真实故事│雪非雪│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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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故事
雪非雪 (发表日期:2014-09-15 13:53:23 阅读人次:1656 回复数:19)
～＊～＊～　　　　四十多年前，军、立、冬、泽四少年进入长春同一家中学，成为同班同学。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在汽车厂学工、一起到分校务农、一起打架、合伙儿恶作剧欺负女生儿、合伙儿跳墙偷海棠果…… 　　后来，军、冬、泽参军，独生子立继续读高中。　　后来，军转业回地方就业从事医疗器械工作，泽转业入生物制品研究生从事技术。立考入大学，冬在部队考入大学。　　后来，军、泽在长春成家立业，立、冬读研究生、结婚、八十年代末出国分别赴美国、日本。　　…… 　　军妻子在产院工作，冬女儿出生，她是第一个抱她的人。　　后来，军离婚了。智障儿子寄养到别人家，与华再婚，生一女。　　五年前，华病逝于肺癌。四年前，军亦患癌。冬邀军并立访日，立因事未成行。半月旅日间，冬带军走访日本关西诸地，谈笑嬉戏少年故事，唯不说病。军直到最后还在说，在日本的半个月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光，他说他体验到了当皇上的感觉。　　哥们儿好。三年前的八月，团聚长春，住酒店四日。军嘱：我走的时候你们不用特意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就到我墓前看看，上一盅这个酒——他抚着眼前酒瓶说。两个月后，军逝。　　立在美国哭。　　冬在日本哭。　　泽在北京哭。　　后来，冬几次带酒去墓地跟军说话，不再有泪。　　现在是2014年。立从美国经由日本回国给父母扫墓并处理遗产后事。在大阪的40几个小时里，冬带他走访和军走过的地方，吃一起吃过的餐馆。昨天还带立去看了他父亲年轻时曾来日研修过的客车厂。　　哥们儿好。立两度离婚，大军先后给介绍不知多少人撮合媳妇。国际电话把座机手机打到发热打到没电。立高龄父母的大事小事都有军的呵护照应。冬回国，无论降落在沈阳还是长春，都有军开车等候接应。　　长春是哥几个的生身地。军不在，立、冬、泽再回国回家，踏上长春的土地时，感觉故乡的表情变了，热情低了。　　几年前，冬在美国和立相聚时，正赶上立五十岁生日。四个在美同学在日本餐馆庆生日庆重逢，好不欢喜。昨晚带立去附近一居酒屋喝酒，给他送行。上龙虾，他说好吃。“靠，这也太棒了！再要一个！”上生鱼，“靠！这个更好吃！这也再要一个！！”小店员没见过这么吃生鲜的，表情木呐，我解释说我们这个朋友在美国没吃过这么地道的日本料理，第一次来日本，他想过够了瘾。　　结果，付钱时他拿出一叠日元大钞，“跟你们说你们今天要不让我付钱我跟你们急！”大嗓门吼得小酒馆四壁嗡嗡响。“那年哥们儿你800多刀（美元）请我吃饭给我过生日，这事儿想起来我眼泪就要下来，长这么大就没人这么请过我给我过过生日……这次来我换日元就为请你们吃上一顿饭，这是我的心愿。” 　　…… 　　立今早走了。我目送着他提行李装后备箱，上车。他摇下车窗，道感谢，说再见。三年半前，我也是站在门前这个台阶上，看着军提行李装后备箱，上车。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多保重！”。　　立在长春已经没有至亲，下了飞机打车找宾馆。从此，故乡如他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