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丽华不能讲的故事│九哥│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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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丽华不能讲的故事
九哥 (发表日期:2023-01-05 04:46:02 阅读人次:140399 回复数:3)
视频 https://www.youtube.com/embed/oJjqLAU2MAk&t=222s 　　昨天，得到丽华去世的消息，我的大脑完全停止了摆动，只觉得天昏地暗，写了几句话自己试着播音播了几次都由于哽咽而无法完成，只能借助能人加上自己的音乐来表达心情。　　是啊，现在大量走的人，正是用双肩扛起了新中国，用双手打造了今天的强国的那两代人。而这些人又正好是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用自己一辈子各种精神折磨经济痛苦而换来的今天的这两代人。他们是我们的同龄人，所以我们感到了痛感到了伤心。真的，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真正理解了伤心是什么意思。　　整整一个晚上，丽华和我过去的那些不到死就不能讲的故事，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好，现在她先走了，不把这些故事讲出来，我怕是会被憋死的。　　丽华比我小一岁，那时候，我们都是10来岁出头。而我们曾两次赤身裸体抱在一起过夜。　　事情是这样的：那阵子有一位邻居大哥哥从外地回家。他带回来一把小提琴，每天晚上他都会打开窗子拉上一会儿。我就是从那个时候上了小提琴的毒赢，一直到今天。　　当时正好是文革，小提琴是封资修的东西。加上那位大哥哥和邻居家小兰姐姐搞上了，而小兰姐姐是造反派小头目的追求对象。大哥哥的遭遇可想而知。大哥哥被关了起来，他的小提琴也被丢进了四旧垃圾屋。　　当时丽华的爸爸正好是那四旧垃圾屋的管理员。在我的胡搅蛮缠下，丽华只好说是她想画画，画把小提琴的样子。在她的苦苦哀求下，丽华爸爸把小提琴偷偷地拿了回来。叮嘱女儿一定不能出声。但是，小提琴一到我手里，我哪里还记得那么多。一得意忘形便和那大哥哥一样打开了窗子，胡乱地乱弹琴。　　结果就是丽华爸爸被抓了进去。丽华妈妈不是亲妈，她下面两个妹妹都是后妈生的。后妈和丽华爸爸感情很好，所以对丽华大打出手。她全身被拔得精光，因为她后妈不舍得打坏衣服。于是遍地鳞伤的丽华光着身子被丢到了厨房。昨天我讲过，我们是共一个厨房的。所以我赶快进了厨房用我的床单包住她，还不能包得太紧，因为那会碰到被竹条抽伤的皮肤。就那样，哥哥和弟弟挤一张床，我让丽华睡在我和哥哥的床上。开始我还一直坚持着，但到了半夜，实在太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和丽华一起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在丽华的爸爸被放回来之前，丽华的后妈才把她的衣服丢在了厨房里。　　下一次是两年后了，当时我大概12岁，在中学文艺宣传队。由于当时排练演出我经常很晚回家，母亲非常懊恼。有一天，母亲硬是不开门，我只好去了铁路扳道夫的小房子里坐了一个晚上。但有一天，回家天下大雨，我没有带伞，回到家完全成了落汤鸡，全身没有一根干纱，而且天非常地冷。由于无论如何也敲不开门，我只好再次打算去铁路扳道夫的小屋。这时厨房门打开了。是丽华。她小声说：“家里没有人，他们都去乡下了。”我立刻冲进了丽华家里，脱下了所有的衣服，一丝不挂，躲进了丽华和她姐姐的被子里。丽华把我的衣服都拧干，然后在我身边坐着，到第二天，我们在一张床上醒来。　　那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见面都觉得有些别扭，反而越来越疏远了。　　中学毕业后不到16岁我就参加工作了，丽华也下乡当知青去了。　　我们孩儿时发生的那些事情，就一直封存在大脑的某个角落，不到死，就不会开封。　　今天，我终于讲出了那个封存了50多年的记忆，来哀悼我亲爱的妹妹丽华。希望所有在最近失去亲人的同胞们和我一起来哀悼那些离开我们的亡灵，希望他们上天之灵得到安息。　　九歌　　于美国拉斯维加斯　　2023年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