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心情回忆之二│东京博士│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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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心情回忆之二
东京博士 (发表日期:2008-02-18 08:17:45 阅读人次:4212 回复数:34)
我是很喜欢冬天的，算是谎言，也不是谎言。　　理由很简单，我是个很会出汗的人，那几乎算是我与生俱来的不良习惯，也是自知之明的弱点，一年四季只有冬天我不会那么轻易出汗，所以渐渐地我开始讨厌其他的三个季节，对别人号称最喜欢的是冬季。　　冬天的夜晚，步行7，8分钟就能从车站走到自己的“小窝”，那是一段冬夜令人赏心悦目，意气奋发的距离，商店街两侧每天都有华灯齐放，那条街不是很长，却恰到好处的成为Local的经济活力的一面镜子，灯火是兴旺的象征。想想20年前出国当初的自己不觉好笑，从视力瞳孔到政治感情上都厌恶过惯日本的夜晚，那些在冰彻的夜空中四散着过剩电力的光芒。　　我享受这样透明冰冷的空气，却有人在同样的空气中寒颤。高跟鞋敲打着人行道砖的是走在我左前方不远的一个看似年轻的女孩，急于赶路的她也许是因为出于寒冷想缩短步行的时间，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十万个为什么》中关于雨中奔跑是否会减少淋湿的八卦问题。　　女孩子的急行速度，那么巧合地与我的通常步行速度是一致的，大概对方也觉察到了后面的脚步声，她开始犹豫了，显然是在故意寻找自己的脚步节奏应该快于还是慢于后面的追踪。　　女人要超过男人的步行速度，大概只能是采用小跑了，但大凡那样太失态，也显得自己说不定是莫名的惊慌，就在对方犹豫的空气传达给了2，3米后方的时候，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我觉得男人给与不相识的女人威胁感是一种无耻作乐的心理，绅士自该有绅士的远虑。　　女人是敏感的，不经意的空气变化立刻能被她们的汗毛触角所感应，显然她感觉到了来自后方的一丝好意，她开始镇静地保持自己原有的速度，继续有节奏地敲打着前方的每一块地砖。　　那一定是个跟我一样刚加班回家的职业女性，我从她的衣着打扮的背影上如此猜想着。黑色的薄呢大衣下略微偏短的黑色裙子，和裙子同样是黑色的高筒靴子之间露出了唯一的一段白色，除此之外她的背影上再也找不到黑色以外的色彩，只有每次在路灯下通过时，能看见银白色的路灯光照在她茶褐色的秀发上的反光，那是一枚银色的装饰别针，从她的发型上判断可有可无，却也不显得多余造作。由于步行很急，她不时还用手去拢一下头发，隐隐约约能看见她的手指上也会闪亮一下。　　美丽的女孩，在她回头的一霎那，可能就是破坏了一切美好的瞬间，所以我丝毫没有超越她的冲动，然后装作漫不经意地回头去一睹她的芳容。我不是正人君子，别的男人有的邪念我也不是没有，别的男人有的好奇心我也会蠢蠢欲动，但是同样是人的感情，怜悯，同情，谦让，忍耐，所有的感情都会在一个瞬间交织起自己的心网，冲击和防御交替编织着自己的行为本能。　　我毅然决定脱离这种无边的苦海，拯救了女人的同时也拯救了自我。我拐进了路边的一家旧书店，灯火辉煌的一家Book-off连锁店，把女人可能对我残余的最后的一丝误解和不安都留给了那道贴满花花绿绿广告的玻璃门外。室内开足了暖气，店内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旧书店特有的干燥的霉味。　　日本作家的小说文库本是我比较喜欢逛逛的书架，短小精悍便于携带，而且价格低廉，适合我这种经常中长距离出差族路上阅读，有时候花105日元有时候能读到相当不错的作品，但刻意寻找的时候往往不如信手拈来，生活中的领悟有时候如此，读书和觅书似乎也是如此。　　漫不经心地挑了3本书，就在我站在收银台前时，我被对面机械地重复“欢迎光临”的女店员吸引住了，吸引我的不仅仅是她的脸，还有她的头发上的发夹。　　这是一个起码有40多岁的中年女性，长得并不是十分漂亮，那已经是不太适合用漂亮去形容的年龄了，清瘦白皙的脸，一头秀发保养得让人忘记她的年龄，在她弯腰去下面拿包装袋时，我从她的背影完全确信了就是10多分钟前走在我前面的那个“女孩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句话重新震撼了一下走出了书店的我。　　这个冬夜，我居然深深地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