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冲绳│龍昇│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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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冲绳
龍昇 (发表日期:2007-03-12 11:05:40 阅读人次:2598 回复数:10)
爱好集邮的学生时代，最喜琉球票的色彩绚丽、生动活泼。到琉球观光时它早已叫做冲绳，耳闻目睹的冲绳民俗美景风情万般、胜过画卷。　　从九州最大都市福冈乘坐飞机三十多分钟后，越过鹿儿岛县的活火山樱岛，就可以看到湛蓝的大海中漂浮着一串珍珠般的岛屿，种子岛、屋久岛、奄美大岛、德之岛，过了舆论岛，飞机就向那块翡翠般的冲绳岛俯首而降，落在它的首府那霸。　　龙舌兰、仙人掌、木瓜、阿旦、椰子、菠萝、芭蕉……，映入眼帘，我知道自己用了一个多小时从温带来到了亚热带。这里冬一月平均温度是十六度、夏八月是二十七、八度。因此这里没有酷暑没有严寒，是常绿之岛。已过九月九，日本本土上的那种枫叶红柿子黄是看不到的，也因此这里的人没有“天凉好个秋”的叹为观止，只有火辣辣的热情洋溢。这火辣辣的热情洋溢从岛上花开就能感受：全是火焰般地红。一月里樱花就开得绯红了，二月里是桃红踯躅红，接着是葵、山丹丹、野牡丹……，终年不断，越开越艳越红，我现在看到的则是芙蓉。　　到那霸首先要去的是首里城。首里在那霸市西郊3公里外浓绿树中，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市区街道，是古琉球国的王城。进城前迎面看到的是“守礼门”，四根巨大的红漆木柱托起两层楼檐，楼顶铺着白漆红头瓦，两层楼檐中间悬挂着一块朱红匾额，上书“守礼之邦”四个金字，模样很像中国的牌楼。它是冲绳的象征，告诉世人说这里的人民热爱和平、守礼尊儒。　　首里城并不是像我已见过的大阪城、名古屋城那样的被深壕高墙锁住的大城堡，而是层落有序的宫殿。它的正殿很像北京故宫的太和殿，虽然顶上铺的不是黄色琉璃瓦而是白漆红头瓦，但屋脊上、柱子上都盘着金色的龙。正殿里面更是红光耀眼、金碧辉煌，一楼二楼均有国王宝座，叫做“御差床”，我看到的“御差床”也是朱红金纹的。二楼曾有过九面中国皇帝所赠御笔匾额，早已因战事而荡然无存。今日能看到“御差床”上方悬挂的一块康熙皇帝“中山世土”匾是复制品，文字根据中国现存康熙御笔“万世师表”及“昌明仁义”经电脑解析图像处理而成，落款取自北京孔庙康熙御笔石匾。　　冲绳有悠久历史，十二世纪时岛上形成了许多由叫做“按司”的豪族分别领导的农耕共同体，十四世纪形成中山、北山、南山三个小国家。十五世纪初，民族英雄巴志先后夺取了中山国政权、消灭了北山国和南山国。巴志派使者去明朝报告了统一三国的消息，明宣宗封其为琉球国中山王，授姓为尚。尚氏王朝的琉球一直延续到1879年才成为日本国冲绳县。　　早在三山统一之前的1368年，灭掉元朝的明太祖的朱元璋就派使臣杨载到过中山国宣告他的即位建国改元，当时的中山王察度回派了以其弟泰期为团长的进贡使团，从此琉球开始了五百年间的与中国朝廷的朝贡交易与册封关系。当年琉球向明朝进贡刀剑、硫黄、芭蕉布，扇子、香料等，从大陆带回丝绸、陶瓷、铁器等。明政府还向琉球派送了三十六姓闽人，他们给琉球带来了大型船舶的建造、操纵、航海技术，充当了王朝外交文书作成的顾问、中国语翻译。三十姓闽人居住在靠近那霸港口的久米村，那片土地今日成为那霸市区的一部分。久米村闽人后代蔡温从1728年起做了25年宰相级的“三司官”和“国师”，他曾回中国留学，为琉球制定了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以儒教伦理治理国家的统治理念。了解这些历史，我明白了首里城的楼门为什么会上书“守礼之邦”四字。　　久米村的福建人不仅给冲绳带去了上述技术和儒学，还带去了许多中国生活习惯。比如吃猪肉：日本人所谓食肉多指鱼虾贝类，吃牛肉猪肉不过是现代之事。不可思议的是被海洋环绕的冲绳岛上的百姓却很少食鱼、做鱼方法也极少，而是自古以来食猪肉为主。而且猪头、猪耳、猪脚、猪尾、五脏六腑，甚至猪血均食，连猪油也用来烧菜，真是一点浪费都没有，这在日本本土上是没有的，中国却有。那里农民家庭每家都会饲养一头以上的猪，屠杀分解猪则是男人必会的技术。说了一通猪，似无诗情画意，但可见人情世故。到冲绳观光的游客都少不得要在岛上品尝一番，我也啃了一通肉骨头，给家人买上一盒红烧肉做礼物。　　冲绳全岛人还吃羊肉，那可是日本本土人不吃的东西。羊是山羊，也是跟吃猪肉一样，从头到脚到尾到内脏到血都吃，甚至还有带皮的“撒西密”。最好吃的是煮羊肉汤了，本土来的游客都嫌那肉汤臭，捂上了鼻子，在中国大西北呆了多年又离开多年的我，见了它没了命，狠狠地喝（还应叫吃，因汤里有肉）了一大碗，看得日本本土人瞪眼冲绳本地人笑。　　冲绳岛上一年常绿，但因常刮台风和有虫害，夏季的叶状蔬菜很少收成，这就让我们今日看到岛上多产能耐那种气候环境的苦瓜、丝瓜、木瓜、冬瓜……。冲绳最代表的叫做“炝普炉”（音）料理中的一种就是用苦瓜、素面、豆腐炒出来的。那霸市最主要的街道是国际大道和与它形成丁字型的市场大道，市场大道两侧和深巷有许多露天市场，你可以在那里的食堂里吃到各种各样猪肉猪杂碎料理和“炝普炉”。我在那里吃了一顿，真有在台北、香港、广州吃大排档的感觉。　　冲绳之意还包括延续伸展到台湾眼前的许多小岛，这些小岛我不说它们像一串珍珠了，而是一串晶莹透明的大虾或草履虫。因为它们的沿岸是由五彩缤纷的珊瑚堆积而成，从飞机上望下去看就是那般晶莹透明就是那般美丽形状。乘船去离冲绳岛很近的小岛，穿上蛙蹼、戴上潜水镜和头灯，钻进海中，没有多久就能看到白珊瑚和红珊瑚，看到在珊瑚丛中漫游着的在国内曾经养过的红箭、蓝箭、神仙和数十种叫不出名字的热带鱼群。看着它们的自由自在，你会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鱼，畅游在龙宫中……。　　冲绳有独特的民谣，岛歌，是和着三线而唱。因为它的乐谱是中国“工工尺”的改良“工工四”，一听就能辨别出和日本本土的不同。理想的是在月夜沙滩上，听男人弹起三线，看姑娘跳起舞唱起歌……。可惜那要到比较偏远的农村海岸方能见得，但能体贴游客的饭店，特意安排了表演，使我听了到三线的弹奏，看到了穿着民族衣裳的姑娘、妇女表演的歌舞。她们的跳舞动作并不大，但两手始终轻拂推摇，好像在表现大海的波浪起伏潮涨潮落……。我旁边坐着的一位东京人说：本土文化怎么看都有骑马民族的味道，这里给你感觉才是海洋的节奏。他话刚落音，一位中年妇女唱出民谣一首：“昔日钟情你，恰逢十九春。现在说离异，还我十九身……。”听着那歌词，我脑中浮出早已知道的一首在日本很流行的歌“花”。那首歌曲也流行到了中国，被翻译成“花心”。我想告诉我的同胞，那就是冲绳的民谣，你再反复唱两遍，琢磨琢磨曲中是否没有“多来米发索拉西”中的那一个？那就是它的独特了；我还想请你记住那首“十九之春”的歌词，劝您唱“花”时别“花心”……。　　三线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五百年前，它是琉球与中国进贡交易时代由福建人带过来的，它的原形就是三弦。三弦在中国北方发音SANXIAN，而福建发音是SANXIN，琉球人是从福建人那里认识三弦的，SANXIN就变成了三线。三线和三弦的长短差不多，但音箱大了许多，因此共鸣更加深广。我去了那霸北面的读谷村，那里有座赤犬子宫，那里供着“歌三线之祖”赤犬子。听人介绍，赤犬子是尚真王时代的流浪歌手，是他将“八、八、八、六”四句型的“琉歌”配着三线的弹奏演唱出来，形成了今日冲绳音乐的基础。　　可惜我忘了问人冲绳民谣“岛歌”和“琉歌”是不是一回事，但给我讲三线来历的人告诉我，三线又流传到日本本土，就成了三味线。说三线音箱蒙着蛇皮，刚传到本土时被叫成蛇皮线，是后来有名的盲人演奏家中小路将其叫成三味线的。说原来日本音乐里没有半音，自三线成为三味线，日本才有了半音的。说三线和三味线还是有不同之处：三线是指带指套弹拨琴线，不可触音箱；三味线是手握拨板弹拨琴线，拨板可触音箱。因此它们发出的音色分别是浓艳热情和洪亮高昂……。　　有道是三春扬柳，九夏芙蓉；猪肉猪杂羊肉羊汤苦瓜丝瓜木瓜冬瓜；“岛歌”“琉歌”，三弦——三线——三味线。来了回冲绳，看了满眼花，灌了一肚子肉和瓜，听了满耳音乐。了解了琉球历史、感觉出许多中国文化。　　可能因为我是个中国人，所以在冲绳感觉出许多中国文化。其实冲绳是海上的民族十字路口。冲绳人的面相跟日本人很不同，在冲绳人身上除了能感受其独特的人情味外，还能感受到许多日本、大陆、韩国、马来人甚至西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