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还是永远爱着你│龍昇│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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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还是永远爱着你
龍昇 (发表日期:2006-09-10 17:26:00 阅读人次:2423 回复数:6)
唱歌也是一种对爱情的表达方式，我们可以发现不管民歌还是洋歌里，爱情歌曲均占很大比例。被强制劳动的人类属坏人，但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拥有爱情和追求爱情。虽然不全因为，也有部分是因为唱歌，最后有不少人得到了爱情，取得了姑娘的芳心，娶上了上海、南京、无锡、南通等地的女支边青年或维吾尔族姑娘，（我娶了个上海市姑娘）有人称我们是“唱歌蒙妞儿”。当然，我们不是为娶老婆而唱歌，而是希求憧憬表达爱情而唱歌，所以没娶上老婆的人也唱这些爱情歌。谁能不说爱情歌曲不能唱出男女之外的对山水家园自由和祖国的热爱呢。　　去新疆的那批人年龄在十六岁至三十岁之间的居多，其中又绝大部分是光棍儿，正年富力强。虽然干的活儿极重，竟还有余力“发情”（此乃一位看管我们的警卫用语），就以爱情歌曲“发泄”（对应彼语）。　　强制劳动极严时期，我们也敢对女性“想入非非”。有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讥讽，就有人唱出好像叫《可怜可怜我吧》的歌，曲子我还能哼哼，词回忆不全了，只记有“前面的小姐你慢慢地走呀，后面有人有人，我是个寂寞的人，我是个孤单的人……，前面的小姐你慢慢地走呀，可怜可怜我吧……”等句。是呀，身穿破棉袄，腰系小麻绳，又被枪押着干活，见到擦身而过的身着穿着绿军装或或鲜艳衣服的姑娘，只能那么“望花兴叹”。后来胆子大了些，就流行出这么一首歌：　　摇船的姑娘你真美，　　茶峒里找不到第二位，　　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眉毛，　　身材不瘦也不肥，　　多少人啊想作媒，　　茶峒的小伙儿哪一个能般配？　　不知你将来嫁给谁，嫁给谁。　　新疆的姑娘你真美，　　兵团里找不到第二位，　　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眉毛，　　身材苗条像天仙，　　多少人啊想求爱，　　新疆的小伙儿那一个配？　　不知你将来嫁给谁，嫁给谁。　　　　　　　　这首歌解放前就有，名叫《摇船的姑娘》或《茶峒的姑娘》，我们唱的第一段是原词，第二段是自编的。其中“新疆的姑娘”也可再改成其他姑娘，那要根据自己看中的姑娘是哪里人什么样的人。一个班里如果有人唱起此歌，唱到“不知你将来便宜谁”时，其他人就不约而同地接“便宜我！”唱到“不知你将来嫁给谁”时，其他人就争先恐后地接“嫁给我！”完了就哈哈大笑，全都自作多情。　　强制劳动到第五年，工程一支队搞了一次“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运动，将劳动改造中表现好的人区分为“人民内部矛盾”，其它中队每队被区分出十几个人，我们中队的多，即全队的一半，一百人，都是来自社会没判过实刑的人，除了进疆后被带上“坏分子”帽子的人都成了“人民内部矛盾”。那次运动有可笑的地方——“人民内部矛盾”仍然是矛盾，强制劳动并未解除；运动也给“区分”出来的人一些实惠和自由——每月准许外出一次改为四次、三年享受一次探亲假，允许成家立业扎根边疆。尽管强制劳动仍未解除，有后面这几条在，我们就一改闷在地窝子里单相思式地唱，而是更大胆地在能看到支边青年的场面时唱爱情歌曲了。唱《美丽的姑娘见过万千》《康定情歌》《含苞欲放的花》《爱情来到我心间》《送你一支玫瑰花》等歌，也有人敢去支边青年连队主动出击了。　　当然，一开始不是那么顺利。　　一个叫冯迈的难友，歌唱的好吉他弹的也好。他偶然在赶巴扎（集）认识了离我们中队二十公里外的五十二团一个连队的一对上海支边青年夫妇，那位妻子在支边青年中很罕见地是上过两年大学病退下来的人，而且会弹钢琴。在新疆的戈壁滩上当然是没钢琴可以弹了，当他们知道了冯迈会弹吉他会唱歌后，就约他背上琴到他们家来弹弹唱唱，相互解解寂寞。别看是戈壁滩，又相距二十公里，但我们都知道他们连队里有一个叫蔡美华的上海姑娘，歌喉卓绝，人称金嗓子。冯迈很想见见蔡美华，就请求那对夫妻届时将她也请上。冯迈为去五十二团做了充分的准备，将吉他和歌练了又练，还约了我同去，为得是让我带上手风琴给他衬托一番。他向我挑明了有“奔”（追求）金嗓子的企图，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在所不辞的，我背上一、二十斤重的手风琴随他去了。那次去五十二团很成功，我们不仅和那对夫妇发展成了好朋友，冯迈也得以给金嗓子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我们为金嗓子伴奏了许多歌，冯迈还与她和了几首男女二重唱，比如《敖包相会》《夫妻双双把家还》（黄梅戏）等。　　那以后，冯迈多次拉我往返四十公里地去五十二团征战，最后我们强制劳动的北京人和他们上海支边青年都认为金嗓子和他相爱了，都认为他们会是天生般配的一对。谁也料不到金嗓子在一次回上海的探亲假归来后，和另一位被她们连队叫做阿木林的一男支边青年宣布了她们要离开新疆到安徽结婚的消息。原来是阿木林家中人有办法将他从新疆支边青年变成到安徽插队落户，阿木林也能将金嗓子带走。她们连队的人都认为金嗓子嫁给阿木林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还认为她放弃了兵团的工资制度而去公社拿工分划不来，但她还是走了，因为她认为安徽离上海近，靠近上海离户口回上海的日子也就近了。在最后见到金嗓子的那回回程的路上，我听到冯迈独自唱起了《回头我也不要你》：　　昨夜刚爱你今夜就恨你，　　我象那花瓣被风吹落地，　　为了什么爱上你，为了什么爱上你，　　又为了什么被抛弃。　　昨夜的缠绵竟然忘记，　　今夜的人儿竟然不理，　　就是这样被抛弃，就是这样被抛弃，　　再回头我也不要你。　　可恨的人，可爱的人，千万不要提过去，　　也不要后悔，我曾爱过你呀爱过你。　　昨夜刚爱你今夜就恨你，　　今夜的人儿竟然不理，　　就是这样被抛弃，就是这样被抛弃，　　再回头我也不要你　　　　　　《回头我也不要你》应能听出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唱给男人的，一个男人唱它既是叹息追求爱情的挫折，也有叹息被社会抛弃的冷落。这首歌唱的是“回头我也不要你”，但是你多唱几遍试试，能体会出“真回头我还是要你”的味儿否？能体会出“恨铁不成钢”的味儿否？我们仍想回归社会，仍想得到人间的爱。果然，冯迈后来又唱出一首《我还是永远爱着你》：　　自从别离终日惦记你，满怀的情意无从记忆，　　虽然得不到你的情意，我还是永远地爱着你。　　今后我生活失去了你，生存是多么无意义，　　虽然和你永远分离，我还是永远地爱着你。　　自从别离终日惦记你，满怀的情意无从记忆，　　虽然得不到你的情意，我还是永远地爱着你。　　今后我生活是多么寂寞，有谁能了解我的情意，　　虽然和你永远分离，我还是永远地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