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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魂系世田谷(51-最终集)
东京博士 (发表日期:2006-05-29 22:39:17 阅读人次:8146 回复数:59)
[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五十一)
聪美极少帮助奥加桑做家务的,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为了在坂口社长面前扮演一下贤妻,当然扮演良母还为时过早,至少我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正规的下厨房,那条可爱的像做家家似的白色花边围裙系在紧身的黑色汗衫外,黑色的时装中裤,黑白分明,我知道这条围裙是原宿时爱米莉曾经用过的,所以对我来说倍感亲切,我曾经拥抱过系着这条围裙的爱米莉。
佣人已经被奥加桑“解放”了,奥加桑去和式客厅送茶,此刻厨房里只有我和聪美。我从后面抱住了她,她正卖力地在搅拌天妇罗面浆:“聪美穿这套紧身黑衣服配这个白围裙真可爱,像个很会作家务的妻子,不过更适合照相留念,做料理杂志封面照片不错。”
“我就知道你看我手没空的时候趁机想碰我呢。”她故作娇态,我知道分别了三天的聪美跟我一样很需要对方,因为她丝毫没有躲避我,反而举起手里的盆容忍我。
“奥加桑马上回来的,不要在这里啊,我马上就调好了,天妇罗只有奥加桑做得好,等我洗洗手,我们上楼去吧。”聪美压低声音说,其实我比她更害怕被奥加桑看见我们在厨房舒展小别后的身体语言。
“马上就要吃饭了,上楼干吗,那不是不打自招嘛。”我虽然也想迎合聪美,但却欲擒故纵,我知道聪美要做什么是绝对不会被我这番话打掉积极性的,那么脆弱的话,聪美就不是聪美了。
“松手,少说话,跟我上楼。”她已经放下手里的活,洗去干净了手上沾着的一些面粉,拉着我就又上了楼梯,连围裙都没有解开,进了房间,门都不关,我们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是我跟聪美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分开最长的天数。
“想不想我?”聪美让我仰面躺在床上,自己侧身撑着头问我。
“当然想啊,可是身边只有2个一直滔滔不绝地聊天的日本老头子。”
“哈哈,我去告诉他们,看他们怎么治疗你。”
“你敢!”我一把按住她的头,然后连头发一起都一股脑儿塞在自己胸前,然后把她压在下面。
“啊,你想压死自己的孩子啊。”她在下面故意吓唬我,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怎么用力,自己的体重也完全是自己支撑着自负其责的。
我干脆把她抱起在我身上坐直,然后替她解掉围裙,尽管聪美一身黑装,却把丰韵的躯体包裹得那么端庄美丽,仰望的角度更令人醉心醉肺:“聪美呢?我不在这几天,你还好吗?店里忙吗?”
“我就知道你要问店里的事了,什么时候能不说我那个破店?我都被你烦死了。你不在,我白天没精神,晚上睡不香,虽然知道你晚上不会回来,可是就是睡不沉,大概已经熟悉了你躺在身边的感觉了,回来了,我就安心了呢,你在新地方睡得好吗?我听你说过新地方第一晚总是睡不好的认生习惯。”聪美很自豪自己的身材的,像是配合我确认她的美丽,又像是在寻找表达自己的最佳方式。
“我还好,可能时差厉害,加上日程安排紧张,加州赶到纽约来回很累的,到了美国才真的体验我现在的英语太差劲了,听力紧张很费脑的,所以晚上睡得还不错。”
“我们去法国时,你英语说得还不错的啊。”
“咳,对方也是英语蹩脚的法国佬,我还能混混,在美国佬面前混英语,那不是自己找棺材啊,再说奥多桑在边上,有了依赖性,自己说英语的意欲更淡薄了,越是那样越没有自信,就越说不好。”
“哈哈,高桑,我总算第二次找到了你认输的东西了。”说着她俯身吻住了我,“其实,你不用处处那么要求自己Pefect的啊,那样你自己累,我也累。”
“你累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在你面前不能有松懈一口气的余地,否则我太不如你了,你让我处处感觉一种力量,不管做什么都要尽最大力去做好,不知道这种力量算不算压力,我承认是一种很可贵的让人向上的力量,可是有时候静下来感觉有点累,所以我也相信你的这股力量里面也包含着压力,而且你自己也在努力,这本身就影响周围人,坂口社长看中你还是有道理的呢。”
聪美说的我不否认,不管是不是故意夸奖我,但是我自己知道我有自信力和精神力,而这种力量是从我离开中国那天,决定在外面的自由世界开始舒展自己最大能力的唯一财富,至于金钱和地位,那时对我来说皆无,甚至在日本举目无亲,差点流落街头。然而今天的我不仅曾经拥有过爱米莉,现在依然拥有世田谷这个温暖的家,我知道人只要保持努力不悔的精神,即使我今天不在世田谷我也会获得别的形式的幸福,只要去不断追求,不怕失败,把失败经验也当作自己的财富,你就必定能成功。
聪美把手臂一直穿过我的脖子后面,她的脸离我只有一寸,我找不到她脸上一丝的皱纹,那也是理所当然的,23岁的女孩子即使大笑也哪来的皱纹呢,知道我回来,她大概精致地化妆了一番,这样的演出效果对于日本女孩子来说大概是做人的基本功。
“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因为跟你在一起所有的努力都会有成果,甚至失败了都能有所收获,奥多桑曾经跟我说过,说你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我现在有点明白是什么了,男人最英俊的其实不仅仅是外表,而是能对他人的感染力,还必须富有同情心。真的,好像你的存在就是让我不断去挑战呢,当初开店也是,现在想来,我真觉得那是第六感觉呢。”
聪美在比较优越的环境中也能领悟某些道理,在我看来也是件很了不起的人,至少她并没有被自己的环境影响了自己的视野:“聪美,你有过海外留学的经验,我也是,但是如果你留学时完全必须依靠自己在异乡生活的话,我想你一定会不仅理解我,也会理解很多很多在日本的中国人,他们为什么会在日本这么每天努力学习努力打工的,日本的有些媒体比较偏颇地报道中国人来日本打工赚钱的事,其实,那是比较片面的,我不否认纯粹存在打工目的来日本的假留学生,中国那么大,来日本的人员构成本来就形形色色,日本的入境政策也有很多漏洞,有些甚至是不同时期默认对日本国内的3K行业的劳动力不足的补充,某种意义上说在日外国人问题上,日本的政策暧昧矛盾,缺乏现实对应也是导致现在各种问题的客观因素。”
“嗯,你说的我知道啊,能去中国看看,也改变了我很多的想法,很多人他们条件很差,奥多桑说中国人非常努力的,只是被什么东西压抑着,没有好的社会环境,每个人都生来具备竞争力,却在法律规则松散的人情社会中埋没,有的人的个人努力却浪费在了本来应该是社会力量解决的部分,所以这是政治家的失职,我不喜欢谈论国际政治问题,但是我认为日本的政治家在对待涉及日本国民的国内问题中还是很尽责的,一旦有个别不尽责的,也有排除的社会系统保证,比如独立的司法,自由的媒体舆论监督,奥多桑说中国最落后日本的大概就是这方面了”
聪美几乎从来不跟我谈论这些,虽然有些是他们父女的交流,但是个人交往中的大部分日本人看中国问题还是比较中肯的,仅仅是因为纠缠不清的历史问题,日常交往中的日本人很少愿意与中国人深谈这些问题,唯恐引起不必要的误解,那些历史事件的话题,两国本身的文化背景的差异的不理解,不同时期的政治家们意图性的利用,把本来早就以放弃赔偿缔结友好条约形式的清算重新拉回了政治泥沼。
“聪美,你到上海去,看到的中国人,就像我在日本每天接触的日本人一样,都是一个个很普通的人,如果没有国家概念,私人之间只要一旦语言的障碍没有了,都能不错地交流,所以中日两国之间被国家这个概念利用,国民之间互相被误导,不能理解,这是两国政客们的责任,”我想我的这个见解是一贯的,我们生活在现实中,是人都有缺点,但没有必要去联系政治民族,人的缺点大部分是受环境影响世界观的表现,而固有观念是影响人际交流的最大恶魔。
“是啊,所以我不喜欢谈论这种抽象话题,我觉得大姐也好,上海裁缝也罢,不用刻意去谈论那些漂亮词藻,很普通的交往,很多中国人我们都能建立友谊的啊,而且上海很有活力和潜力的,虽然一些基础部分还比较落后于日本,正如我所了解到的,中国的经济类似日本60-70年代高度成长期,包括人们的消费心理在内还不是很成熟,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们很多人有接触世界接触新东西的欲望,就是比较冲动,日本也有极少的容易感情化的人,那其实是不成熟的表现,民主自由社会信息自由化之后,这种人越来越少了,无论是左翼还是右翼。至少在表面上他们的极端观点用极端方式来表达的人已经很少了,所以老百姓并不是很关注他们的胡说八道,只要不影响国内经济。”
聪美说得没错,与中国人日本人接触得不少,至少我认为大多数日本人有等待别人说完话再发表自己意见的习惯,中国人比较喜欢中间插嘴,立刻表达自己的主张,尤其是意见不同时,中日差别极大,日本人否定对方通常先找出共同点加以肯定,然后再转折为比较婉转的商榷,极少使用断定句,更很少直截了当因为观点不同否定对方人格,中国人同样的场合就显得缺乏艺术,也不符合号称悠久文明的宣传,可是我们的古装戏里的对话却远远比现代使用白话文要文明礼仪多了,文革把旧的等同于坏的,新的必然是好的这种极端思维方式已经深深植入现代中国人的意识,文革不仅仅害了一代人的真意大概就在于此,中国人失落的思想远远大于国民经济的倒退,中国也暂时不可能出现思想家。
“那聪美是不是个感情化的人?”我拉过她的那只环绕我脖子的手,那只可印着我名字的戒指在聪美的无名指上闪闪发亮。
聪美把手掌合在我掌心上,她的手明显地比我小了一大圈,“不是啊,我心态很平稳的,你看我为了什么发脾气,跟谁争锋相对的吗?没必要,就说燕燕吧,有时候很冲动的,但是时间长了她看得多了,接触多了,自己会慢慢懂得很多事的,有些事不是当时当地痛斥别人能互相沟通的,沉默是金,只有在现实面前自己醒悟了,那样对他的触动最大了,否则你就是说她,她也不会接受,甚至更加反感。”
“哈哈,聪美大概把这些应用到教育我们的孩子方面倒是不错的。”我知道聪美的思维完全是日本式的了,这是聪美的母亲,她接受的启蒙教育的综合反映。
奥加桑打电话上来让我们下楼吃饭,我们才离开,聪美说我离开日本的几天食欲很不好,大概是最初的妊娠反应的袭来,但我还是鼓励她保证充分饮食,应该减少站在店里的时间,一个经营者既要了解现场的最新情况,但又不能过多泡在下面,只有退一步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看到全局,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在生意场上也是如此。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2月24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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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八十)
东京博士
(2006-06-06 03:10:54)
香织紧张地看着我:“大哥怎么了?”我示意她进入非常楼梯口,我随后跟上并关上了铁门,日本大楼的这种露天的铁楼梯只有火灾地震等灾害时才会使用,外面空气很清新,但是我和香织之间的空气却异常的微妙。
“噢,是这样的,我遇上了一点小麻烦,能帮帮我吗?”我这么一说,香织更紧张了,她不知道何时化了夜状,淡淡的却很精致,在黑幕中显得那么完美无缺。她大概不知道我的麻烦为何会让她帮忙才能解决,而且是非得在众人席上把她调出来。
我也不管她诧异什么,反正只能长话短说了:“还记得几个月前我陪聪美去了一次巴黎的事?当时是我第一次见到阿托里埃,”香织点点头,我继续说:“我们兄妹相称,那时我跟聪美也的确不是现在这种关系,所以我怕这次被知道了我跟聪美结婚了,会以为我们是欺骗他,但我又很难找到表达真相的时机或场合,甚至不知道是否该说清。”
“噢,这个我也知道一些的,大哥是不是因为还有上次告诉我的聪美姐姐的事,那些让大哥很为难,是吗?”香织的悟性真不错,我只说了个开头,她就已经马上把我和爱米莉,聪美三者的关系理顺了,而且也明白了我在阿托里埃那里的难言之苦。
“是的,这次他来,其他人语言不通,我们倒是不担心,万一要是问起来,请香织能否代替我坦诚地告诉他真相,我并不忌讳什么的,只是。。。。。”
“我明白了,大哥的心事我明白,不要再想过去那些悲伤的事了,我会在适当的场合替您和聪美说的,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香织简单明了地回答我。
“那太谢谢你了,我把你当作真心朋友,所以把爱米莉的事也都告诉了你,我也不想让阿托里埃误解我和聪美,他要是知道了我和聪美结婚了,一定会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的,换了我也搞不清,怎么同姓的兄妹会一下子成了夫妻了。还有,这事我也尽量不想让聪美插手,因为还涉及爱米莉的事情,你懂?那就拜托了,你先进去吧,我待会儿再进去。”说完,我重新拉开楼梯的铁门,香织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哀哀的,既像自己能为我做一件事感到欣慰,又想是觉得我叫她出来不应该仅仅是为了这些,但是显然,出来时间太长对谁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香织走后,我才舒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对话,除了聪美,所有人都以为香织得体地说了一句:“我失礼一下”,然后去了洗手间,而我,可以边摆弄手机边回到座位上,让人觉得是出去接了一个电话的巧合而已。
我相信香织即使不能与阿托里埃发展私人关系,她也会恰到好处地在阿托里埃面前解释我和聪美的问题的,或许阿托里埃已经对香织一见钟情,仅仅碍于现在的场面保持着一份拘谨而已,我默默地猜测着,捕捉着蛛丝马迹,所以这顿饭对我来说食之无味,真有点“心怀鬼胎”的难言感受。
在回到座位上去之前,我脑海里已经立刻改变了主意,今晚与其创造机会尽量让香织单独与阿托里埃在一起,还不如我跟阿托里埃好好谈谈更妥,至于香织那里我永远不会告诉她阿托里埃曾经追求过聪美的那段故事,不管他们将来关系会如何发展,即使最终香织知道,那也绝对不会是出自我和聪美之口,我们已经没有必要旧事重提了。
“不好意思,我工作上一个电话,打了这么长时间,”我回到座位上,赶紧对阿托里埃打招呼,尽管奥多桑他们不一定相信此时我的话,他们欲让服务员重新倒茶,被我制止了:“今天阿托里埃旅途劳累,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反正他要多呆几天的,一起喝茶有的是时间。”奥多桑他们其实因为聪美的事在心,也比较拘谨,所以对我的场景调度心领神会,或许根本没有领会,只是不发表相左意见,以免出漏洞。
阿托里埃也说:“噢,是的,不过我不累,就是想今晚再工作一阵,我喜欢晚上工作,如果不介意的话,明天上午我能不能睡觉?”
他的话提醒了我们,聪美赶紧说:“是啊,阿托里埃的生活节奏跟我们不一样。”然后聪美小声问我:“你下面怎么安排?”
“噢,平时的日子我要上班,没办法陪阿托里埃,今晚我陪他再喝一杯,你们先回去吧,我带他去六本木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去逛逛,然后我送他回宾馆,明天休息天,反正不一定要急着去店里的吧?”我看了一眼阿托里埃,征求他意见。
“没问题,你们忙自己的,要是影响你们工作,我明天一个人也可以先在东京四处转转的。”阿托里埃很有自信地说。
“那不行,你是客人,跑丢了让我们去法国大使馆认领可实在是让我们出丑了,我们已经安排了香织给你做翻译呢,”聪美说完,把一个手机递给了阿托里埃:“这个你拿着用,有事随时可以联系,里面已经存了我,香织,还有大哥的电话号码。”
香织也补充说:“是啊,阿托里埃先生,不用客气,有什么事。您就打电话给我,也可以打电话给聪美,明天您什么时候想出门就事先打电话给我好了,我会开车来您你的,您想多睡一会也可以啊。”
众人在赤坂商量了一下,奥多桑和奥加桑与阿托里埃寒暄了一阵便开着爱斯提马先回去了,聪美说他开车带我们到六本木怎么样,我知道聪美在等我的意见,我想了想说:“好,那我们就先到六本木吧,然后我带他去喝酒。香织一起过去吧,从六本木也能回家的吧?”
聪美开车,我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助手席上,香织和阿托里埃坐在后面,阿托里埃在车后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听香织也叽里呱啦地在跟他热闹地说着,我轻声问聪美,他们在谈论什么,聪美说在谈车的事,都是无关紧要的话,在去六本木的路上,前排归前排,后排归后排,互相交谈的井水不犯河水。
“用车吗?要不我们坐电车回去,你用车的话我就开进停车场了?”到达六本木,我们三人先下了车,聪美问我。
“不行,喝酒的话,这车留给我反而麻烦,你开回去好了,我坐出租回家”,我回答聪美。
看着先下车的阿托里埃正在路边跟香织不断地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我们这边,聪美小声地对我说:“坐什么出租?回来前打我手机,我出来接你。别喝太多了哦。”
聪美盯着我看,眼神充满着一种期盼,让我看到了一个令人陶醉的新的聪美,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应该带聪美单独来六本木玩一次,这么说来,聪美倒是这么说过的,我却模棱两可,最后不了了之,似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够充裕,最终必然选择在世田谷的2楼消磨得天昏地暗,忘记了外面的世界还有如此的精彩。
我知道聪美的眼神图谋不轨,虽然我也想迎合她,但是这种场合如果被阿托里埃看出我们的异样,那将前功尽弃,我赶紧对车内的聪美说:“那这样,你把香织带走吧,今晚我们男人之间说说话,女的在边上不方便。”
聪美这才下车对香织说:“你跟我上车吧,大哥带阿托里埃去前面。还有,明天你不用上班了,在家里呆着,他中午或下午会打你手机,你就去宾馆接他来店里好了。我们都在店里。后面的日程你应该都知道了。”
香织重新上车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大哥,宾馆房间内有网络吗?”
“噢,好像没有,待会儿我送他回去时在帐台上帮他问一声,如果有问题我再麻烦你了。”聪美载着香织启动了她的车,六本木的霓虹灯把她的BMW装点得流光四溢,我知道那些琉璃般的光辉中有着她梦寐以求的理想,看着一个成功女人在我的呵护下稳步驶离,似乎比我自己在日本奋斗了10年还有一股成就感,不管我们是否在一起,聪美在我心里已经渐渐地扎下了根。
“我们走吧。”以下的对话,我必须全部在脑子里翻译为英语才能跟阿托里埃交谈,他也是,所以我并不想陪他太久,那样肯定会增加他疲劳,阿托里埃紧随着我,显然他说话节奏也迟钝了起来:“小松先生,这个地方是东京的中心部吧?相当于巴黎的歌剧院大街?”
“噢,你现在喊我小松没问题,我们家其他人在你就不能这么称呼了。”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提醒他,但没有让他改口,阿托里埃尴尬地耸了耸肩笑了,显然他不习惯喊我“大哥”,人与人相识不仅仅是初始印象重要,连称呼都刻骨铭心的执著。就像现在,虽然聪美成了我妻子,但是我爱听聪美喊我“大哥”,而且这个称呼与任何人喊我的感觉都有一种不一样的亲切感。
“阿托里埃先生,喜欢喝酒吗?”我故作轻松地问他,不想以自己的年龄和社会阅历都高于他而让他感觉我隐藏着的一股威严感,显然他始终没有在巴黎我见到时的那样放松,除了刚才在车后面用我听不懂的法语与香织交谈,那时聪美能从反光镜看到他们,我却看不到。但我能感觉那一刻他很轻松,或许是毫无阻碍地能用母语交谈的缘故,给我的感觉就像我刚来日本时在地铁里偶尔遇见一个中国人似的心花怒放。
“我很喜欢喝酒,马提尼,白兰地,葡萄酒,香槟,都爱喝。”阿托里埃回答我,看来酒的话题对他路子,像他这种职业的人我估计烟酒是思维的活性剂,但阿托里埃立刻告诉我从来不抽烟,令我有点反被自己小聪明所误了,阿托里埃说他前妻也爱喝酒,而且比他还厉害,我只是笑了笑,然后一语双关地关照他:“过去的就过去了,重要的将来,我们今后不谈过去,ok?”
“OK! OK!”阿托里埃连连点头。
我们找到了一家看似环境很不错的钢琴PUB,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优雅的乐曲声。正当我想征求阿托里埃的意见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香织的电话号码:“大哥,谢谢您今晚的招待。”尽管我熟悉了日本人的客套,但是香织的开场白还是令我颇为生疏,我知道她绝对不是为了今晚的晚餐道歉而打这个电话的。
“我还在回家的路上,你们能交谈的吧?如果需要我帮助或翻译什么的,尽管打我手机,让阿托里埃也不要客气,我反正一个人也没事,每天很晚才睡的。”香织的声音一直是很柔美的,手机里更是细细弱弱,却异常清晰,如果我是一个闲逛在街头的男人,接到这种电话说不定真的会想入非非,但此时香织在我心目中不仅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也是一个我为她祈祷的异性朋友。
“好的,我要是碰上跟他说不清的就找你,谢谢香织了,真是聪美的好帮手。下次我一定专门请你吃饭谢你。”我是真心实意地跟她约定,那样的机会当然最好还包括阿托里埃,但是对于是否有这么完美的一天,此时的我并无很大的信心。
“看大哥说得这么客气,大哥有什么困难,能想到我,我就很高兴了,我愿意帮助大哥,也愿意帮助聪美啊,只是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们什么大忙的。”香织的回答既得体,又不卑不亢,如果说距离产生美,香织给我的美的感觉或许正在此。但我知道那仅仅是属于可以朦胧地去欣赏的一种美,对我来说我有聪美那种实实在在的爱,已经深感满足。
“香织,有你这句话,我就十分感动了,聪美这段时间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虽然她很要强的,但我不希望她太勉强自己,人家是我们邀请来的,又不能太失礼,毕竟是聪美在那里认识得朋友,现在又是我们的重要合作者,所以只能请香织多代劳了。”
挂断电话,我拍拍阿托里埃肩膀:“Let’s go!”,门口打着黑色领结的Boy像是在等我打完电话似的,领我们到了一面巨大的玻璃前,空气中飘逸着玫瑰芬芳,隔着玻璃落地窗是源源不断波光粼粼的人工瀑布,两杯马提尼酒中倒映着一架黑色的钢琴,酒杯上倒立着的金发女人在唱着一支哀伤缓慢的歌。
我们一直听完那女人的完整地唱完那首歌谁都没有说话,master拿着话筒在介绍说是这是一名英国歌手,阿托里埃注视着我:“小松先生经常出入这种高级地方吗?”我否定了,并表示只有工作上重要的客人才来这种地方应酬,阿托里埃是我第一个在这种高级地方招待的隐私朋友,阿托里埃若有所思地点头致谢,然后开口说了一句令我目瞪口呆的话。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6月6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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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八十一)
东京博士
(2006-06-07 22:08:15)
阿托里埃大概注意了我好久了,也许在巴黎时他就那么认为:“小松先生,你们真的是一家人?”他跟我喝的是一样的酒。
兄妹相称,如果长得不像,至少应该像父母一方的,而我,是不可能像世田谷一家人的,就在一年前的今天,我在日本的法律上还是个跟阿托里埃一样的外国人。
但是,对于阿托里埃的提问我不希望这么早回答他,因为我自己都没有很好的面对他的心理准备,所以只能含糊其辞,但又不想撒谎:“是一家人啊,我们都姓小松,但我跟聪美不是同一个父母,这事以后有机会慢慢告诉你,怎么样?”
阿托里埃若有所思,可能在他脑海里立刻闪过了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之类的事,但他依然紧追不舍,看来今晚他非把我逼入最后的境地不可:“我叫你大哥吧,我也是男人,我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聪美的吧?不过我不想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不管是对聪美还是对你们任何人,大哥到巴黎来的时候,我正好是比较困难的时期,你们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所以就像刚才你说的,过去的事,我们不再说了。”
阿托里埃看我伸出了手,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还是跟我握手了,我并没有放开:“阿托里埃,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或许我们成为朋友后我应该告诉你很多关于我的事,但是现在我认为我们还是齐心协力帮助聪美吧,你喜欢聪美,我也喜欢她,我们能帮助她不就是最好的喜欢吗?至于聪美怎么想的怎么认为的,那是她的事,我们谁都没有必要去强制她,你说呢?”
我知道阿托里埃心里还是想知道我和聪美究竟是什么关系,我的英语虽然很蹩脚,但是我今晚不希望过深地谈论这个话题的意思已经明确地传达给他了。Master前来敬酒,并礼貌地推销他的轩尼诗,我不假思索地让Master开了一瓶,看我们在用英语交谈,一位金法美女被恰到好处地安排前来陪伴我们。
阿托里埃有点恶作剧地突然对女郎改说了法语,搞的小姐露出一丝尴尬,小姐的金发很淡,眼睫毛也近乎白,肤色是粉白的,像来自北欧的。我赶紧用日语解围,同时也想知道这位金发美女来自欧洲哪个国家:“噢,我的朋友是法国人,今天刚到东京,请多多关照,你可以用英语跟他说话。”
洋小姐身材绝佳,她的微笑顿时从包裹在她的躯体的每个细胞中盛开,几乎同时压迫着我们的视觉。Master问是否再来一位小姐,如果不介意,尽量找个会说英语的日本人,我说不用了,吧台上剩下我们三人,交谈中我才知道金发小姐是俄罗斯人,能混迹到六本木这种地方,英语倒还算说得不错。
“我们谈点男人的私事,小姐可以去别处玩玩。”我看阿托里埃对她兴趣也不大,他说过喜欢东方人。我们一起喝完一杯,女郎替我们斟完酒,我便把她打发走了,等对方扭着还算妩媚的腰离开了,我才开始问起了阿托里埃在巴黎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
阿托里埃说,自从我们走后,他除了零碎地接了些别的约稿,几乎一直为聪美这里专属工作,所以也没有精力多接外面的生意,但他不打算完全放弃承接聪美以外的约稿,希望我能理解他,并转告聪美。
“我知道,像阿托里埃这样的人是不能离开巴黎的,对吗?离开了巴黎等于扼杀了你一大半的创作细胞,所以让你100%的只替聪美设计也是这个弊病,所以我很理解的,那样你的思路才会拓宽,才会更完美。”阿托里埃频频点头,看来我说对了,至少我去了巴黎,塞纳河沿岸的那些画廊,甚至街头艺术家的作品我都很仔细地看了,虽然我不是很懂艺术,但那些艺术家的思想,他们的追求,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他们的作品的氛围中感受到些什么。
“大哥真不愧是知人知心啊,聪美现在支付我的是月工资,所以我也规定了自己必须每个月为她工作的量要回答这个报酬,虽然巴黎开销很大,她给我的工资不能算很高,但是固定收入对我来说具有很重要的意义,所以我很感谢大哥在里面也帮了我不少。”阿托里埃可能以为我是世田谷举足轻重的人,从今晚的宴请主角上,他毫无疑问地这么判断了,当然也会认为他有今天稳定的收入首先想到该感谢我,因为邀请他来日本的提议是我先亲口对他说的,而此时我们正在履行这种约定。
其实我并不知道聪美何时开始或者给了他多少月工资,这些我并不关心:“不用谢我,我不是聪美店里的人,我们只是同一个家里的人,”我回避了继续与聪美兄妹相称,但也明确了我和聪美是家族关系。
我继续明确了我们之间的协作主体还是工作,虽然朋友也是并行的:“我希望我们的事业能成功,还要靠大家的支持,阿托里埃,你去店里看看就知道了,聪美现在自己并不是整天在店内的,大家做的很好,而且我们的很多中档商品不断在中国定做,有机会我们一起去上海看看怎么样?我设想将来能把东京巴黎上海联起来一起发展。”
“噢,你们真是国际派,上海我还没去过,但是听说过很多,聪美来法国留学过,这我知道,可是你们的店怎么会跟中国联系在一起的呢?”阿托里埃自言自语道,突然恍然大悟地说:“大哥,我知道了,搞了半天,你是聪美的经纪人吧?”
我笑而不语,不再正面回答,现在我越回答问题将会越复杂,我拿起酒杯示意对方继续喝,阿托里埃用低于我半公分的高度跟我碰了一下,我立刻感觉到了这个法国男人也是很有心机的,而且坦率下面也有藏而不露的一面。
“阿托里埃,你生活节奏非同常人,现在又是一个人,个人生活,比如健康管理之类的没问题吗?”我换了个话题。
“你是说我有时候衣冠不整?哈哈,那次在巴黎吃晚饭,你忘了还是我提醒你换衣服去的吧?那要看什么场合,我在自己工作室很随便的,我觉得没有任何的约束的时候才会有好作品从心底里呼之欲出,无论是精神的还是肉体的束缚,我都不需要。”阿托里埃挥了挥手,继续说:“有时候工作到下半夜,我会独自去赛纳河畔跑步,一直跑到艾菲尔铁塔公园,然后再慢慢散步会来,凌晨巴黎的空气很好,我每天能最早地呼吸到那种清澈的空气来洗涤我灵魂的疲劳,所以我是一个真正的与巴黎同生死的人,也是最适合我的健康法。”
难怪聪美说阿托里埃非同一般,他很会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浪漫的情感,但是他的作品又给我很写实的印象,超俗又不显得虚无浮夸,不与市侩流行同污合流,又简单明快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和个性。他对自己每个设计稿的推荐选料都毫不妥协地写上密密麻麻的详细注评,谈他的工作时严谨得让你看不出他有着对生活非常随意的一面。
不知道怎么的,作为一个同样在异乡生活过很长时间的单身男人来说,我有点同病相怜了,觉得他真的应该有个人能照顾他的生活,那样也许会更稳定,他的作品也能更趋向洗练精粹,尤其是在他的西方感性中再糅合进一些东方的温柔,那样的时装设计不仅在东京会提升人气,对将来我们发展中国市场也会是一笔不小的财产积蓄。
“阿托里埃,你准备一直一个人过吗?”我终于开始涉及他的私生活了。
“这个,怎么说呢,以前我一直希望我老婆能再回来,但是我又怕麻烦,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吵架,还影响我工作,所以我现在反倒精神很集中的可以工作了,那样自然经济困境也消失了,当然主要是有你们赏识我。所以最近也没怎么想过这些事,我觉得这样也很好。”阿托里埃两手一摊,无奈地笑了,显然,他的确很无奈,。
“大哥,不瞒你说,我有点想入非非的曾经跟聪美说过,不过后来我也研究了你们东方人,大概是我太荒唐了,像聪美这样的人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种结过婚的人呢,我们最多也就是做个朋友吧,这个我很清楚的,所以我也不想破坏朋友关系,我很看重朋友的,这一点有人说我像东方人,所以我一直拼命工作,但是一直没有钱,也就一直没有人会喜欢我,哈哈哈。”阿托里埃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得很放肆,但是我觉得他的确能很坦率地看待自己,至少比我坦率。
“那倒不是,这一点我知道聪美的,她的恋爱婚姻观倒不一定计较别人有没有结过婚,做朋友和建立恋爱婚姻关系毕竟有区别的吧?聪美有她自己的想法,”我只能把话说到这一步,阿托里埃赞同地点头称是,说他对聪美的感觉正如我所说,所以他现在也完全是把聪美当作朋友看待,但我很欣赏他能直截了当地在我面前谈论聪美。
“阿托里埃,那你有没有想过与日本人交往呢?我指的是隐私交往方面的。”我继续把话题深入,其实我始终记得他在巴黎说过的喜欢东方人,但真的与东方人交往的话,他至今为止的与吉普赛女郎一起生活的文化将被打得粉碎,取而代之的将是完全新的概念,究竟东西文化会产生怎样的摩擦还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问题,我怕他只是随意说说,伤害了香织是我很不愿意接受的结果,也会间接地影响聪美的。
“东方人想什么很难搞懂的,不像我们直接表达,被拒绝了也不会垂头丧气,重新做朋友啊,不过聪美这方面一点都不像东方人,虽然我对她胡言乱语过,她一点都不计较。”我打断了阿托里埃的话说:“我们家聪美还涉世未深,很多地方也很任性的,所以相对来说受日本社会的熏染也比较少,在家她最小了,奥多桑又是长年在美国工作的,母亲身边长大的孩子有些个性也是当然的。”
“哦,怪不得你父亲英语非常的流利,我刚才下车时从香织那里知道了那辆车是你买了送给聪美的,今天来接我的是你的车,当然,你们家的家境是看不上我这么穷的人的吧,所以我很心平气和的,呵呵。”阿托里埃一付老于世故的样子,就这一点,让我怎么都无法将他与那些潇洒自如的欧洲人吻合,倒跟一些市井味十足的上海人差不多,但我并不立刻纠正的“你父亲”的说法,那不是出自我口,现在没必要去特意对他解释任何。
“阿托里埃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所以这个话题现在说了也没意思。聪美店里现在一共有6个店员,会说法语的除了聪美,就是今天一起去接你的香织了,阿托里埃,你觉得香织的法语怎么样?”我单刀直入地问道。
“很不错啊,要是打电话我还以为是法国人说的法语呢,路上聪美已经给我介绍过了,在巴黎生活过好多年的,但是看上去却很像日本人的,有点距离感,不像聪美那么活泼,平易近人,我遇上这样的东方人可能比较拘束,不大善于自由交谈。”我相信阿托里埃的直觉是真实可信的,连我这个吃米饭的东方人要读懂香织这样的日本人的心思都不太容易,更何况是吃面包长大的西方人呢,或许连我阿托里埃都很难读懂,因为我有时候故弄玄虚,但我确信今天香织对阿托里埃不会有特别的嫌恶感。
“其实,香织很懂事的,比我们家的聪美成熟多了,还喜欢画画,她家里有好多画册,还有在巴黎的好几本速写,你们应该有很多的共同话题的,”我特别强调了共同点,但又不想继续把香织像兜售商品那样抛出去,那样也太不尊重香织了,至少在她本人具备了一些这方面的意思之前,我并未打算过多地透露有关香织的隐私,至于她曾经的婚变,那更不是出自我口的话题,我最多告诉阿托里埃香织现在是独身。
“大哥,谢谢,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看香织小姐也是上流社会的人,我怕人家看不上我这个自由职业的人啊,巴黎的号称艺术家有2类,一类是高得像天上的鹰,一类就是整天低空觅食的麻雀,我是哪一类不用说了吧?再说人家的年龄,说不定,,,,,”阿托里埃大概自从聪美的事,现在处处变得小心谨慎,一点都没有了我想象中的那种豪情满怀的男人味了,但我在努力尝试着让麻雀变成一头雄鹰。
“阿托里埃,还记得我在巴黎时跟你说过,要给你介绍女朋友的事?现在摆在你面前了,要我做什么,我会尽力帮你做,当然你看不上人家,或者对方看不上你,那也不勉强,这个我无能为力,只能有机会我另外给你介绍怎么样?”我采取了激将法,目的也是为了让对方表态,确认他究竟对香织的初步印象如何。
“噢,那没问题,看来大哥象经营一家公司一样那么周到,我现在知道你的确不是搞服装的。我反正是一个人在巴黎,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她是一个人吗?”阿托里埃果然迫不及待地开始打听起香织的事。
“她当然是独身,而且自己一个人居住在自己的公寓里。”,我却欲擒故纵地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该天再说,我先送你回宾馆吧,今天你还是早点休息。这事我会帮助你的,放心。”我拍拍阿托里埃肩膀,胸有成竹得像对待一匹刚刚驯服的野马。然后开始实行我的下一步计划,该做的我毫不犹豫地去做,不该说的我今晚也不会说,有些话,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说最好。
坐上出租车离开夜风习习的六本木时,看得出来,阿托里埃已经与刚来时的心情完全不同,是豁然开朗,抑或是充满着期待呢?他的脸上闪烁着无数的答案,就像六本木的那些火树银花,但是他对六本木好奇的眼光已经荡然无存。
我知道自己希望的不仅仅是为他们牵线,还祈祷着希望香织能真的找到幸福,尽管这种方式不太浪漫,但作为男人,阿托里埃应该主动些,只要让阿托里埃明白这一点,或者说在香织面前他也能更坦诚些的话,我已经没有必要去对香织进行任何暗示了,阿托里埃该怎么做,我相信他如聪美所说的,既不缺乏艺术家的热情,又不会失去最基本的绅士风格,其他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6月7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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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八十二)
东京博士
(2006-06-17 07:29:30)
[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八十二)
那以后,阿托里埃在日本期间,我几乎再也没有插手他们的事,似乎客观上我也很难插手,因为我自己的工作就很忙碌,平时根本无暇顾及聪美的商店,倒觉得是不是会有点冷落了阿托里埃在东京的日子了,以至于每天晚上我都不得不问聪美,聪美却回答我说:“我都没有跟他怎么好好说话,有香织在,真的省了我不少心,我几乎都是下午才到店里的。”
在聪美店里,据说阿托里埃要求亲自体验了整整一周,直接在店内观察了很多的客人,店内因为阿托里埃的到来仿佛气氛都变得很巴黎的,这是我一周后的周末下班时首次去聪美的店里的直觉,店内的橱窗广告换了崭新的巴黎时装,原来是阿托里埃最新设计的秋冬式样,特意为这次来日本精美印刷的。
一直到22点才终于能关上店门,看来店内的人与阿托里埃已经很熟悉了,虽然互相交流依然离不开香织或聪美的翻译,阿托里埃居然也能说一点点很简单的诸如“すみません(对不起)”,“大丈夫(美关系)”的口语,而且还用得很恰当的,真令人刮目相看,毕竟欧洲人学日语无论是发音还是认字要比我们中国人累多了。
“阿托里埃,辛苦了,今晚我家里请客大家一起去吃饭,ok?”我把奥多桑和奥加桑的意思告诉了阿托里埃,我们还没有在家请客他过,这是奥多桑的意思。
阿托里埃有些受宠若惊,我知道他对我一直有那么点畏惧感,虽然我们曾经在六本木轻松地喝过酒,但是一周未见,似乎又生疏了些,聪美补充说:“没事的,我们家也是很随便的,再说大家一起去,热闹嘛,今晚奥加桑特意给你做的是西式菜,不会让你再吃日本料理,让你难堪的哦。”阿托里埃这才尴尬地笑了笑,倒是香织说了一句打圆场的话:“他昨天还跟我说日本菜现在有点吃出味道来了。”我看着他们说话随意的样子,知道自己的很多担心可能是多余的,反倒舒心了些。
我们一行9人,聪美的车只能坐4人,香织已经把每天早上去宾馆接阿托里埃作为工作的一部分了,阿托里埃与香织已经非常熟悉,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香织的助手席上,三名新人坐在他们的了后座,燕燕和凉子坐在了我们这辆,两辆车紧跟着离开了银座。
一路上,我问凉子店长最近的三个新人的情况,凉子说他们进步都很快的,平时几乎都能接待一般客人了,我担心的是燕燕参加12月份的日语水平考试的事,问燕燕是否要中止一段时间打工用来复习,聪美也说:“现在店里人多,我也随便燕燕,考试一年只有一次,燕燕要是觉得没有把握,还是集中精力把考试搞好了。”
车到世田谷,奥多桑他们已经接到我电话,在院子里散步,大门敞开着,我们的车停在前面车库后,我对聪美说:“我带香织停到后面车库去,你先带大家进去吧。”众人在奥多桑和聪美带领下进楼了,我坐上了香织的车一直让她绕过楼,开到了后面,然后停在了我们的爱斯提马边上。
“大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香织把车停下后,并没有立刻下车:“阿托里埃已经知道了你和聪美的关系了,所以。。。。”
“噢,怪不得,他今天看我的样子非同寻常,聪美也知道了?”虽然是我预料之中,或许也是我期待的方式,但我还是赶紧问。
“我今天中午告诉聪美的,我觉得不能瞒你们,倒不是我要说,我是昨晚告诉阿托里埃的,其实,你还记得他到达的当天晚上你们去喝酒了吗?他当晚就找我了,拼命问我你究竟是聪美的什么人,我那时很害怕,不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他会那么盯着我不放,所以我不敢说,一直在回避。。。。。”
“那昨天怎么说了?”
“这个,,,,大哥,他们在里面等着呢,明天您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我慢慢告诉您,另外我还有些事要跟您说。”香织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面露难色。然后打开车门下去了。
香织要跟我说些什么,我一看今晚的状态大致有了些数目,聪美昨晚就跟我说,本来安排阿托里埃在东京一半工作一半观光的,没想到他一早搭香织的车来后,整天泡在店里一直到大家一起下班,让香织陪他去都内逛逛都没有离开,不过在店堂后面的休息室内,据说阿托里埃每天画了很多的来客的速写,我知道这个法国人的观察力和敬业精神还是很厉害的,不亚于我,不过专业不一样,看人的眼光的思维当然也不同。
“那好吧,我听聪美说明天要带阿托里埃去京都参观他们外婆家的传统印染工艺,奥加桑也要去,阿托里埃也很有兴趣的,聪美以前给他看过照片,阿托里埃说要用日本的传统工艺的素材设计一些明年独特的春夏装。明天我和奥多桑在家,所以我也没事,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打电话给我好了。”
带着香职来到了楼正面,香织大概是第一次来世田谷,眼中露出了些惊讶,但什么都没说,奥多桑已经在门口了:“翻译这几天辛苦了,快请进。”
晚餐被安排在西式客厅内,奥加桑特意换了很多的新鲜的鲜花,往常寂静的客厅顿时不仅仅宾客满堂而充满活力,更因鲜花和丰盛的菜肴而满室生辉。阿托里埃是今晚的上宾,被安排在第一个座位,香织因为要翻译,自然紧随阿托里埃,随后是凉子店长和三名新店员,我们这里对座的依次是奥多桑,奥加桑,我,聪美和燕燕。
佣人在厨房按照奥加桑的吩咐还在忙着什么,虽然尚未用餐,但是看架势,今晚得晚餐做的非常的精致欧化,看来奥加桑又花了很大的功夫,阿托里埃即使觉得不如巴黎的高档餐厅,至少也能感受到世田谷对他的一份诚意,就像我当时看见奥加桑做的那么多认认真真的中国菜一样,还未入口已经感动在心。
“来,我们虽然喝的是红葡萄酒,这是聪美从法国买来的,我们还是按照日本习惯吧,干杯!”奥多桑首先起身,在众人尝了第一口之后,奥多桑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我知道那样的话我今晚就没有必要再唱主角了,奥多桑第一个向阿托里埃敬酒道:“阿托里埃也辛苦了一个星期了,这个主要是聪美安排不周,明天开始到日本各地好好看看,这次京都我就不去了,让聪美带阿托里埃好好玩玩。”
阿托里埃起身与奥多桑碰杯说:“没想到这次来日本看到了你们开的店这么正规火热,真不错,所以也让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日本的客人的各种消费特点和要求,他们的嗜好,我还真的觉得没看够呢,哈哈,看来我会巴黎还要加加油。”
阿托里埃神采飞扬,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而且并没有为自己不太流利的英语顾忌什么,凉子一直在小声对几个新人说话,我知道大概在翻译英语,那几个年轻人估计听不大懂英语,我瞟了香织一眼,她正小心翼翼地按住餐巾,生怕阿托里埃不经意时碰倒其它餐具,她的小动作始终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晚餐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大约持续了1小时,因为第二天一部分店员还要上班,因此,没有拖到很晚就散了,聪美让佣人拿来一大包东西,分别赠送给众人,说是大家辛苦了,趁今天代表店里表示一点心意,其实这种事情都是我在背后策划安排的,对于日本企业的文化聪美并没有我这个假洋鬼子熟悉,这一点奥多桑也偶尔会为我的举动惊奇一番,我知道日本人并不注重很重厚的礼品,作为商店没有忘记大家平时的辛苦这种形式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我让奥加桑替聪美选择的是适合家人一起享受的和式点心,人情味不仅仅是体现到所有职员本人,还应该辐射到他们的家人。
香织送阿托里埃回宾馆,其他人由我和聪美用爱斯提马送到车站,回家的路上,刚才还坐得满满一车的我们的车子一下子显得轻快如燕,电光指示盘的时钟已经显示着23:55,聪美坐在助手席上伸过手来搭在我左臂上:“明天一起去京都好吗?”
她的眼神是真诚的期待,虽然我并没有看她,但是我的眼角余光能够感受到,我握住了她的手:“我去了也没事,大男人在边上碍手碍脚的,我还是在家做饭给奥多桑吃吧,再说你们也就是在外公的旅馆内住一宿,星期天傍晚就回来的。”我依然没有正视聪美,依然保持着离开中目黑车站时的35公里的时速,路上车并不多。
“那你会不会生气?”聪美不安地问我,大概还在顾忌着以前的事。
“我生什么气?我信任你,你难道不信任我?”我不由得反问起来,本来这次京都之行就是奥加桑主持的,我窜在里面没有必要,按理说聪美也应该陪阿托里埃逛逛,只是一来我考虑到聪美身体不方便,二来又有香织在,所以聪美的礼节性招待阿托里埃自然减少了很多。
“看你说的,我不是说了,我心里只有你啊,而且你没有看出来今天的阿托里埃有些反常?”我们的车已经离家不远,沿路的树木开始越来越浓密,虽然爱斯提马的车灯是最新颖的气体放电式的,比通常亮2倍,但是周围反射光少,依然显得是在黑暗中犁开着一道幽静。
“反常?什么意思?阿托里埃怎么了?”虽然我已经在晚餐前听香织透露了一点,但觉得聪美似乎比我知道的还多,难道是阿托里埃直接跟聪美说过了什么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比我多,这完全有可能,我不由得把车停了下来,只有空调的排风口在静悄悄地吐出一股冷气。
“看你这么紧张干吗呢,今天下午香织跟我说了,说阿托里埃已经知道了我跟你的关系,所以我们去京都请你放心,他不会胡来的,他也不是胡来的人,再说我跟奥加桑一直在一起的。因为我看你好像也没事,所以觉得最好还是你也跟我一起去。”聪美停顿了一下,看着我:“再说我也不想跟你分开,好不容易等了一个星期了,你整天忙碌。我们一起去京都吧,反正阿托里埃也知道了,香织说他知道后并没有十分惊讶,还说要找个机会祝福我们幸福。”
我没有正面接聪美的话,只是微微地向她的座位靠了靠,聪美立刻领会了,接受了我吻她一下:“他们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这次京都我还是不去了,以后单独跟聪美去,这次就跟奥加桑一起,好好招待人家客人吧,京都可是日本文化的象征,现在正好是秋季,红叶应该很漂亮的,别忘了把我的相机给带上,代表我替阿托里埃多拍几张好照片,让他带回法国去,ok?”
聪美顺从地点点头,我知道她心里依然充满着矛盾,既不想离开我2天,又觉得那边也不能再过于怠慢了,当然阿托里埃的京都之行前就知道了我和聪美的真实关系未必是件坏事,问题是香织究竟是怎么跟阿托里埃说起的,以及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对我来说是一个很想知道的谜,而香织明天约我必定是说有关这些事的。
想起了香织的那道幽幽的眼神,直到和聪美相拥入睡,最终我都没有把香织明天约我的事告诉聪美,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其实根本没有必要瞒着聪美的,以至于我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爱聪美,还是在聪美之外还期待着什么,几次在黑暗中我想推醒身边的聪美,但听着她靠在我肩头的那均匀和安心的呼吸声,我失眠了。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6月16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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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八十三)
东京博士
(2006-06-19 23:14:00)
星期六早上,聪美起床时我也准备跟着起来了,聪美按住我说:“真不好意思,本来休息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的,要不我们坐出租去吧。”
在我与聪美的交往中,一直是我照顾她,她的眼神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即将做母亲的女人特有的温柔和体贴,令我突然想起了爱米莉对我的那些日子的感觉,一下子把聪美很不经意的一句提议都看得如此的伟大和深情。原来男人需要女人的体贴有时候轻微的问候就能达到令人心潮澎湃的程度,也许是我太缺少了些什么,但这又不是聪美的过错。
我再次搂住聪美,静静地抱着她足足有5分钟,聪美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说话,依偎在我怀里一动也不动,最后还是我看了看表催促道:“下去吧,奥加桑等着吃早餐呢。”
聪美紧紧地搂住我脖子不放:“是我不好,我一直忙自己的事,太自私了,我们一起去吧?”我明白聪美在说什么,摇摇头,我不想涉入我不该涉入的地方。自从与聪美交往后,我很少离开过她,似乎是因为阿托里埃的事,聪美从一开始就希望我从客观上从她自己感情的空间中排挤掉阿托里埃,而我也不知不觉中把阿托里埃当作了情敌般的努力帮助着聪美,我希望聪美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重新做人,重新与阿托里埃正常地交往,而不是回避,如果是长期合作,这种信任是需要多方支持和培育的,我相信阿托里埃也会越来越理解这一点,虽然我们之间或许有文化隔阂。
我知道在阿托里埃和我之间,聪美执著地选择了我是有很多很多的理由,而我却并非从选择聪美开始的,我并无什么选择,当时的我也没有思考和选择的空间,爱米莉不管如何都曾经充满着我整个的生命,无论是聪美还是别的女孩子,步入我的人生就会让我有一种负罪感,直到今天这种感觉依然没有烟消云散。这个早晨,聪美再次感受到了我,我也感受到了她对我的薄弱在哪里,但我永远不会责怪聪美,她的天空永远应该是晴朗的,我对聪美别无所求,这也就更让聪美有所内疚,此时的聪美是非常聪明的。
我知道她们母女俩必须先去赤坂接阿托里埃,然后赶到东京车站坐新干线去京都,大舅舅昨晚就已经通了电话,说开车到京都车站来接她们。吃完早饭,我已经把爱斯提马开到了大门口等待她们,母女俩今天都穿和服,因此足足等了30分钟才姗姗而来,还好,行李倒比我想象的要少得多,否则我真的担心自己这次不去京都是否真的会给她们带来不便,毕竟不能让阿托里埃这个客人倒过来照顾主人。
一路上,奥加桑对我说:“家里就辛苦高桑了,奥多桑少给他喝酒。我们尽量星期天晚上回来,万一赶不回来的话,电话联系了。”奥加桑接二连三地关照我家里的大小事,虽然有点啰嗦,那也是没办法的,奥多桑根本不会丝毫涉及这种世界,而我虽然进入世田谷也就1年左右,但是平时的积累,奥加桑当然知道这个家她离开了唯有靠我了。
车到了宾馆,估计阿托里埃已经准备着等在里面了,聪美下车前贴着我耳朵说:“我会想你的,你要是想我,马上就来京都哦。。。”真是孩子般的天真,这世界又不是我和她两个人的。
“聪美,你胃口一直不太好,这次去京都,我已经打电话给外公外婆了,他们会做比较清淡的菜,你就多吃点,这一个月好像瘦了。”我还没说完,聪美已经拉起我的手说:“瘦些好,我都一直觉得自己偏胖。”
奥加桑在后座大概看我们没有立刻下车的意思,已经拉开门说了:“你们等着,我去大厅看看。”这句话提醒了我,我才要下车,奥加桑坚持说自己去,没想到奥加桑也很固执的,当然我知道是因为我们依依不舍的样子,想让我和聪美单独多呆一会儿,阿托里埃一到我们都将成为“正人君子”。
果然,奥加桑刚离开车,聪美便扭身扑了过来,同时嘴已经紧紧地贴在了我脸颊上:“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没办法的,这是对人家的礼仪啊,你说对不对?我知道我这个人很粗心的,但也知道你想什么,大哥,我会越来越懂事的,也会照顾你的,回来后,我准备半天去店里了,然后好好在家照顾你。”
我没有说话,推开了聪美,因为我们侧后方随时会出现阿托里埃走来,聪美忘情的时刻,我却一直在车内反光镜内观察宾馆大厅出口的那扇自动门每次旋转出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和聪美之间会被现状割裂成现在这样两种心里世界,尽管是短暂的分别。
“噢,早上好!”奥加桑拉开后车门时,阿托里埃精神抖擞地对我们喊了起来,他今天穿了一条帆布裤,黑色的茄克西装显得格外的年轻和阳光,像个外国旅游者。
因为聪美的缠绵,我倒觉得没有下车迎接显得有些失礼,这时赶紧跳下车打开车后盖,帮阿托里埃把随身携带的行李包放了进去:“早饭吃了吧?我送你们到新干线车站上”。
阿托里埃一上车,聪美立刻“旧貌换新颜”,令我觉得有点好笑,但聪美对阿托里埃倒是从来不卑不亢的,老练程度和若即若离的掌握令我刮目相看,似乎超越了她的实际年龄所能表现的世故,或许也因为这种态度,阿托里埃对聪美的微妙感情我渐渐能够理解了一些,那就是既有点喜欢又不敢随意侵犯,当然这里面现在还有浓重的实际利害关系,以及聪美整个家庭对于阿托里埃来说不同时期的种种神秘感,我这个“大哥”的更是令阿托里埃改变了许多,不过现在他应该已经确证了我和聪美的真实关系,倒是表现的很坦然的样子,或许也是他的意料之中。
车停在了东京车站的丸之内口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后,我一直把她们送到了新干线入口处,虽然我们4个人现在都知道了各自的关系,在检票口告别时聪美只是站在奥加桑身后淡淡地看着我,她的位置阿托里埃无法完全看到她,因为奥加桑的和服后背遮住了阿托里埃的视线,聪美把翘起的拇指和小手指贴在自己耳朵上看着我,那是说我们手机联系。
回到世田谷的时间像被注入了胶体般凝重和缓慢。掏出手机,清空了所有的收发过的邮件和电话收发记录,不这样,好像自己对收到的信息无法一目了然地看清似的,我知道自己期待着聪美。休息天,本来属于我们共同的时间和空间却天各一方,男人居然有如此容易空虚和脆弱的神经,我不由得暗自苦笑了起来,为自己独身多年的时代的虚伪,也为曾经不太珍惜聪美的感情美其名曰对不起死去的爱米莉的内疚。
奥多桑在楼下看大量的股票行情报纸,我也不便打扰,重新上楼,大清早忙了一阵似乎有了点倦意,斜靠在床上却又没了睡意,枕头上还散发着聪美的余香,这是现在日日夜夜伴随我的气息,那上面还零乱地撒落着几根金发,还依然互相交缠着,彷佛是不久前这里发生眷恋的见证。
床头随手可得有两个精致的相片架,一张是不久前我与聪美在杭州西湖边的合影,另一张是聪美少女时代的全身照,我认为那是最能反映聪美天真活泼性格的,当时从影集中发现这张照片时,聪美不肯拿出来,我说我希望这间屋子里聪美一直存在,而且要一个人的全身相片,让我们的屋子一直有活力。
仔细看,我和聪美的那张照片不知怎么的有点歪了,我情不自禁地打开相架后背,照片却掉了出来,摇摇摆摆飞舞着降落在地毯上,在我捡起来准备重新装进去的时候,我突然感觉照片背后写着什么字,本能地翻过来一看:“エミリ、ごめんなさい、高さんの面倒をこれからあたしが見るわ。(爱米莉,对不起了,从今以后我会照顾高桑的)”
一股复杂的感情油然而升,聪美的这句话,既是对爱米莉的道歉,又让我感受到了聪美对我有着更深的用意,难道聪美是怜悯我?怜悯一个失去了爱妻的人,一个本来是外人,会离开世田谷而流落街头?爱米莉与我交往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爱米莉完全知道我的性格脾气,我的自尊和自卑,我最讨厌别人怜悯我,这在我无论做什么都独自决断以及爱米莉对我的无限依赖中能感受到,在认识我之前,爱米莉完全是一个进取能干的女孩,这一点我当初就确信无疑。
看来聪美也是非常强烈的一直意识着爱米莉的存在,这张我们前不久在中国的合影背后的留言就足以说明了爱米莉的影子并没有从我们的生活中离开过。人有时候觉得自己苦恼,其实别人也有苦恼,自己觉得委屈的时候,别人又是什么感受呢,我突然领悟了一些聪美为何在这张照片上留言的用意了,也重新认识了聪美对我的爱不仅仅是男欢女爱,甚至还包含着比爱米莉更广阔的世界,聪美不见的比爱米莉更单纯。
爱米莉让我醉倒在一个爱米莉的个人世界里,从不敢相信到不能自拔,再到痛不欲生的山崩地裂般的震撼,聪美却一直在用很平淡的生活重新教我起步,走路,让我不知不觉地自己将自己的整个生命唤醒,并为她又开始忙碌地旋转了起来,所以今天的聪美离去我会空虚,我会失落,聪美看来并不希望我真的一起去京都,我由此恍然大悟。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预料之中的聪美打来的,她们乘坐的是东海道新干线上最快的希望号,我估计快到名古屋了,大概车速很快的缘故,手机内的通话信号不是很清楚,我迫不及待地问:“聪美,怎么了?到哪里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别太累了啊”
“没有,刚才还在陪着说话呢,现在他们都休息了,所以我才能脱身一下。你在干什么呢?中午就不要忙厨房什么的了,跟奥多桑到外面去吃吧。”聪美打电话与平时说话判若两人,不熟悉的人很难想象她的性格,当面爽快,电话却有点缠绵,声音也柔的让人心碎,如果是在世田谷附近的车站,令人有一股立刻去见她的热望。
大概是我问了很多,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倒成了都是问候我的话了,我脑海里又出现了聪美的那句相片留言,虽然没有爱米莉那种情意绵绵,却同样充满着生活的温暖,但我只字未提。
“谢谢聪美,我知道的,快回座位吧。”我知道聪美在列车车厢的交接处打电话,那里晃动很厉害的,而且高速行驶中的电波信号也很不稳定。
“じゃ、好き?教えたら戻るわ(那跟我说,喜欢我吗?说了我就回座位。)”我知道聪美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也是人类最古老的游戏,要是对方是个中国女孩,我肯定会说:“怎么这么俗气,不玩这种好吧?”但是,对方出自日语表达,不知怎么的既没有俗气的感觉,反而自己好像也有一种同样的提问的欲望,难道是我们互相都感觉到了爱情需要不断去确认什么吗?
“さとみのことずっと好きだよ、さとみも同じだろう?(一直喜欢的啊。聪美也是的吧?)”我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她,并同带着肯定的语气反问了她。聪美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说:“待っててね、一緒にキリンビールを飲みましょう。(等我回来啊一起喝麒麟啤酒。)”
不知道是聪美挂断了电话,还是列车进入隧道电波断了,最后突然成了“嘟嘟嘟”的声音时,麒麟啤酒的名称让我浑身一冷,那是爱米莉和我的暗语,聪美最后的话绝非偶然,她一定什么都知道,自己的姐姐,怎么会不了解呢,毕竟一起共同生活的日子远远超过了我,男女之情的世界虽然有很多秘密,作为同性的妹妹不可能全部清楚,但是作为一个早就留意我,又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女孩来说,蛛丝马迹也是随处可见的。
如果那样,我也就没有必要回避麒麟啤酒,堂堂正正地与聪美干杯,面对一份自己今后的人生,坦然地与一个正无微不至地努力关心自己的人一起走下去,还有何所求呢,这不仅仅是对爱我的所有的人的报答,也并没有对不起死去了的爱米莉。
相片又重新放回了原处,那个相架或许我永远不会再去打开,聪美虽然要离家2天,但是我觉得我会把持好这个家的,聪美也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下楼告诉奥多桑,中午我们出去吃饭,12点正出去,奥多桑也同意,头也不抬地说他带我去好吃的地方,我便上楼了。
我开始整理书架上书籍和CD,那里有很多聪美的时装方面的书,忙得差不多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估计大概他们已经到达京都了,打开手机一看,显示的却是香织,时间是上午11点10分。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6月19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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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八十四)
东京博士
(2006-06-20 22:34:41)
“大哥,有空吗?”我打开手机,香织便直截了当地问我。她的声音似乎有些惆怅,夹杂着一种疲劳感,以至于我差点脱口而出想问她是否病了,但是我终于没有说多余的话,简单地回答她有空,那本来就是答应她的,也是我希望的约会,因为我非常想从她那里了解些最近几天的阿托里埃对日本,对聪美的商店,乃至对我们私人关系的看法。
“那您现在能出来吗,我请您来吃饭。”香织的提议如果换了平时,那口气很难拒绝,我也不会拒绝,但是此时我已经约好了与奥多桑一起吃午饭,我不希望临时变更自己的计划,但也不想让香织感受到来自我拒绝后的精神压力和沮丧。
“你要是再早打来10分钟就好了,我刚才已经跟奥多桑说好了出去吃午饭,正准备动身,所以。。。”其实我跟奥多桑的约定更早,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巧合来遮盖造成她过于失望的心情,我把后面的话打住了,对方立刻明白了:“噢,对不起,我睡过头了,都已经中午了,突然给您打电话,失礼了。。。”
“香织不必客气,你请客我吃饭,我心领了,”我客套着,准备另外提议一个约见的方式,却突然觉得香织的第一句话有点不对劲,什么叫“我请您来吃饭”?难道不是在外面找个店坐下来谈事吗?我心头掠过了一丝疑惑,但是依然镇静地说:“这样把,我跟奥多桑一起吃完饭后,下午2点左右重新约个地方见面吧,比如在新宿找个咖啡馆怎么样,就西口的小田急百货店下面,沿街有家叫Peace的咖啡馆,我3点在里面等你。”
“大哥。。。。”香织在电话里突然声音有点变了,说话开始不如往常那么流利起来了,而且轻得几乎我听不清,好在世田谷很安静,她从那头传来的话更凝固了我周围的空气:“我今天不太舒服,但是我特意为您做了几个菜,现在有点累,那只能我一个人吃了。”
“噢,那身体不舒服我们改天再谈吧,这星期真是辛苦你了”我依然平静地回答着,作为有过了2次与日本女孩子的恋爱经历,我完全判断出了香织此时的精神状态,虽然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我处在非常危险的状态下,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我又实在不忍心去伤害她,迅速在脑海里酝酿着对应的最佳方案。
毫无疑问,暂时的冷场明显的是因为对方在等待我什么,我只能换个话题说:“发烧了吗?要不要去医院?你哥嫂和母亲不是住得很近的吗?”
“没事,我自己躺一会儿就会好的,我一个人也习惯了,您忙吧,真不好意思,休息天我打扰您了。”香织的声音哀哀的,我知道这是她准备挂电话了,突然、我有了一股冲动,似乎想挽留些什么,那种冷冰冰的场面我在爱米莉面前制造过,也对待过聪美,但是那以后都被沸腾的热血融化了冰封的曾经。就在我迅速地胡思乱想还没有回过神来时,被对方一句:“失礼します。”给打断了思绪,我的手机残留着的只有单调的电子音还在重复着,手机被我狠狠地扔在了沙发上,跳了一下居然竖着没有倒下,仿佛在代替我问对方:“后面还说啥?”
离开12点还有30分钟,几次我都想拨通香织的手机,却为接通后说什么而迷茫,有一次甚至调出了号码按下了拨号键,在那一刹那就立刻又关了,我为自己的行为恐惧,害怕会不会在这个零点几秒的瞬间,自己的电话拨号记录已经留在了对方的手机上,终于我还是拨通了。
“怎么了?还没去吃饭吧?”电话里传来了清晰的声音,依然如常,孩子般的天真甜美,丝毫听不出是一个快做母亲的女人的痕迹,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仿佛就是为了听到聪美的声音而打的电话。
聪美丝毫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她信任我的感情纯洁得如鹅毛般致密无瑕,她在电话里叽叽喳喳不停地说他们好多人在一起吃饭,外公他们在忙旅馆的事走不开,10月的京都正是赏红叶的旅游旺季,旅馆生意很不错,大舅特意带他们在外面吃午饭,晚上才能安排在自己家旅馆招待他们。聪美大概甚至忘记了是我先打过去的电话,急急忙忙说,阿托里埃因为没有她翻译正困惑着,我只能不再打扰聪美挂了电话。
奥多桑开车带我去了品川的一家广东饭店,菜单价格昂贵,但是午餐的套餐设定倒也不是令人张口结舌的价格,这是一家比较高档的中国料理店,而我却食之无味。
“高桑累了吧?有些事不用自己去做,让佣人去做啊,星期天如果有必要可以打电话让她再来,当然最好是提前三天告诉人家。”奥多桑办事也颇具果断风格,但是我根本是心不在焉地似听非听佣人和家务事的关系,似乎那种生活本来就离开我非常遥远,他们家的佣人在我看来跟客人差不多,互相彬彬有礼,能有这么多客套我自己早就雷厉风行地做完了,还省得用日语敬语装成上流社会的人磨嘴皮子,练日语我跟聪美说悄悄话足够了。
我期待着能与聪美两个人没有外界干扰单独地生活一段时间,对我和聪美来说这太缺少了,无论是我们当初的巴黎之行为了一个阿托里埃的事,还是两次去中国,都不能说是完全的单独旅行,就是回到世田谷的家,也有着一种无法释然并可随意开放自己的感觉,家是疲惫时休息的港湾,有时候似乎又是一种心灵的负担,让你放不下,被家牵着鼻子走,责任,义务,让你无法放肆,男人,主人更另你不能抛弃所有,渐渐地我这么开始沉重地认为。或许这一切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种精神上的痛风病。
奥多桑不断在看表,我意识到可能他有事情,在我暗自胡猜的时候,果然,奥多桑说吃完饭附近有一个老朋友的约会,大概要吃了晚饭才能回家,让我把他的车开回去,我想起了奥加桑的话,奥多桑把车扔给我一定是为了喝酒,我再三叮嘱千万注意,当然我不可能跟着去,奥多桑的交际圈不仅年龄,文化习惯不同,即使他要带我参加我都兴趣不大,我跟他们日常生活的交点并不想过于超越了家庭生活的隐私圈。
出了饭店,奥多桑说自己步行了,不再坐车,反正也不远,正好散散步。十月的东京,气候凉爽,短距离散步倒也是颇为心旷神怡的,我估计选择品川吃饭是奥多桑早有预谋的地点,肯定与他自己下午的活动场所有关,在我离开时,奥多桑正朝不远处的品川Prince hotel走去,而我却不知道该驾着他的车去哪里,显然不是在往世田谷开。
在日本的独身生活的日子里,我有过2次病历,都是因为劳累,独自在家躺了3天,驾车去医院打点滴,生活自理都必须靠自己,因为毕竟没有到住院接受护理治疗的程度,但是即使再能干的家伙,都有自己什么都不想动的时候,这种境地无论如何不可能降落在聪美头上,但是此时的香织那哀柔的声音却再次回荡在我脑海里。
作为聪美的一个得力的职员,如果真的病了,聪美不在代表聪美去探望一下也是礼仪,本来我就是一个幕后人物,这一点聪美商店内的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包括阿托里埃,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约好了今天谈事的,如果由于对方身体欠佳不谈正事,知道生病了,不去探望一下,不仅于情理不通,甚至连聪美的面子都没有,就这样,我的车在街上游荡,我的思绪也在脑海里流浪,无家可归,似乎找到了许多必须去看香织的理由,而且条条合理。
车已经上了首都高速公路,下午1点多,平时外环线转入新宿4号线时的外苑分支口那恼人的肠梗阻像注入了一大瓶蜂蜜似的畅通无阻,弯道颇多的代代木一带明明是60公里限速,我的奔驰开到了90后面都有车紧盯着,大概不是奔驰的话,估计后面还会用大光灯闪烁我让道。
畅通无阻的高速公路,仿佛上帝也在暗地里说,我应该去探望一下香织,哪怕问候一下:“你辛苦了!”不用再说什么,也暂时不再谈约定的事。
从品川到高井户,我居然只花了30分钟,下了高速公路,我决定买些东西慰问一下香织,按理说鲜花和礼品水果是首选,但是鲜花我怕送给女性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水果的话,对于单身女性似乎日本人的习惯也并不是特别受欢迎,量多了给人带来麻烦,量少了又送不出手。考虑再三,我还是特意在丸井百货店选择了一盒比较高档的套装的YSL礼品毛巾,既实用又不会发生任何歧义。
我已经知道了香织的住所,一直到把车开到了距公寓零距离后才拿出了手机,那一刻我奇怪地希望香织说她不在家,而且外出去的是离开家很远的地方,或者去了医院,我白跑一趟,但我不会责怪命运捉弄我,只要我的心意到了,我可以把礼品交给大楼管理人。
“是大哥吗?”香织接了我的电话,第一句透露的惊喜的声音与上午通话时几乎判若两人,我知道还没接电话时她的手机已经显示了我的名字了,她的第一句分明显示着似乎她等我这个电话很久了,而且确信我会打电话给她的,或许我曾经得迟疑早就刻录在她的手机里了。
“香织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我依然没有忘记我的主题,并且在犹豫着如何对应她可能给出的两种答案,以及我是否应该告诉她我们处在同样的坐标轴上,仅仅是海拔高度不同。
香织却并不回答我:“您原地别动,我换件衣服马上下来带您去停车。”她的话令我惊讶万分,我立刻明白了她一定在这座楼的某个轻纱般的窗帘背后看见了我的车,我不由得下意识地隔着车窗玻璃仰望了一下,但是我并不知道她是哪个窗户,日本的公寓每个窗户和阳台都没有一样超出建筑平面的多余物,整齐划一,印象中凡是日本人以集团形式出现的就是这么循规蹈矩,不会在规定的手册外去肆意解释。
既来之则安之,香织马上要下来了,我赶紧把助手席上的礼品拿起,解开保险带,就在我跨出车门时,天仙般的香织已经飘然到了我面前,我几乎从来没有见她穿隐私服装是如此美丽,即使几次大家一起吃饭也是她上下班的职业女性套装,与银座大街上的那些端庄秀丽的OL并无两样。
香织穿着淡粉色的内衣,或许那本来就是一种由内衣演变而来为了展露的时装,外面套了一件小巧的针织衫,温柔地体现了她的气质,她的粉色时装适度的性感却又显得并不是那种庸俗的挑逗,一股女性特有的气息直逼得我不由得微微倚靠在刚打开的车门上。
“大哥,谢谢您能来看我,我还没吃饭呢,上去再吃点我做的菜吧?”我朦朦胧胧地感觉,原先计划中的问候她一下身体,然后把礼品送给她,请她保重,我们以后再谈,但这个方案不知不觉烟消云散了,似乎我就是为了来吃饭的,而且是说好了,所以她才到现在下午快2点了都在等我,我无法抗拒地按照她的指示把车停在了指定的车位,又跟着她来到那座电梯前,看她用磁卡开启,她的手白晰得令人怀疑是否真的会做菜。
终于到了房门口,我如梦初醒般地站住了:“香织,我还是不进去打扰了,这是我和聪美的一点心意,谢谢你帮了我们不少,看你气色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要是你休息了一天,感觉还可以,那我们明天再谈那件事吧。”我递上了百货店的大口袋,此时自己才发现不知是不是巧合,我一直以为那家百货店是丸井,现在这个口袋居然印着高岛屋的品牌。我想起来了,香织在高岛屋工作了6年多。
“大哥,您太客气了”香织并没有接,继续小声地说:“进去说吧,我饿了,您要是吃饱了,陪我喝杯饮料,这个都不行吗?难道怕聪美说您?”这大概是女人最后的激将法了,我果然中计,就是嘛,特意赶来进去喝杯水也没什么不可以,再说我是代表聪美而来,为了阿托里埃的事本身也是为了帮助聪美。
香织并没有更强烈的劝诱,她是那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力的女人,毫不奢侈却反倒讨人喜爱,我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跟她进去了,像当初被爱米莉那样的一种无形的力量支配着我,她弯腰替我把鞋换了180度时,我居然会凝视了她特别女性化的背影整整1秒,不知道是对香织的怜悯还是在她身上寻找着别的什么。我知道自己有非常坚韧超群的自制力,别的男人如果看到此刻的情景血管会有所发胀的话,我也不例外,但是我不会无视自己所处的地位不顾一切地去做什么,我知道此刻的香织决不会反抗。
香织再次直起身子时,似乎她的后背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羞涩,她的皮肤本来就很白,在粉色服装的纯托下更显得秀色可餐,她的头几乎撞到了愣愣地站着的我的下巴:“对不起,您里面请啊,没别人的,随便点好了。”
这是我第二次来香织的客厅,关于那扇门究竟要不要进,在不久前的几秒钟沉沉地压迫着我的脑神经,但是一旦进入客厅,一下子有了一种豁然开朗,舒畅入云的感觉,看得出香织非常会营造某种情调的“家”,此情此景,今天给我的感觉细节上更为明显,客厅内又换了些新的画,还有一盆硕大的插花,房间的气氛是暖色调的,香织说,那是因为秋天了,我能感受到,不仅仅是秋天,还有她的聪颖和我心底深处不知不觉被她的魅力吸引着东西,似乎有些爱米莉的魔影在呼唤着我。
香织始终得体地招待着我,完全没有丝毫身体不适的迹象,给递来我湿手巾双手摊在我手上,倒饮料时还特意说:“对不起了,您开车,不然可以给您喝啤酒或葡萄酒了。”只有她伴随着的笑容让我想起了日航头等舱内的那些百里挑一的空姐,6年的高岛屋生涯还是在香织身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职业性的气息,但是这种略带职业性的微笑,也正因为她是老练的职业工作者,才会令人不觉得尴尬,十分的自然,但对我这样闯荡在外多年的人,却依稀能够辨别。
“快吃饭吧,都2点了,没病都饿出病了呢。”我看着餐桌上的菜,果然纹丝未动,都用保鲜膜包着,那些精致的造型,不用说就是花费了很多的功夫,她一个人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搞这么复杂的午餐,但是我并不适合去评论这种话题,为了避免难堪,我故意离开了餐桌,问:“我能看看电视吗?你慢慢吃吧。”
香织也姗姗地坐到了沙发上:“您不吃我也不吃了”,我预感到这样的谈话气氛发展很不好,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前兆,便想起身找个借口上洗手间调整一下室内空气,香织的头却一头倒在了我怀里:“大哥,您心里希望我做的,我都帮您做了,您也答应我做一件事好吗?”
虽然我有些预感,说心里话,我丝毫不讨厌眼前这个女人,作为男欢女爱的对象,我甚至会替她打满分,但是我依然很惊讶,只不过不露声色,她的头依然靠在我身上,我吓得不敢去推开她,甚至不敢碰她,但我并没有后悔我进了这个房间,我从心底里依然信任香织,直到现在我都愿意祝福她,祝她找到真正的幸福,而我已经肩负着对另一个女人的责任,我无能为力。
“坐好了说好吗?我会听你说的。”我的态度既没有表示她可以继续有得寸进尺的行为发展,也没有任何责怪她伤害她自尊心的语气,仅仅是就事论事的问答句。
也正是这样,对方也吃不准接下去何去何从,只是轻轻地说:“我坐不下了,大哥,我已经这样了,您说点别的,否则我不敢再看着您说话的了。”我明显地感觉她的头作用在我身上的力量渐渐增加了,甚至已经能闻到她头发上幽幽的香气,我不得不像在满员电车中不小心站在了一个年轻女孩背后那样,为了不被人有所误解,尽量伸长我的脖子来保持躲避那被阵阵发香的诱惑缩短了的距离。
“谢谢你帮了我们很多,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听着呢。”无奈,我只能先自己重新坐下,而且尽量缓慢,想让她在平静中醒悟些,不要过于混沌沉迷乃至冲动,虽然我不知道她与阿托里埃究竟与我脑海里很久的那张图的吻合程度,但是我不希望阿托里埃拥抱聪美的感情别人也是一样的。
“大哥,我不是坏女人,请您相信我,其实我也没有资格要求您做什么。”香织的话看似出乎意料,却又是情理之中,尤其是对于我这样的角色,平时积累的印象应该对聪美店里的人来说,既神秘莫测,又敬畏三分,更何况香织与聪美的雇佣关系,以及我和聪美的关系,通常没有吃了豹子胆的女人很少敢这样的。
或许我的所爱所思被香织这种职业接待客户的人看穿了,或许她认为我只能用绅士般的举止对待她,此刻也的确是这样,我按住了香织的肩头,轻轻地推开了她,让她坐在沙发上,我重新坐到了离开沙发有一段距离的餐桌边,看她失去了我似乎失去了依靠般,低着头始终不敢抬起来,我不觉起了恻隐之心,赶紧换了个话题:“香织,你菜做的真不错,像法国料理店的呢,看的我都想尝尝了。”
果然这招很灵,香织抬起头,露出了从未有的开心样子,那种笑容与刚才完全不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符合她实际年龄的微笑,我对她说:“我们一起吃吧?我知道这是你特意为我做的,谁要是娶了你,是个很幸福的人,いただきます。”
香织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泪水在眼眶里含着:“大哥,我还会幸福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怎样,所以我有很多话要跟您说。”
我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这种类型的女人,我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时,她再次顺势倒在了我的怀里,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这次会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香织,如果她需要抚慰曾经受伤的心和对将来的迷茫,我能抱她一下,让她感觉有人关心她和祝福她,我仿佛觉得抱着的不是香织,而是一具起死回生的爱米莉的躯体,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她依然会对我说:“キリンです。何でも差し上げます。(我是麒麟,我都给你)”。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6月20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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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八十五)
东京博士
(2006-06-22 00:33:41)
我的自尊来自我的自信,即使失败或失意的时候我都会告诫自己我努力走出黑暗,我能穿越那些苦难的隧道,泥泞的沼泽,或悲壮的旷野。其实我经常自问自己的自信来自何处。我一直是很无助的,而且完全明白这种无助降落在一个男人身上是绝对必须让眼泪走开的,哪怕在孤独的夜晚。
于是,我真的无数次战胜过了自己的软弱,也更增添了我的自信,我的自信不用什么语言或神态来表达,女人们大概最能感受到了,无论是爱米莉,聪美,还是现在眼前的香织,而且她们都在我不知不觉中似乎阅读了很多,当针尖突破我的表皮时我毫无知觉,真正感觉疼痛时,她们已经越过了我本该防范的界限达到了真皮,甚至内脏。
日本女性自古以来就有着哀愁纤细的神经触角,她们内心的激荡仅仅是被外表的矜持包裹着,我无法抗拒爱米莉,无法伤害聪美,也注定了更无法占有香织,在我这段短暂的生命中一下子出现了三个爱我的女人,实在令我有点招架不住,也许是上苍的安排,用不可挽救的爱米莉的死原谅了我走向了聪美,但是此时聪美的短信震动却从死亡线上拯救出了一个我,我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提前关闭了铃声,更不明白聪美在这时发来的恰恰是短信,而不是电话。
当我离开香织走到有阳台的窗口打开手机时,聪美的短信说明天下午回来,而且已经购买了新干线车票,所以告诉了我准确的达到时间。香织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看我并没有离开窗口的意图,只是慑慑地看了我一眼说:“大哥,我吃饭了,您坐沙发上吧?”她的语气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内疚,或许我现在应该选择离开这里,但我却没有那样的勇气,我承认,我很喜欢跟香织在同一个空间呼吸空气,并没有其他的奢望,但我担心对方不一定,眼前每个细小的变化都会震动我犹豫的神经末梢,我觉得有点累。
“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是先走了,等你吃完饭,我们在外面谈吧,我在附近的咖啡馆等你好了。”我建议道,不仅仅是为了我,也为了香织,我不仅完全没有责怪一分钟前的香织,而且也非常的理解她,更不会认为她是那种风尘女子般的轻浮自己。
“对不起,大哥,刚才我对您失礼了,请您原谅,您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吧,我给您重新泡杯热咖啡,不用再去咖啡馆了。”香织不知道是装着没听懂我的含义,还是真的以为我是为了想喝咖啡才提议去咖啡馆的,我只能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开始看星期六下午的电视,正在播放智力测验,我集中脑力去参与画面上的思维,不再去想别的,也不再去想餐桌那边的一切,尽管我知道那里有一份温馨可以垂手可得。
香织的确是个可人的女人,她的阅读他人心情的能力决不亚于爱米莉,此时的我必信无疑。我曾经把第一个在隐私生活中接触到的爱米莉神话化为一种唯美,不仅仅是爱米莉的外表还是气质,都压垮过我,打碎过我的所有自尊,我没有允许香织走到这一步,但是我已经相信,爱米莉有着代表她这类日本女性的共性,香织便是,而且似乎我对这种女性非常的脆弱,现在只能用聪美做为自己心灵的护身符。
我暂时没有交谈的意图,并非仅仅是因为刚才差点越轨的一幕惊悸,还有不想打扰他人用餐的考虑,但是我知道现在我们之间用餐行为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缓冲剂,我不由得重新站起来走向餐桌,香织似乎已经明白,默默地替我摆好了餐具,我再次为她的感悟力震惊,更震惊在这个空间里,我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一股疲惫归来后爱妻的款待,我不敢继续再往下想,我知道这间房子完全有能力彻底埋葬我的一生,前提条件就是我如果是一个独身男人的话。
我不愿做的事,香织并没有强制我,我现在仅仅是处于礼貌地决定陪她吃一点,也算是对她为我特意制作的料理的感谢,我不用担心我的变化无穷会捣乱她的心情,因为香织本来就知道我的所有,我不是自古以来的世田谷的人,也不是日本人,知道我深爱过爱米莉,现在又是聪美的丈夫,还完全明白我找她是为了阿托里埃的事,凭香织的聪颖,我根本无需把自己的意图全盘托出。
我客套着赞赏香织做的菜味道真不错,她谦虚地回答说:“主要还是靠各种调味了呢,烘箱都是自动的,其实很好做的,大哥做菜才好吃呢,上次还特意为我们做了一顿,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遇上像大哥这样的人的。”她伸出晰长的手熟练地用刀叉夹起了奶油三文鱼,然后把小碟子递了过来,我礼貌地点头致谢,但已经不希望她总是提起生活中的我,我心里即使喜欢这样一个女子,我的人生也已经没有容纳她的空间了。
“大哥一点都不像是中国人。”香织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我不知她的用意如何,好像世田谷的人只有爱米莉这么说过我,奥多桑一直认为我有强烈的中国情结,聪美根本就不管我是哪国人,她想要的就是要,别的根本不管。奥加桑则含而不表,以微笑带过,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奥加桑始终给我的是当初送爱米莉回家在中目黑遇见的那对丹凤眼,用慈祥来描述似乎奥加桑没有到那样的外观年龄,但凡是圆圆的,柔柔的,温和的词汇都可以形容这样的上流社会的奥加桑。
“中国人怎么了?你认识过别的中国人?”我很自然地问道,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10年出国的人这么多,在日本中国人积累的人数,以及人数以外的各种五花八门的信息在日本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虽然整天接触世田谷银座或与这类日本人共同生活交往的人并不是很多。
“我以前工作的高岛屋发生过一些事。”香织刚说了个头却突然打住了话题,我和她立刻同时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兆,“不说了那些事了,大哥,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的,我是说您很优秀的,刚开始我一点都不知道您不是日本人,但听您说话口音又不太一样,我当时瞎猜您是不是北海道人呢。”
香织的日语说的非常标准,而且发音很美,爱米莉说日语也有这么动听,她们的共同之处就是使用非常上品的敬语,又不让人感觉听着累,至少我这种在日多年生活的人,已经很喜欢听这样的女性说非常标准规范的日语了,相比之下,聪美对外对内的语言方式却是随时切换的,几乎对我从来不说略微过量的敬语。
我知道香织说的有关中国人的事不会是好事,从她的突然收住话题并道歉我大致能猜想,因为那种下三烂的事实在太多了,香织本来是说我的,无意中漏了嘴又觉得不妥,我吃完了她给我的三文鱼,味道很不错的,我含糊地应付她:“燕燕也是中国人,还有我很多朋友都是中国人,大家都应该是差不多的。我也是燕燕那个时代过来的。”
“噢,您也是留学开始的?真不容易。”香织说话开始小心翼翼了,明显的是因为顾虑着不再重演刚才自己的失言,我也没有兴趣跟他谈论中国人的问题,在我目前的生活中,虽然我有燕燕,小丽,健,还有关系稍微疏远些的其他中国朋友,但是我并没有特别去用因为他们是哪国人我才保持交往的逻辑模式,而是从此人是否值得交往去判断。
“大哥,我是不是很傻呢,其实我也很笨的,但是我会努力做每件事,请您多多包涵,”我们吃得差不多了,我这才发现其实我吃的不少,日本人做菜本来就量少而精,跟我来了10年日本的中国人比不是一个当量级别的,因此我几乎替香织解决得不错,以至于我估计她会不会怀疑我与奥多桑吃午饭是撒谎了。
“香织很聪明的,傻有时候其实是善良,只有不懂善良的人才把别人的善良归结为傻,我知道,所以有些话我也不多说了,总之我很感谢你,不仅仅是感谢这顿饭,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做朋友,跟我,也跟聪美做朋友,当然还应该有阿托里埃。”我并没有把话说完,完全采用了典型的日语表达方式让她去想象,我知道我们双方都能心领神会后面的含义。
“大哥,您别说了,哎。。。”香织有条不紊地把餐具都收到了厨房,解开了围裙坐下,我们面前隔着桌子,各自盯着自己眼前的咖啡,咖啡很烫,从袅袅升起的轻雾可以看出,稠密的咖啡知己注入后,立刻不断地有一个个小白点浮在深褐色的咖啡液面,像朵朵白云,又顷刻间散开,彷佛夏日的夜空中灿烂的礼花。
香织的一声轻叹,我以为她还钻在了刚才的事情里,我把那个精巧的咖啡知己小瓶子推到了她面前,然后说:“香织,知道吗?我刚来日本时非常喜欢听日本的演歌,现在也依然喜欢,不仅曲调优美,那里面的歌词所描绘的日本人的悲欢离合也是非常动人的,不仅帮助了我学日语,也学会了解了很多日本人的感情世界,文化习惯,现在的日本年轻人似乎喜欢演歌的并不多,流行强烈节奏,有的歌甚至没有旋律,只有节奏,像背书念经似的。”
“噢,我也不是很喜欢演歌,我很内向的,演歌大多数都很低沉的,女人的悲哀太多了,我怕自己无法更多的去承受,但是我在法国的时候倒是偶尔听日本演歌,因为那才能感受到日本的韵味,就像喝酒,虽然巴黎也有很多种类的日本啤酒,sapporo,kirin,Asahi,ebisu,但是在异乡他国,偶尔喝点日本酒感觉就不一样了呢。我那时在法国念高中,偷偷喝呢,这大概是我干过的唯一的坏事。”
“嗯,我也同感,有时候没有离开自己家乡时很不经意的东西,到了国外偶尔品味一下,个中滋味却是很浓很浓的,”我和香织几乎同时拿起咖啡杯,正要喝时,她却用自己的咖啡杯碰了一下我的杯口,原来香织也会来点小小的调皮的,我发现她笑得比刚才自然多了,并且又开始敢于正面看我了。我继续说:“我学生时代,上海有个流行歌手叫张行,自己弹吉他唱歌的,觉得风格有点像日本的歌手長渕剛,因为据说是同时与2,3个女孩同时保持恋爱关系,最红时期被判处了有期徒刑7年,葬送了青春。”
“啊?怎么会呢,那也是自由恋爱吧?这么可怕,怪不得大哥。。。。”香织半开玩笑地说着,我知道她想说“怪不得大哥吓得不敢碰香织了”,不过此时我很不喜欢她这样打断我的思绪,我知道她的文化中是无法理解我们中国那个时代的事情的,当然我也不需要她去理解,甚至我都没有那样要求聪美去理解过中国,或者学几句简单的中文。
“我想应该是自由恋爱,一个红歌星,有很多出名后和出名之前的女孩追他也是很正常的,有传闻是因为女孩之间争风吃醋造成了事情被炒作闹大,那个歌手也是个特定时代的牺牲品,要是在今天的中国,谁当一回事呢,”我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仿佛要否定她刚才数落我的话,香织也伸手握住了我,我没有躲避,她明白的事我也明白,我并没有挑逗她,更决心不能让她有任何沮丧,我应该是香织的大哥,尽我的能力给她信心,在不牺牲自己的前提下为她的幸福尽力。
“这个歌手当时有一首很著名的歌,叫《迟到》,那时中国很流行日本三洋的手提收录机,是个很值得怀念的时代,我唱给你听,说不定我现在还能唱全呢,如果忘记了可别笑我哦。”香织点点头,默不作声了,她的手软软地摊在我手掌内,乖得一动也不动,小手指上还有个细细的戒指。其实只要我记住旋律,我即使唱错歌词她也丝毫不懂中文的。我轻轻地开始唱起了张行当年的《迟到》这首歌,我又开始自信地认为能够完整地记住歌词的。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也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她比你先到。。。。。”我唱完后,逐字逐句把歌词翻译给了香织听,她渐渐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很清楚我唱这首歌她已经明白了含义。
在这样的空间里,女人会无所顾忌地放肆自己的感情的,而且她们甚至对自己的自制力远远不如男人,除非本来就打算性放纵自己的男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属于哪种男人,但这次猛烈的袭击却不是我发起的,依然来自香织,她已经完全改变了一惯的温柔,发疯似的死死抱住我,以至于我暗暗使劲想掰开她抱住我的双手,但是非常的徒劳,当然我更怕会弄疼她,只得放弃,她的脸已经贴在我脸颊上,滑滑的感觉足以令任何男人缴枪不杀,但是我无动于衷,只是扶住了她肩头禁止她进一步的攻击。
“别这样好吗?我们还是好朋友,我真的很感谢很感谢香织,感谢你替聪美做的一切,我们今后还要继续一起做事的,我也感谢你对我的一片真情,但我真的没有能力为你做什么,你是个好女孩,一点都不傻,讨人喜爱,可是我已经没有得到你的资格了,我不想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也不想做对不起聪美的事,她不仅是我妻子,还怀着我的孩子。”我平静地把事实陈述给她听,其实这些都是多余的,香织本来就都知道,她或许根本就没有在听。
“我不要您对我负任何责任的,我也不会打扰您的生活的,您就现在抱着我吧,我求求您了,大哥。”我不明白她在胡说些什么,依然在试图推开她,但是终于还是不忍心,她吻着我的脸颊还在说:“我不是坏女人,您要是真的不讨厌我,您今天就把我当作陌生的坏女人好了,我今天能跟大哥在一起,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梦了,您愿意怎样就怎样吧。爱米莉和聪美有的我也想有,哪怕就今天。”
我惊讶万分,为香织的大胆惊讶,更惊讶地认识到我当初完全是别有用心地告诉她关于我和爱米莉和聪美的恋爱故事,居然唤起了她这个听者有心地投入到了其中,或许幻想着她自己也能和我轰轰烈烈死去活来地爱一场,脆弱的女人很容易为一个爱情电影或者爱情小说落泪,更何况我告诉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我不久前的事情呢?也许我自己因为对香织也颇有好感,我至今为止的一切礼仪举止都会被对方认为是喜欢她,然后在一个人的静夜中不断地让思念膨胀和发酵,酿成了现在的局面,我突然连最初买了一束鲜花给她病中的母亲都在脑海中掠过,但是我记得我得体地回避了见她母亲,礼到人不到。
我承认我是个颇为保守的男人,虽然我的爱情故事有闪电式的经历,甚至现在还是与姐妹恋的结果,但这一切并非我的蓄谋,人生是包罗万象海千山千的,爱情当然也不例外,我对香织坚决地守卫着自己的防线,那仅仅是我追求完美的一种本能,我追求过与爱米莉一起度过的完美,爱米莉从某种角度可以说是受我影响,把自己推向了我们2个人叠加起来的对完美追求后而终究造成了无限的遗恨,现在我誓死捍卫的不是一个正人君子的自己,而是在保护聪美,她已经是我妻子,香织再诱惑也是一首《迟到》的歌。
香织的针织衫扣子已经完全脱落,或许是一进门她就解开披在了身上的,此刻紧抱着我的胸前已经令我两颊发热,并且我确信已经立刻被她知道了,我只得佯装抱她,然后说:“没想到你劲也真大,勒得我气都透不过来了。”待她略微松动了,我开始说:“我知道香织不是那种女人,所以我对你会有负罪感的,如果你真是酒吧咖啡馆的小姐,我倒没有什么顾忌的,我不想伤害你这样的好女孩,我已经心领了你愿意给我的所有。”
“大哥,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我没有时间了,我快结婚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得上您,能在我结婚前,跟我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想圆自己的梦,我只有现在才是自己的,自己决定自己的喜怒哀乐,就算是您帮我好了,我会永远感谢您。”香织的话,我半知半解,怎么会突然要结婚了?但是对于她的自我快乐,自我中心的人生观,我倒是并不新奇,而且人人都应该有这种权利。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讨厌香织,她的温柔贤慧完全是为男人尽心尽力的类型,哪怕她不是十分爱的男人,一旦组成家庭,她也会那么尽职一个女人的天份,我甚至毫不怀疑如果时光能倒回18个月,我现在的妻子有可能就是香织,但这不可能,没有爱米莉,我就不会认识聪美,我的人生中也就不会出现香织,上帝捉弄人是狠毒的,饿死时不给你半颗玉米,吃饱时却用一桌精致的法国菜诱惑你,
但我的自尊心强烈地告诉我,我不是女人决定一切的男人,尽管爱米莉和聪美都是她们首先表达了对我的爱慕之意,但是在关键时刻的进攻都是我作为男人去实现的,今天下午我对攻击这个美丽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是什么约束着我,良心?道德?都有些,但都不是,我极力用满脑子去想聪美,想过去的爱米莉,她们都在哀求我,鞭鞑着我的良心。
就在香织扑上来的一刹那,她的整个身躯飘然而至,我差点把香织就此征服为我日夜怀念中的爱米莉,我坚信香织决不会对这种替身似的发泄抱有怨言,她今天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香织已经放开我,倒在了沙发上,紧闭着双眼,那件针织衫终于离开了她的肩头最后的缠绕,只有那件粉色的连衣裙包裹着她美丽的躯体,我不敢欣赏她的一览无余的曲线,唯恐无法战胜最后的自我挣扎和心灵搏斗。一个告诉我马上要结婚的女人如果她愿意这么做,那她不久的婚姻还会预示着是一种幸福吗?
我不由得为香织黯然伤神,轻轻地把手伸向她的背后想把她扶坐起来,她的粉色连衣裙内还有内衣,我的手掌能敏感地感触到那些凹凸的轮廓,一股醉人的幻想直击脑门,我偷偷看了她一眼,泪水正从她的紧闭的眼角流了下来,在她淡淡地化了妆的脸上一直滑下耳际,有几根细发被湿润后紧贴在脸颊上。。
“香织,对不起,别哭了,起来跟我说说话好吗?有什么不开心跟我说好了,或许我真的能帮你呢?就算不能帮什么,说出来了也会舒服些的啊,我来日本10年多了,也有过很苦闷的时候,一个人没有人说,我知道有些也不是可以随便跟人说的。”她顺从地把体重依靠在我手臂上,半坐了起来,但是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哭声,只有眼泪还在暗自流淌,我真有点受不了此情此景,恨不得能赶快逃离现状,却无法忍心看着她的美丽就如此消弱下去。
“大哥,我会什么都能跟您说的,我真的是个很单纯很幼稚的人,您不要把我看得什么都行,我太没用了,一点主见一点本事都没有,我是一个太平淡的女人,连聪美爱米莉她们的一半都不如,甚至平平庸庸得不如燕燕,所以您这样的男人当然连碰都不会愿意碰我一下。”香织已经完全坐起,她的头砥着我的脖子,头发在我下巴下,我不由得抱住了她的头,但是怕她正面转过来,她已经完全依坐在我胸前了。
我知道她的自尊心因为我丧失了很多很多,但我不知道该不该用稍微亲热的举止去安慰她,我并没有理清自己心灵的债务,自然也难以开口再向别人借款:“不,香织在我心目中是天使,是银座的天使,我喜欢看你穿着店里的制服接待客人,你是完美的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有能力其实又很要强的善良的女人,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说你几句不好的话行吗?。”
“大哥,您说我什么都行,我只要您现在抱紧我,”她的话音刚落,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嘴唇紧紧地贴在了我嘴上,我无法躲避,不知所措,既希望她的吻是很长很长的,又有点后悔今天不该来这里,在这种矛盾下,我们紧紧地拥抱着,谁都没有再说话,香织是一个弱者,我又岂止是一个强者呢?只不过我们都会伪装自己罢了,所以我们现在的紧紧拥抱才脱去了平时的伪装,如果我们不用对他人对社会负责,舒心地为自己活着,那么我和香织都没有伤害对方,无论做什么,因为我们都无法抗拒地能够承认喜欢对方,爱的唯一性似乎是一个谎言,我怀疑并不对所有人成立。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6月21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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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八十六)
东京博士
(2006-06-23 18:50:24)
现在想来,我丝毫没有后悔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无论是爱米莉,聪美,还是香织,我努力去做自己,也努力不去伤害别人,仅仅这么简单的事情,也难以避免这本身就令一个女子在我没有注意时倾心于我,所以我觉得自己永远没有追女孩子的命,却一直在被别人追着,直到现在这样被香织这么柔弱的女子“追杀”得背水一战,为不想投降,又不想被杀而努力挣扎。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偏差的话,我和香织之间终于什么都没发生,以至于好多年以后我把这件事说给健听的时候,健半开玩笑地说我是傻瓜,天底下像我这么傻的男人绝无仅有,既然是自己喜欢的,对方又是那么主动,越轨一下就是被聪美知道了也会原谅的,毕竟男人都是冲动的动物。我倒过来威胁他说,要不要把他的这番论点告诉小丽,他才开始严峻起来。
其实,健说的是马后炮,香织投入我怀中时,我也差点撤走最后的防线,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谁都没有强求谁,谁也不会为谁的今后背包袱,自古男人就此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的何其多,又不缺我一个去为千古情史正名立别传。
2000年的中国,正处于道德观念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时代,也在我们这些远离祖国的人身上泛出浸透着过去的压抑,离开了曾经禁锢了我们的思想和肉体的中国,来到了自由而陌生的地方,杯水主义者的中国人层出不穷,为了金钱的,以及纯粹为了放纵刺激的。我接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和自吹自擂的比别人优秀高尚的民族赞歌一夜之间在灯红酒绿中荡然无存,但是我知道我守卫着自己的道德观念的并非来自哪个国家的教育,我守护我自己的良心,守护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也守护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的聪美。
“我有点热,也有点渴了。”我小声对香织说,并且已经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可能紧张过度,我能感觉到她的身躯也散发阵阵微热,弥漫在我和她相距很近的空间里。但是,香织完全明白我的用意,她也无法抗拒我,起身去替我拿饮料,她的衣服有些零乱,但是我没有替她拉一下,我怕一个微小的关怀动作又会引起一场令自己心力憔悴的精神格斗。
香织拿着杯子和餐巾纸而来,在我大口喝完时,她替我用餐巾纸擦着脸,我并没有拒绝,可能沾上了她的口红,“还喝吗?”不知怎么的,她低弱的问话似乎是害怕我什么,我摇摇头,她并没有看我,而是从我的身躯抖动判断出了我的回答。我们并肩坐在了沙发上,暂时的沉默。
“大哥,要是我不久提出要离开聪美的店,请您和聪美原谅,”香织终于说话了,却是令我沮丧的话题。我不知道我为何会沮丧,失落,如果香织是一个普通的聪美店里的职员,她的辞职就像叔叔的女儿绘里子因为学习忙而没有再来一样,花开花落是很自然的事。
我暗暗承认自己不仅仅是有一点点的喜欢香织,她的存在和失去仅仅是现在这么一句话,就会左右我的心情,俗话说失去了才知道珍贵,不知为何现在的我居然会用在了这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女人身上,难道我的感情到了如此廉价的地步?我无法承认,却又无法否认,但我承认自己是个在情欲方面很平凡的男人。
“香织,我是个很重友情的人,但是只要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你做什么我们祝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你会画画,或许在别的地方更能发挥自己的才能,不过聪美的店刚起步走上正轨,聪美又暂时不能整天在店里,除了凉子,店里有经验的就是你了,你不会马上走的吧?”
香织又给我倒来一杯饮料,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说:“不介意我吧?”她的故意挑衅换了别人我会另有想法,此时我却接过了她喝过一口的杯子,那等于回答了她。我丝毫没有联想她的那个动作是为了向我证明这杯饮料内没有下过毒。香织的手搭在沙发的护手上,离我的手只有1公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有一种预感,我会离开大哥,到一个再也看不到您的地方去,但是正如您说的,我会尽量等聪美生完孩子再离开。”
我喝了一口饮料,但这次我并没有一饮而尽。她的手在蠕动,不一会开始钻入了我的手掌和沙发之间,并不断地延伸,我不由得握住了她,她终于停止了,翻转过来手掌紧紧地贴着我的手掌,但立刻完全被我包容在内,她的眼神在感激我每个容忍她的动作:“谢谢香织能为聪美考虑,你是想独立开业吗?”我猜想着香织辞职的原因,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大哥,您说我有这个能力吗?我没有聪美的能力和魄力的,也不是那种外向的性格,不行的,再说,,,,我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香织又低下了头,那分明有着一丝淡淡的悲哀,我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自卑,或许她不仅仅是一个看上去容易受伤的女人,更主要是因为一种多愁伤感的性格在暗示自己,或许也是一种独特的故意让男人表现自己强大的女性美?
“香织,我觉得你很好啊,里里外外都很能干的,跟我孤身一人跑到外国来相比,你的条件和环境不知道优越多少呢,人有时候会遇到一些小挫折,但是也没有必要把过去一直放在心上,那样不知不觉中会无限夸大,自己让自己消沉下去的啊。”我说完这番话时,香织一直看着我。
“大哥,自从第一眼看到您,我就在心里很敬重您的,每次看到您我都很安心,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可是我会记住大哥的话的,有空到店里来看看我,哪怕不说话,一分钟也行,好吗?”香织说完,动情地又上来轻轻地吻了我一下,这次我没有表示任何的回避,或许还让她感到我同意她那么做。
“嗯,我很喜欢银座,现在有了聪美的时装店,银座对我来说更具有特殊的意义,再说店里不仅有那么多追逐着四季变化的服装,简直件件都是活生生的艺术品,店里还有香织这样的东方美女,我当然有空就会去看看的,”我略带吹捧地说,香织起身,背对着我,在窗前重新穿好了那件针织外套,紧身衫勾勒出了她优美的身体曲线,仿佛爱米莉的那种文静和美丽再次被唤醒起来,并震撼了我,仅仅欣赏1秒钟她的背影就能令人如此如醉,我突然觉得女人的背影对征服男人具有极大的潜力。
“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没想到您也这么说。”香织看着窗外喃喃地说,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由得站了起来走近她,空气的震动立刻告诉了她,我在走近她,这是一种男人的气息,她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依然看着窗外,用手轻轻地拢了拢散在肩上的头发,被她拂动的空气也悄悄地告诉了我,她在无限期待着我能从背后疯狂地袭击她一次。
我站在了香织的背后,她浑身一颤,又立刻像注入了铅一样,我们都凝固着,像“だるまさんが転んだ”的游戏(注:日本孩子玩的一种蒙着眼说一次回头看有没有谁在动的输赢游戏),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我们都互相需要,我们都是凡人,一个正常的男人和一个正常的女人,但是我们都不敢要,而且我的不敢和她的不敢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物质结构,香织的灵魂已经游离了肉体,完全在冥想中投入到了我之中,但是她的肉体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除非我发出主动的进攻,她才会立刻溃败成一缕轻烟,我不想被这股烟雾缠绕了自己一生。
屋子里静得不能再静,空气继续着凝固状态,拨不走的沉重,只有窗玻璃发出了啪哒啪哒声,水滴沾在玻璃上,又步履艰难地向下滑去,犹豫着,走走停停,下雨了,东京不太常见的这种下午的天气,“他是谁?”我不由得问道。
“大哥,我们不要再打哑谜了好不好?您应该都知道的啊,您来这里干嘛呢?昨晚在世田谷的停车场说的话难道您忘记了?”香织依然看着窗外,玻璃上映照出她淡淡的脸影,一动也不动,但我不知道她凝视着何方。
“他也说喜欢我,说我是东方美女,大哥今天也这么说我,所以我很高兴,”说完,香织突然转身:“我知道别人可能是礼仪客套或奉承,可是大哥不是,但是大哥是好男人,所以不敢碰我呢。”说完,她最后又拖了一句:“聪美好幸福啊。。。。。”
“嗯,我没有奉承你啊,你的确很漂亮,还很温柔,但是,”我微微后退了半步,回避她的直截了当的进攻:“你要是再开朗些,能自己让自己不断快乐起来就更好了,不仅漂亮,还会更灿烂。”我实事求是地说出了香织的性格弱点,不过如果有一个开朗的男人在香织身边呵护她,她也会日益完美的,男人是一架钢琴,女人来演奏出一支美妙的乐曲,有时候倒过来也一样。
“大哥,不瞒您说,阿托里埃向我求婚了,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在巴黎,乃至整个欧洲,这算不了什么,我也了解他们的习惯,什么是认真的,什么叫做幽默,或者游戏。”香织终于说到了我关心的主人公。虽然是预料之中的,我依然情不自禁地“噢”了一声。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我现在也不想告诉别人,我心里已经答应他了,但连这个我也没有告诉他,我只对他说让我考虑一下,大哥,您是第一个知道我的人,我知道您会因此看不起我,但是看不起我也没关系,我需要别人爱我,我还有这个权利,是吗?”她闪烁的目光中包含着复杂的含义,但是如果她需要真正的爱,我的爱情观中首先就是认为应该追求长久,而不是短暂的欢乐,我不想欺骗她,不管她对我的期待属于哪种。
“当然,你当然有这个权利,这是你自己的事,别人无法左右你的,阿托里埃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初看上去很浪漫,但你跟他交往多了,会发现他其实也是个很理智的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Play boy。而且他事业心很强的,这一点对男人来说非常重要。”
“我知道的,所以我们已经谈了很多了,也谈到了大哥,以及大哥以前的故事,我把大哥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希望他不要误解了现在的大哥和聪美,大哥是我们大家的大哥,他听了当时什么都没说,最后才说,真没想到大哥居然是中国人,他一点都没看出,我说,你们欧洲人看亚洲人本来就分不清的,他还说你也是他的大哥,他一直很钦佩您呢,我也是。”
香织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起来,让我觉得她与阿托里埃交往不会是很沉闷尴尬的,至少目前的我比较尴尬,因为在他们的对话之前,我曾经有过很多为了利益不惜一切手段的冲动计划,然而真正的两情,却是当事人真挚交流培育的果实,我不禁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头脑反而清醒了不少。
“香织准备马上跟他结婚,然后去法国吗?我知道他是个不可能离开巴黎的人。再说聪美跟他合作,也需要他在巴黎,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和聪美都会为你们高兴的,我们不仅依然是朋友,还是可以一起共事的啊。”我握住了香织的手,这已经不是一个女人的手了。
“我不知道,他还算不错吧,画画很不错的,也很风趣,好像也很诚实的,连他前妻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真害怕。”香织这么说我完全明白了,香织虽然在法国生活过不短的时间,比我更了解法国的文化和生活习惯,法国人的思维方式,但是她毕竟是日本人,我断定她并没有把自己的隐私告诉对方,我也不希望她那么做。我拿起那杯饮料,喝完时觉得比刚才甜,不过很解渴。
“阿托里埃来了一星期了,也没好好玩,等他们京都回来了,你陪他再好好玩几天吧,我跟聪美说说,这就作为你这几天的工作。”我看了看表,快下午6点了,窗外雨下得很大,“噢,不早了,我要告辞了,谢谢香织今天的招待,你做的菜很好吃。”
香织伸手一把拉住我:“大哥,别走,外面雨这么大,一起吃晚饭吧,等雨小点我请您到外面去吃。”她又觉得这么拉住我不合适,转而松手说:“我会马上答应他的,大哥,今天就陪我好好说说话吧,我好开心,也好安心的。”她的双手已经勾住了我的脖子,我一阵迷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香织的心目中,我知道她把我放在了阿托里埃之上的位置,或许是她心底里东方人的感情结构使然,或许是明明知道不可能与我会有任何这种发展和将来,她的渴望越强烈,一天的快乐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生难忘的,但是我无法为了一个香织的快乐去迈出践踏聪美的一步,我觉得自己的脑袋沉沉的,已经耷拉在她香气袭人的柔肩上,“大哥,您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扶您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吧?”
“不,香织,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如果你还认为我是大哥。其实,你比我自由,我活得很累很累。”我身体软软的,不由自主地随着香织跌倒在沙发中,像跌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我的双手在半空中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只有香织温热的嘴唇紧紧地贴在我嘴上,压迫着我的呼吸,但我宁愿这样在窒息中死去,死亡对我来说是多么轻松快乐,没有任何束缚的事啊,我只觉得香织充满了我的视野,再也看不见其它东西,她像一团湿润柔软的浓雾,在我周围浮动着,我渐渐失去了知觉。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6月23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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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八十七)
东京博士
(2006-06-25 07:45:45)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自己熟悉的手机音乐声惊醒了,却浑身乏力,直到终于手机由一只白净娇柔的手被递到我手中,随着打开,音乐声却断了。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头枕在香织的腿上,她几乎是抱着我的头:“再休息一会,雨小多了呢。”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幕,仰天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决不是聪美,是千真万确的香织,她像用魔法一样征服了我,让我唤起了对爱米莉的所有回忆和感情,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因为与爱米莉的存在的那段故事认为对不起聪美,但也只有爱米莉,其他人都无法让我跨越出背叛聪美的半步。
从香织整洁的服装上我知道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荒唐事,不紧松了口气,我的表指针已经过了19点,我什么都明白了,“香织,你怎么能这样?我并不想责怪你,我说过了,我们以后依然是朋友,否则,这样以后还怎么做朋友呢?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是你也要替我想想吧?”
“大哥,别说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并没有恶意想害您的,所以我一直这样抱着您的头,看着您睡得好香好香的,我的腿都早已经麻木了,但是我愿意这样。”香织的话,我确信无疑,她也是个渴望爱情的女人,她有自由追求的权利,只不过不幸的是她一错再错,或许她这样的女人注定了自己的不幸是在自己不断的失误中造成的,如果能明白这一点,她不会得不到真正的幸福的。
“我还有点头晕,可能不能马上开车,让我起来坐一会儿我马上就走,”我动了动身子,感觉沉重,而且胸口火热,有一股难忍的烦躁,不由得把手搭在她肩上想借一把力坐起,却被她趁势按住了手,我的手被惊得浑身颤抖了起来,我无法相信她是无意间的碰触,我只能违背初衷地用尽力气抽回来,但立刻又怕伤了她的自尊,男人最软弱之处大概就在于此。我终于坐了起来,并控制不住地抱住了她的后腰才不至于再次倒下。
久久的沉默,或许是我不靠在她身上根本就无法坐直,但是只要我一接触到她的躯体,我立刻看见了爱米莉在对我微笑,不断重复着说:“好きにして、あたしはあなたのキリンです。(您喜欢怎样就怎样,我是您的麒麟。)。”但是,这次的爱米莉却不同往常,一丝异样的感觉撕裂着我的神经,爱米莉从我的五指间正在悄悄地消失。
“大哥,我是爱米莉啊。”是香织的声音彻底把我从梦幻般的感觉中拉回了现实,昏暗的房间内并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阴沉的傍晚的淡蓝色洒在地毯上,那束大朵的插花也成了蓝色的斑块,香织什么都知道,包括我内心的一部分秘密。
我不知道我迷迷糊糊中曾经说过什么,但是我的今生今世的记忆中爱米莉这三个字永远不可能从我的体内消失,或许在与聪美的日日夜夜中我有过多少次的呼唤,因为是聪美的姐姐,因为聪美对自己姐姐的宽容,也因为聪美也深爱着我,所以我知道聪美从来不会点穿我梦中的失言,而现在的香织也是,只不过她已经完全退让到了哪怕做爱米莉的替身,都愿意跟我男欢女爱一次,哪怕就是唯一的一次。
但直到很久以后,我都认为香织真的不是一个坏女人,女人到了痴情的时候,尤其是认为有了一个难得的机会时,她们会不择一切手段,不计一切后果,或许仅仅是为了满足那一刻,这也正是香织这样的女人的致命弱点,我承认如果没有聪美,或许我会让她得到一切,我也会好好地像爱爱米莉,像爱聪美那样去爱香织,并让她一生幸福,或许我的爱就是这样的,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所以女人认为男人说的“世界上只爱你一个”可以对好多人说,我承认,但是那也是有时效的,男人永远的承诺才是被女人逼迫出的谎言,一旦我决定了一个人,我也会去尽力维护那个女人被我正爱着的一切,而这个女人现在是聪美。
香织突然把我在沙发上一推,迅速用座垫塞在我背后,跑进了洗手间,听见她在里面的呕吐声,我明白了一切,终于站了起来,感觉自己反倒舒服多了,走到洗手间门口,看见香织一手搭在盥洗台上,一手在嘴里掏什么:“香织,何苦这样呢?你应该能够创造自己真正的幸福的,我愿意帮助你,别这样了好吗?”我替她拧开水龙头,细细的水珠飞溅到了她渐渐抬起的脸上,那般苍白和痛苦,渐渐地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自来水。
“大哥,为什么我在想什么您都知道啊。我对不起您,我也喝了一大杯,我想让我们都失去自己,无法在现实中相爱,只能在梦幻中陶醉,可以不顾一切地做任何事,”她说到这里,又张大嘴想呕吐了,但是没有吐出任何东西,我不知道她在饮料中放了什么东西,但是肯定是那种通信销售的成人药品,那种东西在杂志报刊上垂手可得,但应该对人体是无害的。大概在决定是否灌迷我之前,她也迷茫了一阵,而且她傻到自己居然也做了试验品。
我没有说话,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替她擦脸,轻轻地替她捶背,真觉得她有点自作自受,但是我丝毫没有嘲笑这个女人,或许她很专念,仅仅是采取了我一时无法理解的方式,当然我也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去理解她,她太需要男人呵护她了,换了别人,或许她又会遭受一次很大的伤害,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一下子感受到了自己的责任和伟大,至少今天是我跟她在一起,如果我能为香织今后的人生给她些正面的感悟,那我觉得是一件很自豪的事,至少我帮助了一个感情生活上的弱女子。
“不说那些了,香织,好些了吗?”我用漱口杯盛了满满一杯清水,挽住她喂她,她顺从地漱了好几口,我的举止给了她很大的安慰,似乎脸色也好了不少。“大哥,谢谢您,我太失礼了。我自己洗一下,您先出去吧。”
我回到客厅走到阳台上,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了,被凉风一吹,脑袋像注入了一股纯氧般立刻清醒了起来,我想起了刚才聪美的电话,赶紧掏出手机,里面有1条没有接的聪美打来的电话记录。与聪美分手后,我居然没有主动打过一次电话给她,我赶紧拨了回电。
“啊呀,我都急死了,怎么回事啊?你在忙什么呢?”电话刚接通,就传来聪美风风火火的声音。不知她会不会找我有急事,说不定已经打电话到家里去找过我了。
“噢,我在跟朋友一起吃晚饭,饭店在地下室,可能电波信号不太好,很吵的,没听见。现在跑到外面了,有什么事吗?”我只能这么撒谎,男人不接手机的原因如果说是跟朋友一起吃饭喝酒并且还说是没听见,那基本上是撒谎,这个连男人自己都知道。
“有什么事?看你说的,还能是什么事呢,想你了,才有机会打电话嘛,我们泡温泉去了,我第一个出来,所以现在有空呢,你吃饭了?我们还没吃呢。”这大概就是聪美这种女孩子的脾气了,她不会在电话里继续追问你跟哪个朋友在哪里吃饭,或许她心里也在那么问,但是问了又能怎样?我越来越知道聪美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计较的粗心女孩,尤其是在涉及到与自己的爱情利益有关方面,她的细心完全超越了对一般事物的态度,而且不露声色,这也是她在经营方面虽无大才,却能八面玲珑游刃有余,一向以守为攻的天赋。
“我也想聪美,今晚特别特别的想,真不想一个人过。”我说出了心里的实话,也唯有这句是实话,虽然其他的也并不是我想故意欺骗她,此刻的我非常非常的想抱住聪美大哭一场,说不出的委屈,但是真的聪美出现了我也绝不可能那样,我们已经有了共同的生命,我在聪美却并从来没有失去过大哥的身份,也没有真正在聪美那里抛弃我所有让自己心累的枷锁。
我现在还想着给家里打个电话,担心奥多桑是否喝酒了,是否到家了,是否为我还没回家而担心,所有这一切担心都是因为世田谷现在是我的家,我不能有任何失职,不仅是对奥加桑的承诺,也是对聪美,我的魂已经被牢牢地系在了世田谷,虽然现在我被另一个女子缠住,而且还是个弱女子。
我终于明白了,我虽然已经在日本被社会磨练得不畏强者,越是强手林立之处我越不会认输,但却依然没有改掉被弱者轻易地击败,同情,怜悯,宽容,只有弱者才能从我这里获得一份无私的援助,正因为这种性格使然,我恍然大悟了爱米莉,聪美和香织这样三个具有截然不同性格的经历的日本女性为何会在与我相识不久便因为我坠入了爱河,或许这也是日本社会的弱肉强食的世界,我的性格才会令这类日本女性瞩目,或许是她们自身所具有的善良,追求和平,温和的人生观在我这个外国人刚中带柔的性格身上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偶像,在我的自尊中升起了敬仰,也在我的自卑中显示她们的坦诚与善良。
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估计奥多桑也不会这么早回来,听说他们是吃晚饭,果然家里电话没人接,我再拨通奥多桑手机,告诉他我跟朋友一起在外面吃饭,因为喝了点酒,所以不能马上开车,过2,3小时再回家,奥多桑说他也差不多,我再次叮嘱奥多桑控制酒量,他反倒嫌我比奥加桑还啰嗦。
香织已经洗完,从自己房间内出来,她已经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洁白的裙子,洁白的上衣,像一只纯洁的小天鹅走来,她依然是那么的完美无缺,至少在我心中的形象还是那么有品位,并没有因为这个下午的失态抹消了我对她的一贯的评价,相反我知道她也是个很痴情的女子,她亭亭玉立在我面前,恢复了往常的大方:“大哥,您要不要去洗洗?我在外面等您,东西都替您放好了。”
“噢,那我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我洗个脸就可以了。”我已经决定在我可能的范围内,我会好好待她。我迅速地在里面特意用冷水洗了一下脸,觉得彻底恢复了,洗手间内白着崭新的大浴巾等用品,我看都没看边走了出来,香织正在沙发上补妆,看见我出来赶紧啪地一声收起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晚饭还是我请客香织,到你最喜欢的饭店去吃,你想吃什么今晚都满足你。”我不容置否地示意道,为了我和香织我觉得唯有带着她迅速离开这里,那样我们才会重新找到自己存在的位置,也会让香织重新振作起来,去面对明天的人生。
香织也是个悟性很高的女人,毕竟在大百货店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她大概早就做好了我这次是决心离开了,所以对我的邀请反倒是露出了感激之情,拎起沙发上的包挽住我的手臂就要走,我发现她的包与爱米莉在原宿的路易威顿一模一样,为什么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我不敢再多想,但不希望她挽着我手臂出门,倒不是怕被熟人看见,我没有这样的自我心理承受能力。
走到门口时,香织站住了,主动放下了挽住我的手,背靠着门,像怕我会逃走似的:“大哥,我最后失礼一次行吗?”她盯着我看,没有再说下文,我想了想,终于狠狠心似的抱住了她,她的个头和腰几乎都与爱米莉差不多,在我凑近她胸前时,她的银色项链在我眼前晃了一下,随即我深深地吻住了她嘴唇,这是我决定了给她梦寐以求的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主动吻她。
“别弄皱了我衣服,”大概对方也感觉到了我的力量,她所期待的其实岂止是一个吻,我明白她愿意为我奉献一切,但是她已经清楚这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居然那么镇静地在我真诚地吻了她时居然还能这么提醒我,我不由重新认识到了香织不可能是爱米莉,她无法取代爱米莉,尽管她的外形,她的气质有很多地方是那么的相似,但是她们完全是不同的灵魂的两种人。
出了公寓,香织说:“大哥,您不是说要开开我的车吗?您的车就放在这里,吃完饭再来拿吧。”我点点头同意了,但是她始终没有说自己想去哪里,上车后,我坐在香织的驾驶座上反复问了她3遍,都回答我说,我爱带她去哪里她就去,真拿她没办法,我只得摇摇头,把车从环八公路拐进了五日市街道,朝西疾驰而去,那是离世田谷越来越远的方向,香织的手一直紧紧地拉着我左胳膊,生怕我从车内突然消失似的,我已经决定了今晚带她去何方。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6月24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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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八十八)
东京博士
(2006-06-27 08:14:45)
香织的吉普车我还是第一次乘坐,第一次就驾驶了,却立刻品味出了这个女人的韵味,如果不是整个下午我们曾经生死搏斗了一场,那是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为何这么美丽温柔的单身女子居然会把奔驰的吉普作为自己的爱车的。
“香织,真是好车啊。”我赞叹道,要驾驭这样的一个女人的车,其实也就大致能驾驭她了。虽然我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天然屏障,但是我们已经达到了的沟通,已经令双方都虽败犹荣。
“谢谢大哥夸奖,要是大哥能经常带我出去就好了。”香织已经对我们的处境完全清楚了,却依然对痴迷的用词恋恋不舍,也就在今晚,我们能共度一个良辰,我再也不忍心用语言去一次次敲碎她最后的一场梦,只是默默地盯着笔直的五日市街道专心地驾驶,尽管我非常熟悉这条道。进入小金井地区,玉川上水沿岸开始浓荫密布。
“我带香织去吃日本料理吧?你知道囲炉裏の里?”我征求了她的意见,车内的时钟已经指向20点,时间也不早了,对日本人来说,在日本选择日本料理不会有大错,不像有些客户为了我经常在我面前故意选择中国料理,其实对日本的中国饭店我向来兴趣不大。
“听说过,但是没有去过,好像是很高级的京风料理吧。”香织轻轻地回答我,“大哥,别太为我花费了,跟您在一起,随便吃什么我都高兴的,再说您来我这里,本来应该是我请客您的呀。”
“嗯,知道,知道,时间不早了,再变来变去只能去吃连锁店的那些丹尼斯之类的饭店了。”说完我开始加速,吉普车很轻盈地驶向了密林深处。东京的西部,灯火开始稀少了起来,只有我们车内的仪表盘散射着荧光,我不能满足香织对我的一往情深,而且今晚必须彻底扑灭她的所有幻想,好像为了表达这样的内疚心情,我才决定带她吃一顿高级的日本料理,那就是非这家[囲炉裏の里]莫属了。
[囲炉裏の里]位于五日市街道上,距离府中街道交叉点大约不足200米,沿着绿荫葱葱的玉川上水河边,完全是淳朴的日本民间风格,进门就是一个很大的日本庭院,我们把车停在了对面的专用停车场,里面已经停满了高级轿车,穿过前院,通往餐厅的小路是架空在池塘上的小石桥,池塘里游弋着几条名贵的锦鲤,紧挨着五日市街道的竹篱笆围墙一侧有一个竹筒水车,架在假山上,不时咕咚一声,雅趣洋溢在每个角落,荡漾在空气中,香织是很适合这种氛围的女子,我想象着她穿和服木屐也是别有风味的。
“小心脚下”,我主动伸手拉住了香织的手,她穿着高跟鞋,行灯从下面泛出温暖的光芒,把香织照耀的愈发妩媚,她的裙子,衣服都是洁白的,倒映在池塘里,池塘里的香织随着鱼儿游动的波纹散开,又重新聚成一个摇摇晃晃的影子。
“好美的地方,大哥,太谢谢您了,带我到这么漂亮的地方来,我永远不会忘记的。”香织完全被眼前的美景陶醉了,步入室内,首先是一小间等待室,一位身穿和服的女店员让我们先看菜单,并说要稍等10分钟,因为正好是高峰,10分钟后有几批客人开始陆续退场。我小声告诉香织这里只有包厢,菜单也只有套餐,我来过这里,当然知道价格,最便宜的套餐晚上是1人1万2,所以把菜单给香织过目。
等待室内的布置也很独特,墙上挂着一幅很简素的抽象画,但是半天我都没有看懂,香织说是一个稻草人,我不由得佩服了起来,人的视觉真的很奇妙,在先有了说明后再去看一幅画,居然会看啥像啥,真是奇妙,如果人的思维也这样容易被左右和改变,那为何有时候人与人的交流历经时久都无法开化呢?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一个老式的座钟,还有一架故意搞成尘埃轻浮的留声机,仿佛古朴中还沉睡着一些遗忘了的历史。
香织大致看了一下,脸色不惊,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她内心的惊喜依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知道那是她感谢我的表情,因为像我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请客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在这种地方共同进餐的,她也知道这是我今晚对她想用这顿饭来表达所有,因为我别无选择,我知道就在不远处我们完全可以驱车去好几家情人旅馆中的一家,但是我不会这么打算,尽管香织会完全应允我,或者此时的香织正这么期待着那样的节目,她已经挽住了我的手臂,见我并没有拒绝的表示,甚至把我的胳膊有意无意地紧贴在自己的胸前。
“大哥决定,您吃什么我也吃什么,我没有不吃的东西的,”香织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您可以痛快地喝酒,待会儿我来开车吧。”
我们等待了不足10分钟,就被领到了一间和式包厢,我已经叫了2个中档价格的套餐,并没有叫任何酒精饮料,我惦记着不能开车回家太晚,也不能助长香织趁酒乱性,我要让她明白我不仅仅是喜欢她,我更尊重她今后的人生,希望她能独立地考虑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把我这个有妇之夫牵进去,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今晚让她把所有的思绪化为我们今后继续做挚友的能力。
这是我唯一的一次与香织这么正规的对座,也只有在这种场合我能欣赏到一个女性完整的容貌,此时此景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与爱米莉第一次在关家吃日本料理的情景,香织的礼仪做法决不逊色于爱米莉,甚至比爱米莉更老于世故,但是日本女性那种恰到好处的制作可爱和天真无暇的本事,实在是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准,不是在日本颠沛流离过了10年之久的人,今晚必定在香织浓郁的女色面前在劫难逃了。
“大哥,您看着我干嘛呢。”香织开始有点不自然了起来,拿起玻璃杯示意跟我碰杯,我并没有要酒精类,或许是我潜意识中一直在错把香织当爱米莉,无论是她娇柔的声音,还是文静的举止,只有她蠢蠢欲动的越轨行为与爱米莉不同,让我获得了自制,也许是因为爱米莉远远比香织自信,从开始接近我时就确信无疑得知道我会坠入她的情网,而此刻的香织也很清楚,那就是今晚之后我们将恢复完全带有距离感的常态,所以她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所有的期待在今晚燃烧殆尽。
“干杯,香织辛苦了,认识你我很高兴。今晚我想让香织度过愉快的晚餐时间。”我非常礼貌地跟她碰杯,香织对我的话半知半解,她的眼睛其实很普通,却通过精致的化妆显得非常的有神,复合搭配的很好的几种眼影粉,把她所想表达的思念的爱慕分明都画在了自己脸上。但是我希望阿托里埃能好好地爱她,也希望香织能振作起来,去走自己该走的路。
半开的格子窗户外传来的汽笛声,一辆玩具蒸汽机车模型在窗外停下了,香织惊讶万分,我笑着示意她去窗口,她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到窗口把木格子窗完全打开时,惊喜地捂住了嘴,大概这时香织才明白我刚才说的要让她今晚度过愉快的晚餐时间是什么含义。
[囲炉裏の里]的每间包房外面是一圈木结构的回廊,回廊内铺设宽40公分左右的玩具铁轨,所有的上菜都是通过这种电脑控制的蒸汽机火车模型自动完成的,每间包房窗口都有感应标志,因此哪样菜送哪间房都会有条不紊地由模型车完成,此刻火车正载着我们点的几道菜停在窗口,香织按耐不住激动,一个个端到了桌上,火车“呜呜呜”地叫了三声又开始启动了,不一会绕到了屋子后面消失了。
香织像个孩子般地对眼前的场面感动不已:“大哥,我太高兴了,您真是日本通啊,难怪聪美。。。。”突然,她打住了下文,神情显得有些黯淡下来,大概意识到了把自己与聪美作比较的不合适,其实我也很不自然,我不希望别人老是提起我的妻子,聪美就是聪美,如果一再提起,我觉得是对聪美的侵犯,也会令我失去希望咏这顿饭去沉重地表达的含义。
“吃吧,”我把本来就是完全分食制的菜重新摆好,我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料理是非常精致的造型,味道也如外形那般纤细,仿佛能够容纳香织淡淡的哀愁,也能表达她错综复杂的心理,而我,真的是希望能请客她好好地吃一顿,就我们单独进餐而言,我还是很珍惜这样的机会的,但并不会做任何背离聪美的事,包括在感情上的亵渎。
“香织,你说要离开聪美的商店是怎么回事?能详细跟我谈谈吗?”我开始把话题切入了很关键的部分,当然如果对方不愿意告诉我今后的打算,那也是她的自由。
“嗯,是这样的,我觉得阿托里埃对我很好的,不过我们认识时间太短,我怕我再失败,所以这也是我想听听大哥意见的一个原因,虽然我了解一些法国人的性格,但是他对我说的那些话也太快,太突然了,大哥比我交往得多,对他的看法,以及大哥的社会经验丰富,所以大哥您认为这个人怎么样呢?”
“香织,你就不要拐弯了,直说嘛,你下午不是还说心里面已经答应人家了?你说要离开聪美的店,我当然是理解跟阿托里埃去法国生活了,这些最终当然都是你们自己决定的事。”其实我知道香织会问我,但是话题既然以这样开始,我当初希望了解阿托里埃的事已经没有必要单独开话题了,谈论香织的事,她自然而然会告诉我想知道的那些事,真可谓一举两得,虽然我有点利用香织对我的感情投入的嫌疑,但那本身就是她的错误,我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基本态度,更没有欺骗她什么。
“大哥,您愿意我跟他在一起?”香织慢慢走了过来,在我跟前跪坐下后,哀哀地说。
“任何事都不能强求的,如果香织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你去爱的男人,你顾虑什么呢?如果你觉得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那就明确拒绝他好了,谁都不会怪罪你,这是你的个人的事啊。”我话虽这么说,但是我的意愿还是希望他们能合得来,反过来说,要在日本找一个语言,兴趣爱好与阿托里埃相投的女孩子还真不容易,如果不是单纯的崇拜欧洲,崇拜法国的话。香织不仅没有语言障碍,而且也爱画画,生活体贴细致,更主要的与阿托里埃的性格迥然不同,但完全可以成为一种互补。
我详细说了第一次在法国与阿托里埃的交往,包括我的很多主观看法,但是我彻底地隐去了阿托里埃曾经追求过聪美的全部情节,也没有说我陪聪美去法国的真正用意是肩负着世田谷使命的重要旅途,在那次旅行中,我几乎是在一种特殊的情感下终于倒在了聪美的石榴裙下,如果没有阿托里埃,我不知道会不会与聪美走到今天这一步,因此,很久我都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聪美才跟聪美结婚的,我不否认聪美能爱上我这个大她这么多的姐夫,对她如花似月的花季女孩来说是她自己的痴心,但是爱情并非是娶年轻美貌为妻,除去这一点,我经常反问过自己我究竟是否爱聪美。
“大哥,我明白了,阿托里埃是不错的,但是我更喜欢大哥这样的。”香织大概今天非钻牛角尖不可了,我被她纠缠得有点不耐烦了,只得半开玩笑地说:“香织,我已经知道了,不要再伤害聪美了好不好?我不想伤害她,也不想伤害你,伤害我自己。”
“可是,您这么说,是不是伤害我了呢?”香织一脸的委屈,几乎快哭了起来,头已经支持不住,越低越沉下去,她的头发全部束在后面,用一个精致的头罩扎着,无领的西装外套露着洁白的脖子,扎着一条黑底白圈的丝巾,在侧面打这个大蝴蝶结,除了白色,就是脖子上的这条丝巾很跳跃的,像全日空的空姐那样干净青春。
“又说傻话了,是不是?”我托起她下巴,像大哥哥教育小妹妹似地说:“忘记我下午给你唱的那个《迟到》的歌了?”其实我心里非常明白,如果我没有聪美,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香织,虽然不一定将来会怎样,但是她是一个很值得去爱一场的女子。但是我终究没有再说这类徒劳的话,人世间有很多很多相见恨晚的事,如果不珍惜已经获得的聪美,为了眼前的男欢女爱的一夜情,那么哪天我失去香织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现在聪美就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我只有婉言谢绝别人,哪怕这个人对我已经情到深处,海枯石烂。
“大哥,那你祝福我们吧,”香织悲切切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小火车又停在了我们窗口,这次是我去拿下了所有菜肴,我知道香织已经无心感动于其它,她的爱情我无法接受,但是我可以帮助她编织,作为一个大哥,我依然希望尽力帮助香织,我想香织一定会明白我对她的爱,是用这种方式,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而不是她所期待的耳鬓厮磨,厮守终身。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6月27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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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八十九)
东京博士
(2006-06-29 23:35:46)
星期天下午4点,我开着聪美的宝马去东京车站接聪美,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在诺大的东京车站内到处都是出入口,约个人都不容易的地方,居然还没有手机联系就看见香织站在新干线出口处。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与这个女人有什么缘分,我有点恐惧地不敢往下再瞎想,接到聪美只想赶快离开所有的人,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仿佛我和聪美分别了很久很久。
昨晚在高井户分手前,香织说明天反正一个人也没事,聪美去京都劳累了2天,送阿托里埃回宾馆的事就交给她好了,我正求之不得,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罢了。当晚回家,我就拨通了聪美的手机,告诉了她我和香织分别去接他们,并商量了让香织带阿托里埃去箱根富士观光两天,聪美说阿托里埃心神不定,因为巴黎有很多事,离开一个多星期了,超过了预计天数急着想回法国了。
日本的列车不论远近通常都非常的准时,新干线更是准时准点的模范,几乎是预定的停车时刻,我的手机响了,聪美告诉我他们到了。香织今天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又恢复了往日的彬彬有礼,不仅在见到我时对我始终规规矩矩,而且丝毫看不出昨天她那里所发生的一切,当聪美她们三人一起走出检票口时,香织还微笑着主动跟阿托里埃用法语打招呼,我听出是说“辛苦了”,然后立刻接过了阿托里埃的手提包,一切都是那么得体和顺理成章。
“京都太美了,你们家的那些传统染法真是太神奇了,简直是日本文化的浓缩。”阿托里埃大概还沉浸在京都之旅中,其实他赞叹的东西,连我都没有很花心思地去好好欣赏过,那时满脑子的爱米莉,爱米莉就是我的整个世界,后来就是聪美的世界,我惊叹自己的世界很大,居然能容纳两个女人的全部,但我现在爱的只有聪美,对爱米莉已经是怀念,爱已经无法到达和实现。
奥加桑告诉我,因为阿托里埃对她娘家的材料很入迷,所以这次特意送给他一块外婆亲手完成的京染布料带回法国,阿托里埃说要设计一组以这种京染为体裁的极其东方的春季时装,到时候聪美的店一定能在银座领导明年春季的新的时装潮流,或许是东京的潮流先驱。
我拍拍阿托里埃肩膀说:“阿托里埃,我们期待你拿出新作品哦,不过这几天就不要老是考虑工作了,在日本好好玩几天吧,很抱歉,我不能每天培你,让香织小姐做你的导游了。”
阿托里埃此时才像刚注意到香织似的,跟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法语,两个人又哈哈大笑起来,我听不懂,只见聪美脸色红红的,想问,但又不知道当时该不该问,只能岔开话题说,大家都累了,今天就早点休息,阿托里埃上来跟我握手,用几乎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对我说:“谢谢大哥这次的招待和安排,我祝你和聪美幸福,下次带着你们的孩子全家一起来巴黎度假吧。”
我知道阿托里埃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也小声回答他:“那我们一定去好好打扰你,也希望你能早日成家,不要光知道工作,也要分出一点点心思给她哦,有了家才能更好的工作,是不是?这次我不多打扰你,下次再来日本我请假也要带你去玩,说不定还要带你去中国看看。祝你们明天富士山玩得愉快。”
聪美把手上的一个大纸袋递给了阿托里埃,大概是京都的食品土产,出了东京车站,阿托里埃坐在香织的助手席上跟我招了招手,我也向他招了招手,却发现香织也隔着玻璃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把目光收回,我们两辆车便分道扬镳了。
回家的路上,我拉住聪美的手,问她累不累,回答不累,但是她的脸上分明写着一丝倦怠。车已经驶离了八重洲,向东南方向行驶而去,奥加桑坐在后面说:“看来阿托里埃对香织很有意思的,高桑真是料事如神,看人很准的,不会是高桑在里面做过什么特别的手脚了吧?”
“奥加桑,怎么会呢,我虽然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好,但我不过是旁人,他们都是大人了,如果当事人互相没有好感,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啊,聪美,你说是不是?要是你不喜欢的人,对方说喜欢你,你会答应?”我瞄了聪美一眼,她今天依然穿着和服,有点正襟危坐的样子,也可能是奥加桑在后面,让她节制了随心所欲,但是也不至于对我的问话无视不语啊。
我觉得聪美脸无表情,似乎有什么心事,或许真的累了?还是身体不舒服?我讨了个没趣,只能不再说话,倒是奥加桑在后座问奥多桑有没有喝酒,说着京都的亲戚都让我有空跟聪美一起去玩之类的家常话。
回到了世田谷,母女俩都各自回房去换衣了,心中蹊跷,我不由得跟着聪美上楼,她却冷冷地把我推出房门:“我换衣服,你别进来。”聪美这方面其实并不是很讲究的,我在场也从来不回避,最多侧身而去,我们各自做自己本来的事,当然偶尔也免不了来点打情骂俏的插曲,却从未有过把我拒之门外的前科,我越发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下楼等待。
奥多桑出门办事去了,客厅内空无一人,奥加桑换了便装来到客厅,我告诉她奥多桑说6点回家吃饭,“高桑想吃什么?我来做中国菜吧?你去陪陪聪美,你们两天没见了,她昨天还可以,今天胃口不太好,脸色也不好,这里我来吧。你们休息一下,6点过了下来吃饭好了。”
“不用麻烦了,奥加桑你们吃好了,我还是带聪美出去吃,让她换换口味。”我谢绝了奥加桑,其实只是想单独跟聪美在一起而已,对于奥加桑的提议一点仔细听的心思都没有,奥加桑大概看出点什么了,或许她知道聪美些什么,只是担心地看着我说:“高桑,别跑太远,让聪美太累了,她好像心情不太好。。。”
“噢?为什么?你们去京都发生了什么事了?”奥加桑这么说,我更担心了,但是回想刚才在东京车站上阿托里埃的样子并无异常,而且也知道聪美跟我的关系,甚至还知道聪美是带着身孕与奥加桑一起陪他的京都之行的,阿托里埃还不至于会骚扰聪美吧,更何况还有奥加桑在,京都还有那么多奥加桑的娘家人,我不等奥加桑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轻手轻脚地上楼了。
我们的房间关着,2楼走廊鸦雀无声,静得令人可怕,黄昏的太阳照在地板上,暗红色的有一丝凄惨的刺眼。奥加桑衣服换好了我们还在客厅内说了些话,我猜想雷厉风行性格的聪美也一定已经换好衣服了,我这么想着,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2天没见面了,想着悄悄地进去,然后从背后抱起聪美,等待她的欣喜,等待她对我两天的回报。
门并没有关,稍微一推便慢慢敞开了,无声无息,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怕吓着她,小声叫了一声:“聪美,你好了吗?”却没有回音,起居室内也不见人影,再进入里间卧室,也是空无一人,奇怪,我在楼下客厅门口与奥加桑说话,并没有看见聪美下楼,她跑哪里去了呢?
我本能地想玩捉迷藏似的一个个大开壁橱,甚至依次打开了所有的大抽屉,尽管那些抽屉绝不可能藏人的,但是发现了聪美刚才换下的和服,却不见聪美,阳台上也没有踪影,知道确认了我们房间的所有可以藏身的空间,聪美确确实实不存在,我才暗自有点心跳加快了起来。
对了,一定是在化妆间,或许累了,回来想先洗个澡,聪美很怕热的。但是我的这个猜想也立刻在不到2分钟之内被否定了,化装间和浴室与昨晚我使用后的状态完全一样,没有丝毫有人使用过的痕迹,连我的剃须刀和男用香波的位置都没有动过。聪美难道蒸发了?
我又一个个打开其他客房,现实一次次地否定了我,没有聪美,还是没有聪美。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突然失去聪美的无限空虚的战栗,脚下的地板仿佛正在化为软绵绵的旷野,空旷得令我的双脚似乎正在不断坠向无底的深渊,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居然连呼喊一声聪美的名字都被自己的灵魂无声无息地扼杀在了心底深处。
2楼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没有聪美的身影,只有我们房间对面的那间爱米莉以前的房间我没有推开门,此时站在门口,我不敢推开。自从爱米莉死后,我从来没有再进入这间房,在我和聪美的生活中,或许那是一间永远被封存的历史。
我非常后悔,也非常惊异为何我居然在爱米莉去了那个世界之后,自己居然还能在这里心安理得地继续活着,还与聪美结婚,生儿育女,我为自己的荒唐不由得惨笑了起来,同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突然,眼前的房门动了一下,我惊呆了,门徐徐打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露了出来,透明的丝袜,接着是白色毛料短裙,针织的套衫,垂挂着我熟悉的那个路易威顿的小巧的茶色拎包,NHK,代代木公园,表参道,原宿,“爱米莉!!”我失声叫了出来,几乎晕厥而去,白色的熟悉的背光的身影,那后面是一大片窗外的红叶,在残阳下如血如荼。。。。。。。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6月29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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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九十)
东京博士
(2006-07-02 16:56:13)
世田谷二楼的傍晚,鸦雀无声,聪美一反常态,换了一身洁白的盛装,居然在爱米莉的房间内,我熟悉那套服装,是爱米莉与我第一次在代代木公园的后门约会时的,“聪美,你怎么在这里?我正到处找你啊。”
聪美似乎在笑,却并不看我,那笑容里既有悲哀,又有一丝无尽的惋惜,转身背对着我凝视着窗外许久才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的女孩子,是吗?你不必撒谎,我只想听到你说出心里话。”她连对我的称呼都省略了,既没有喊“大哥”,也没有喊“高桑”。
我上前搂住了聪美,环抱着她裸露的手臂:“聪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不喜欢我们怎么会在一起,现在孩子都有了,怎么突然又说这种话了呢?”
“哈哈哈,”聪美突然大笑了起来,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冷笑,此时此刻我们在爱米莉以前的闺房内讨论这种话题本身就令人毛骨悚然,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空间,而且必须带着聪美离开,否则我甚至会怀疑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不是聪美,而是另一个女人的灵魂附身了。
我几乎是抱着聪美离开了那间房,只有她的一头浓密的金发,撒在我脸上,让我能清醒地认识她,她确确实实是聪美,我任凭她在拼命挣扎,捶着我的后背,我已经横抱着聪美,一直把把她抱进了我们的起居室,然后一起倒在了沙发上,像英蒂琼斯刚从沙漠洞窟中带着女主角脱险归来,但是我依然没有松手,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又会像一具被谁操纵着的木偶弹回到那个房间。
“松手,勒疼我了啊。”大概是我的手表压在她身下,聪美惊叫了起来,我突然意识到在我身下有两条生命,起身时,聪美也支撑着想坐起来,却被我一个深深的吻再次击瘫在沙发上,面对我,聪美的一切挣扎都将是徒劳的。
我抱着聪美许久许久,什么都不想说,如果她怀疑了我和香织,或者认为我一直在把她当作爱米莉,那我也有很多很多的委屈,我和爱米莉的事,聪美都能知道,也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甚至爱米莉死时已经怀孕也是聪美比我先知道的。至于香织,如果聪美觉察到了什么异样,那么我可以完全坦白地告诉聪美,我并没有背叛过她,也一直在捍卫聪美在我心目中的一切,就像捍卫我自己。
“我带你出去吃饭好吗?看,天都快黑了。”我劝说聪美,“衣服都被我弄皱了,随便穿吧,挑你自己喜欢穿的衣服,没必要穿得这么一本正经的。”我故作轻松地说,尽量不再去提及那些我们之间不希望提起的话题,但是我心里的确很想知道聪美今天究竟怎么了。
“不,你不说实话,我不换衣服,也不跟你出去,”聪美已经坐起,恢复了原来的性格,她本来就是个不太会拐弯抹角的人,尽管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她的想法远远比我观察到的那些表面的东西要深远,偶尔会突然冒出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难题。
“说,香织是不是不喜欢阿托里埃,喜欢上你了?”聪美单刀直入,不否认第三者的眼光并非特别的聪明,而是作为聪美,她能非常简单地从看我的眼光中轻易地识破香织,而且聪美与香织的接触远远多于我,女人最懂女人心,那么聪美一定知道了在她离开东京的这段时间内,我肯定与香织有过共同的时光,当然聪美也知道我正在撮合阿托里埃和香织的事,却不能打消聪美对香织的看法,仅仅是她一直不露声色而已。
但是,聪美并没有追问我任何有关她去京都那段时间我干了些什么,跟哪个朋友去吃晚饭了,甚至连我们之间的电话,短信联系时我在哪里都没有具体的提及,我知道无论哪国女人,到了这个地步,谁心里不想知道呢?我已经做好了告诉聪美这2天发生的所有,因为我丝毫没有认为做了对不起聪美的事,同时我也不希望伤害香织,更希望聪美能对阿托里埃和香织,乃至其他所有与她商店有关的人,都能合作顺利,帮助聪美把现在的事业发展成小松家业今后的主干。
不得不佩服日本女性的涵养能力,在23岁的女孩子身上居然也能与生俱来地如此运用自如,聪美并没有继续我现在正期待她的话题,其实那样我的心情或许反倒能轻松起来,如卸重荷,但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聪美起身,顺从地按照我的意图换上了自己喜欢的针织吊带衫,并换了另一条长长的砂洗裙,那是一种淡灰,深灰和黑色三段自然染的印度纱,像她的一头长波浪那样飘逸,我的心却依然沉重得飘逸不起来。
“我不反对你跟别人玩,你也有这个权力,再说本来就是我不好,我看似大方,但是很自私的,所以我想改变自己,不想再那么自私地对待你,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只有感谢的份,也没有权利对你说三道四。至于孩子,那是我的,我想要你的孩子,你可以不要。”聪美很平静地对我说着。
“聪美,为什么要不相信我,说这些陌生人一样的话?我不希望跟抱有这种想法的人过一辈子,如果你当初真的是因为爱我才跟我在一起的,那请你永远对得起自己的那份爱,哪怕当时是一个瞬间,我都非常珍视你的感情,会永远维护这种感情的,你现在说这些,真的很伤我心的,再说,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私有物,我知道自己的责任,男人的责任,对你,也对我们的孩子。”
不知道我这番话聪美是否真的听进去了,但是我该说的还是说了,是否相信我,时间会证明一切,我换了个话题告诉聪美:“香织告诉我,阿托里埃向她求婚了,而且她会在这次阿托里埃离开日本前给他明确的答复。”
“是吗?你真能干,对任何事都料事如神的,而且别人总能按照你的意志去旋转,我真是福气太好了,居然找了个这样的丈夫,以后我要一步都不离开你,免得你被别人抢走呢。”聪美说这些话,明显的在讽刺我,那眼神似乎是在得意地说,其实香织答应阿托里埃的话,你内心很悲哀的。如果我的直觉上香织与爱米莉的性格有重合之处,那么根据我渐渐透彻地知道了的聪美,她也绝对能觉察出什么的。
“我的心里只有聪美,只要是为了聪美,哪怕暂时被别人误解,我也无所谓,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不伤害任何人。”我不再跟聪美打哑谜,用结论回答了她所有,我已经料定她不会在细节问题上像大多数中国女人那样斤斤计较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其实那未免不是一种令双方都豁然开朗的解决方法。
“呵呵,你不会伤害我?或者你敢说,你至今为止从来没有伤害过我?”聪美问我,我知道自己看到了裂缝,她已经反攻为守,而且防线已经露出破绽,这也是年轻女孩子的致命弱点。
“我从来没有伤害过聪美,当然我也不想为此发誓,我是你大哥,对小妹妹发誓也太不像话了,聪美,你再这么说我,难道不是自己在伤害自己吗?你我都是按自己的意愿接受对方的,并非谁迁就谁,也没有受别人的影响,我也没有因为迁就你才跟你在一起的,请你别胡思乱想。。。。”我话音未落,聪美已经扑到我身上,我赶紧抱住她。
“大哥,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不知道为何,非常非常的想你,还做梦,做到了你不要我了,昨天打电话还打不到你,我很自卑的,也很无能的,大哥就是我的生命,我知道大哥喜欢什么,但我没有本事给你,开个服装店都让你为我如此操劳,我很任性,没有爱米莉的可爱,也没有香织的成熟,”聪美趴在我肩头哭了,发泄似地滔滔不绝。
“快别说傻话了,做恶梦了吧?什么时候打我电话打不到的?”
“昨晚半夜1点。”
“噢,我在家睡觉啊,就在这里,我昨晚看书,后来就那样一个人睡沙发了。”我指指眼前的沙发,聪美知道我休息天有时候有躺在沙发上看书的习惯,累了就那样睡一会。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起床时,手机没有电了,为了下午使用,我起床后立刻充过电:“昨天半夜打不通大概是我手机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打家里电话呢,八格(傻瓜)。”
“大哥,我是八格,你会欺负我吗?”她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像两颗珍珠般摇摇欲坠。
“怎么会呢,又来了,我是你大哥,当然是永远保护聪美的,怎么会欺负你呢,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扫兴话了,难道我们没别的话说了?两天没见,现在倒好了,见面了变着法的吵架斗嘴,何苦呢?”我拉开聪美,捧起她的脸替她拢了一下披散的头发,擦掉她还挂着的泪珠:“去化妆间吧,我等你,我们出去吃饭吧,别再哭哭啼啼的,吓着了孩子哦。”
聪美被我拧了一下鼻子,去了化妆间。奥加桑正好打电话上来:“高桑,没打扰你们吧,下面饭菜都准备好了,看你们还没出门,是不是下来一起吃点呢?”
“噢,不了,我们马上就出门了。其实吃什么无所谓,我带聪美出去,就在附近,散散心而已”
“那随便你们了,早点回来,明天你还要上班的。”奥加桑知趣得很,并没有唠唠叨叨地非劝说我在家吃饭,虽然两代人同居一个屋檐下,奥多桑和奥加桑极少干涉我们2楼的隐私,也尽量不打扰我们的生活节奏,这一点我在心里一直给予世田谷的两位长辈很高的评价,他们的教育水准和悟性实在是达到了非常可人的地步,能不发表意见的尽量不发表意见,也许是我介于他们两代人中间年龄的缘故,那里面能够感受到是对我的信任,我们曾经共同经历过了的那份生生死死后的信任。奥多桑和奥加桑都一直送我们到门口,仿佛我们去出席什么重要活动似的隆重,但我知道他们似乎是担心现在唯一的女儿聪美。
我跟聪美离开世田谷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吵着要开车,我便应允了她,反正也不是长距离,再说我也陪着她,在非原则问题上我一直是非常的容忍聪美的,用这些日常的小事给与聪美信心,而我自己的信心却是经常在严酷的现实中自己寻找和磨练的,从这一点上说,聪美在我心底深处的支撑力的确不如爱米莉,也没有香织那么成熟。
“今晚想吃什么?小妹妹。”我把手搭在聪美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上,聪美已经把BMW已经驶上了车流不息的明治通大街,朝北驶去,我不知道她想去哪里,这个方向应该是涉谷或原宿。聪美没有回答我,右手驾驶,左手握住了我,她的动作告诉了我,她恢复了原来的那个聪美,我稍微感觉踏实了些,她只回答我:“你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难怪。。。”
我没有再去钻她那种暧昧的圈套,随她开往何处,目的地对我们来说,今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聪美共有的时间和空间,虽然真爱不受远隔千里的条件约束,那只不过是千古浪漫故事中令人感动神往的东西,但是心与心在物理上的近距离互相确认,实在是现实生活中不可缺少的。
我的手机响起来时,聪美正好把车停在了表参道上的一个路上投币停车位置上,她并没有关闭引擎,坐着一动也不动,我打开手机一看,是我给阿托里埃临时使用的那个手机的电话号码,一对男女恋人走过我们车窗后,我迅速俯身吻了聪美一下才接电话。
“我是小松,晚上好。”我怕自己在电话中与阿托里埃德语言交流不便,首先问他:“是找我吗?要不要让聪美听电话?她也在。”
“哦,大哥晚上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如果不打扰您的话。”
“噢,没事,我跟聪美正准备吃饭,你说吧。”
“谢谢大哥,也谢谢聪美安排我去旅游,刚才香织小姐已经把明天后天的日程安排告诉我了,她今晚请我吃饭,我们回来后,我请你们吃饭,”阿托里埃不断地客套着。
“不讲究这些的。祝你们玩得愉快,你想早点回巴黎的事,聪美让我转告你放心,机票会帮你订在大后天的,这些我们都会办的。”
“噢,好的,谢谢。大哥,”阿托里埃停顿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我现在在饭店外面,请接受我的道歉,我不知道大哥是小松家的什么人,所以以前有失礼的地方,请大哥多多原谅。这个电话里说可能不太合适,但请接受我真诚的道歉,也感谢大哥那天请我在六本木喝酒时说得那些话。”
我不知道阿托里埃怎么会说这样的话的,也许他正在受日本文化的影响,这种影响以后大概会因为香织闯入他的生活变得理所当然:“嗯,旧事不要再提了,不仅是对我,对任何人都不要再提,包括香织,OK?如果你认为我是大哥,请听从我这句忠告。”
我说的与其是忠告,更不希望他对香织过多地谈论自己的吉普赛前妻的那些事,一个人开创自己的幸福生活应该注重今后,而不是老是在过去问题上纠缠,对于出自死去活来过一次的我口中的忠告来说,我想阿托里埃以后会慢慢领悟的。
关闭手机的同时,聪美也关闭了引擎,并同时搂住了我脖子:“大哥真是好人,除了关心我,还要关心那么多人,以后不再跟你瞎闹了。”但我心里想,不管闹不闹,聪美心里有什么不舒服能闹出来也不是什么坏事,用完美和成熟来要求一个23岁的女孩子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也抹杀她了的一份天然纯情。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7月1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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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九十一)
东京博士
(2006-07-03 13:37:20)
不知道聪美把车停在原宿的表参道的用意何在,我清楚地记得一年多前,爱米莉第一次钻进我车子,我们把车停在斜对面后一起去路易威顿商店的,在我们几步之遥处,有家灯火辉煌的麦当劳,星期天的原宿,年轻人的原宿,那里一年四季永远是生意最好的商店。
原宿的那些可爱的女孩子们的奇装异服像花蝴蝶般在夜幕笼罩的大街上,霓虹灯之间跃动,聪美居然对我说:“我想跟大哥一起吃这里的汉堡包,行吗?我们买了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吃。”她的要求和年龄都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当然同意,因为我并不讨厌吃美国的“垃圾食品”,我也熟悉这家麦当劳,也知道这家店里有爱米莉最爱吃的香蕉奶昔。
聪美点了一个双层奶酪汉堡包套餐,另外加要了一个草莓奶昔,姐妹俩的脾气爱好果然不同,爱米莉的香蕉奶昔纯洁细腻,聪美的草莓奶昔则充满着她少女时代的幻想,也更无拘无束,此刻她非要我尝第一口,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草莓味的这种饮料,但是聪美已经命令似地在说:“你不吃说明在生我的气,告诉你,你不吃第一口,说明也不让我吃。”
无奈,走出门口时,我捧着两份汉堡包,只得吸了一口聪美举着的杯子上插着的那根麦管,混迹在年轻人的洪流中,这样的亲热举止令人汗颜,但是聪美说:“我才不管呢,大哥也是年轻人呢,跟我在一起就是年轻人。”
我们沿着表参道向西走去,聪美说去代代木公园吃我们的晚餐,我故意逗她说:“聪美穿Cosplay的服装大概更年轻呢。”
“哈哈,我要是真的穿了跑出来,你敢拉着我的手这样散步?要是被警察看见,会怀疑你是勾引女子高生,搞援交的奥牙季哦。”
“看你说的,刚才说我年轻,现在又倒过来说像奥牙季,你安的什么心呢,今天老是这样忽冷忽热的,真让人受不了。”我半真半假地说,其实真的有点不太愉快,尽管看得出聪美是有口无心的随便说的玩笑话。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表参道两侧都是枝叶浓密的大树,虽然有很多绚丽的华灯在争艳,人行道上依然只有断断续续的光斑偶尔照耀着。原宿是生命在跃动,原宿的夜晚也孕育着很多很多浪漫的爱情故事,对聪美来说大概是东京中的巴黎般的存在,所以她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在大街上吻我,在这之前我已经对原宿大街上的时髦男女的接吻拥抱不足为奇了,如果在别处,日本人对此在常识观念上依然难以接受,虽然大多数日本人都保持沉默,只有原宿的热恋的年轻人会让人觉得是那么的天经地义,不伤风化。
“你要是以后欺负我的话,我不要你道歉,我穿Cosplay,然后罚你穿上班的西装,打扮成援交的奥牙季,让大家来看你,呵呵。”聪美还在继续说着她的恶作剧设想,我情急生智,赶紧边走边用手中的几根薯条塞住了她的嘴。
十月的代代木公园,几乎还没有什么落叶,所有的植物依然像仲夏时那么生机盎然,“就坐这里吧,再走汉堡包都不好吃了,薯条也不脆了,”我指着不远处的一张空凳子说。聪美点点头同意,说她也不想再走了,我用手摸了一下凳子,再用麦当劳的湿纸巾擦了一下手,凭借远处的灯光,似乎不是很脏,我先坐下时,聪美却坐在了我身上。
“你这让我怎么吃啊?”我示意她坐在凳子上,却偏不听,在这种两个人的世界里通常我很知趣的退让,除非太赤裸裸的人前,不过聪美也知道,她的荒唐颇有分寸,至少是深知“天文地理”的。
聪美把她的双层奶酪汉堡包递到我跟前,说实话,我张大嘴用力按下那3层面包2层馅才勉强能按照吃汉堡包的“做法”,无法想象女孩子的嘴如何按照这种礼仪消灭它,除非是索非亚罗兰。
透过树林,不远处是代代木体育场那个银色的大帐篷似的屋顶,屋顶上仿佛弥漫着浪漫的轻雾,那种光辉像海市蜃楼般地让我想起爱米莉,以及与西边的那片建筑印射在白茫茫的夜空中的云影,那里是NHK电视台,爱米莉工作过的地方,我也工作了一年,更是曾经一下子改变了我人生所有的最难忘的场所。
“在想什么?大哥,知道今晚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聪美是个小精灵,汉堡包刚从我的嘴里消失,便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么,我不希望她在我们恩爱的气氛中提及第三者,当她再次把自己爱吃的草莓奶昔送到我嘴边时,我喝了一大口自己的可乐算是拒绝了她,并把最后留在嘴里的冰块不等融化就噼啪一声嚼碎,顿时它们像一簇冰火花那样在我嘴里四处开花,放射着寒气,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树林外有几个排档,不时传来一阵阵烤香,聪美自言自语地说:“这里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哥的地方,我会永远记住这里,我也喜欢这里,那时的大哥给我印象真好,很腼腆,一点都不像大人,还把自己刚买的章鱼小丸子都给了我呢,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最好吃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一起吃。”聪美的回忆不仅使她自己陶醉,也令我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我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话题,也为了不再各自心怀鬼胎地谈论代代木这个令我们有着太多复杂感情的地方了,虽然我们此刻在这片土地上,我问:“聪美,日本人是怎么看待援交的?我很不能理解这种现象,听说很多女孩子并不是家庭经济情况差而缺钱花啊。”
“嗯,男人怎么想我想你应该比我懂的,女孩子嘛,据我所知,还是性观念和虚荣心作怪,看你交往什么朋友圈子的,有很多女孩子把自己交往的男人的人数当作炫耀的资本,有的是为了某一个特殊的目标,比如想要一个什么名牌,但是又不想自己花钱,似乎有个男人为她花钱这种行为本身就显示了自己的身份。”
“噢,有点明白了,就好比有些女人,她们购物很多时候并不是真的需要那件商品,仅仅是那个时候有一种占有欲望,所以对待援交时的男人,他们大概也是用这种眼光看的吧?听说有的女人把购物的过程看作一种快乐,真的买回家的衣服有可能一次都没有穿就扔掉或送人了。”
“差不多吧?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我们青山学院大学的校风很严肃的,不能否认没有在外面援交的女孩子,但是我觉得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我很难接受的,比如阿托里埃,并不是很讨厌的一个人,但是我就是不可能跟他,女人有时候能适应自己的范围很小的,我大概属于这种了,人跟人不一样吧,你不要以为日本存在援交,就把所有的日本女孩子都看成那样了哦。”聪美最后简直像是在为日本辩护似的,这是她极少跟我说话时意识到我原来是中国人的场面。
“阿托里埃这次去京都玩得还不错吧?”我顺水推舟地问道。
聪美很聪明地听出我的话意:“看你说的,他当然开心了,我也知道他的所好,所以让外婆特意作了各种介绍,还当场给他看了整个印染的过程,足足花了半天呢。”聪美狡猾地故意避开我最想知道的部分,她说的这些其实纯属搪塞,“嗯,他对我说,香织都告诉他了我们的事,让我不要介意以前的事,我回答他,如果我介意的话,我也不会跟他继续合作,不会让他来日本,也不会来京都了。”
“那你以后也就不要再提了,尤其是不能跟香织提那些事,答应我,阿托里埃是个聪明人。”
“我不会提,当初你跟我谈起香织的事,我好钦佩你的眼光呢,而且这么巧的是,香织还懂法语,你当初跟奥多桑谈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所以我没有表示任何的异议,可是说实话我也很怕你。”聪美已经吃完,我把新的湿纸巾拆开后递给她,她却不接,今晚大概聪美撒娇都想撒个彻底了。在我替她擦时,她又冒出了一句:“我怕大哥把我也一起骗了呢,大哥心计深沉,社会经验丰富,会不会哪天找个理由嫌弃聪美了?”
听着她故意把第一人称说成是自己的名字,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我们的紧紧拥抱并不能弥补时间短暂所带来的缺陷,那就是理解和爱情沉淀的存货太少,这也意味着我必须不断地对聪美进行感情投资和加紧积蓄。
“不会的,聪美去京都,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呢,你不在我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每做一件都有聪美的影子在我身边,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我认为自己所做得一切都是为了聪美好,也是为了能更好地爱聪美。”我说得虽然很抽象,但是在那些与香织一起的危险关头,聪美确实一直支持着我的心灵,为她的神圣和完美努力着,这是我自身的问题,也是理所当然必须获得印证和考验的一次必试题。
“我相信你,奥多桑也相信你,所以我们才会这么顺利地在一起的,我都知道,”聪美完全知道我刚才的那番话的所指,似乎奥多桑昨天下午把车给我后直到晚上我23点到家,他都没有问过我丝毫的隐私话题,仿佛昨天下午和晚上奥多桑在替女儿聪美考验我,考验第一次妻子离开我之后,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如何去面对生活,似乎在我的关于香织与阿托里埃的计划后面,世田谷另外还有一个针对我的计划,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其实你们都不相信我,是吗?”我想聪美当然知道我说的“你们”是指谁。聪美连连摇头:“你把我们想得太坏了,我们家对你好,你难道真的感受不出来?记得还是很早了,奥多桑就跟我谈过一次关于你的事,奥多桑非常了解你的,我们家最了解你的莫过于奥多桑了,大哥,知道吗?当初奥多桑其实是暗地里最支持我跟你好的人,可能你对奥多桑还有误解呢。不过,今天说给你听也无所谓了。”
“你是说,你自己并不愿意,或者说没有那种想法,纯粹是父母之命,为了家族的利益,你才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和青春跟我好的?”我满脸疑惑,手上的纸袋都不知不觉地掉在了草地上。
聪美把手放在我脸颊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很凉,或许是因为我的脸很热的缘故造成的温差:“大哥,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不喜欢的男人,绝对不会跟他好的,哪怕是父母之命,我才不管那一套呢。”说完,聪美像为了让我相信,把自己的脸紧贴在了我的脸上,她的脸滑滑的,而且也比我凉,那是我非常熟悉了的法国香水味,我不由得开始吻她的耳鬓,她的头发松软柔滑,像丝绸般地立刻在我的五指间渗透着:“聪美,什么都别说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是的,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聪美用她的全身心在表达对我的爱,我也无声地回答她。在代代木公园,曾经拉开的那场爱情故事的序幕,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不仅仅是只有一个让我为爱米莉惊喜的人生舞台,更年轻而美丽清纯的聪美,或许早就由上帝安排她作了一只真正的黄雀。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7月3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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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九十二)
东京博士
(2006-07-10 21:48:32)
阿托里埃离开日本之前,在赤坂prince hotel设宴感谢我们,其实在这之前,香织已经跟我和聪美联系过了,并且我们也知道了阿托里埃与香织之间已经明确了关系,但香织说只告诉我们小松家,在晚宴上不要透露给其他的店员,因为阿托里埃的宴请包括了所有聪美店内的人,燕燕也出席了。
阿托里埃对东京并不熟悉,因此整个安排应该都是在香织的帮助下完成的,香织还特意打电话给奥加桑,说经常获得关照,奥加桑客套地给她祝福,并按照我事先说好的口径,打消香织在我们家对待她与阿托里埃的事情上的不必要的顾虑,我们之间依然可以一起共事做朋友的。
那是阿托里埃宴请我们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在世田谷召开了家庭会议,对于今后聪美商店的发展,我觉得必须与奥多桑他们完完全全地通个气,加上聪美要逐步减少去店内的时间,我不得不加大关心她那个商店的力度。
很久没有聚集在家里的和式客厅内一家人用餐了,那也可能是他们家自从我进入后,一直有意识地顾虑到我这个外国人,我今天提议让奥加桑也休息,打发了佣人早早地回家,让奥加桑叫了几套上等的寿司“出前”(日本的食物送货上门的服务),奥加桑今天也特别高兴,神采飞扬地并拿出好几瓶冰镇啤酒说:“高桑,今晚陪奥多桑喝几杯吧,一直忙忙碌碌的,喝醉了就地躺下也没事。聪美特意关照我说你喜欢喝麒麟的啤酒呢。”
“谢谢奥加桑,那我今天就畅饮了,失态的话,我先道歉了。”我已经接过啤酒杯,一口喝了大半杯。奥多桑笑而不语,在吃奥加桑自制的イカの塩辛(腌乌贼),那个东西我不能碰。
“喝吧,要是不行了,我会扶你上去呢。”聪美也小声地在纵容我喝,这种场面到还是第一次,不过我有很多话要说,聪美化了较浓的夜妆,但是不管她怎么化妆,就是看不出一似成熟女人的样子,刻意过头了反倒像洋娃娃似的可爱,令人想起她在原宿的那种夸张的Cosplay打扮,但是她的长睫毛很美,真假搭配得当。
奥加桑打开寿司盒盖时,我便切入正题了:“看来阿托里埃这次来日本还是很成功的,聪美的店也越来越正规了,但是问题也很多,现在不理顺,到时候我怕措手不及,再说聪美马上要生孩子,根本顾不过来,香织虽然答应聪美生完孩子前不会离开,但是我们必须预先考虑很多问题。”
奥多桑示意跟我碰杯,我的第一杯啤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聪美赶紧给我斟满,今晚她文静得像换了个人,彷佛我们三个大人商量大事,她仅仅是一个孩子,奥多桑说:“高桑这次让阿托里埃来日本可算是达到了目的,问题是他们真的没问题能在一起吗?如果发生什么矛盾影响了工作,可是得不偿失了,年轻人个人的事我们这代人也很难理解,我知道你做事还是有计划的,问题是不可能全部投入聪美的店的,今后这个生意摊子要是做大了,我们年纪大,奥加桑还有自己的和服店,所以问题的确一大堆啊。”
“这我知道,所以我觉得应该重新整理一下,我的意思是,把奥加桑和聪美的店集中起来管理,不妨重新建立一个株式会社,下属两个商店和奥多桑的不动产,然后以这个为大本营,今后发展分店,现在的体制对今后的发展很不利,另外,聪美也不应该只局限在自己的那个店,要兼顾奥加桑那里。”
奥多桑和奥加桑都点头同意我的方案,但依然对于家里的管理实力非常担心,我知道主要是我自己公司另有谋职,不可能全身心地抽出来投入小松家的产业,但我支持聪美的一切做法不会改变,奥多桑建议新成立一个法人后让出任非常勤的取缔役,我拒绝了,但是我答应如果巴黎或上海建立起了分店,我可以考虑出任本店的一部分管理,另外我提议让凉子担任公司的取缔役,一来她的资历够格,二来聪美要改变些参与方法必定不能独揽大权,再说我本人对私家企业从文化上比较反感,但在奥多桑面前我暂时没有说出口。
家庭会议最终制定了今后的目标,小松家重新成立一家公司,取名为Urban Fashion株式会社。为了纪念爱米莉,今后所有的原版设计采用新注册的Emiri商标,与阿托里埃和香织签订一份合同,香织赴巴黎时开设巴黎分店,兼阿托里埃的设计室,同时与大姐也签订一份合同,在上海正式筹备分店,并且先以新公司的名义招聘大姐前来日本研修3个月,而这些现在小松家的体制都很难操作。
在我的雷厉风行作风下,奥多桑也深受感染了,说第二天就要找谷口家商量法律手续的事,只是又问我为何不肯做取缔役的事,其实我并不想过深的涉及小松家族的经济领域这个想法并没有改变,如果不是为了给涉世未深的聪美力量和帮助,对于像奥加桑的那种和服店,我是绝对不可能有半点插手的兴趣的,这一点奥多桑和奥加桑可能都有点没搞清。
果然,当晚回到了2楼的卧室,聪美也在责怪我:“既然你都把那么完整的方案说了,自己又不肯做,家里就四个人,难道硬拉外人吗?”
“聪美,你跟我什么关系?我早说了,聪美现在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才会为你伤神,为你绞尽脑汁,那并非为了追求你们家的名利,我在外面完全可以自食其力,哪怕有一天你事业失败了只能呆在家里,你是我妻子,我也能让你过得不比别人差的。”
“看你说的,又多心得要命,还你们家我们家的,你这么说要是被奥多桑听见了,可真的会很伤心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只怪我一个女人,没有经验,所以少不了你这个大哥呀。奥多桑年纪大了,又发过病,你总不能一直把家里所有的担子都让奥多桑一个人一直挑下去吧?”聪美的口气显然有点对我的做法不满。
我再三强调:“我可以出力,但是我不想争名份,就这点,我不想受任何人的摆布,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那你就一直这么跟我分得那么清?”
“没有吧,我跟聪美是一回事,跟小松家族是另外一回事。说实话,我有时候还真的很不想在这个家里住下去。”
聪美看着我,眼里露出了一丝悲哀,把手搭在了我肩上说:“大哥,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在这里生活委屈了?还是生我的气?上次的事忘了吧,我想大哥应该理解我的,聪美要是不喜欢你,也就什么都不会去计较的了。”
“不,你误解了,我没有觉得什么委屈,只是觉得我们在一起太忙碌了,没有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平静的空间,没有真正属于我们的空间,我好想有个家。”我知道我这么说,聪美会更糊涂的。
世田谷的二楼等于就是我们专用的空间,奥多桑为了我和聪美的婚事,当初改建费都花了不少,但是我的心头结并不在此,而是这块场所,不仅有爱米莉生活过的影子,充满着这个空间,我自己无法离开这种气息,又害怕这种气息,就这么我的灵魂被系在了世田谷,任时光一天天地在过去。
我们紧紧拥抱着,谁也没有再说话,好像知道了对方在想什么,又都不愿意说,只有我们的身躯在互相确认着彼此的存在和依靠,过了许久许久,聪美才说:“大哥,我懂了,真的是我不好,我是很不懂事的,你说的我明白了,要不,我们搬出去住吧?我听你的。”
我伸手抚摸着聪美的脸,她的脸上湿漉漉的:“别说傻话了,怎么可能呢,那样奥多桑和奥加桑真的会伤心死的,你和我也都不忍心扔下奥多桑奥加桑不管的,也不会扔下这个家不管的,是吧?”聪美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去,她充满着的感激,在黑暗中我无法看见,但是她的呼吸告诉了我。
“大哥,你真好,我会慢慢地做一个好妻子,成为一个好主妇的,有你帮助我,我会多花时间做得更好的,我们现在刚起步,很多事非常非常的忙,我一直没有忘记爱米莉当初反对我开店的那些话,姐姐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不想半途而废,我们已经做的很成功了,不是吗?谢谢大哥帮了我,我不会说别的,我也知道大哥处处是为了我好,可是女人都有小心眼的,大哥别再生我气了,好吗?”
“看你说的,好像我成了鼠肚鸡肠的男人了,你没有真正的理解我的意思,我不愿在你们家的产业上抛头露面有我的道理,尽管我可以尽力帮你。希望聪美替我想想,我进入你们家才多久?我跟你认识才多久?你没听奥多桑刚才说无法理解年轻人?”
“啊呀,那是说在香织和阿托里埃的事,又不是说你,真是的。他们的事本来就是你设计操纵的,虽然你很能干,一点都不露痕迹地让他们如愿以偿了,但是奥多桑他们这代人当然不能理解的啊。”
“一样吧?有些事,时间的积累是不可能被省略的,奥多桑也不一定理解自己女儿的,更难理解我这个外人了。所以我想还是尽量保持自己的独立做人的原则吧。”
“大哥,那你为什么要这么累呢,奥多桑和奥加桑对你并没有当作外人看啊,你提的方案,你看他们都是从心底里佩服赞同的,奥多桑还经常跟我说你,做一件事都是考虑成熟了再付诸行动的,还说我太嫩呢,其实你说要重新成立一个新公司统一管理的意见,奥多桑早就有过类似的想法,只是他一个人心有余力不足,那时爱米莉刚上班,我又是学生,我们家都是女孩子,所以奥多桑有他的苦衷啊。”
“这我知道,不过聪美这样的女孩子能站出来发展家业,奥多桑应该还是感到非常欣慰的。”
“就是啊,你以为我本事很大是不是?其实我没本事的,但是我不做谁做呢,一旦做了就要做好,总不能让父母的辛苦继承的家业和投资都扔在水里吧。奥多桑赶到欣慰和放心的可不单单是我,大哥的能力奥多桑都知道的啊。只是奥多桑也很累的,你没觉得?奥多桑怕说错话伤了你的自尊心,所以很少发表意见,那不等于他没有想法,如果他看出你有点什么不愿意做的,决不再劝你第二遍的,尽管他心里很希望你做些什么。”聪美依偎在我怀里,她的确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聪美说的世田谷屋檐下的我们的现态也的确如此,但又不是一个人可以瞬间打破的状态。
“大哥,”聪美扬起脸,盯着我看,却不说话,我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真的是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的吗?”又是这个老话题,我都有点厌倦了,但是我不想让聪美厌倦,或许她还会问我一百次,我知道我没有信心的部分跟这个女孩没有信心的部分不一样,她越爱我,越是会频繁地用这种提问来确认,而我,现在已经不是是不是爱聪美的问题了,而是有着更多的现实要去面对,而且这种无法逃避的责任压得我有时在幻想能超脱一下,带着聪美逃离世田谷,所以我非常羡慕小谷口夫妻那样的生活,能够远离各自的家族,过自己清闲的生活,就像我认识爱米莉的当初,我宁愿不做老板,能过上普普通通的与自己相爱的人厮守的日子,其实聪美也非常的缺乏那样的生活,大学一毕业就被抛向了社会。
我托着她的后脑勺,一头浓密的卷发散发着我熟悉的法国香水味,那曾经是我很不习惯的气息,洒落在化妆间过,也残留在我的爱斯提马上过,现在我却对这种香味恋恋不舍,不自主由地把鼻子埋在了聪美的头发中:“我现在喜欢闻这种气味,以前不习惯法国香水。”
话音刚落,聪美已经掉头,湿润的嘴唇紧紧地贴了上来,她领悟了我回答了她刚才的问话,完全恢复了一个情窦初开的本来的聪美,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无论是她的随心所欲,还是故意捣蛋,她都自信地认为我都会允许她。
“我知道大哥还喜欢沙枣,对吗?”聪美的话让我一惊,“我这个发型已经没多久了,我马上就要剪掉,然后去烫直发,再染成乌黑乌黑的。”
“为什么啊?”我彷佛有一种要快失去聪美的预感,抱紧了她,聪美就是一头卷发,就是这种阳光下金灿灿的,这种适合她奔放的法国香水味,曾经为之皱鼻,知道了快失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喜爱她,依恋她,依恋那一丝金发,一缕余香。
“现在的头发太麻烦了,花时间呢,以后我也用沙枣看看,好像很适合直发的东方香型呢,开始还误以为是玫瑰香型呢。”聪美小声说着,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是我并不想再追问什么,任何让我想起爱米莉的事,都会像香水那样时不时地在我生活中飘荡,现在作为爱米莉的妹妹聪美的存在,就无法抹去我过去的一切,我刻意的躲避其实一切都是非常的徒劳。
“随你,聪美不管用什么,反正我都喜欢的。”我紧紧地拥抱聪美,她像一朵丰硕的花朵,霎那间盛开得让我如痴如醉,彷佛我曾经为她付出过的所有,今夜的聪美都会任劳任怨地回报我,因为她知道我并不喜欢世田谷的生活,仅仅是因为她是个生长在世田谷的女孩,而我,一旦爱上了她,则无法逃避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无论是对聪美,还是对整个世田谷,这里已经是我的魂系所在。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7月10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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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九十三)
东京博士
(2006-07-12 17:55:42)
阿托里埃离开了日本后不久,聪美真的很少去店里了,几乎都是电话联系,每天那么安静地在家,像换了一个人,除了我在公司里上班,其余的时间就是形影不离地陪伴着我,那样的日子占据了我所有的业余时间,彷佛聪美的人生全部在为我旋转,再三叮嘱她不必每天来接我,但是每天下午一过6点,我都会收到她问我几点下班的短信,有时候她已经早就等在了公司外隔着一条街的那个小公园的僻静处,看着公园内的孩子学步或者大孩子们在玩沙坑,偶尔也会告诉我去店里拐了一下。
那以后,香织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阿托里埃走后不久,香织就打电话给我,说要找我谈谈,我害怕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会重演,更怕单独接触会造成今后的一切都陷入歧途,正在犹豫如何回答香织,对方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说:“大哥,您不要为难的,我就在电话里跟您说吧,现在有时间吗?”
我松了一口气,在电话里听完了香织说的一切,开头无非是说了些感谢我帮助她的话,说她正在为将来巴黎开设分店努力,真的需要独立在巴黎经营的话,感觉还有很多的不足,所以聪美不在的时候,她会加倍像凉子店长学习,那也是为将来做准备。
“这个事,我们只是那么打算,香织也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了,开始不一定要搞得很大的,慢慢来吧。”我轻描淡写地说,显然香织主动负担起了聪美很多的业务,那里面同时包含着她代表阿托里埃对我的感激之情,巴黎开设分店的主意也好,上海开设分店也罢,香织这么聪明的女人清醒地知道我在小松家的作用。
“大哥,我跟您说的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是关于店里今后的新产品的开发的事,本来找聪美说的,最近不大遇见她,再说跟聪美说了,她又会整天泡在店里了。”香织告诉我,她有个朋友在Kanebo工作的,最近那里的研究所成功地开发出了一种新材料,非常适合制作泳装,是一种高弹力的神奇的长纤维,表面具有极强的速干拔水性能,里面却又有很强的保温性,如果能搞到手让阿托里埃设计些新款式的泳装,一定能成为明年春夏的抢手商品。
这天下班,聪美又来接我回家,我们一起去了赤坂阿托里埃曾经住过的宾馆,因为那个宾馆当初就是我经手预定的,所以打电话让我去精算费用,我还以为是阿托利埃使用了其他的服务增加了杂费,在服务台精算之后,却发现阿托里埃最后4天前就退了房,不过这件事我并没有跟聪美特别提起,那也是别人的自由。
“很贵的吧?让奥多桑处理报销吧。”聪美说,我犹豫了一下,“这可不能你自己支付,是我的店内的经费开支啊。”她说的也有道理,我这才把发票给了聪美,还好,聪美这种地方就非常的像聪美了,很粗心的,只看总金额,并没有看住宿了几天,更没有去多想别的。
“你今天下班好早啊,真难得,带我吃晚饭去吧?我们两个人还没有怎么在一起单独地好好吃过一顿呢。”正要离开宾馆,聪美拽住我手臂摇晃着说。
说的也是,她的要求并不过份,但是我缺乏些心理准备,一直没有察觉聪美的心思,此刻回头看她,才发现她今天的衣着打扮不同寻常,脸上也是竭尽柔情似水的神采,与往日略显疲惫劳累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我一下子全明白了,对于忙碌的男人来说,聪美或许已经在家等了一天,或许再三试穿了很多衣服才成为此刻眼前的聪美的。
很多男人对女人非常粗心,偶尔我也有这种倾向,但是相对来说我对女性的感悟还是比较纤敏捷的,此刻的聪美让我不由得掠过了一丝怜爱和感激。但是在大厅内我不能用行为表达,只是问她:“好吧,聪美想吃什么?如果胃口不错的话,也不要走远了,这里的法式餐厅也很不错的,就在这里吃吧?”
这是平日的晚上,所以比较高档的宾馆餐厅在这几年连续的经济不景气中大都生意不是很好,客人稀少,但是能通过宽敞的大玻璃窗能欣赏到宝石般的东京的夜景,这里却是一个比吃任何东西都能令人感动的内容。我们选择了靠窗的座位,窗外的天空像蓝宝石一样,耸立着的高楼华灯齐放,像繁星般镶嵌在蓝宝石上,聪美在桌下按住我的手背说:“我喜欢这里,要是很贵的话,我来付钱吧。”
“你付我付不是都一样的,还说我跟你分得清呢,看来你并不了解我。”我没有忘记聪美曾经责怪过我的话。的确,她在这方面并不了解,我极力在经济上画上明确的一条线并非针对自己妻子的聪美,而是针对世田谷这个家,在经济上我必须保持完全的独立,但这与我扶养聪美并不矛盾,尽管目前她有收入,就是没有收入她的家庭也会给她,但那是她与自己父母之间的事,我不想涉入他们的父母与女儿之间的关系。
聪美的脸上有些不高兴了,她的表情通常是反应迅速的晴雨表,我已经知己知彼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嘛,看你,好像又伤害了自尊心似的,总觉得自己是别人的救世主,为什么我不能请客你呢,我也知道没跟你分什么,不就是个形式吗,也是我的心意,一点都不领我的情,要真的计较,那我的车花了你那么多钱怎么算,孩子生下来也分一半?”
服务员拿来了菜单,我暂时没有顾及聪美,也不跟她再多说,点了2个套餐,等服务员离开了,我才小声说:“聪美,过来,坐我身边来。”
聪美一阵疑惑,但立刻知道了我的邀请比对刚才的那番话的道歉还有力量,立刻掠过了一丝兴奋,但是大概看桌面上对坐摆着的餐具很正规的气氛,不敢贸然行事,此时服务员已经拿来了一瓶食前酒,那是很清淡开胃的一种红葡萄酒,服务员用白色餐巾包在瓶子上后,熟练地为我们各自斟上了半杯后礼貌地离开了。
“没事的,过来吧,上菜的时候再坐回对面去好了。”我这么说了,聪美才过来,餐厅内只有远处有2对客人,也都各自顾着自己谈话,我悄悄地一把搂住聪美,跟她碰杯,聪美介意地四处看了看,才放心地喝了一口,突然眼睛一亮说:“不好!”
“怎么了?”
“我们两个都喝酒的话,呆会儿回家谁开车?总不见的让奥多桑奥加桑都出动来接我们吧?我可不想把车扔在这里过夜。”
“那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算了,明天你送我去上班,然后自己再回家。”我半开玩笑地说,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局面,这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偶尔离开世田谷或许在我的内心也一直是一种期待,但是聪美的感受或许与我不同,她毕竟是在世田谷从小长大的。
“浪费钱呢,又不是什么特殊的纪念日子,我现在要做一个好妻子了,所以不能乱花钱,也不能让你乱花钱呢。”说着聪美把自己酒杯内的只喝过一小口的葡萄酒都倒给了我:“你今天喝个够吧,我开车送你回去,再说我现在也不能喝酒,母子手帐上的饮食限制说了,烟酒对婴儿不好,所以我今天开始不喝了。”聪美拿着空酒杯坐回了对面,不知道她少了一份任性,还是越来越多的体现了母性的本能,让我觉得聪美正在变得日益文静,她知道我心底里喜欢的还是文静的东方女性的类型。
“聪美。。。。”我决定今晚住下不再回家,尽管我同意她为了孩子戒酒,换一个新的环境单独相处,对于我和聪美来说都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有时候人的感觉不是金钱可以换来的,无论是悲伤,忧愁,还是欢乐或回忆:“纪念日子是我们一起创造的吧?为什么今天就不能成为纪念呢?”
“噢,我知道了,”聪美看着我,拿起了手机,只听她在电话中说我们今晚不回家了,我知道对方肯定是奥加桑。
打完电话,聪美对我说:“我听你的,行了吧?其实我也想跟你偶尔住在外面做一次不回家的孩子呢,不过奥加桑以前是从来不允许的,奥多桑在纽约工作时,我和爱米莉每天回家都不能超过9点的。所以跟同学聚会什么的都不得不早退。”
“高中生上私塾都要到10点呢,大学生了,家里的门限还是9点?”我惊讶地说。
“奥多桑不在,所以我们家的门限比一般家庭更严格呢。不过,奥加桑也很忙的,所以我和爱米莉从来没有违规过呢,奥加桑一个人,很可怜的,我们从来不做惹奥加桑生气的是,你说我是不是很了不起的啊。”聪美自我满足地笑着说,彷佛在对10年前的我把低级趣味的大众娱乐视为日本文化的全部的重重一击。
其实,不仅仅是世田谷的这姐妹俩,我所接触的日本女性,凉子,香织,佳代子,绘理子等等,日本人的爱情观道德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也有自己的做人的准则,虽然根据人的年龄,社会阅历,家庭环境不尽相同,却并非我们很多中国人表面理解的那么离谱,日本的媒体让不懂日语的外国人最初接受的都是官能刺激物,这才是不正常的地方,也是战败后的日本大量西化后的糟粕部分。
我们的菜一道道上来了,精致而且量少,应该很适合现在的聪美的胃口,也符合她的心情,聪美应该很满足和高兴的,我这么想着。不料,聪美却说:“今晚我们是不是太奢侈了点吧?大哥有时候不可理喻,计较的时候很计较,铺张的时候也厉害得很呢。”
“看你说的,只要聪美喜欢,我偶尔铺张一下也不后悔的,我们结婚后,一直那么忙碌,虽然也吃过不少地方了,但几乎都不是单独的,现在回想起来,巴黎的旅行真美好,好想再去慢慢地感受呢。”
“你真会说话,骗骗我的都会把我说得醉过去呢,”聪美这么说,彷佛在追问我过去对爱米莉说过的所有的情意绵绵的话,但是聪美并不是那样的人,聪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了:“嗯,我也是,明年,阿托里埃和香织要是在巴黎起步了,我们肯定要去的,还要带上我们的孩子,在塞纳河边散步。噢,对了,还要去艾菲尔铁塔公园的草坪,让孩子自由地爬着玩呢。最好你能有充裕的时间,我们再一起去法国南部的乡村住几天。”
“呵呵,去法国,当然随聪美了,反正我是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你带我去北部说南部到了快醒醒啊,我也不知道。”日本的法国菜还是比巴黎的清淡,因此感觉反而比巴黎的那时合乎我的口味,或许是窗外的景色,更增加了舌苔趋于平静的接收,这个夜晚,的确是迷人的,聪美也刻意打扮得异常的迷人,她的纯白的外套挂在右边的椅子上,放佛今晚的这套玫瑰色的夜装早就是为了与我在这里共进晚餐的。
“你要是一直在日本欺负我,我就都记着,到了法国再跟你算账,哈哈。你也有那一天呢。”聪美开怀而笑,我赶紧把食指竖在嘴上,吓得她下意识地偷偷看看四周,服务员正推着小餐车朝着里走来,然后优雅地打开银色的大盖子,里面是一道精致无比的法式甜点,色泽妩媚的草莓沙司和金黄的芒果酱在洁白的大盘子上镶嵌出的是一幅欧洲印象派油画似的艺术品,令人不忍下手。
聪美也是非常爱吃甜点的,女孩子的共性,“啊,看呢。。。”聪美突然看着窗外瞪大眼睛说,她微张的嘴里能隐约看到草莓酱,像她那醉人的嘴唇那般艳丽和深邃,我不知道她为何大惊小怪的,她坐着的位子是面对窗外,而我是背朝窗的,等我转身,却听她说:“唉,没了,一颗很漂亮的彗星,突然闪亮着,却很快滑过天际消失了,大哥,你不会把我当成是你的一颗彗星的吧?”
“看聪美说的,怎么会呢,你呢,是一直停留在天上的最亮最亮的星,我走一步,你也跟一步。彗星不好,中国俗称扫帚星,就是扫垃圾的那个道具。所以还好我没看。”我们开始喝咖啡,对宾馆的咖啡我一向情有独钟,但是劝聪美还是少喝,给了她矿泉水,我知道她最爱喝的应该是柠檬系的碳酸水。
“大哥,我问你,是不是你一直觉得我太小了?”聪美大概一直这么介意着,的确,当初的我比较介意这一点,不过聪美今晚直截了当提起这个问题,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就不仅仅是无奈的正视现实,还需要真情实意的交流互相的心声,而这些并非男欢女爱的床第缠绵可以取代的。
“嗯,有点吧,聪美怎么想的呢?”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她,或许这才是我比她老奸巨滑之处,也是我在公司内的一贯的工作作风,那就是在说出自己的判断之前,通常尽可能得先收集各方面的信息,而不是自己先对部下发号施令,现在这种场合,我确信聪美也会立刻直接回答我的,而不是说“你先说,你说了我才说。”
“我说不好,可是,我觉得我喜欢跟大哥在一起,我以前说过的,好像特别有依靠,做什么都不会有很空空的感觉,”我打断了聪美的话:“没有我,奥多桑和奥加桑也会全力帮助聪美的,只要聪美决心做某事。”
“那不一样啊,我觉得现在的很多日本的年轻人没有思想,尤其是没有对他人那么热情的关心度,不肯无私的奉献,什么都讲金钱,但是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大哥爱我,但是更多的是像爱护小妹妹那样对待我,那些大哥也会像对我一样去对待别人的,我知道这是大哥做人的优点和魅力所在,可是我想要的是你对妻子的那种感情,只要这种,而不是对待一个小妹妹。”聪美想表达的我朦朦胧胧领会了她的含义,不能说她的感觉完全没有道理,我们的爱情故事也确实是那样开始的,聪美期待的是一种独占的爱,那也是她一直期待的,更说明她希望我把她看作是一个女人。
离开餐厅,我带着聪美一起去帐台上要了一个房间,并且堂堂正正地填上了我们两个小松的全名和真实住址,尽管我带着这个比我小10岁以上的女孩,我不想让她失去了自己的那份青春本色,但是我让她每天为我思考的东西却沉重地压迫着她的年龄迅速成长,我的好意会被误解为是看轻了她,这真是件令男人左右为难的事。
回到房间,聪美还是那个怕热的脾气,抢先去洗澡,我恶作剧地说我也想洗,她立刻看出了我的意图,开始十分为难起来,这也是我很少见到的聪美犹豫不堪的场面,既不想拒绝我让我扫兴,却又是出乎自己意料的,看得出她毫无心理准备,正当我准备放弃时,她却小声地说:“不能欺负我,也不能开灯,你同意这两个条件我就同意。”
“嗯,好的,”我抱起聪美去浴室,她伸手关了灯。直到除去了她所有的衣服,她都紧搂着我的脖子不放,其实关了浴室的灯和门那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聪美伸手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卧室内的灯光洒进来一些,我不由得佩服起了她这个聪明的做法,我问她为何不愿意一起进浴室,她直率地回答我:“我从来没有这种洗澡的习惯呢,但是我知道你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我,是吗?”
我没有用语言回答她,在水中吻遍了她全身,她紧张地抓住我,一直在说:“你别,别欺负我,别在这里那样啊。。。。。”
宾馆内有很不错的和式浴衣,虽然与洋式的房间似乎并不是很相称,绿男红女全棉质地的搭配倒也很舒心的,聪美已经把我的上班装整齐地挂在了大衣镜厨内了,最近她的这些细节动作真的长进了不少,在我们世田谷的二楼还能发现多了一些家政书籍,比如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之类的,随手一翻,还有带彩色插图的介绍妻子早上送丈夫出门和晚上回来时必做的各种礼仪,难怪聪美最近变化很大,日本人做什么都有书籍手册,有章可循,可以自学成才,但有时候未免显得机械得可笑,但是现在的聪美的每个变化更重要的是需要我去鼓励她。
在浴室内,正如聪美所说,我仅仅是希望与她共度每分钟的时光,并没有做任何非份的越轨,尽管我即使那么做了,我相信聪美最终也会容忍我。
冰箱内有饮料,我们在阳台边的沙发上喝饮料,我把香织白天打电话来说的事告诉了聪美,聪美说明天马上让奥加桑去调查,奥加桑有好几个朋友的丈夫在Kanebo工作的, 并说:“明天我想去店里看看,香织今天也打电话找我了,说有事要找我谈谈,明天是不是下班了你跟我一起跟她谈?”
“不了,既然是她找你,我还是不去的好吧,香织巴黎的事只是我的全盘设想中的一部份,我觉得她的能力应该很不错的,如果全部发挥出来,在巴黎与阿托里埃齐心协力,应该能搞好的,聪美和奥加桑与香织交往的时间长,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吧,是否合适最终还是聪美拿主意,我说的只不过是参考而已,毕竟我对你店内的人员不是非常熟悉。”
我们的房间正好是居高临下可以鸟瞰整个赤坂一带,还能看到远处皇宫的一大片浓密的绿荫,那片深色的树林下应该是皇宫外的护城河,一直连绵着伸向更远的尽头,天空被东京无数的灯火照射着,黛蓝黛蓝的,令天空无法继续走向黑暗,聪美关闭了所有室内的灯,重新回到我身边时,我们一起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我把手软软地搭在聪美肩上,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诱惑着我继续延伸到她的脖子,她的耳根,那里有个小巧的耳坠:“要不要我帮你吹干?”
“你累了吗?算了,让它去,自然会干的。我们不要老是忙什么。”聪美抓过我的手,从脖子移动到了自己的脸颊,她的皮肤异常的滑爽,还延续着浴后的一丝水气的滋润,我开始想入非非地想知道她的所有,倒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而此刻的聪美已经任凭我去掌握。
“我要是再长10岁就好了,可以帮大哥很多很多,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用,听说女人生一个孩子就会成熟3岁,我们生4个?还是5个?”聪美抬头问我,根本不顾我已经开始对她的渴求和探索,为了我,她居然自愿牺牲自己10年的青春,但是我却并非那么希望的,更何况我们的相爱并不仅仅是为了世田谷的传种接代,聪美自身才是我判断是否值得我去爱一场的唯一根据。
“不,聪美不管生几个孩子,都不会衰老的,我希望聪美一直像现在这样,有些事必须是男人去做去想的,不要给自己太多额外的负担,”聪美浑身开始微微地颤抖,想在抵抗着自己身体深处即将爆发的什么,却紧紧抓住我的后背同时又在期待着我什么。
我知道再说什么,聪美都已经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我们只需要一片寂静的港湾,星空,秋风,佛面的窗纱下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一起看着满天星星在闪烁,又渐渐地一颗颗模糊了,渐渐地我们空白掉了那一刻不知道漫长和短暂为何物时空,一起坠入了爱的深渊。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7月12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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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九十四)
东京博士
(2006-07-19 16:02:38)
2000年10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最后一天,聪美说好久没有去店里了,早上开车送我去了日本桥后自己便驶向了银座,临别告诉我今天最好早点下班,有重要的事找我商量,我问是什么重要事,她就是死也不肯说,只说是关于她那个店今后的事。每天见面一起生活,居然还要搞的这么神秘,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认为女孩子都爱这样来点折腾,号称情调。
下午的东京,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一直不停,窗外已经是一片秋色,雨中红叶,令人想起一年前的那个秋天,真所谓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与聪美一起走过了才几个月,转眼又是那么多浓浓的日子,这究竟是我把这一切儿女情长的东西看得太重了,还是世田谷这家人有着一种令我魂不守舍的特异工能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进入深秋,东京的白昼明显的短了很多,傍晚坐进聪美来接我的车子时,还不到6点的天气已经几乎是全黑了,雨不仅没有停,而且下得更大,要不是聪美来接,没有带伞的我估计走到地铁站是何等的狼狈不堪。
“聪美,不要太累了哦,店里最近情况怎么样了?”
“你现在一点都不注意我,不关心我,我又没有一直在店里。”显然聪美对我的粗心近乎了愤怒,虽然声音不大。我这才扭头看她,顿时惊讶万分,刚才大雨催人,急着钻进车内,此刻借助大街上的灯光才看清了,聪美不仅换了一套服装,上身穿着粉色的羊毛套衫,下面配着薄呢短裙,最大的变化是头发成了直发,好像不是乌黑的,是深栗色的,一下子从原来的金色卷发的聪美脱胎换骨成了一个典型的东方女孩。
“噢,你去过美容室了?”我问了一句多余的话,立刻自嘲地笑了。显然,聪美不是从银座,而是从世田谷而来的,我从她的服装上和今晚精致无比的夜妆上确信无疑。聪美并没有回答我,雨滴打在车窗玻璃上,沿街的灯火辉煌的景色在侧面的窗外成为令人晕眩的万花镜,色彩斑斓地被分割,又被雨水重新组合,聪美的沉默让我爆发了一种冲动,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时,才觉得今天车内的气息也不同,她换了香水,一种令人心情荡漾起来的幽幽的微香。
“放开,危险啊。”聪美叫了起来,车速也减慢了。
“停下,给我抱一下再开。”我固执地说,并不松开抓住她的手臂,而且是不容置疑地强调我的要求的口气,我承认我喜欢现在的聪美,她的速度,野性隐藏在这种文静的打扮中,让我想起她是爱米莉的妹妹,她身上流动着跟爱米莉同样的血液,也隐藏着被埋没过了的香织的那种冷艳,我会彻底地去发掘她,揭开她的成熟与幼稚矛盾地结合下的面纱,而此时此刻的我近乎了迫不及待。
车一下子刹住了,好像是停在外苑大街的一个幽静的侧道上,树木很茂盛,以至于我们的车灯照射的四周比刚才大街上的反射暗了不少,左侧还有很高很高的深深的围墙,估计是皇宫附近。聪美关了车灯的同时,我已经按下了她座椅的靠背,抱住了她并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嘴唇,今晚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换了人间,虽然黑暗中我无法看清她,但是她的嘴唇上的香气却也是不同寻常的甜润。
“你疯了啊,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啊?轻点啊。”聪美一把推开我的手,她的腹部虽然还看不什么大的变化,但是我的手却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那个部位微微的隆起。
我的企图是没有止境的,但是立刻遭到了聪美的阻止:“大哥,说话啊,你让我停车,我停了,可别在这里乱来啊,”她努力扭转头,但是又被我堵上了嘴,我的确疯了,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似乎要夺回所有自己曾经压抑过的和失去过的东西,贪婪地展现自己的男人本性,而今晚的聪美我确信具有偿还这一切的能力,尽管我一直认为对聪美来说她真的很无辜,也像她曾经呐喊过的:“这不公平啊。”
此刻我回答了聪美:“我没有对聪美不公平,聪美早就获得了我的一切,已经没有人比得上聪美了。”
聪美果然彻底糊涂了:“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哈哈哈,你记性倒是挺好的,是在笑话那时的我吗?”她用尽全力抓住我脸颊,看着我,那张尚未消失稚气的脸,又恢复了一份我对她的熟悉,并唤起了一份理智。
“大哥,别说那些了,我知道我那时说出来很多让你难过的话,其实最感到不公平的是你自己,你一直躲避隔离我和家里,以前跟爱米莉也是那么躲避和隔离,我知道的。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我相信你现在是全身心地爱我的,但是就是不能全身心地爱我们全家所有人,一直在保持距离,我今天找你想好好谈谈的也是跟这个有关的,我们别在这里这样,另外找个地方好吗?”聪美一针见血地说了一通,把我脑子彻底浇醒了,渐渐松开了她。
车子重新启动,驶向越来越热闹的地方,那是我最熟悉的新宿南口地区了,聪美把车开进了京王百货店的地下停车场后说:“我们去对面的老边饺子馆吃晚饭吧。”我知道新宿有著名的“老边饺子馆”,不知道聪美为何会选择这里。
她锁了车门,另外套上了黑色外衣:“我什么都吃,你没问题吧?”
“我是中国人,你忘了?吃饺子当然没问题。”
聪美拿着一把伞,递给我说:“呵呵,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个店?就是因为你是中国人呢,这个店曾经是邓丽君最喜欢的,来东京据说必定要来这里,邓丽君你们中国人都知道的吧?我很喜欢她的歌,最喜欢的就是那首《つぐない(偿还)》,虽然以前在台湾就出名了,但是真正的大出名却是在日本,是日本让她更走红的。”
我刚想反驳她,台湾有三千万中国人,大陆虽然对邓丽君百般贬低封禁,但是至少有1亿人喜欢她的歌,官方根本无法阻拦。聪美已经轻轻地哼了那首歌——愛をつぐなえば別れになるけど(偿还了就分手)
こんな女でも忘れないでね(这样的女人你也别忘记)
優しすぎたあなたの(你真是太温柔了)
子供みたいなあなた(像孩子般的你)
明日は他人同士になるけれど(明天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喂,什么啊,我不喜欢这个歌词,真是的,那就吃这个邓丽君吧,我也不讨厌此人,快走吧。”我有点不耐烦地催她了。聪美扫兴地看了我一眼,才挽起我手臂一起出了停车场,看见橘红色的成田机场的巴士,不由得感慨万千,风雨中每天究竟有多少中国人在这里消失在东京这座城市中,他们的明天又会被命运抛向和方呢。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些,我打开伞时,聪美紧紧地靠着我一起渡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雨伞下的世界很小,却很温馨,互相也很有依靠,聪美的肩头已经有了些水浮现,一拍便是湿漉漉的感觉。远处大百货店和银行大楼集中的新宿西口车水马龙,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工薪族行人也达到了高峰。
我们在店内坐下后,聪美今天一副做东的样子,擅自点了饺子的套餐,其实这个饺子馆我从来没有进来吃过,不知道为何,似乎很少在日本进入这类概念中既不算高档也不算低档的饭店,但是与聪美来了,倒也符合她得随意,不觉得十分尴尬,似乎我在聪美面前从来不知道尴尬这个词,一直能相处的心安理得,包括刚才车内图谋不轨的那种荒唐之念。
各类五花八门的饺子上来时,也就是那种日本人喜爱的过家家风格,量很少,每种一小笼,打开只有2个,每次尝一个,聪美都要做拍手状,要是初来日本的话,我心里肯定会骂日本人真虚伪,不过现在是自己的妻子,倒是觉得十分可爱,也就任她无声地胡作非为去了。
饺子是东北风味的,其他另有特色菜肴,却是符合我这个上海人口味的淮扬料理,聪美还特意点了一个店内推荐的“皇帝锅”,我们谁都没有提喝酒的事,要的都是乌龙茶,聪美说乌龙茶去油腻帮助消化,还问我是否喜欢乌龙茶,我回答说:“我来日本之前没有喝过乌龙茶。”
“中国人不喝乌龙茶的?哦,对了,你是喝龙井茶的,日本人好像都不知道这个茶,只知道乌龙茶,在没有跟你去中国前,我还以为乌龙茶就是中国茶呢。呵呵,日本人是不是在你看来都很傻傻的?”聪美狡黠地看着我,她自知自己在我面前这方面肯定是漏洞百出的,但依然能想什么就说什么,这也是聪美最可爱的地方。
我没有跟她继续谈论茶的问题,只是喃喃地说:“聪美今天真漂亮。像日本人了。”
聪美坐到了我身边:“我本来就是啊,你也是日本人。”的确,从法律上说我也是,但是还有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结,聪美不会懂这些,我也不希望让那些世界上复杂的东西玷污了她纯洁的心灵,“大哥一直希望我是这样的打扮,是不是?呵呵,我知道,可是,人不能只看打扮的啊,大哥第一次在原宿见到我时肯定心里充满着说不出的感觉吧?”
“嗯,你变得太快了,从一个Cosplay的小姑娘变成了大家闺秀,又变成了欧洲留学生,又成了女老板,现在又成了这样,我都来不及接受消化呢。”聪美夹了一个绿馅的饺子,我示意她要蘸醋,她听从了,却一口塞在了我嘴里,是芹菜馅的,有点别致的味道,好在我不讨厌吃芹菜。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不公平吗?”聪美自己也吃了一个红红的饺子,不知道那是什么馅,我担心会不会是辣椒,结果她说是西红柿的,“我要跟你谈点事,也就是我店里的事。”
“说吧,我听着呢,是不是又想搞什么新名堂了?”
“不,你先说,”聪美把头凑近了我耳朵:“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先答应我,我再说。”天底下的女人大概都会使用过一次这种耍赖的方法对男人提要求的,聪美也不例外。
“聪美,别闹,现在怎么还说这种话,真是自己折磨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肯说?我就要你说。”女人到了这个地步,无奈的答应大概是唯一的出路,我突然觉得聪美今天完全是别有用心,她看透了我很多很多的心思,却一直不露声色,我立刻意识到了今天她改变了这么久的发型决不是偶然的,她想跟我说的也绝对不是一件寻常事。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7月19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老边饺子馆的特色饺子
老边饺子馆的皇帝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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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九十五)
东京博士
(2006-07-20 00:23:11)
聪美的脾气我是知道的,通常是有话不隔夜,她的爽朗让我这半年在世田谷的生活有着来日本之后未曾有过的轻松和自由,尤其是在我们的2楼,几乎可以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但问题就在于我并不是一个那么放肆的人,在聪美面前,我扮演着更多的是一个对她体贴入微的大哥,这也是聪美在心底里一直依赖我,表面却装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对于整个世田谷,我的处世哲学并非过于保守和谨慎,两个世代的日本人共同的生活,虽然在这个家里不会有什么低级趣味的经济摩擦,但是人性的搏斗从未停止过,我们互相戒备,互相介意,互相回避,又互相的扶持帮助,在那样的矛盾中,该说的没有说,该做的也有很多没有去做,聪美今晚跟我谈的,也就成了不得不进行的一次总清算。
我知道这种事本来完全可以用家庭会议的形式来直接沟通的,但是聪美却选择了与我单独谈,而且今晚的她充满着自己作为妻子的自信,也只有聪美具备着奥多桑和奥加桑无法折服我的魅力,她的出其不意,使我应允了她在并未告诉我什么事的时候开始了。
“明天,奥多桑说,谷口先生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法务材料,要去正式注册我们的Urban Fashion株式会社了,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做新会社取缔役的事,这不仅是帮助我,帮助小松家,还涉及你大姐啊。你说是不是?”原来是这个旧话重提,其实那以后我也考虑过,从现实问题来说,的确如聪美所说,或许也不仅仅是聪美一个人的意思。
“那我必须投资多少?”我关心的还是经济问题,如果答应了,必然与小松家之间再次撤掉了我的一道防线,我不会徒有虚名地做他们家的女驸马,至少应该用自己的投资份额来为自己名正言顺。
“看你说的,都是家里人,你投资我投资,奥多桑投资不都一样?奥多桑知道你公司里也很辛苦,所以不能过多麻烦你,可是我希望你能进来啊,不仅仅是对我有帮助,就是今后对外人说什么话,在店里也名正言顺的,当然现在大家也知道我们的关系,知道你这个大哥的存在,但今后业务扩大,还有海外业务,很多对外渠道手续之类的,你没有个名份,办事都不方便,除非你不愿意帮我,看我一个人愁死累死。”聪美开始撒出了杀手锏。
“我这个人信奉无功不收禄,我来你们小松家时间不长,还没有做到能这样接受名份的地步,聪美说的今后参与你店内的业务,以及对外的一些事情,的确有道理,所以我答应,但是我出资自己的份额,此一事彼一事,我不喜欢混在一起。”我依然思路清晰,不会被女孩的甜言蜜语在这类事上搞混脑子。
聪美开始沉默不语了,服务员前来收拾桌子,并端来2杯热茶,“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并不是我不愿意帮聪美,你也知道我一直帮你的,就像奥多桑,也帮了我不少,还有燕燕和大姐她们。。。”
“别说了。”聪美低着头,声音显然有些嘶哑:“本来都是自己家里人,还说这种话,爱米莉遭到了不幸的交通事故,根本不是你的错,奥多桑都说了,事故后你为爱米莉化了所有的精力,最后还是没有能挽救他,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老是用这些来偿还我们家的,是我们家欠了你,所以我来偿还你,”
“你什么意思?难道聪美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们家这么想了才用妹妹的青春来抵债的?荒唐!”我不由得有些愤怒了起来,这简直是在侮辱我那一年多的感情,也在侮辱死去了的爱米莉,我坚信爱米莉是不掺拌点砂粒的爱我的,直到她失去了一条手臂时,更坚定了我终身不能离开她,但她却执意离开了我,把我推向了自己的妹妹,或许爱米莉生前就能预测聪美,预测自己的这个世田谷一家的所有?
聪美终于掉下了眼泪:“大哥,你怎么想我都不怪你,你哪天不要我了,我也不会怪你,我会把孩子好好地养大的,让他像你一样,将来无所不能。”女人的眼泪是最有力的武器,聪美哽咽着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又软了下来,一把拉过她搂住她,久久不再说话。其实不仅我有着很多的苦恼,聪美何尝不是呢,在她每天快乐的表面下,她也是一个会思考的女孩,我一直看轻她,为了今天的事,聪美与奥多桑和奥加桑肯定谈过不少。
“我们走吧。”聪美首先抬起头,背对着外面补了一下妆,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向了帐台去付账了。走到大街上,雨已经停了,街上人很多,新宿的一年四季都是这样,混沌的人流,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那把伞失去了营造我们小小世界的功能便成为了多余的累赘,但是我依然紧抱着聪美的手臂,令我突然有了应该好好珍惜一个双臂健全着的所爱的人,哪怕自己的所谓尊严吃点亏。
我们沿着灯火辉煌的新宿西口走去,完全是聪美主导,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穿过安田生命大楼,野村大楼和住友大楼,前方是新宿的超高层建筑群,在一幢大楼前,聪美停下了脚步:“请我吃冰淇淋好吗?”
“当然好,聪美愿意去哪里?”我不知所措,这里好像是新宿著名的NS大楼,而且这里的每幢大楼内应该都有咖啡馆之类的可供小坐,吃冰淇淋更是不成问题,但我不大吃,所以并不知道女孩子的所好,但我这么问立刻意识到他们世田谷的女孩子对这些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精通,问了或许也是徒劳的。
聪美不说话,推开我的手说:“你是男人,为什么你不能带我走?我要你带我走,你愿意把我带到哪里就去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你不把我当成一个普通女孩子看?你以前都是这样的吗?”
“是吗?对不起,”不知不觉中,我这个如此坚强的中国男人居然会折腰,对眼前这个在我看来曾经不屑一顾的女孩,现在是我的年轻妻子面前说了对不起:“我没有这种意识,我一直把聪美当作小女孩看待,也没有掩饰过自己什么,跟聪美在一起,是我在日本的日子里最轻松,最不用去顾虑别人的一段时光,真的,我很感谢聪美,一直想跟你在一起,也不想比你先死去。”
聪美扑到我身上,差点把我撞个踉跄,后退了一大步我才支撑住2个人的体重,不,现在是3个人了,聪美把头深深地埋在我怀里,伸手把我手中的伞夺走后扔在道路边的灌木丛中:“大哥,不许你说死,我们谁都不能再死了,我们还要生好多好多孩子,我们家会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开心过,那时我相信大哥会负起所有的责任的,我也会帮你的,大哥帮过我的所有我都会慢慢偿还的。”
五指当梳,我的手第一次接触到聪美的一头直发,也第一次感觉她的脖子是那么的纤细,身体那么的娇小,如果聪美代表了世田谷,那么我已经无法拒绝她的所有,她为我付出了自己所有的青春,把自己的理想都寄托在我身上,而且已经看到了很远很远,这是怎样一个令人心醉的看似平凡的女孩呢?
我确认了一下建筑物,的确是新宿NS大楼,绚丽多彩的广告箱标记着30楼有展望台,还有好几家咖啡馆,便说:“我们进去喝咖啡吧,我给你买冰淇淋。”聪美却止步不前。
“说好了,是吗?明天奥多桑要去办事了,不能再拖了。”聪美还在惦记着那件事,虽然这不是感情的交易,但是她满脑子的那件事,不得不让我搞不明白为何没有我不行,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吧,至今为止他们小松家奥多桑在纽约,家里都是女人,而且实际上家业只有奥家桑一个人在管理,不是也过得好好的?
但是,为了不至于再扫聪美的兴,我已经无意再与她纠缠,只是在走进大楼前最后逗她一下:“要我同意很简单的,聪美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的条件100个我都愿意。”她睁大了眼睛,在美丽的新宿的夜色中充满着妩媚的眼神,我不知道邓丽君有很多日语歌,为何她就是喜欢那首《偿还》,或许在几乎已经看不到丝毫传统日本文化痕迹的完全西化了的聪美这代年轻人的心底深处,他们毕竟是日本人,女性为男性奉献的美德教育已经深入骨髓,把为他人奉献和偿还成了自身完善和追求幸福的一种过程。“说呀,还没想好吧,是不是想刁难我了?”
“嗯,早就想好了,聪美,你敢在这里跟我。。。。。。”我话音未落,聪美已经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到我身上,搂住我脖子深深地吻了我,彷佛她已经早就知道我想要什么,她的力量充分地告诉了我,她愿意100次地答应我,不会因为这里不是巴黎街头而再顾忌什么,本来聪美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但是我依然心虚地需要每次让她用最能让我肌肤满足的行为来不断确认她的存在,其实是我自己在害怕着什么,我对聪美的依恋正在不断增加,我不由得抱住了她,不愿松手,甚至不愿再进入这幢有他人存在的大楼。
聪美的嘴已经滑到了我的脸颊,慢慢地贴近了我的耳朵:“我不爱吃冰淇淋了,大哥带我去别的地方吧?”她的话轻得只有我能听见,我不由得心头一热,恍然大悟了她的暗示,心里暗骂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够男人,可是我又很迷茫,我知道这附近有不少的情人旅馆,也有很多高级的宾馆,而后者对于聪美来说都是没有什么惊喜的环境,对了,她一定是想让我带她去刺激点的,那种世田谷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的新鲜东西。
那把伞就留在了新宿夜色中的灌木丛中,出租车把我们带到了新大久保,这一带沿铁路就有很多小小的情人旅馆,虽然治安不是很好,但是铁路边听着隆隆的中央线山手线列车飞驰而过,我都觉得浑身像列车般兴奋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但是装修的很精致的情人旅馆,跟聪美是真正的情人,所以我们堂堂正正地进去了,对于真正的情人来说,再暧昧的情人旅馆也显得跟普通旅馆差不多,但是情人旅馆通常在浴室和大床上极为下功夫,这两大设备大概是重点投资和营造快乐的关键,聪美从一进门就几乎是让我抱进去的,等门自动关上了,她才说:“聪美今天开始要做坏女孩,做普通的女孩。”
“没有啊,为什么来这里就是坏女孩呢,你这么说难道我是坏男人了?”那张大床很舒服,用4个枕头垫在后背靠着,顿时感觉到了一些疲惫,聪美一定也累了,此刻她正像一头乖乖的小羊趴在我胸口,我的西装外套早被她扔在了双人沙发上。
“大哥,告诉我,你所有担心的事,烦恼的事是什么好吗?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要是世界末日到了,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你,你也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聪美的想象力是丰富的,我知道她在暗暗责怪我,在我们之间我太顾虑其他人的存在了,在世田谷顾忌的就是奥多桑和奥加桑。
“我没有什么烦恼事,家务有奥加桑和佣人全部做了,没我的份,公司里有大家在分担,我现在也不过是挂名的部长,开会,排计划,连追问进度都还没有到我这一步,下面的人都做了,所以我才会有精力忙你的那些什么阿托里埃的事。”
“我知道,其实这就是你最不满意最烦恼的事,是不是?你一直希望做能够体现自己存在价值的事,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里社会上,这一点我很钦佩,奥多桑他们也很钦佩你这一点,很进取的性格,而且还有一种影响他人也努力进取的精神,比如我就是,认识了大哥,现在又跟大哥结婚了能每天在一起,有学不完的东西,大哥自己也在不断学习,我一直追都追不上呢,可是大哥的眼神一直是居高临下的嫌弃我。。。。”聪美说着,声音里分明是透露着委屈。
“怎么会呢,你是我妻子,我嫌弃你不就是嫌弃我自己吗,真是的,别胡思乱想了,唉,不说这些了好吗?有些事说了没意思,太不现实了。”我抱住聪美,她的开司米套衫柔柔的,透过开司米,今晚聪美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的新鲜滋润,她的气息开始有点紊乱起来,她明白我的任何一个微小的企图。
聪美抬起头,仰面朝天地看着屋顶,室内的两盏落地台灯把温馨的光芒均匀地洒在了那里,聪美的手指着屋顶,那里有一些模仿欧洲建筑的花纹:“大哥想跟我躺在那里静静地休息,只有我们两个人,对吗?可是,现实的我们不可能,那会掉下来的,所以我们只能躺在床上。”
我知道聪美说的是,我心里的确有独立生活的欲望,就像谷口和陈静那种独立的生活,虽然或许会很辛苦,但那样能找到一个自我,我也能看到一个更真实的作为妻子的聪美,而不是某个奥加桑的女儿的聪美,虽然奥加桑再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责怪大热天的聪美只穿吊带衫随意地跑到厨房来开冰箱。
“聪美,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跟奥多桑对话,奥多桑辛苦了大半辈子,他的阅历,社会经验和地位都不是我可以跟他对话的,还有他祖传的一切,这些都不是我一个住进了你们家才一年的外国人可以跟他去谈论的,所以我有自知之明,在公司里不同,我在日本的阅历让我心安理得能够坐在这样的位置上,但是对于小松家,我真的不具备这样的资格,所以我尊重作为妻子的聪美的意见,但是我必须自己独立出资,这一点请你目前也能理解我。”
聪美按住了我的手,我的手掌下有我们共同的生命在蠕动着,每天成长着:“哎,大哥,我有时候瞎想,我要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子就好了,可以不顾脸面痴心地追你,缠住你,或者干脆跟家里闹翻了跟你私奔去,或者我没有收入,出去找工作谁也不要我,我赖在你身边,要你养我,我很无能,什么都不会,但是我会每天替你洗衣服,做家务,每天晚上做好了饭菜等你下班回来,给你烧好洗澡水,我也想过这样平凡的日子啊,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能放弃眼前的一切了,有这么个服装店,而且越做越大了,家里有奥多桑奥加桑,我怎么能离开他们呢。。。。。”
“别说了,聪美,你是个好妻子,真的,我知道你,你的心意我都领了,我会协助你做好你想做的一切的。”我轻轻抱起聪美,把她的开司米套衫折好放在了沙发上,展现在我眼前的聪美是那么的清纯,令我不敢在继续对她粗暴,虽然她毫不计较,但是我没有忘记她已经是个孕妇,我只想好好地爱她,多给她一些温柔,她的年龄要承受的东西并不轻。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7月19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新宿NS大楼展望台的夜景
回复[47]:
陈梅林
(2006-07-20 10:50:31)
东博图文并茂。
回复[48]:
东京博士
(2006-07-20 11:02:22)
写这种东西,自己也是一次心灵的搏斗,心累,但是能百炼成钢。
回复[49]:
[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九十六)
东京博士
(2006-08-30 12:51:45)
小松家的新公司成立了,奥加桑的和服店与聪美的洋装店完全统一为同一个法人,也就是说今后海外的出资发展分店不是以奥加桑或聪美的商店的名义,而是以统一的株式会社的名义进行。
根据聪美的意思,考虑到今后将建立上海和巴黎的分店,我最终同意了担任他们会社的取缔役(日语:董事)。聪美告诉我,奥多桑并不加入,最终的代表取缔役(日语:董事长)也不是奥加桑,而是聪美,另外香织成为了唯一不是小松家族的外来取缔役,与我投资了相同金额,不过我理解聪美的意图,虽然并没有细问聪美其中的细节,但为了今后长远的合作,让香织一起参与投资应该是一个上策,或许那是奥多桑的意见。
一切手续办妥的时候,我便按照聪美的意思开始着手办理大姐的来日研修签证。时值11月,东京已经是到处可见红叶的美丽季节,奥多桑和奥加桑都推荐我和聪美应该选一个周末的三连休去看看外公外婆,我很感谢他们,因为那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意图是希望我能更多的接触他们家,不要有三心两意的念头,当然或许还有别的含义,比如至今为止我对待聪美的一些态度和想法已经被他们知道,也想让我在红叶的季节去京都的老家,与聪美单独旅行休假一次。
“我们去京都吧?最近好像看你公司也没有什么出差的安排嘛。”聪美极力纵容我,我知道聪美的用意,这次没有说任何意见便应允了她,对于我在涉及他们家族的活动上出乎寻常的爽快,聪美又惊又喜,几秒钟前的小心翼翼的试探神色一下子烟消云散了,“真的啊?不能骗我哦。”
“呵呵,你们都推荐我去京都,把那里说得天花乱坠,究竟是你带我去京都,还是你自己想去?”我不由得半开玩笑地反问起了聪美,果然把聪美问得赶紧忙不迭地解释:“我不管京都还是别处,反正我要跟你去。大姐的事该做的都做了,接下去就是等待,店里的事本来就有凉子店长负责日常,现在香织的责任也大了,所以我也更放心离开了。”
大姐的材料其实非常简单,再说也有过一次的来日探亲的前例,估计再次申请签证也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这次研修的计划我们都安排的很周密,申请材料几乎无懈可击,明确说了在上海展开现地法人至今为止的业务准备以及今后的具体计划和规模。
当晚,奥加桑便与京都娘家通了电话,外公他们都很高兴,我却并不是很指望接受他们的热情款待,一年多前,我和爱米莉曾经受到了外公和大舅他们的最佳招待,此行京都更重要的是能与聪美单独度过一个宁静的假日,这一点聪美也是那么期待着的,所以中途聪美接过了奥加桑的电话,告诉外公我们这次不麻烦他们住宿,我们自己已经预订了外面的宾馆,但一定会去看望外公外婆的。
大凡这种场合,中国人亲戚之间的对话会发展为很热闹的来回争执不可开交的场面,但是聪美说完后,那头却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应,我不得不暗暗佩服他们家男女老少对语言氛围的领悟能力,客气也是恰到好处的留三分,不会令人难堪。就像此刻奥多桑根本就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一切大概都是让聪美自由安排,而聪美自从我们之间的几次谈话后,也变得日益的乖巧起来。
不过去京都的日子并没有放在三连休,因为聪美说所有人都休息的日子不喜欢,我只得顺着她调整到星期一开始休假三天,好像聪美最近对我的得寸进尺频繁发生,彷佛代表着2个人的意见在左右我做很多的决定,不过这次旅行日程对我来说,安排得并不是十分的勉强,既然答应了聪美,我还是尽量让他们家都毫无顾虑地感受我作出的努力,毕竟我是个工薪阶层,平日里连休三天不太容易,况且实在是没事找事的休息。
周末我下班前告诉聪美已经请好了假时,把她高兴得开着车早早地等在下面接我,并告诉我已经来了超过半小时了,那晚,我们把车开到了新桥车站附近,聪美说请客我去德国啤酒坊,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现在也知道这种只有新桥奥牙季爱去的地方?“哼,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啊?”尽管聪美得意忘形,我知道一定是向奥多桑事先打听来的。
星期一早上,奥多桑开车送我们到了东京车站,奥加桑也一起前往送行,本来就是一次与聪美很普通的出游度假,如此全家出动的,有点异样的氛围,看得出一路上话不多的奥多桑和奥加桑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因为自己日常虽然努力与他们交流,但是造成今天对我这么顾虑,实在是有点对长辈的歉意,但又不知从何提起话题,唯有期待最活泼热闹的聪美,没想到聪美也一反常态,上车后就靠着我不吭声,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没睡醒的缘故,那样一来,前排座位的奥多桑和奥加桑更不便开口打扰我们了。
到了东京车站的丸之内入口,奥多桑才说:“我们不进去了,高桑,好好带着聪美在京都休息几天,把公司里的事和店里的事暂时都忘记,去京都需要心先静下来,才能体会出京都的美。当年我就是那样,所以现在还记得跟随奥加桑第一次去他们家的情景,虽然我以前去过京都。”
聪美今天穿着很漂亮的一套和服,奥加桑早上特意上楼来替聪美打扮了足足1小时,以至于聪美最后连早餐都没吃,高高的发结也是奥加桑亲自动手的,这一切似乎比我们结婚时的那天还要隆重非凡,彷佛今天是他们的女儿真正出嫁的日子,聪美却说以后也会帮我们自己的孩子这么打扮了去拍七五三纪念照,好像她已经知道肯定生女孩似的。
聪美的头发已经是乌黑乌黑的,一身打扮和化妆透露着的就是京都这两个字,粉白的高级锦绫衣料上是与这个季节极为相称的红叶图案,在中国,聪美并没有穿过一次的和服,与其是我的顾虑,不如说是也是奥多桑和奥加桑在顾虑,毕竟谁都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的不愉快的事,如此细节上的注意,可见他们暗地里研究了不少中国的,毕竟中国整个社会没有达到很成熟的安全程度,尤其在对待涉及日本问题上。
奥多桑他们告别了后,我们进入了新干线站台,希望号115次新干线9点20分发车,特意预定的Green车席座位很宽敞,但仿佛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聪美自己的这身和服不让自己的旅途过于拘谨。
列车员笑容盈盈地端着手巾盘毕恭毕敬地递给我们时,我很随意地接了过来,聪美的一身行头却不得不保持着比服务员还恭敬的样子,这2小时16分的行驶时间,我倒是宁愿聪美穿上自由的T恤衫,但最近不知不觉中,聪美似乎非常刻意这种正装,仔细回想起来,似乎是从她改变了发型后开始的一种什么征兆。
我并不认为新干线上的热咖啡特别美味,但是无所事事,再说聪美也没吃早饭,因此给她要了一份三明治和热的玉米羹,我自己要了一杯咖啡陪她,没想到,第一口的咖啡却被她端起来喝了,我还未启齿,聪美已经开口:“我知道你又要说没规矩了,是不是不符合这身打扮啊,别教育我哦,我喜欢这样,爱喝什么就喝什么,你喝我这个吧。”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很柔弱的,并不是那种得意忘形或者肆无忌惮。
“呵呵,你现在真快成了我肚里的蛔虫了,我没说你啊,你想喝就都喝吧,我无所谓的,本来就是陪你吃早饭,不过咖啡最好还是少喝些。”我用塑料搅棒替聪美搅了一下玉米羹,似乎很烫暂时不能喝,聪美追问我为何不能喝咖啡,我说:“生下来的孩子如果黑乎乎咖啡色你原意?”
“中国这么说的?有什么根据?”聪美将信将疑,显然她有点怕我说的结果,聪美皮肤白皙,其实我也不相信一杯咖啡或一碗赤豆汤会改变肤色的遗传基因,但心理作用往往让人们极力回避哪怕完全是无稽之谈的传说,连我这个根本没有迷信的无神论者在这个问题上都不能例外。
聪美把喝了一口的咖啡放下,开始轻轻地吹着金黄色的玉米羹:“那我喝了这个,孩子的皮肤就会这么好了?”
“信不信由你,虽然我不迷信,但是说不定有点科学道理的呢,比如医学上的色素沉淀说之类的应该不算迷信吧。”
聪美狡猾地笑了:“知道我不染头发了?上次去中国,看到有一本书里说染发对孕妇和孩子都不好,当然还有就是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那样的打扮,嘴里却不说,我知道的呢。”
我没有回答聪美,其实我对聪美的容貌从来没有过什么挑剔,比较平均的天然资质加上富裕家庭的环境和无忧无虑的性格让聪美总是显出一份很光彩鲜丽的青春气息,也没有爱米莉那种多愁浪漫的无限依赖。
一路上,聪美并没有好好休息,还是那个脾气,一刻都不停地在跟我说话,说大学时代她们的青山学院大学的校园趣闻,其实我对那些男孩子追女孩子的故事并不是很感兴趣,但也不得不偶尔回答她一两句:“中国有没有这样的啊”之类的话,聪美说她的好几个要好同学都还是单身,只有她结婚最早了,我没有追问她为何从来没有看见她与同学和朋友的交往,是不是因为顾虑我的关系才缩小了自己的交友圈的,我不希望这样。
“我想一直看到你,你给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要是以后你同意,我们一起见我的朋友不介意吧?”聪美的提问其实证实了我的确影响了她的人生轨迹的想法,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的,不过仔细回想我和聪美在私生活中能最终走到一起,当初的我的确给那以后的聪美造成过很多很多的心理压力,而且聪美不如通常的日本人那么含蓄,想到什么立刻表白出来,或许也仅仅是在对待我的问题上,我知道她的姐姐爱米莉之死不仅对她来说是一种悲痛,更有其他复杂的心情掺在一起。
我把手伸到了聪美的后背抱住了她,并挽到了自己座位一侧,聪美似乎明白了什么,也顺势靠了过来,但依然保持着和服不至于走样,她抬起头,说出的话也实在是太小孩子了:“我可是真心的,你那时真坏。现在我要你加倍的偿还我。。。。。”
“别说那种傻话了”我没有继续说什么,我的手掌已经确实地回答了她,我也不想老是用回忆失去爱米莉时的那些日子来折磨自己,那样也对不起眼前的聪美,如果眼前的女孩是爱米莉,她也一定不会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希望对方总是想着另外的一个异性。
聪美的发结已经抵住了我的脖子,好在另一侧是没有客人的空座位,Green席的座椅高高的,几乎挡住了前后的视线,聪美终于安静地倚着我不作声了,今天她精致的化妆简直天衣无缝,唇膏和眼影都使用了时下日本女孩子流行一种叫Lame的带金银粉的化妆品,据说这个日语外来语来自法语,听上去像“辣妹”,倒挺适合聪美的,尽管她是个快做母亲的人了,新干线驶离名古屋朝京都疾驰着,窗外的景色迅速向后方流水般而去。
不知怎么的,并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能在日本这种高节奏的社会里的星期一与一个美女前往京都一起度过浪漫之旅,这不仅是来日本从未敢奢往的事,就是在我来日本的10年中,能正常保证日历上的信息天属于自己都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此刻随着新干线车厢的微微晃动,聪美大概早起忙碌了一阵,此时真的睡着了,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因为小松家改变了我的命运,还是像聪美爱米莉这样的阶层的女孩与天生丽质俱在的Celebrity生活严重地影响着我,让我自己有种堕落的感觉,想到了大姐当年离开城市,想到了中国社会的很多很多的家庭琐事,那些都是距离聪美十分遥远的世界,迷迷糊糊地,我也打起了瞌睡,直到被手机的震动从半睡半梦中惊醒。
电话是健打来的,我跑到车厢结合部打开手机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健哭丧着的声音在吼叫:“高桑,帮帮我,出大事了啊!”。。。。。。。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8月30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回复[50]:
[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九十七)
东京博士
(2006-08-31 22:08:24)
手机的信号很差,不知道是新干线的高速行驶中造成的,还是健的所在地的问题,终于非常吃力地听完了对方的事由,我只能告诉健:“我和聪美在新干线上,没法帮你啊,对方和你们没有危险就好,车辆不要自己移动,前后摆上标志后,人站在安全的地方,马上打电话通知警察来处理。”
健和小丽在一起,不知怎么的,他们也选择了星期一出游,在前往琦玉县境内著名的長瀞的山区小路上发生了与其他车辆的迎面对撞事故,听简单介绍是对方一个年轻女孩驾驶的轻自动车超出中央线而来,车子大破,女子大腿受伤,但能行走,似乎没有伤着骨头,小丽额头碰破了点,挂电话前我再次叮嘱:“千万不要跟对方交涉什么,只要确认身份即可,哦,对了,联系完警察等待时快联系你的保险公司,他们会全全处理赔偿的。”
新干线已经停靠京都站,聪美好像早就站在了我身边,我们刚离开车厢走到站台上,门就关了,新干线驶离站台向大阪方向急驰而去,站台上只剩下我们俩。“要紧吗?听的我都吓死了。”聪美小声地问道,大概她拿了执照以后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平时大大咧咧的潇洒样此刻烟消云散,我趁机教育道:“所以买车前我就再三关照你要安全第一,失去了这个,开再好的车都不会愉快的嘛。”
“我很安全的啊,你没看我每次都是很遵守速度限制的,再说也从来不走远的呢。”聪美心有余悸的样子,彷佛现在她是事故当事人似的,“他们还是买了没多久的新车啊,这下损失可大了。。。。。”
“车倒是没问题,我替健推荐的那个车辆保险全包都足足有余的,就是出了事故他的安全等级评价起码跌3档,明年的保险费可要上升了。小丽肯定也吓死了,不过我刚才电话里已经安慰过了,应该主要是对方的责任,不过他们是东京的车牌,对方是琦玉当地的,你们日本的警察,尤其是农村的警察地域观念很强烈,可能会偏袒当地人。”我不知不觉地嘲讽倒不是完全杜撰,我和同事出差在外地遇上事故时曾经亲眼目睹处理不公,当然在我这个中国人当时看来,与国内的不公水准相比微不足道而已。
“什么你们日本的警察?说话真难听,你不也是日本国籍吗?对公务员执勤不满意可以去政府里反映啊,真是的。”聪美被我的调侃说得有些生气了,其实日本的警察与中国相比,整体素质好多了,通常的执勤公务都非常的彬彬有礼,而且很少徇私,也从不经手现金,但地域保护主义也的确存在,这在此后不久健告诉了我事故处理结果时再次得到了证实。
出了京都站,我和聪美意见发生了分歧,照我的意思,这次来京都不想过于麻烦奥加桑的娘家,最多作为礼仪去看一次外公外婆,所以事先聪美坚持说让她安排一切,我也明确表达了希望不要去打扰人家,我们还是住外面的旅馆,此刻,聪美才告诉我并没有预定旅馆,还强调说:“到了京都再去住东急,希尔顿之类的有什么意思嘛,就是要住日式旅馆啊,外公就是开这样的旅馆的,我们去了,可是一流的服务呢。”
无奈,虽然到了这个地步再打电话预约旅馆不是不可能,一来11月这个季节是京都的赏红叶的旅游旺季,不一定能立刻找到满意的地方,二来聪美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京都是传统文化的京都,她的魅力无疑并非来此住现代化高楼或品尝牛排冰淇淋,但聪美并不知道我不太想过多接触奥加桑娘家人的真意乃是出于曾经有过与爱米莉的京都之行,在同样的人文环境下,我内心恐惧着人们看我的眼光和那些熟悉的细节。
但在我同意今晚还是住在他们家旅馆时,聪美也同意了我不打电话让谁开车来车站接我们,我们自己坐地铁坐出租车去。我知道今晚大舅他们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当然一定又是那种京都的高级怀石料理,住宿也一定是腾出最好的那间,但我很怕再住同样的那间房。
没有什么礼物,到达熟悉的旅馆门口时,大舅和外婆已经在门口了,责怪我们为何不早点告诉新干线的时间,大舅连连对我说失礼了,我赶紧递上了一个大口袋,那是我这次送给他们唯一的东西,在杭州买的中国江南的手工刺绣,聪美看中时我就想着或许带到日本能拍用场,今天果然如此,否则我还真是在别人两次热情款待下倍感不好意思。
据说外公最近身体不好,正在睡觉,我们也不便立刻前去打扰,大舅说现在很忙,最近旅馆客人爆满,所以让舅妈带我和聪美去房间稍事休息后可以出游,晚饭别忘记回来吃,然后就走了,外婆也说要忙厨房去,舅妈便带领我们去了2楼的客房,显然不是上次的那间,进门后我才发现里面很大,绝不亚于上次的。
舅妈深深地鞠躬说:“现在年轻人旅游增多,我们这里3楼最近都改建成放床的客房了,只有2楼依然保留全部是和式,这是我们这里现在最好的和式套间,本来已经有客人住着了,3楼也全部满了,昨晚跟这里的住客商量,我们免去他们一宿的费用才调整出来这间,真不好意思,让高桑和聪美只能睡榻榻米了。”
“哪里哪里,舅妈你们太客气了,其实我跟聪美说这次不麻烦你们的,可是她。。。。”我话音未落,被聪美打断了:“舅妈,你别以为我喜欢洋人的生活方式啊,我和高桑很喜欢东方的东西的,高桑也喜欢睡榻榻米,我们平时都睡床,偶尔换种风各才好呢,否则还来京都干吗呢,高桑,你说是不是啊。”
没想到聪美如此乖巧,我也附和着:“是啊,我很喜欢京都,尤其是京都的草席味,还有抹茶味。哦,外婆做的怀石料理也是那些高级料亭可望不可及的呢。”舅妈乐滋滋的神色淡淡地浮现在脸上,跪在拉门边,得体地一二三的关门动作清晰洗炼得看得出是训练有素的长期的职业习惯,姗姗而去后,聪美已经扑到了我怀里。
长长的吻,足足有5分钟,我们才渐渐分开,这才同时看见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片小小的竹园景色,这是一种称为内庭的京都庭院,人工制作的痕迹精致得让你醉心,并没有十分高贵的材料,顺着竹子往下,是几圈用洗得发白的鹅卵石铺设的简单的几何图案,其含义我不得而知,但能感受到洋溢着一种和谐和寂静的东方特有的美学,令我想起了苏州的网狮园,却又觉得远远要比网狮园既百姓也精练多了。
细心的奥加桑的娘家所有人,其实对我们这次来京都非常的慎重,短短的时间接触我已经能感觉到是因为我和爱米莉的有过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更是顾虑到了聪美的身体状况,一切安排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隐去了可能勾起任何的重复和联想的材料,宽大的茶几上,聪美已经沏好了两杯茶,还有精美的和菓子(注:日本式糕点),聪美似乎完全不介意我是否来过这里,当然我更不介意阿托里埃一起来京都的旅行。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杭州吗?”聪美吃了一个和菓子后在擦口红。
“再怎么喜欢,也不会超过喜欢巴黎的吧?”我的反问颇具攻击性,其实我在想另外一个问题,杭州不缺香格里拉这种高档宾馆,但是却少有京都这种充满传统文化,洋溢着东方格调的民宿旅馆,似乎在中国人概念中,民宿旅馆就是肮脏简陋的大众下层的住宿地方,像日本这种舒心温馨的从建筑到庭院,再到饮食的住宿似乎在中国找不出可以对应的设施,如果今后有,我想应该从整体到客房建成一种大观园式的高档的中华旅馆。
“这不能比的吧,巴黎是西方文化,杭州和京都是东方的文化嘛。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么难的事情,累不累呢,对了,你去洗个澡吧?说到巴黎,我还真的有事情跟你商量呢。”聪美已经起身走向浴室在准备浴衣,我明白她让我洗澡的“恶毒”含义,其实时值中午我有些饿了,但是这里并没有安排我们午饭,我猜想一定是故意留给我和聪每的自由时间和空间,晚餐才是他们的按排。
洗了个澡果然精神为之一振,毕竟近3小时的旅途的高速行驶在不知不觉中带来的疲劳也是存在的,在聪美进入浴室时,我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遥控器,桌上的点心被我一扫而光后,倒觉得午饭可吃可不吃了,室内发生的唯一变化就是铺好了褥子,空调也开着离子干燥档上,榻榻米散发着植物特有的清香,这个客房的装修似乎很新。
聪美化了很长时间才出来,她的头发并没有洗,换成了浴衣,迅速钻进了被子,只露出个头看望着我,房间里似乎没有人进来过的痕迹,那么被子一定是聪美从壁橱内拿出来铺好的,和衣躺下时,聪美伸手关了电视,依偎在下面不作声。
“你不饿吗?”我不由得问道。我的手表指着下午1点35分,聪美摇摇头:“新干线上吃的还没饿呢,再说晚上有很多好吃的,中午我不吃了,你呢?”
“哦,那我也不饿,我已经吃饱了,”我朝桌上一大堆点心纸看了一眼,聪美会心地笑了起来,一下子挑起被子蒙住了我的头,不,准确地说是我们变成了帐篷下的两个人,漆黑中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我抱住聪美,直到她的浴衣松松垮垮地完全掉落在帐篷内,我们的帐篷一直是她双手努力地支撑着,但不久便在我的猛烈攻击下同时瘫倒,我们像被海浪冲回到沙滩上的两头海狮般,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但是空气却是那么的安静,没有海浪声,只有我们的心在最激烈过后的余振,重新寻找着普通的频率,调整着被凝固过了的我们的呼吸。
“巴黎怎么了?”彷佛回到了人间,我问聪美,她依然温柔得让人心碎的样子,问话一出口,感觉是吵醒了她的熟睡,其实是陶醉,我企图侧身,却没有成功,她的小鼻子抵在我的下巴上,有些汗盈盈的感觉,也有一屡华丽的气息,那是聪美爱用的化妆品牌,我虽然不太关心,但是香气却十分熟悉。
“别离开我,就这么一直抱着我。”聪美双手拦住我的腰,否定了我一丝顾忌着别过于对她施压体重,我想她也知道我每个小动作的含义,无需用语言多做解释的。不过大白天的一直窝在旅馆内,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不由得闪过了一丝不是滋味的念头,聪美却还在说:“好久没有跟大哥这么开心地无忧无虑地单独在一起了。。。”
我一阵迷茫,怎么又喊我大哥了?而且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生活,最近好几个月我连外面住宿的出差都几乎没有,但是我立刻明白了女人的这种纤细的心理活动,人与人有时候每天在一起都不能满足的东西,有时候会在短暂的结合中升华为一种刻骨铭心的幸福,此刻的聪美大概就是,她有权利那样追求,也正是她最风华正茂的年龄所需要的一切,像通常的年轻人那样的去爱自己喜欢的人,也被这个人所爱。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是一个别人为我们构筑的,并被我们发展为爱的临时空间,虽然被安排得不可能有人来打扰我们,那两道像任何一家和风旅馆那样的没有锁的拉门绝对不会擅自被拉开,甚至整个2楼没有一丝动静来影响过我们干任何事的心情,让聪美和我都能无忧无虑地度过了30分钟共同的兴风作浪。
我知道聪美也喜欢新鲜,喜欢刺激,她在巴黎我就知道的某些感觉,在京都又重新地体验了,虽然东西方文化不同,但是今天我认识到了聪美的东方细胞不仅渗透在她洁白细腻的肌肤中,更隐藏在她为我每一次带着压抑的颤抖中,岁月在风雨中流过,这间房的每根栋梁也记录着空气中飘逸过的历史,其中从此应该有我和聪美了,我们在呼吸,房里的木梁和窗外的树枝也在呼吸,生命就是这样让绿叶更脆,让红叶更艳的。
聪美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着我,这才发现我不像以往小睡一阵,而是一直睁着眼:“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饿了?我打电话给舅妈,让他们送点吃的来吧?”她的手柔柔地从我胸口渐渐下滑,不知怎么的习惯性的肌肤接触此刻却会让人觉得奇痒难忍,我一把抓住聪美的手重新环抱在她胸口,我已经能感觉聪美的身体正在发生的些许变化,一种孕育着新生命的成熟正在她体内汇聚,并且日益浮现在她的肌肤表面,此刻正回答着我的手掌。
“啊。。。”终于聪美忍不住失声而叹,但我知道她并不希望我停止对她的爱的呵护,她的手已经反过来抓住我的手,依然是刚才的那个“别离开我”的含义,我们再次陷入热恋的深渊,但又迅速互相解脱了,我怕过量超市的炽热会灼伤了现在的聪美,浓厚的法国大菜后还需英国红茶来解腻。
聪美先于我起来时,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我醒来时,茶几上放着几个碟子,“起来吃点吧,这是外婆特意给我们做的鴨汁蕎麦,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荞麦面,特意换成了乌东呢。”原来聪美亲自去过厨房了,不然让别人room service进房倒很令人难堪的,大白天的卿卿我我毕竟是不能展现与人的,而且这里的每一丝空气都交织着聪美和我的隐私。
“聪美真细心,连我不爱吃荞麦面都知道了?”
“嗯,你第一次表扬我细心呢,真不敢令人相信呢。”聪美开始吃荞麦面,像通常的日本人一样直把面条吃的稀里哗啦地来表现美味,与在法国时她能把洋人的面条吃得鸦雀无声截然相反,那时一起去巴黎,看她简直是面条钻进嘴里,樱桃小口外被拦截了一大堆的沙司,那红艳艳的一幕至今我还记得是那么的可爱和灿烂。
外婆的手艺凝聚着岁月积累的高超技术,鸭汤看似清淡,几乎没有一滴油,但是味道鲜美淳厚,与滑润爽口的乌东面的搭配天衣无缝。聪美依然穿着浴衣,高高的发结却松散了,我知道她自己是不可能梳理的,大概要求助于外婆或舅妈了,“好吃吗?我也会做这个的,以前跟外婆学过,以后下班回来我做给你吃吧?就是世田谷的超市里不一定有这么好的鸭肉卖。”
“嗯,聪美真是越来越能干了,真看不出来。”
“哼,是你一直小看我呢,其实我都知道,像你这样的比日本人还大男人主义的人,我只是一直顺着你呢,我看以后老了说不定比奥多桑还顽固呢。”聪美又恢复了原来那种伶牙俐齿的聪美本性,但是夹了一块鸭肉偏要让我张嘴,又显示了她有些恶作剧的样子,我并不依她,因为我不吃鸭皮的,此刻那块带皮的鸭肉离开我的嘴只有1寸。
聪美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般,迅速扯掉了鸭皮再次夹过来的瞬间,那块鸭肉也迅速地抵达到了我胃里:“你这个老婆真鬼!”我不由得咕哝了句中文,被她一直追问什么意思,我故意气她为何不学中文,省得遭我背后骂了也不知道。
“你不会骂我的,”聪美一头倒在我怀里,差点把剩下的面汤打翻。我赶紧抱她坐起说:“刚吃完,可别这样,扭了自己胃不说,扭着了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话音刚落,屋内响起了清脆的音乐声,是我熟悉的聪美的手机铃声,聪美已经跑到落地窗附近的沙发边,从小拎包中打开手机。
“我聪美啊,怎么了?”聪美跟对方说了好多店里的事,我都没有听出对方是谁,直到她把手机递给我,我还一头雾水中:“给,她让你听电话,说要跟你说话。”
“谁啊?出了什么事?你的电话怎么会找我的?”我疑惑地接过电话的一霎那,看见了液晶屏幕上显示着对方的号码登录是“かおり”的字样,不由得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但聪美却是一副很从容的样子。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8月31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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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九十八)
东京博士
(2006-09-04 17:41:15)
原来香织打算请假去巴黎一次在征求聪美的意见,其实这种事情是早晚的,自从阿托里埃返回法国之后,我也跟聪美谈起过他们的事,不管是在巴黎扩展业务,还是香织与阿托里埃的私事,我都预计不会拖得很久的,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香织就会有了具体的行动意愿,我甚至猜测是不是香织被某种形势所逼,会很快与阿托里埃举行婚礼。
香织让我接听电话的用意在我放下了电话后才明白,我的神经过敏在于曾经在高井户遭受过香织的一段感情袭击,以至于突然出现香织的名字对我来说有点措手不及的胆战心惊,其实此刻香织跟我说话那不过是因为聪美平时有关店内的很多事都有跟我商量的习惯,而且现在我已经正式挂牌涉入他们的业务,香织大概是为了显示对我的尊重。
但作为同是女性,我并不觉得香织在聪美面前让我接听电话是一种明智选择,毕竟我和香织之间发生过一段令我在聪美面前很难启齿的事,尽管我可以表白自己的清白,但有时候坦诚只会给他人带来抹不去的伤害,那还是选择永远淡化忘却才是上策,我更希望在完成了为小松家圆满地解决阿托里埃与香织的问题之后,他们都能成为我和聪美的朋友,并通过香织的参与让阿托里埃对聪美的事业更有帮助。
我和聪美商量了一阵,最后让聪美答复香织,既然对店内的业务影响不大,应该同意了香织请假1星期,香织虽然在电话里一再强调是自己私事去巴黎,我们还是给她出路费,毕竟不久的将来他们在法国如何继续开拓连锁店事业也需要香织去实地与阿托里埃好好商量,按理说我们也该去一次巴黎,但是现在聪美不是那样的时期。
“那要不这样,你代替我跟香织去巴黎一次吧?”说着无心,听着一惊,自从看到了香织的名字出现在聪美的手机上,好像聪美的每个细小的动作和语言都在针对着我什么,俗话说做贼心虚,我没做什么贼,但是香织那哀愁美丽的样子时不时地浮现在眼前,她的影子马上会到达遥远的地球反面,尽管高井户一别之后,我再也没有单独接触过香织,此刻却有一种莫名奇妙的失落感,像无声的呐喊在回荡:“香织,再留在日本一段时间吧,聪美现在需要你。”
但是我头脑十分清醒地回答聪美:“那不行,除非聪美跟我一起去,否则人家毕竟有很多的私事,我夹在里面算什么呢,再说我话语言不通的,我想虽然我们按照因公出差处理,但香织此行也的确是私事为主,在公司账目上报销来回费用的做法,无论我们对香织情面上也好,对阿托里埃也罢,做得也应该算很到位了吧。”
“是吗?”聪美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香织的很多想法可能你还不知道,自从认识了阿托里埃后,像换了个人似的,做什么都显得很有计划,胸有成竹的,她跟我提起过一些具体的在巴黎开设我们的分店的事,可能准备和阿托里埃联合起来投资那里,但顾虑我们家的情况,所以一直在试探我的意思。。。。”
“噢,”我渐渐明白了聪美与香织之间的一些事,大概在投资比率上希望能有些明确的做法,至于香织的态度变化,我心里很清楚,阿托里埃固然是一个因素,但是我对香织的影响力也确实存在,如何正确平衡这种微妙的关系,对我来说不仅是一种男人的艺术,更是充分发挥香织和聪美最佳合作的一种长期战略。香织的资金实力,不说开一个服装店与聪美分庭抗礼,至少开个进口杂货店还是可能的,只不过她自己觉得自己的性格可能不太适合独立做老板。
“聪美,我觉得香织此行巴黎之后,事情的发展会超出我们的想象的快,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很快举行婚礼,这个我们也不能阻拦别人,只能祝福啊,而且我觉得一旦这样,阿托里埃是绝不可能来日本的,来日本对我们来说也并非上策,香织呢,我想自然会把自己高井户的房子卖掉后去巴黎定居,那样他们也会很快开店,但我们现在的计划似乎还不能走得那么快,银座的店至少应该经历一个四季,掌握些数据吧,所以要好好听听香织的打算。”
聪美频频点头:“是啊,大哥看问题很全面的,再说我们也不仅仅是巴黎,还有上海那里的事,哪一头都重要,而且我最近觉得我们在东京也不能只做银座的生意,现在日本年轻人的消费主要是花在流行和通信上,我想不久的中国城市也会呈现这种趋势。其实我一直想在涉谷,或者新宿那样的地方开个更适合年轻人的2号店,本来觉得让凉子继续掌管银座店,让香织去2号店做店长,可现在香织的心已经飞到了巴黎去了,又不能强人所难呢,唉。。。。”
坐在我对面的聪美有些垂头丧气。香织属于默默地做事的人,真的感觉要离开了,似乎一下子让聪美很失落,令人觉得其存在的重要,毕竟与凉子一起是聪美创业期的左右臂膀,人就是这么怪的吧,共事了一段时间,香织的离去也令我有些神情暗淡,但却不能在聪美面前表露丝毫,那样聪美会更加消沉。
我接过聪美从房内茶几上端来的绿茶,我们互相在窗前的沙发上对座,暂时谁都没有说话。这是一个晴朗的秋天的下午,内庭的红叶在阳光下微微颤动,一只麻雀在碎石上跳跃着,丝毫不知寂寞的小东西,也不丝毫喧闹。对于香织,我们只能扶持,无论是事业还是她的私生活,这一点我没有改变过,在我心里,香织和阿托里埃都是朋友,也是小松家重要的事业合作者,我对香织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至于损害我们的利益这一点十分有信心,但聪美可能就显得有些茫然了,或许是异性的灵感不同所致吧。
“放心吧,聪美,如果需要,我觉得我们应该在香织去巴黎之前好好跟她谈一下,你别看香织言语不多,却是个悟性很高的人,有些事开诚公布地干脆把计划谈清楚再做更好,不要走一步看一步,你说呢?”我征求聪美意见,显然我的话也给了她一点信心,她伸手抓住了我的手。
“我听你的,大哥。”聪美已经喝干了茶,她还是很爱喝水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能的啊?我现在自己都觉得我什么都不行,没有任何社会经验,连香织的能力的一半都没有,平时要不是大家帮着,我能干什么呢?现在有孩子了,更是力不从心了,”聪美的手心冰凉的,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无奈中又露出对我的无限依赖,但女人的懦弱却更加强了男人的信念。
“看聪美说的,你想想自己啊,从学校毕业出来还不满1年,虽说有很多人一起帮着,但能成为现在这样也是很了不起的啊,香织在这个行业都干了6年多了,各方面经验比你丰富是理所当然的嘛,至于现在你的身体状况,也正是因为这个因素我不是答应也参与你们家的公司了?我可以替你分担的啊。另外,大姐就要来了,上海的事情呢,我觉得先缓一下,巴黎那头优先安定了再说,另一方面,我大姐那里我好办事,不马上开店大姐照样会替我们办事的,还是集中精力把巴黎的事处理好,当然所有的事情里面,最重要的是我们在日本的业务,这才是根本,你看如何?”
“那谢谢你和大姐了,有些事我不想再过多地让奥多桑他们操劳,毕竟年纪大了,早晚我们要独立的,奥加桑的和服店业务就够她忙的了,我也帮不了,所以让你费心了,我知道你也是上班的人,所以真的不好意思。。。。”聪美捏紧了我的手,我读懂了聪美此时不仅需要语言的安慰,便一把将她抱了过来,她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我知道此时的聪美内心非常需要我,远远超过了我们之间的性爱,我有责任回答她,因为聪美一直是个努力的人。
“说这些干嘛呢,你好好养身体,不要过多的考虑了,我想香织也是知道你的情况的,也许并不会说走就走,我们上次也跟她说过,最好等你生完孩子再开店的嘛。当然香织自然也有她自己的个人情况,但我相信她和阿托里埃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的,我们谈清楚的话,应该可以有个比较合适的方案的。”
“噢,都三点多了,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聪美松开了挽住我脖子的手,回到了窗口,准备整理衣服,“我们去岚山看红叶吧,夕阳下的岚山可漂亮了,逛一圈回来正好吃晚饭呢。”
说起岚山,中国人几乎都知道有周总理的雨中岚山的题词,聪美这代年轻人大概所知甚少,其实来过京都好几次的我,去过著名的金阁寺银阁寺,倒还真的没有好好地去逛过岚山,我在心里同意了聪美的建议,再说她也需要活动活动,却为她的服装开始发愁,我知道她自己是无法重新穿好那身和服的,让聪美穿洋装逛岚山又缺乏情调。聪美明白了我的意思,只得放弃了刚从箱子内取出的套装,然后打电话把舅妈叫来了,我暂时离开了房间。
外婆大概忙过了一阵,晚饭的准备尚未开始,见我来到厨房,赶紧出来说:“高桑,恭喜啊,聪美什么时候出产?”我笑着回答说:“我也不太清楚,舅妈在替聪美换衣服,我是否能去看看外公?”舅舅和外婆都说外公刚起来,便带着我到了1楼最里端的房间。
外公明显比上次见到时瘦了好多,穿着宽大的和服显得空荡荡的弱不禁风,见到我们进来想站起来,被我制止了:“外公,您身体不好,不必起身了。”
外公眼含热泪伸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屋子里的沉默让人窒息,所有的人都知道外公看到我时想说什么,因为我是联系着小松家姐妹的特殊人物,但谁都不愿意说出小松家的不幸,作为年迈体弱的外公,一定还有更多的想法。
“聪美还好吧?上个月来京都不巧我住院了,她们母女俩带着个法国人忙工作的事,匆匆来匆匆去的。”外公终于提起了聪美,原来外公在阿托里埃来京都时就健康不佳,我却没有听奥加桑和聪美说起,现在觉得有些尴尬,却又不能作声,只能顺着外公的话回答:“聪美很好,她新开的店很忙,生意很好的,过会儿就会来看您的。”
“噢,你们忙你们的,听说聪美有孩子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这一天呢,”外公有点黯然失色的样子,脸色本来就不太好,随着低沉的声音更显得衰弱了许多,正说着舅妈陪着聪美进屋来了,顿时小小的屋子里像吹进了一股新鲜的空气,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外公的心情。
“外公,我是聪美,刚才听说您在睡觉,所以没来看您,您好点了吗?”聪美坐在我身边,外公惊喜地看着聪美:“变了,聪美变了。。。。。”其实外公不说,谁都知道聪美变了,不仅仅是发型,说话的样子,还有小松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无论是聪美本人承受的,还是我跟她一起承受的,屋子内的空气让我警觉到了京都的亲戚们他们什么都明白,因为所有人都回避提起“爱米莉”这三个字,却无法驱散漂浮着的“爱米莉”的空气。
聪美告诉外公我们正准去岚山,然后回来跟外公一起吃晚饭,外公高兴地说今晚一定要跟大家一起吃。舅舅说已经备好了车,我再三推迟不麻烦他们,我们自己可以坐出租,他们的车说不定要接送客人什么的,舅舅说:“接送客人我们有别的车,这是我们的私车,你们在京都就随便用,别客气了,就是别让聪美开了吧。我们就不去了,等你们俩回来吃晚饭,别太晚了。”
外公也说:“去吧,去吧,岚山可是好地方,再晚了夕阳可就没了,当年来我们家参观京都传统印染的中国人,我和你外婆还陪同他们一起去过岚山,还在周总理题词前合影了呢。”外公这么说,不知道这怎么的,他们一家给我的感觉特别的亲切,仿佛是我的一个远亲似的。
我知道外公外婆,以及大舅他们并不是我们说的那种亲华派,也不是专门挑好话说的人,他们是普通的日本人,比奥多桑还要普通的日本人,虽然我这个中国人对周总理这个中国近代史人物并无特别的褒贬之情,甚至不及外公这样的外国人感兴趣,聪美提议带我去岚山当初也并无特别的政治含义,现在听了外公的话,我倒是兴趣倍浓,想看看究竟这岚山题词到底是什么了。
告辞了旅馆门口目送我们的大舅和舅妈,驾驶着大舅为我们准备的皇冠离开京都中心部向西行驶,京都的道路与东京不同,像西安那样纵横严谨,方向分明,11月的京都像一个绝色美人,任何一处都回头是景,与现代化的东京完全是别有一番风味。星期一的下午的道路很畅通,不一会我们就到了岚山附近,聪美说把车停在岚山车站前的停车场,其实那个停车场是附近天龙寺的停车场,下车不远处就是日本著名歌手美空云雀的纪念馆,聪美说这是奥加桑最喜欢的歌手了,我问:“聪美不喜欢吗?”
“一般吧,你呢?”聪美穿着木屐,踏着碎步,显然由于我走的太快了,她有些气喘吁吁,我不由得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我也一般吧,不过,她的《川の流れのように》不仅是日本歌坛的不朽名曲,中国的卡拉OK都有这首歌呢,那歌词和曲调特别优美,颇有一种佛教的[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的境界。”
“说什么呢?不要用这么难的东西来折磨我嘛。”聪美的手挽着我的手臂,有点责怪似地往下压了压。
“聪美大学里学什么专业的?”我故意问道。
“法国文学啊。。。”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她的嘴有点翘了起来,似乎在说我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可见对她一点都不关心,其实我从来没有对她学法国文学居然开了个服装店表示过任何质疑,相反,我认为任何学问都能在生活中找到它们之间有机联系的线索去开创和发展属于自己的新感觉。
“这就对了,一个日本人,要学好人家的文化,首先要学好自己的文化,不过话虽这么说,我也没怎么学好中国的东西,倒不是我不想学,在自己国家有时候学不到东西,站在外国人的角度有时候却能更认真地学,而且有很多惊异的发现。”我的话可能让聪美又觉得是某种说教了,便赶紧收住了话题。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有时候日本的东西你比我知道的还多呢,就好比我对法国的一些东西的理解,阿托里埃有时候也会很惊讶,角度不同吧,日常司空见惯的东西,很少会再去感动,就像这岚山,跟大哥一起来才有意义呢,你说呢?”聪美的话,实在是体现了日本女性传统的那种恰到好处的可人之处,难怪外公都说她变了,不知道是不是变得具有爱米莉那样偶尔会让人不经意地颤动一下心弦,还是男尊女卑的东方文化在她骨子里本来就存在着。
我们已经上了渡月桥,过了这条河,前面那一大片景色秀丽的地方就是著名的岚山公园了,太阳已经西斜,两岸层林尽染,如火如荼,把聪美映成了一身金红,她的一头乌黑的秀发也带上了一层金红色的轮廓,聪美站在桥头,看看南面的岚山公园,又看看西面的龟山公园:“好美啊,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岚山”。
“是吗?我第一次来这里,没有比较,印象中岚山红叶能让我联想的大概是北京的香山红叶之类的吧,其实这种联想可能很没文化的,呵呵,”我自嘲地笑了笑,聪美对中国的地理知识几乎是空白,并不明白我的别有用心的笑,可能以为我又在嘲笑她的无知了吧,不过她的神态告诉我并不介意这些,似乎不管我谈论什么天南海北,哪怕在吹嘘火星上是否有人类存在她都爱听。
走过了渡月桥的时候,这么好的景色,我们居然没有遇上一个游客,不由得令我想起国内那些拥挤得连完整的纪念照都无法留下的著名景点,再好的景色,人满为患则何谈雅兴。
其实我此刻很想问聪美上次带阿托里埃来京都玩了哪里,倒不是心存醋意,就像我知道,在香织的问题上,聪美其实非常的信任我,有时候,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实是自寻烦恼,自我折磨,聪美心里究竟如何看待阿托里埃,如果当初邀请我前往巴黎解决一团乱麻并未取得我完全的信任,纯粹是为了帮助小松家的事业顺利进行,那么那以后聪美对我的一切信任都不能不说让我另眼相看,聪美的诚挚超出了她的同龄人,无形中也是让我在香织问题上去理智把握而奠定了基础,或许聪美知道一些香织对我的感觉,这方面我相信女人天生的直觉,聪美的引而不发,不仅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更是对我的一种最大的信任,在这个问题上我始终并未有过轻飘飘的感觉。。。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9月4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回复[52]:
东京博士
(2006-09-07 11:17:28)
[原创]魂断日本桥续篇:魂系世田谷(九十九)
京都的纬度与东京相仿,相对称呼东京地区为关东地区而言,通常称呼京都,大阪,神户三个地区为关西地区,旧时也称为近畿(日语念Kinki)地区,所以那个在关西娱乐圈出名后又红极了全日本的少年兄弟组Kinki Kids在中国大陆被翻译为近畿小子时,看得我连呼:“原来如此。”
此刻的聪美听我这么解释,不仅唱起了那首Kinki Kids的成名歌《玻璃的少年》,还说学会了“小子”这个中国话,说她现在也拥有了“小子”,我指出她的活学活用不太妥当,人又不是鱼,可以随便说那是鱼子,把聪美逗得哈哈大笑,好在岚山公园里几乎空无一人,11月的京都已经有了一丝凉意,漫天红叶,满地也是红叶,分不清天地何处是界限,只有回到了渡月桥后,河水才将连片的红色隔成了上下两个世界。看区域标志,知道了我们刚来时的天龙寺西侧的那个龟山公园才是在我们中国人看来著名,在日本人看来不太著名的“雨中岚山”的题词场所。
与岚山公园截然不同,龟山公园成鲜明对照般的热闹,很远就能听见有人说中国话,寻声而去自然就能发现果然有一块石碑,其实那石碑貌不惊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伟大震撼,很普通的一块并无特别精心雕琢的石头。在这样的环境中,可能是有人在说中国话这种比较敏感的声音刺激了我的好奇心,石碑附近的那群年轻人像是一个中国人的旅游团体,但那些年轻人似乎对碑文和周总理当年的留日不会感兴趣的一族,个个争先恐后地在走马灯似的留影,那响亮的声音来自一个留着茶发的女孩,她正在叫其他人让开,摆着明星架势让同伴给她留影。
“你好!”聪美居然会主动跟那群人用生硬的中文打招呼,立刻引来了众人惊奇的眼光,并且其中还有人询问聪美来自哪里,他们完全把聪美也当作是特意身穿和服来游岚山的中国人了,聪美当然无法听懂下文,只能用眼光向沉默不语的我求救,我只得用中文解释说聪美是日本人,只会说“你好”,我才是中国人,我们来自东京。
原来对方是来自紧邻京都的大阪的中国留学生,大概在异乡邂逅能说中文的陌生人的关系,叽里呱啦更是热闹,好在聪美去过中国,知道这种你一句我一言的颇有能量的对话方式,否则说不定会被这种场面吓坏了,但众人的表情个个眉飞色舞的,其中一个男孩子看到我拿着相机,还主动说要给我们合影。
“你们都是第一次来岚山?”我不由得用日语问这些年轻游客,并且看出了其中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那应该是他们的日本老师,有几个日语还不错的学生跟我交谈了起来,我告诉他们周总理当年是公费来日本留学,在早稻田大学和京都大学作为听讲生学习,但因为在应考中日政府指定的学校都落第,逆境重重之时来到了岚山,按照常人理解照理是没有心情欣赏风景的,那是1919年的4月5日,正好是樱花盛开的时节,又恰逢下雨,所以“雨中岚山”的题词粗看表达了对美丽景色的赞叹,其实里面那模糊中见光明的语句还隐含着人在失意时也不悲观泄气,这也是伟人不同凡人之处,此后,周恩来放弃了日本回国,转道前往法国留学,并投身于革命。
我用比较缓慢的日语介绍完,学生们都听懂了,聪美小声说道:“还去了法国留学啊,那也算是我的先辈了呢。”
那个日本老师也频频点头,后来居然带头鼓起了掌,并指着中文碑文问我含义,我用日语重新组织了一下解释后,那群学生中突然有人提问:“请问,你是国际旅行社的导游吗?”聪美笑了起来,挽住我臂膀代替我回答:“他比导游还导游,刚才是我的导游,现在给大家做导游了。”
老师看了看聪美,顿时明白了:“ガールフレンド?奥さま?国際結婚?(女朋友还是妻子啊,是国际结婚吗?)”
“是的,她是我妻子,她外公家在京都,我们是来京都度假的。”我的话音刚落,众学生都开始拍手起哄,好几个还会用日语说:“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恭喜了)”直把聪美感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一直到我们离开龟山公园,聪美还在说中国人跟日本人真的不一样,她说的不一样的含义颇为复杂。
是啊,一个很小的插曲就能被感动的流泪,在中国人看来或许也非常不自然,甚至觉得虚伪做作,但是我已经不那么认为了,因为我们中国人经历了太多的苦难,麻木得已经不会为生活中细小的真诚而感动了,我相信聪美的眼泪是真情实意的流露,在中日两国复杂的政治纠葛,这些年轻人其实都是一张白纸,所以才会有纯朴的接触带来的感动,与此相比,我在潜意识中并不愿意让聪美了解太多的近代中国,如果不是遇上这些留学生,大概我也不会对着那块中文石碑专门来告诉聪美那么多。
大凡国际婚姻的男女,都无意识地将自己国家的好的一面竭尽全力地展示给对方,这也是人的一种本能,也是至今为止我与小松家族的任何人在交往中处处小心翼翼的地方,在回家的路上,聪美说:“那些中国留学生跟大哥不一样呢,我现在能想象你当初来日本的样子了呢。。。。。”
“什么意思?”我瞄了聪美一眼,不知她的话意所在。
“早就听奥多桑说你防卫能力很强,不大肯展示内心世界,其实呢,这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也不是你的错,或许是环境造就的吧,日本社会让你成为今天的样子,所以你也就不可能像那些来日本不久的留学生那样,日本社会的很多礼仪习惯,他们显然不如你,可是。。。。”聪美滔滔不绝地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嘎然而止。
我碰了一下聪美:“继续说呀,你说的没错,人有时候只能适应环境,然后才能主动地有限地影响环境,日本社会影响了我这个中国人的价值观,但我的价值观也多多少少地影响了聪美你这个日本人,对吧?,要说日本让我懂得了什么新东西,那就是世上的事,的确存在着不能单纯用好坏来区分的时候,这个是我以前所受的教育中没有的。”
暮色降落得很快,我们的车进入了中京区附近,大街上的车速开始明显的下降,渐渐开始堵车了,我们的车彻底停了下来,聪美把身子斜靠了过来,看着我说:“我刚才说的你不生气吧?那是我乱说一通的。”聪美显得很过意不去,其实在我们之间的异文化中,她又何尝不存在小心翼翼的呢?而且作为日本女性,她还有天生的那种那尊女卑的情节,尽管聪美算是时下在文化观念上比较前卫的。
“怎么会呢,呵呵,中国和日本在忠义仁孝方面本来就是一脉相承,文化相通的,聪美是不太计较形式的人,所以我很轻松,也很少顾虑,跟奥多桑他们就不行,毕竟他们是长辈,我不能涉入太深,对不对?”
“那我也是小辈啊。”她抬起头,不假思索地咕哝着,她的脸让我渐渐地与1年前在原宿初次见到时的那个疯玩Cosplay的女孩重合了起来。
“聪美不一样,他们是你自己的父母,从小在一起的,再说我比你大,你做错了什么可以耍无赖,在父母面前撒娇,我可是成人,在奥多桑眼里其实你永远不是社会人,这个你能明白?”眼前的车流完全停止了,四条路口的信号已经绿灯了,我们紧随着的一大串红红的尾灯却依然一动也不动,皇冠内的电子钟的荧光数字跳到了17:54,我不由得拉了拉聪美:“哎,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大舅?让别人等着可不礼貌。”
聪美看了我一眼,不知是责怪还是表扬我:“真不明白你什么脑子,说着这件事,却惦记着另一件事。”话虽这么说,她还是遵照我的意思做了,放下手机后,聪美告诉我:“大舅说了,晚饭还是送到我们房内吃room service。”
“这样不好吧?外公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在餐厅吃晚饭的吗?”我疑惑不解道。
聪美一甩手把手机扔在了后座上,她的这种动作看似大大咧咧,其实非常可爱,也特别的“聪美”:“嗨,你也真是的,这个还不明白,那是外公看见你高兴了呗,大舅说他身体还很虚弱的,还是早早吃了让他休息吧,再说他们都不想打扰我们俩,让我们单独在一起吃,还说让你开车注意安全,不用赶路,反正回来了他们就会马上给我们送晚饭来的。”
“噢,说的也是,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我们也担当不起,那就听大舅他们的安排吧,只是我觉得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不是该再买点什么礼品送给他们啊。”我这么说,其实在自己心里把奥加桑的娘家看得更疏远,相比之下我在世田谷的生活礼仪日益简便起来,当然很多时候是奥多他们故意回避我,让我在世田谷有一片自己可以“无法无天”的空间,比如世田谷的2楼他们几乎从来不上来的,甚至还不如佣人上楼的次数,而且这一点似乎聪美也很清楚,或者说是聪美在奥多桑或奥加桑的某种授意下的默契的家庭运行规则。
聪美不同意我中途拐一下百货店,说这次已经代表我送过礼品了,我这才想起中午到达时她也递给大舅一个精致的纸袋,那一定是奥加桑的吩咐了:“聪美,你觉得他们对我的样子是不是怪怪的?好像特别的客气,而且保持着距离?”
“这个怎么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没觉得什么啊,怎么了?”聪美不知道是没领会我的意思,还是故意回避着什么。
“你现在是我什么人啊,我当然问你了,我也只有你能这么直接地问问的啊。”我有些不满地咕哝着,车终于开始慢慢爬行了起来,我们的车徐徐通过西大路四条通道口时,才看见路边红蓝闪烁的警灯的光芒在夜幕中跳跃着,原来堵车的原因是道口发生了一起汽车与摩托车的碰撞小事故引起的,为了回避最热闹的京都繁华中心地带,我们的车转向北面,朝金阁寺方向驶去。
聪美显然知道我指的是我和爱米莉来京都与这次的比较,所有的亲戚都知道爱米莉的妹妹嫁给了我,却不一定知道怎么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事实的,聪美的若无其事并不能说明她没有想法,但却不能完全体验我的心情,而且如果作为妻子,我已经没有什么不能与她交流的话,唯有涉及她自身的感情问题我们依然无法畅通交流,或许畅通交流本身就是一种彼此的伤害。
也正因为此,此次京都之行在我的潜意识和周围人的安排中,都算是一种金丝鸟笼中的生活,生性开放自由的聪美本来应该是不喜欢这样封闭式的环境的,但我知道她在封闭中寻找着什么,在爱米莉曾经与我一起走过的那些旧道上,寻找只有她们姐妹间存在的血浓于水的微妙感情,但我坚信即使是撒落一地的秋叶,她的豪放和渗透在大地中的来年的生命力,决不会像4月谢樱那样,只有惋惜的凄美,
聪美在寻找自己的完美的同时,我再去留恋爱米莉的无瑕或反省自己的过去似乎意义不大,京都的秋夜让我就这样重新思考着过去,也更爱恋着眼前的聪美。
未完待续
——东京博士 2006年9月7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回复[53]:
采夫
(2006-09-07 11:30:56)
1种感觉
东博的故事非常适合改编成时代漫画集。
回复[54]:
东京博士
(2006-09-07 11:46:02)
不是我的故事,是我编写的故事。最适合改编的应该是电视连续剧吧,不过文字可以刻画的心理部分,影视表现手法不同,可能另有难度。
回复[55]:
采夫
(2006-09-07 11:51:29)
ドクター作ったストーリは全て架空したものです。
回复[56]:
东京博士
(2006-09-07 12:14:56)
呵呵,你是看完了才说的?架空这个词要看你怎么理解了,从小说的角度来说,你没说错。
回复[57]:
东京博士
(2006-11-07 07:29:33)
[最终集]魂系世田谷(一○○)
认识爱米莉,从而认识了奥多桑,再到认识了世田谷的小松一家所有人,横滨的叔叔家,京都的众多亲戚,这一年中的私生活,几乎完全把我扔进了日本人的文化圈子,与聪美在京都很低调的三天旅行,突然让我有了一种逃避城市的喧哗,逃避世田谷那个家,甚至逃避东京的想法。
如果说日本的高节奏的10年所带来的无论是风雨坎坷,还是寂寞喜悦,都超过了我前半生在中国度过的浑浑噩噩,懒散无聊,那么当我的命运从原宿神往到日本桥,再投身到了世田谷和银座,我走过了的这一年才是充满着爱与恨,希望与失落交织的路,我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在哪里,但我的无助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会全部压注于聪美这个看似本来与我命运无关的女孩,其实我知道这么一个刚从小女孩成长为母亲的她根本承受不了什么,但是她的存在让我确实地也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离开了京都时,我们的生活完全恢复了平静,平静得有时候我的上班下班的两点一线不像是30几岁的人,倒像是某家公司的顾问,虽然我的权力没有达到这家公司的会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取缔役,那也是坂口社长与我昔日交往的面子,还有爱米莉生前对这家公司的贡献,能让NHK成为我们长期的大客户,对于这样的日本中小企业,泡沫经济结束后的日本缩小的倒闭的有无数,我不是超人,但是我自己都惊奇为这家公司带来的生机,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也有着爱米莉冥冥之中对我的心灵支撑,而那样的暗茵茵的世界里并没有聪美的位置。
上苍是如此的厚待我,爱米莉全身心的爱情给了我新的生命,我没有背叛祖国,却几乎忘记了祖国,但是这份狭隘的爱,却让我明白了所有伟大的爱来自于这样的一个原点,那就是去好好地爱一个人,她不会像国家那样的背叛你,你也不会背叛她,她让你的人生全部充满光辉,你也会觉得自己每天在为她发光,而现在我虽然依然无法彻底忘记死去了的爱米莉,但是我的现实生活必需支撑的是聪美,年纪会越来越大的奥多桑,奥加桑,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所有我身边的人都值得我去好好地爱他们。
入住世田谷的生活已经完全习惯了,奥加桑几乎把家务都扔给了佣人。香织的巴黎之行结束后,阿托里埃那里明显的发生了变化,源源不断的新设计稿件发回了日本后,香织几乎很少在店内,一直代替聪美在外面联系加工业务。聪美日益行动不便,只能我多抽时间去店内看看。当然凉子店长是个极其负责稳重的人才,她也已经知道香织早晚要离开日本去法国的,所以对新人加紧了培养。
“大哥,其实我很矛盾。”在银座四丁目的沿街咖啡馆,香织约我喝咖啡,对面GUCCI大楼的蓝色灯光妖艳地照亮了大半个玻璃窗。香织无论如何要约我一起吃饭,考虑到家中聪美的身体,我谢绝了,因为我不想太晚回家,而且如果没有出差,我坚持每天晚上在世田谷与大家一起吃晚饭,哪怕外出吃,也一定先回家。再说我也不愿意与香织有过份近距离的接触,到不是怕自己经不住女色的诱惑,而是不希望给这个女人再次迷乱失控的机会,毕竟我不想让自己,让聪美,甚至让香织本人去走什么不愉快的曲折道路。
我没有搭理香织的话题,似乎早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心中的未练在我这个36岁的经历过爱情生离死别的男人眼里纵然是再怎么掩饰都显得是多余的造作,她请我吃晚饭,我知道绝对不可能是准备永远离开东京去巴黎前夕的道别,“我喜欢巴黎,但是我总要走的,所以现在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东京了,因为有聪美这个店,我们一起从头做起的日子,还有。。。”香织没有继续说,死死地盯着我看,我知道她后面要说到我了,我故意不看她,把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蓝色的灯火却渐渐地模糊了起来。
一只软软的手压在了我的手背上,我一颤,但是终于没有抽掉“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们总要握手告别的,是吗?”
我依然没有看她,但是点点头:“是的,香织,真的谢谢你,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我和聪美都不希望你离开,真希望我们能永远作好朋友,一起共事,但是,你应该有自己幸福的归宿,我也是,所以不管你在哪里,我们应该永远都做好朋友,你有我这个中国朋友,还有阿托里埃那样的法国朋友,你会成为一个非常幸福的人。”
“大哥真会说话,我有时候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不知怎么的,如果不是大哥偶尔说话仔细辨别能知道不是日本人,可是很多想法,甚至什么都不说,我们之间都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种感觉与西方人无论如何是没有的,大哥跟聪美很幸福的样子,那我也祝福你们了,等聪美生完孩子我就会去巴黎,希望你们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大哥能来吗?”
“当然,我们一定去。”我已经抽回了手,借机招呼服务生再要了一杯咖啡,并给香织要了一个香蕉冰淇淋,她胜似惊讶,却立刻恢复了常态,但这些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神,我们暂时沉默,谁都没有开口。
“我见过爱米莉,她长得很漂亮,淡淡的忧愁,很讨中年男人喜欢的那种矜持,”,香织终于开口了,其实她说话的样子多少有点像爱米莉,如果没有那次失态,以及不久前突然按住我的手,我时不时会幻觉起爱米莉,这也是我谢绝她请我吃饭的恻隐之心,但没有谢绝一起喝咖啡,甚至情不自禁地点了一个爱米莉最喜欢的香蕉冰淇淋。
但是此刻我不想跟任何人谈论爱米莉,我已经知道香织非常清楚香蕉冰淇淋的含义,也知道麒麟啤酒,但是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类话题,在爱米莉,聪美,香织这三个女人之间,我经常会一霎那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真希望这世界上不存在有爱情这种东西,不该为女人去动情。
“大哥不高兴了吗?那我不说了,说点让大哥高兴的事吧。”香织的确乖巧,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起了下一批服装样货的事,我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在点头应付,喝光了第二杯咖啡,又喝完了一大杯冰水,看着那片小柠檬可怜巴巴地贴在玻璃杯内侧。
看表快19点了,香织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起身去付账,我无动于衷,早就知道是她请客,她的背影很高雅端庄,黑色的吸腰短上衣,脖子上围着条灰色的毛茸茸的小领子,浅灰格子呢的裙子下是黑色的高统靴,一看就是典型的银座女人的打扮,她的身材的确属于爱米莉型的,不是聪美的那种运动型的,何况聪美现在的体型已经开始日益巨变,不是去欣赏,而是去安慰她的每一天。
“你的车在店里,我送你到店门口我们就分手吧。”我站在咖啡馆外面,背后传来香织的声音。我的后背已经感觉到她的躯体渐渐贴近了,但并没有继续压迫我。夜色完全笼罩了银座,但是灯火却把天空烧成了白昼一般,银座永远是个不夜城,但对我来说喜爱有时候已经不能等同于依恋。
“不用了,走过去也没多远,再说也是反方向,你回去吧。”我谢绝了她的好意,然后突然宣誓般地冒出了一句:“我爱聪美,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知道啊,大哥不要介意什么的,香织什么都明白,让我们互相祝福吧。”香织自己称呼自己的名字,她真的很像爱米莉。
看着她驾车离去,消失在银座的暮色中,我滑稽地笑了笑,离婚的女人都这么感觉良好,风情万种,这日本有个东京,东京有个银座,真是一个让男人一不小心就为之倾倒的迷醉世界,如果没有爱米莉和聪美,我可能无法抵抗这样的女人的进攻,她的资质,甚至她的真面目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不否认35岁的男人不一定斗得过这样的女人,无论是情场还是商场,所以当我起动BMW6的引擎时,很庆幸我现在的妻子是聪美,虽然她是个看似活泼的女孩,但是要比香织纯多了,而且很意外的有着一种坚强和朴实。
回到世田谷已经19点30了,因为今天为了去聪美店里,特意早下班回家取车,所以这个时间回家并不算特别晚,聪美听到汽车声已经跑到大门口来了,在大门口就勾住了我脖子:“お疲れ様でした。(辛苦你了)”
“怎么了?”我想拉开她手,虽然大门口没有任何人,她的肚子已经明显的凸起,穿着背带孕妇衫外面套着一件绣花的小披肩,“快进去吧,小心着凉,感冒了药都不能吃的。”
“抱我进去”,她开始耍赖。
“哎,你现在都两个人了,我怎么抱得动,再说我也饿着肚子,哪抱得动啊,别闹了,吃完饭抱,ok?”聪美这才松手,就在她松手的一霎那,我偷袭般地低头吻了她一下,她会心地一笑。我知道聪美对我何其重要,不仅仅是我们共同拥有对这个家的责任,还有即将出世的世田谷的新成员。看着她对我无忧无虑的样子,我对与其他女性一起喝杯咖啡都产生了一种良心上的内疚感。
吃完饭,我提议想跟聪美一起去喝杯咖啡,奥多桑和奥加桑心领神会的,而且奥加桑还补充说,为了聪美的身体,应该每天适当散步,帮助调整胎动,全家都似乎在非常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个小生命的成长,因为无论是一个生命的消失,还是一个生命的诞生,对于这一年的世田谷都像是跨越了一个世纪般壮烈的故事。
这是一条我们最近经常走的林荫道,很窄,车也很少,只有这里的住户人家的车才会偶尔出入,有熟人跟聪美打招呼,我却始终记不住谁是谁,也根本没有心思去记忆那些他们家的老邻居们,只要聪美不介意,我似乎对这个世上的任何事都不再介意了。
从聪美的体型,任何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人们投来的也只是羡慕的目光,所以聪美特别爱在这条小路上散步,其实在自家院子里走三圈也够距离了,但我不是很愿意,因为那意味着我们将三次经过爱米莉跟前,而且我们谁都不会允许把爱米莉纪念碑从世田谷撤走。
我们会这么一起走下去,我知道聪美是一个爱家的人,她的泼辣不能掩盖她的专一,她的放弃有时候是在明智的躲避,但是一旦她想拥有,她也不会轻易放弃,从东京跑到法国去留学,又执意回家继承祖业,甚至我一直怀疑聪美是否因为把祖业看成是最高的责任而实现了小松家的姻缘大任。
不能否认,我们曾经的关系是如此的微妙,不可被世俗所接受,甚至因此会被奥多桑赶出世田谷。然而,一切都在胆战心惊和风平浪静的交织中平息了,过去了,或许这也是奥多桑对世田谷家属延续的最好选择,所以这份责任对我来说,已经超越了国籍,而是将如何对他人承担责任,对聪美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的问题摆在了我面前。
“高桑,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啊?”聪美在家的时间比较多,问这个问题也是孕妇常见的吧。
“没有啊,我觉得你穿这样很好呢,像另一种味道的Cosplay,呵呵。不信我星期天带你去原宿逛街怎么样?”
“笑话我,这怎么去原宿啊,以后带你的孩子们去吧。”聪美其实内心很喜欢我夸她,不过我说她穿的娃娃衫并不是奉承,她本来就适合穿不太正规比较自由风格的服装。
“聪美年轻,体力也比我好,生完孩子只要注意保养,很快就会恢复体型的。不用担心,我都不担心呢,看你胡思乱想的,这可不像你。”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生孩子,虽然我喜欢要好多孩子,”聪美有点气喘吁吁,我才意识到自己习惯的步子让她有点跟不上了,不由得立刻放慢下来。
我知道聪美并不是个强者,无论在事业上,还是在私生活者中,她都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我把她看得很高很高,那等于在无形之中向她施加压力,那种感觉我无意识地曾经在工作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却丝毫不去感觉部下的感受,爱米莉那样完美女性的出现,更让我失去了看普通世界的理智眼光,进入与聪美交往之后我反而找到了一个更平常的自我,做平平淡淡的一个我,不能向自己要求太多,只要去默默地做,重新积累自己的人生,那就是自己的最大的财富。
“有点冷,我们往回走吧。”聪美转身向我靠了靠,我紧紧地抱住了她,并没有迈步的意图,而是轻轻地哼起了那首歌:
“我想你的时候,我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个永远不会抹去的爱情故事。。。不再压抑,重合我们的心,我会为了你,就这样永远继续下去。”
聪美的头贴在了我的脸颊上,不再是那一圈圈刨花似的卷发,那么的柔顺,顺着我的手指轻轻滑开,又柔柔地散去,我相信所有的人将会都那么实在地活着,慢慢地懂得爱别人,以及被别人爱,学会了爱周围的一切,我们的心还有什么会去追随那些莫明其妙的仇恨和宿怨的呢?
全剧终
——东京博士 2006年11月6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回复[58]:
东京博士
(2006-11-07 07:48:50)
《魂断日本桥》第一集于2005年11月6日发出,历时整整1年,今天2006年11月6日,姐妹篇《魂系世田谷》最终集打完了最后一个句号,虽然总计240集的悲喜剧终于结束了,但是我似乎还有很多很多东西要写,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还是让我们平平淡淡地过好每一天吧。
《魂断日本桥》《魂系世田谷》小说情节的后续大事纪录:
2000年11月底,大姐第二次来日本,在聪美的银座店业务研修3个月
2000年12月,燕燕顺利地通过了日语水平考试1级
2001年3月,燕燕考入爱米莉的母校上智大学
2001年初夏,聪美顺利地生下了一个男婴小松优骏,世田谷成为3代同堂
2001年的圣诞节前夕,小松全家和聪美店内的社员旅行一行10人赴法国,参加了香织和阿托里埃的婚礼,并且举行了聪美的巴黎分店的开张仪式,在此期间,聪美的银座店由一名日本店员和大姐独挡一面。
2002年樱花盛开的季节,聪美的原宿2号店开张
2002年10月国庆节,健和小丽在上海举行婚礼,高安和聪美带着刚会走路的优骏回上海庆祝。
2003年10月,聪美又生下一女婴,取名小松爱丽,优骏已经会走路说话
2004年元旦,大姐在淮海中路开设了聪美的上海分店,取名为[爱美丽时装],2楼专设立了设计室,小松全家赴上海,年愈八十的高家父母与小松全家会面,并见到了自己孙子孙女。
2005年樱花盛开的前夕,大姐与大姐夫再次来日,参加了燕燕的大学毕业典礼。随后与燕燕一起离开东京回上海,母女俩在上海共同经营聪美的时装店
2005年5月,大姐主持的上海分店遭到反日游行者的损坏,事后获得有关部门的免费修缮。此后商店内没有再挂带有Tokyo的广告词,只有Paris。
——东京博士 2006年11月6日(版权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拷贝转载)
最后衷心感谢所有读者一年来的爱读,以及最后一集的翘首等待,为了这一周年的小说诞生纪念日,各位读者辛苦了。谢谢!(闭幕)
回复[59]:
等的就是东博这句话:
龍昇
(2006-11-07 10:05:39)
“我相信所有的人将会都那么实在地活着,慢慢地懂得爱别人,以及被别人爱,学会了爱周围的一切,我们的心还有什么会去追随那些莫明其妙的仇恨和宿怨的呢?”
老花的原因,每次看个大概,最后也没再通读一遍。但看到最后这句结语真让人舒心,自己成熟也引人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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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盗版《魂断日本桥》商业行为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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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魂断日本桥(5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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