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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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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流浪的人归来
龍昇 (发表日期:2006-08-07 14:53:36 阅读人次:2835 回复数:3)
虽然有大枪押送,但第二批到南疆的人还是抱有侥幸心理,仍盼望自己是“光荣支边”。经过了四、五个月的劳动,亲临“不是打来就是绑”的状况,身边有人被打伤打死,人们开始沉思:“有没有搞错?”我们中队的人们打算回北京问问公安局去,希望给予平反。新疆兵团就是好人、纯支边也是集体户口,没有工作证、身份证的,人们要出远门搭车住店都要凭团级单位开的“牌牌子”(证明书)。中队不接受我们的要求,更不准外出去大队打报告。眼看警卫动不动就拉枪栓比划着我们表示“出工了!”“进屋去!”“站起来!”“加油干!”“老实点儿!”的命令。我们怕他们动不动就拉枪栓地瞎比划,万一走了火,小命不敢保,便组织了近百人,举着面在破被面上写着“回京平反战斗队”字样的旗帜,排着队冲破大枪阻拦,去了师部。近百人是中队人数的一半,是良乡监狱里从社会收容来的并没有判劳教劳改的那一半人。我们并不想造师部的反,只要求给我们开“牌牌子”当“路条”。
当时师部各首长正以“走资本主义当权派”之罪受兵团红卫兵的批判,但对付“牛鬼蛇神”的权力还有。谈判谈崩了,首长令值班连的武装包围了我们,当众宣布了我们的身份:“你们是北京市公安局押送进疆的强制劳动人员!我们是接到中央军委的命令负责监督改造你们的。我们警告你们这次行动,这是一次严重的反革命事件。勒令你们必须自动返回原地接受改造。只准你们老老实实,不准你们乱说乱动,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进疆四月余,方明自己身份是“强制劳动”。“劳动改造”“劳动教养”罪重,但它刑期明确,比如三年五年。“强制劳动”罪轻,改造何时了?难知。也许明日,也许遥遥无期(实际这批人被强制了约十三年)。人们蒙了、傻了、哭了、笑了,大彻大悟了。返回原地?能有好果子吃?人们在返途中分散逃跑了,却又陆续被抓了回去,果然都被打的皮开肉绽。人们又集体“炸狱”,冲出去九十六人又被陆续抓回八十二个,一个个被收拾了。但有十四人穿森林、越戈壁、爬天山、扒卡车火车回到了北京。北京公安局不予平反,仍要抓人,有人当时被扣,有人经一段逃亡流浪生活后,或是落网押送或是自动归案地回了新疆。但以此为先河,我们中队的人逃跑成了风,其它中队和北疆的北京人也开始逃跑了。屡抓屡跑,据我所知最多有人逃跑十三次。虽然没有大墙,但是从警卫眼皮下大枪下逃跑的,被发现时真用大枪甚至机关枪扫射,故有人称那种逃跑为“越狱逃跑”。
前年妻子自上海探亲归来,带给我两个小笔记本,一个是绿色的,一个是棕色的。那是一九六六年二月北京制本厂出品的东西,是我被押送新疆前在关押我们的良乡机械厂小卖部买的。到新疆几个月后方知我们的身份是强制劳动,而且常被捆绑吊打甚至枪击,为求生存和想回北京要求平反,我越狱逃跑过。从麦盖提县开始逃跑的前一千里中,我居然怀里揣着那三个笔记本。过了阿克苏,面对必须强行扒上奔驰着的卡车,通过四百里绝无人烟的大戈壁和摆脱后面追兵时,我将笔记本埋在了天山公路旁的沙窝里。经过两年的流浪,自己回到新疆归案,路过阿克苏,居然挖回了那两本绿色的和棕色的笔记本,而丢失了一本红色的。七九年获准出国时,委托一位仍留在新疆的上海出身的右派处理我的家庭财产,包括一架手风琴和一把六弦琴,卖了一百元钱。妻子在那次探亲中遇到了那位辗转多年回到上海的右派朋友,他对我妻子说他那时唯一没处理的我家的财产是那两本笔记本,你们可能都忘了,你给他带回去吧。我果然是忘了,感谢朋友给我带来了几十年前的回忆!
翻开笔记本看看内容,连自己都讶然:绿色笔记本里的前半部是党性党纲、整党建党等自学记录,后半部是少数民族歌曲和在当时绝对算反动的、黄色的歌曲。棕色笔记本里前半部是和一位姑娘的通信往来记录,后半部是许多唐诗宋词和几首自己练习的歪诗歪词!在文化大革命、而且是在大枪底下强制劳动中怎么可能记下那些东西?那“党性党纲”和“反动歌曲”“黄色歌曲”是多么地牵强矛盾,唐诗宋词和歪诗是多么不合时宜?但笔记本上的字迹确确实实是出自我手,它告诉我世上有些难以置信的事是有可能发生过的。
回忆的窗口打开,有直接飞出来的有联想引伸的。我怕失而复得的回忆再度飞出脑外,便以那两个笔记本中的东西再整理出些小文留下来了,几篇小文正是有关那次“越狱逃跑”和其后的流浪之事,今日让我引两段来说说炼狱流行曲。
新疆少数民族的人走戈壁滩或走夜道时,总爱高声放歌,那能消除在一成不变的景象中产生的枯燥寂寞和壮胆避邪,我管那叫边走边唱。上面讲了从失而复得的的笔记本中整理出来的“边走边唱”是从那次“炸狱逃跑”回北京公安局要求平反开始的:
多亏值班的警察是我高中同班同学,他看到人群中有我,所以越狱逃跑的人散去百米后,才冲天空放了一枪。闻声而起的十几条大枪和两挺机关枪扫射了老半天,才有一个人的腿肚子中弹。追捕进行了两昼夜,冲出来的九十六人中有八十二个被抓了回去,屁滚尿流地逃到叶尔羌河边的十四人中有我。一上对岸就不是麦盖提县而是莫洛瓦西县了,就有人得意忘形地唱起歌:“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青山好呀流水长。那太阳已残,那归鸟在唱,叫我俩赶快回家乡。”我原本不会那首歌,因为那后几句词太符合我们当时的心情,所以跟了一遍就会了。
真到太阳已残时,追兵顺朝北的阳关大道跟来,赶快抄羊肠小道折回叶尔羌河,顺它往西逃。我们还不停地《采槟榔》,不知疲劳。唱了两百里路,碰到一个维吾尔族牧羊人,他也在唱歌,唱的是:“塔里木河水,宽又长,一直流向遥远的地方。假如不幸失去了你,我的人生就没了方向……。”忙赶上去问他塔里木河在哪里?他说顺我们走过来的叶尔羌河再往前就叫做了塔里木河。啊,我们有了方向了,就唱着新学来的《塔里木河水》向前走。
边走边唱,河水没了;边走边唱,河水又有了;边走边唱,河水钻地底下去不见了,我们在胡杨林深处迷了路,傻了眼。过了好久想起中学时看过的地图册,这地区就是用虚线和横着的小杠杠表示的季节河和伏流河吧?我们兴奋起来,接着唱《塔里木河水》,边走边唱,真把它唱了出来。从那里又走了一百里胡杨林、一百里戈壁滩,看到了天山看到了公路。多年后查地图,发现我们又找到的干河道不是塔里木河,而是将要汇入它的喀什噶尔河。
我们还在逃跑的路上学到一首少数民族歌曲《美丽的阿娜日古丽》,想象着跑回家时的情景,“活学活用”地改词唱,后来成了《歌儿伴我回故乡》:
我骑着马儿,
走过了伊犁,来到戈壁,
遇见了美丽的阿娜日古丽,
我的心中有多么快乐,
哎呀,美丽的阿娜日古丽。
我乘着车儿,
经过哈密,回到久别的故乡,
见到了亲爱的母亲和兄弟,
我不禁淌下了悲欢的泪的眼,
哎呀,久别的亲人啊。
终于走到了天山公路,离乌鲁木齐或吐鲁番的铁路线还有两千里,路还遥遥,歌仍悠悠。我们是走到库尔勒弹尽粮绝的,不得不在正月寒冬卖掉了棉衣棉裤,买了卡车票。那令我们翻越有名的“冰大坂”时冻得呲牙咧嘴。我们哆哩哆索地唱“冬天里那个寒风吹,吹到了我的破衣裳……冷里个冷来冷里个冷,冷!冷!冷!冷里个冷来冷里个冷……”唱得上牙打下牙,每个字后都加了原曲中没有的颤音,但“冰大坂”竟那么被我们唱过去了。
我们终于到了北京,我心里有股红军万里长征到达陕北似的胜利感。但那胜利感对我只维持了两天:第一个去东城公安分局要求平反的人,到那里就被扣下来,是新疆的通缉令先到了北京。准备第二天去崇文公安分局的我听到他“二进宫”的消息就晕了,只好躲在姐姐家中(妈妈早被红卫兵赶回农村去,我回的是姐姐家)。二月初逃跑三月底抵京,偷偷摸摸看了一回被红卫兵赶回乡下去的妈妈,又偷偷摸摸回京躲藏,“五一”前夕北京城警察帽沿上的皮带儿都拉到了脖子下面,有过入狱经验的人会知道为确保“劳动节”的安全,又要大搜捕“坏人”。我不能再在北京呆着了,便唱着:“到处流浪,到处流浪,啊……,命运使我奔向远方,奔向远方,啊……,到处流浪……”的歌从逃亡生活转入了流浪生活……。
流浪了一年,回到北京,见被赶回农村的妈妈仍回不来,我在姐姐家无奈地哼哼一首早已会唱的歌:“流浪的人归来,妈妈已离去……。”
一天,一位搞音乐的大姐来找我姐,偶然听到我在唱那首歌。她对我说:“你唱的节奏轻快,但还是听的出悲观失望。不该这样,应该振作精神活下去。” 大姐走后第二天,有警察带着一群拎着大板儿带的红卫兵闯进了姐姐家。是姐姐住地的片儿警,他们不是来抓我,是轰赶没户口的上访人员的。片儿警对我说:“你是立即离开北京哪,还是先尝尝小将们的革命行动呢?”我选择了立即离开北京。又要上路,这回该唱什么歌呢……。
有逃跑和流浪生活,就有了流浪歌的流行和编造。上面说的“冷里格个冷来冷里个冷,冷!冷!冷!冷里个冷来冷个冷……”即由赵丹在电影《马路天使》中唱的“楞里格楞”转变而来。我们的《采槟榔》是这么唱的:
叶尔羌河水宽又长,
谁先淌过谁先唱,
受苦人呀在逃亡,
唱的歌儿伤断肠,
朝前望,天苍苍路茫茫,还得继续闯。
猛地想起我的娘呀,
青山好呀,流水长,
那太阳已残,翠鸟也在唱,
叫我俩赶快回家乡。
这种歌词和曲调的变化,是由于唱歌人当时的处境、心情而产生,或由他在流浪途中所见而产生。油然而生的词句可能比原词多一字少一字,曲调也就会响应有些变化,有人有时唱着唱着突然忘了几个小节的曲调,脑中会出现不知哪个细胞里藏着的音符代替它搭桥渡过去,嘴里自然就走了调。而当环境条件允许静静坐下将它整理一下,就成了新调。
日辉月明,山水依旧,翠鸟照样昼歌夜眠,那次和以后陆续逃跑回到北京的人家中却大有变化。他们许多人家经过了“红八月”的抄家、扫地出门、遣返农村,或正在被围斗被监督,或正卷入政治斗争,已经面目全非了。许多人在历尽千辛万苦终于逃回北京,又看到家中的面目全非,通缉令紧随而来,不得不再出家门走上逃亡流浪之路,他们也都唱起我唱的那“流浪的人归来,妈妈已离去”那歌的名字叫《流浪的人归来》,记得原文是这样:
“流浪的人归来,小妹已离去,想起我的小妹呀,相亲又相爱,活在世上无人理,我多么孤立,我的小妹呀。流浪的人归来,妈妈已离去,想起我的妈妈呀,相思又相依,活在世上无人理,我多么孤立,我的妈妈呀。”
有的人家中不幸有人死去,就将歌词中的“离去”改成了“死去”。讲一个前两年我回北京时的真实的故事吧:
——十六岁时的大妹是个美丽的姑娘,白白的脸,细细的身条,长长的辫子,满脸的青春满脸的无邪。三十七年后再看到她酱紫色的脸上皱纹如网织,嘴角瘪进腮里,眼睛深深地陷入额中------,整个地走了相。再岁月流逝年龄增加,我也能计算出她才五十三岁,却如此一付七老八十样子,真把我吓了一跳。
大妹叫祝文绣,是我的老街坊、低一年的同学祝文奇的妹妹。这回我是隔多年回北京,拜访祝文奇时看到的她。祝文奇看他妹妹的眼光也跟我似地惊奇怜悯,看起来大妹出现在哥哥家也不太久。大妹还认识我,一见到我就曲着身子像要往地下跪。我哪敢受这礼,赶忙将她扶住。她不跪了,但低下了头,喃喃:“大哥,饶恕我。”
大妹自打闹红卫兵那年打死她的爸爸以后,就一直喃喃:“爸爸,饶恕我。妈妈,饶恕我。哥哥,饶恕我。”今天加的“大哥,饶恕我。”是冲我说的,把我说得泪流如河。
祝文奇和大妹的爸爸是开西服店的资本家,那西服店在王府井上,很有名气。他们的叔叔是国民党空军飞行员,跟着蒋介石跑台湾去了。有这两项“罪恶”,他家成了“红八月”抄家的锁定的反革命对象。那天,祝文奇的爸爸和妈妈跪在院子里,被一群红卫兵用棍棒和皮带抽打,祝文奇和大妹也跪在旁边陪绑。打反革命是要灵魂出窍的,红卫兵就照死了打祝文奇的爸爸。当他们将祝文奇的爸爸打的奄奄一息时,忽地出高着儿让祝文奇打,说是让他表现和反革命划清界限。祝文奇拒绝了,于是他被一顿乱棒给打晕死过去。
下面轮到大妹被逼打她的爸爸了。那时的大妹还是白白的脸、细细的身条,但长长的辫子已在早些时候被剪掉了。她拿棍棒的双手直发颤,红卫兵的棍棒又朝她举过来。他爸爸睁开了眼,他已看到儿子的下场,他说“大妹,你打吧,,死你手中我踏实。”大妹就朝他爸爸脚上抡了一棒子。“往这儿打!”红卫兵用棍棒敲她脑门说。他爸爸挣扎着睁开最后一眼求她:“就照这儿打吧,乖孩子。”大妹重新举起棍棒照那地方抡了下去。
朱文奇醒过来看到的爸爸死了,妈妈呆了,大妹傻了。再后来就老听到大妹跪着喃喃那句“爸爸,饶恕我。妈妈,饶恕我。哥哥,饶恕我。”
大妹打死了反革命的爸爸,也没逃过上山下乡,她插队到了晋东南的乡下。插队青年有探亲的有偷着跑的,但大妹从没回过北京。到上山下乡的青年都返回城里时,她也没回来。
朱文奇早就饶恕大妹了,她妈妈在文革结束后吓呆的脑子也变清醒了,接二连三地托人带信,叫她回家看看,叫她回城。可到她妈妈到死也没见她回来过。我弟弟和大妹是同学,上山下乡也分在晋东南,朱文奇家给大妹带信就托的他。大妹跟我弟弟说她没脸回家。到我弟弟回城时,带给朱文奇家的话是大妹嫁给了一个山沟沟里的农民,再后来就音讯皆无了。
大妹怎么又出现了呢?朱文奇苦笑着跟我说:“其实她近几年每年清明都回家。只是在远处望着家,给爸爸烧个纸钱就回乡下,连我妈死她都不知道。前天,有老街坊说碰上个鬼鬼祟祟的女人,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家念咒。我一机灵,一个箭步窜出家门,把她逮住了。”
这么说大妹是离家三十多年头一次进家门,让我给赶上了。我擦了眼泪对大妹说:“那时的事是场噩梦。你爸爸妈妈哥哥早就原谅了你,从未记恨过你,我和知道你的人也是。别给自己背那么的包袱了,你把户口弄回北京吧,或者常带丈夫孩子来北京住住吧。”
我的话好像朱文奇也对大妹说过,但是大妹跟我说“我这回是被哥哥抓到了,没办法,我实在是没脸进这家门啊。大家能饶恕我,但我不能饶恕我自己。这件事我从未跟我丈夫和孩子说起过,我不想让孩子知道她妈妈打死过亲生爸爸,再说我都不认识今天的北京了,我还是在无人知晓的乡下赎我的罪吧。”
次日,朱文奇告诉我说大妹回乡下去了,我叹息今生还能否再见到她了。我叹息那场被大部分人遗忘了的“运动”留给大妹那么重的精神包袱,压的她脸都走了相——
这个故事中有一个角色没写进去,他也是大妹的哥哥,是朱文奇的弟弟朱文殊。他是当年我们从新疆逃跑回去的人之一,当他进家门知道父亲死了,看到母亲傻了,妹妹呆了,自然将他也会唱的《流浪的人归来》歌词“离去”改成了“死去”。
新疆的那批北京人逃跑高潮持续了五、六年,那歌也流行了五、六年,唱词也有很多变化。八十年代中后期,《流浪的人归来》堂而皇之录进了《悔恨的泪》歌曲带子中销售。听说唱歌的人也是“进去”过的人,因而唱的动情感人。那首《流浪的人归来》改成了四季调的形式。我也曾给自己唱的《流浪的人归来》按四季调形式改词唱过,今天想滥竽充数地编进朋友这个集子里:
春季里呀流浪的人归来,桃红杏花白,
不知道啊我家的小阿妹,她还在不在?
花儿为你开啊,为你开,
摘花为你戴,为你戴,为你戴。
夏季里呀流浪的人归来,烈日当头晒,
不知道啊我家的小阿弟,他还在不在?
烈日将你晒啊,将你晒,
愿你快成材,快成材,快成材。
秋季里呀流浪的人归来,落叶风中摆,
不知道啊我家的老爸爸,他还在不在?
萧萧风染定是啊,两鬓白,
是儿把你害,把你害,把你害。
冬季里呀流浪的人归来,棉衣破绽开,
不知道啊缝衣的老妈妈,她还在不在?
定是愁满怀,愁满怀,
愧将家门迈,愧将家门迈。
我不是作词家,这组词写得不好,但我确实注入了感情,言有所指。有我自身感触,也有难友亲身经历,也有流浪路上接触到的许多人家姐弟父母的悲欢离合事。
回复[1]:
长途跋涉了一次
蓝方 (2006-08-08 23:00:08)
龙老大:
一口气把您的文章读完了。好像自己也跟着长途跋涉了一次。
我很想知道:您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写这些的呢?
回复[2]:
写这些时心情挺愉快的
龍昇
(2006-08-09 11:23:05)
流浪生活对我我来说也是幸福的。可能未经历的人看着心堵,你当游记看吧。
回复[3]:
陈某在吗?
龍昇
(2006-08-09 17:3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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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流行曲
31,《炼狱流行曲》尾声
30,牛鬼蛇神歌之二
30,牛鬼蛇神歌之一
29,舞伴泪影
28,蓝宝石
27,午夜吉他
26,阿拉伯姑娘
25,马来亚的姑娘
24,含着眼泪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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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爱你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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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红柳的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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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炼狱流行曲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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