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青山多少树│雪非雪│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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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青山多少树
雪非雪 (发表日期:2007-05-27 16:52:54 阅读人次:2076 回复数:4)
有段时间，一份报纸上的残留孤儿故事系列差不多每期必读。有的故事非常美好，非常感动，读后久久沉缅。但是，该系列有篇叫“满目青山夕照红”的文章，读后却有些发呆。　　我看报，先看题目和副题以及编者提示等。看见报纸有大号文字提示说“当年一个日本孤儿受到一个普通中国人家祖孙三代人的救助……而今，用植树3500万棵的方式，用满目青山和生命的绿色回报……”时，我以为这是一个回到日本的孤儿用资金援助中国某地搞绿化的故事。可是，读到最后才明白，原来是孤儿一个人用了不知多少时间在养父母的坟旁山坡上造就了一片青山的故事。究竟是创作还是写实？故事可以虚构，甚至可写编成神话式的传说。可是专栏上方明明注有“报告文学”字样。报告文学属纪实文学，再文学，内容也当是事实。时间、地点、人物、姓名、数据数字等，不能太离谱。　　据文章描述，故事发生起自“1946年新年”，“1948年”国共战争迫使他们一家由南迁，后来“文革”发生，再后来养父母病故，孤儿想出用种树报答养父母的办法，开始植树造林。“1年、2年、3年、4年……”“10年动乱结束了”。人们想起了这个孤儿，在山里找到他，他正在向一棵新栽的树上挂小牌儿，数字是“3500000！” 　　上面引用部分出自原文。读后发晕的原因有两二：一是文章时间记载不清晰，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种树的，种到第350万棵的时候，是文革刚结束还是现在？另一原因是：文中大号文字提示是3500万棵，而文章结束时写的是3500000棵。差十倍，哪个为准？况且，就姑且保守计算，即便是350万棵，一个人一天种239棵树的话，要从文革前的1964年开始一直种，连种40年，种到今天为止。若按照3500万棵算的话，一天就要种两千多棵树。　　种树不象花日元，350万日元买台中档车，3500万买套中等新房。那要一棵一棵地栽种，况且，“一个人”，在“光秃秃的山地上”，在“杂草丛生的乱石山岗上”，树苗从哪里来呢？凭空造青山吗？种树孤儿承恩知报，他是一位可敬的人，不是神仙。　　既然是报告文学，就该把故事的来源和展开记述得清晰一点。比如，是直接采访还是“孤儿”本人或亲友家属的口述，还是作者通过资料阅读或者道听途说。作为读者，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感动来自什么样的故事，被小说感动，说明读到了好的文学作品；被报告文学感动，说明知道了世界上有美好的真人真事。　　　或许，仅仅是个是校订失误，这在击键输入文字时代常见。但这是强调数字的故事，把数字模糊到如此程度，对带给读者的混乱，作何交代呢？就算是数字印刷错误，但即使再减少一个零，也很难把35万棵树种进时间不明的岁月里。前些年，听说有人给国内一家大报纸公布的全国各地植树面积做过核对。经累加，植树面积已经超过了960万平方公里。那不是报纸的印刷错误，而是各地方为夸大自己的政绩而虚报数字所导致。　　“白发三千丈”是诗，用有形的夸张比喻无形的愁绪；“春风杨柳万千条”，不是“千”条也不是“万”条，而是“许多”、“许许多多”和“到处都是”。这里的数字都不是数字，而是文字。可是，既然写作3500000或者3500万，就说明不是任意数而是实数，是实数就要客观，要符合逻辑。　　公众媒体，是大众化精神餐饮。它象是一个套餐食堂，运营在采购、加工、消费的流程中。靠作者、编者、读者三方的支撑。读者读了好文章好报道，心里说声ご馳走さま！读了消化不良的东西，就难免体会肠梗阻之苦。　　挺好一个故事，给讲糊涂了。（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