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怨恨无人问喧嚣过后静无声│孙秀萍│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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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怨恨无人问喧嚣过后静无声
孙秀萍 (发表日期:2006-07-09 22:10:22 阅读人次:1711 回复数:4)
百姓怨恨无人问喧嚣过后静无声　　——齐齐哈尔日军遗弃化武现场探访　　　　今年的5月23日，齐齐哈尔市昂昂溪区头站村内，再次发现了侵华日军遗留化武。当时，媒体哗然，世界瞩目。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立即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中国政府甚至动用军队亲赴现场，日本政府派来了28名专家参与“排弹”。当地政府干部也给与格外重视，从地方到中央，车水马龙，接踵而至。把个平静寂寥的小村庄闹得鸡犬不宁，牛马不安。可惜，事情过后的现在，村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村民所受损失无人问津。日方专家缈无踪影，中国政府干部销声匿迹，就连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老记”们也都走个一干二净，不见了。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成为被遗忘的角落。然而，事件过后，留给村民的只有昔日过节似的喧嚣，和无法挽回的财产损失…… 　　　　初访日军遗弃化武现场　　我虽然家住齐市，但是，那个埋藏了很多日军遗弃化武的昂昂溪头站村还从来没有去过。不仅没有去过，在那里发生这个事件之前，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村庄。然而，那里离我的家并不远，从市里开车过去，大约20多分钟就到了。村子很小，也就3千多人，百十户人家。村民大多数以种地为生。村子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很是美丽、清新。如果不是坐在路边的大爷，还有从那个方向开车过来的司机指路，我根本无法把这样一块美丽宁静的小村庄与昔日的战争，与毒人的化武联系起来。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尽管我不愿意相信，这里确实就是那个突然举世闻名的小村庄，那个挖出了5百多枚化武毒弹的所在地。　　到达的时候，还不到上午十点，村头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一只狗看到生人走近，拼命地叫着，似乎想告诉主人我这不速之客的来临。那是一条不大的黑狗，长着一付可爱的模样。想到如果不是发现得早，它也许会丧生于化武之下，不仅栗然。　　　　冒然敲开一家村民的门，里面走出一个很利落的中年妇女。一问，她竟然就是发现日军遗弃化武之家的女主人。听说我们是来问毒气弹问题的，她表情很是复杂，并对我的姗姗来迟表示些许不解。农家的人是朴实的，尽管有很多疑问，但是她并不会亏待来客。看到我是为了了解毒弹的有关情况专程而来，她爽快地把我最想见到的第一发现者，她的丈夫喊出来，让他领我到现场。　　第一发现者叫董立彦。这名字听起来有些像日本人。也许他的父辈曾经和日本人有过什么渊源，所以才给他起了个这样的名字。如果真是这样，那历史就太会开玩笑了。他的父辈决不会想到，自己的后代将受到曾经相知相识的日本人之贻害。　　在妻子喊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给牛铡草。黑瘦黑瘦的一条汉子，看上去并不强壮。果然，他说因为发现了这讨厌的“日军遗弃化武”，自己得了一场病，还住了很长时间的院。他一边搓着手，一边把我领到了挖掘现场。那里已经堆起了高高的一座沙丘。他说这些沙子就是当时挖掘部队留下来的。放眼一望，在他家的院墙外仍然堆砌着很多没有使用的沙袋，一看就知道是军用物资。　　　　被挖掘的弹坑已经填平。第一发现者董立彦用脚跺着地面介绍说，他是在盖新房子的时候，挖地基发现的。当时，因为在昂昂溪地区总发现很多遗留炸弹，自己并没有想到是毒弹。只想赶快把这些没用的东西取出来扔了。于是，他开始自己往外掏。他不仅亲自用手掏毒弹，有时还用脚踢。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旧得发霉了的东西会有毒。可是，他怎么挖也挖不干净。挖到五十多枚的时候，他感到事情不妙。剩下的数量太多了，自己根本就挖不完，于是他上报了村政府，然后层层上报。这才引起了当地政府乃至中央的重视，也震惊了日本政府。这才有了日前大家从媒体报道中所看到的事件全貌。　　据新华社的报道，此次发现日军遗弃化武，在董立彦家共挖掘出522件炮弹，除1枚为常规炮弹外，其余521件都是化学武器，在这些化学武器中，有107件不明传爆管。在中日双方联合作业期间，还回收了散落在头站村附近的21枚化学炮弹。整个过程中，没有发生意外和污染环境问题。事件至此，挖掘工作也圆满结束，理应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但是，事实并不那么简单。　　　　未被报道的真相　　齐齐哈尔再现日军遗弃化武事件发生期间，也就是在历时八天的挖掘期间，中国各大媒体都对事件进行了专题报道。还有部分媒体在进行正面报道的同时，直接指出日本政府的反应“冷淡”，要求日方提出埋藏毒弹的地点分布图等。但是，在众多报道中，始终听不见日军遗弃化武的受害人的声音，还有很多情况，中、日方媒体均没有进行报道。那就是双方媒体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当地村民的态度和呼声，忽略了他们的真正要求和期待。更忽略了在村民搬迁时，地方政府的官僚和强硬。　　经过多方了解，在确认了炸弹确实是日本遗留化武之后，中国政府立即对村庄进行了全面封锁，同时为了保证村民的安全，勒令董立彦与周围的村民立即搬迁。其他村民还好办，家财道具都不必搬走，只要人员暂时离开即可。可是到了董立彦家就不那么简单了。不仅他全家要搬走，他全家赖以生存的奶牛也要走，家里的所有东西也得搬走。而且，村政府还让它必须在一周之内搬走。他实在是心急如火，不知道该怎么办。按说既然政府是为了保障村民的人身安全，要求村民搬迁。那就应该善处搬迁工作，不仅要为村民提供搬迁后的安身之地，还要为村民提供搬迁的车辆等。但是，昂昂溪区政府乃至头站村的干部们并没有给他们搬迁提供任何帮助，也没有支付一定的补助费用。　　因为搬迁，董家的奶牛受到影响，产奶量急剧下降。这将影响他们全家全年的收入。目前农民种地收入微薄，他们全家的收入，全靠仅有的三头奶牛维持。所以，奶牛不下奶，让他们全家都非常上火。　　也许是因为折腾得太厉害了，加上突然的搬迁，他发病，住进了医院。即使这样，他有时还不得不提着吊瓶被车拉回挖掘现场，这样做仅仅是为了接受记者采访，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　　我还得知，中国方面在事件发生之后不仅不许村民提出任何合理要求，还禁止村民接近任何日方人员。按理说，村民受到了当年日军遗留化武的侵害，对日本现政府，对日本人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就是不让他们和日本人相见，也没有日本方面的有关人员，到医院，到现场看望他们。　　就在我去之前，据说来了一个日本人，董立彦天真地认为那个人是日本驻中国使馆的官员，还欣然和他合影留念。但是，出于种种顾虑，董立彦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他只是认真地等待着中国政府，或者说村政府能够代替他们向日本政府讨个公道。通过本人的描述，我觉得那个先我而来的日本人不可能是日本驻中国使馆的人员。可是，他坚持认为那就是使馆人员，还对他的来访报有极大的希望。后来经过向当地政府有关部门证实，那个日本人是个学者。是为了搜集资料才顺便到日军遗弃化武挖掘现场看看的。可怜董立彦还在抱着无限的希望，等待着来自日本方面的支援和补偿。　　　　回去路上的思考　　在我告别之前，董夫人指着自家就要坍塌的老房子说，看这房子都几十年没翻盖了。好不容易靠养奶牛攒了几个钱，准备盖新房子，这下全给耽误了。再看周围刚刚砌起来的新墙，是扒掉从新砌的。本来当时都砌起来了。这不挖掘军队来了，全给扒了。幸亏在我们的再三要求下，村信用社才同意借给我们三千元人民币的贷款，不然这墙是砌不起来的。老伴看病，又花了很多钱，搬迁之后，住在女儿家，房子又小，你说这火上的。现在我就要看看，村政府到底怎么办？日本方面到底能给我们多少补偿？　　告别董立彦一家，我远眺周围绿色的田野，他说过的很多话回想在耳际，久久不能散去。他害怕我的报道会给今后的赔偿造成不良影响，所以一再嘱咐我有些话千万不要写出来。那些话，我只好默默地记在心里。但是，这又成为一种负担，一种难以释怀的心境，让我虽身置绿色的原野而不能感到愉悦。想起村民们说这里经常发现日军遗留炸弹，绿色的原野立刻变成恐怖的营地，让人觉得那里暗弹丛生，毒物在无声地扩散。谁才能真正让这块广袤的大地成为安全之地，何时才能把埋藏在地下的未知毒弹全部清除。这些无助的村民们，对日本政府有无数的话要说，但是却不知道向谁说，应该找谁去说！　　　　回去的路上，我偶然发现在绿草从中的草坪上，一座崭新的建筑物正在建成，处于最后的收尾阶段。抬头一望，建筑物上赫然写着——江桥抗日纪念馆。我心中不禁为之一震。最近两年来，齐齐哈尔地区类似的建筑在逐渐增多。工人文化宫的有关展览已经快历时两年了，一个叫“日军侵略罪证展览馆”的展览还在拉着大型条幅，进行着热烈的宣传。眼前的绿草从中，一个偏远的小村镇，又冒出一个如此豪华的“抗日”建筑。说其豪华，是与我刚刚看到的村民董立彦家的住房相比，与周围村民的住房相比。眼前的一切，让我隐约感到这些都与日军遗弃化武的阴魂不散有关。　　怀着好奇，我停车前往抗日纪念馆内，发现里面有大型壁画，描绘的是当年马占山打响抗日第一枪的战斗场面。听在场的昂昂溪区文化馆的人员介绍，建立这个纪念馆的主要目的是要还历史以真实。目前加紧施工是为了迎接一个国际性的研讨会。纪念馆除了展示马占山抗日的光辉业绩之外，还正在搜集日军的遗留品，炸弹等实物，要让后人知道当年日军的残酷行为。说起当年日军，他十分激愤，还说如此贻害现在，他对当年的日本人恨之入骨，对现代的日本人虽然不了解，但是因为过去的这些渊源，也谈不上有什么好的印象。这是我在这个地区听到的最多的话语，也是这个深受日军遗弃化武贻害地区人们对日本和日本人的普遍印象。他同时还证言，在这个地区过去经常发现各种炸弹，只是当地村民不懂，所以很多都被胡乱地扔掉了，很多人虽然深受其害，但都当作一般疾病，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人提出过任何质疑，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还可以通过法律手段，向日本政府寻求赔偿。　　听到此，我不禁黯然。多么善良的中国人，多么纯朴老实的村民。这时我的眼前浮现出董立彦一家幽怨的目光。他们的女儿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凝视着我。那目光充满期待。她的父母小心翼翼，满腹的不满，虽然很想讨个公道，寻求合理的赔偿，但是又碍于中国政府，当地政府，村干部而不敢多言。他们究竟何错之有？还要在和平的天空下，忍气吞声地活着？敢问苍天，有谁肯真正地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　　人类早就进入了21世纪，这些纯朴而善良的中国公民还在受到当年日军化武的危害。这时我不禁要问，日本，在处理战后遗留问题方面，你不觉得你来得太晚了吗？　　　　2004.8.4 《日本新华侨报》首发

回复[1]: 说不出的窝心！ 唐辛子 (2006-07-10 07:21:45)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常常教育孩子要善良，可善良在某种时候，其实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回复[2]: 白日作梦 (2006-07-10 14:42:40)

　　虽然很多地方有抗日纪念馆之类的，但是对于那些在世的受到迫害的老百姓来说，却没有受到任何补偿。即使得不到日本政府的赔偿，但是最令人气愤的是连中国政府也没对那些受害的人进行安慰和求助。有时候中国政府对于日本的“措辞严厉”的外交辞令，让人怀疑是不是只是一种政治手段？

回复[3]: “顾全大局” 蓝方 (2006-07-12 16:04:47)

　　孙秀萍老师：几十年来共产党有一句老话叫“顾全大局”，而后又来一招“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 。

　　全国农民牺牲了５０多年了，这一小片地方，这几个月算什么呢？人家日本对中国的无偿“贡献”得还少啊？而且还要求人家呢。

　　拿人的手短。我脑子转弯慢，认为就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读孙老师的文章，能掂量出正义和良心的分量。多谢您关心我挂念着的农民们。

回复[4]: 赵普 (2006-11-27 20:41:56)

　　孙老师的文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