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追牛粪一│小林│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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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追牛粪一
小林 (发表日期:2007-06-05 20:46:06 阅读人次:1887 回复数:5)
牛宝勒高从中央民族学院毕业后就留校作了助教，虽说是助教可马头琴一把手的位置谁也否认不了，所以他很牛气，加上从小就在蒙古包吃牛肉，烧牛粪长大，大家送他一个绰号“牛粪”。　　牛粪的马头琴拉的好，一首《嘎达梅林》演奏起来，那忧伤苍凉的琴声高低起伏，上下回旋，常在不经意处婉转曲折，令人回肠荡气，余韵绕梁，惊为天音。那浸染了马的灵性的独特音色是其他乐器所无法模仿的。蒙古人世世代代与马相濡以沫，马是牛粪生命里忠诚的伴侣，也可以说是牛粪生命的一部分，正是这种对马的了解和深情使得牛粪能够把马的灵气赋予马头琴这种独特的乐器。　　蒙古族是一个多情多艺的民族，这是个曾经横扫欧亚大陆的民族，他们那略带忧伤而又心潮起伏的旋律，即使在一些欢快的节奏下，也仍能让牛粪奏出他们民族出自内心的忧愁。　　牛粪为什么忧愁，是因为他还没有对象。自从改革开放以后，凡是有海外关系的都是香饽饽，就连他姑姑是日本残留孤儿的牛粪也沾了光。他在情场上滚来滚去，结果挑来挑去挑高了眼，恨不得找一个“倾国倾城”貌，耽误了人生大事，“蹉跎岁月”二十八岁半(和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没关系)。他眼里尽是明星，歌星。可这些明星，歌星个个都骄傲得像只孔雀，眼睛长在额头上，盯着将军、副总理、部长的儿子，他白白浪费了许多感情。　　有位在北京工作的朋友给牛粪介绍一对象，说是这个女人不寻常，中央戏剧学院毕业，读小学时就扮演过《红灯记》和《沙家浜》里的革命老人李奶奶和沙奶奶，长得就像，嗨！用作家老舍的话来说，那真是“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没得挑剔，货真价实，大名娴华，人称“鲜花”。　　恰好牛粪以前在草原上乌兰牧骑时演过“沙家浜”的“智斗”里的刁德一，只是牛粪与那两位奶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沙奶奶的唱腔是牛粪的最爱之一，牛粪怀着好奇的心情去见鲜花，顺便反串一下当年的正面人物。朋友安排牛粪与鲜花在中山公园音乐堂旁见面，那地方很大，人也多，为慎重稳妥起见，朋友叫牛粪与鲜花对一段暗号，以免张冠李戴，也可活跃一下初次见面时的气氛。　　《红灯记》中交通员与李奶奶的那段接头暗号自然被选中。晚上六点钟牛粪兴冲冲地赶到那中山公园一看，音乐堂四周的人还真不少，牛粪专拣漂亮姑娘，往她们身旁站，就像杨子荣专拣重担挑在肩一样，但没人理睬牛粪。后来漂亮姑娘都走光了，剩下惟一的一位，乍一看去，有点像朝鲜电影《鲜花盛开的村庄》里的“六百公分”，这位姑娘迈着舞台上的水步款款向牛粪走来，微笑着问道：　　“你是……？” 　　“我是卖木梳的。”牛粪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答道。　　“有桃木的吗？”她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问道。　　“有，要现钱。”牛粪无可奈何地说，并极不情愿地加上一句　　“同志，我可找到你了！” 　　看着眼前这位演老太婆不用化装的女人，没说几句话牛粪就想开溜，但鲜花邀请牛粪在中山公园的草坪上坐一会儿，出于礼貌牛粪不得不答应。　　坐定之后牛粪忍不住问鲜花除了演奶奶之类的角色，还演过什么年轻一点的人物。鲜花说中学时代演过《杜鹃山》中的雷妈妈。哎哟！那不是一回事吗！雷钢和李玉和是一个年龄段的，他们的妈妈能有多大差别。　　“闹革命为什么这样难？”牛粪不由自主地把雷钢那句唱词念了出来，心里却在问自己：“找老婆为什么这样难？” 　　牛粪一只手紧拽着地上的草，苦笑着说：“你的年龄和你饰演的角色年龄成反比，小学演奶奶，中学演妈妈，大学如果还时兴演样板戏，你肯定可以演铁梅或小常宝什么的。” 　　鲜花说大学时代不兴样板戏，但还是在系里的文艺晚会中清唱过阿庆嫂的“智斗”那场戏。好家伙，嫂子确实比妈妈年轻一个档次。一不小心牛粪把地上的草给拔起来了。　　鲜花声情并茂地痛说革命家史，介绍了自己的情况，然后低头垂首嘴不闲，说尽心中无限事，别有幽情暗丛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牛粪知道，一个女人开始向自己痛说家史，往往就是意味着要向自己进攻了。真的，都是这样的，女人嘴里在痛说家史，可脑海中却正贪婪地在想着如何结婚了。这种情况对牛粪来说，本已是熟视无睹麻木不仁。但他还是有点心动，特别是鲜花的北京话好动听。　　于是，牛粪采取的态度是，自己绝不主动，并且保持好分寸。果然不出所料，鲜花开始教导牛粪做人要做怎样的人，怎样成为刚强铁汉，后来一直说到将来让牛粪一日三餐九碗饭，一觉睡到日西斜。看来鲜花打算把牛粪当伤病员来对待。　　鲜花的声音是真好听，像银铃一般，大声嘈嘈如急雨，小声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莺言雁语嘴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喜欢北京话的牛粪听的痴痴如呆。　　平心而论，鲜花长得不难看，就是脸盘大一点，有点像中年时的李谷一。可牛粪心中的偶像却是斯琴高娃，那是在内蒙古歌舞团拉琴时，斯琴高娃是报幕的，那时斯琴高娃还没有出名呐！高兴时老给小牛粪吃点“秋天的波菜”。　　　　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