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俺老婆写的“老爷系列之一”——————
一起生活了近20年,我已经变成了老爷肚子里的一条蛔虫。白天的事早已不用说,就连老爷做的梦都用去不着去猜。
也许是因为老爷已过了充满梦想的年龄,因此做的梦也缺乏新意。常做的梦之一就是1219弄7号。那虽是位于上海市徐汇区的一条普通弄堂,而且由于城市建设早已不复存在,但老爷却是在那里出生并生活了30多年,因此它几乎承载了老爷全部的回忆。
每次回上海,别的地方没时间可以不去,但“旧居”总是要去看看的。尽管那里早已耸立起2幢28层高的摩天大厦,但在老爷的梦里它通常还是老样子,由11幢30年代建造的小洋房和弄堂口一个门房间组成。经常会在早上醒来听老爷自言自语,又是1219弄,同某某在弄堂里打大怪路子。
除了这种纪实的,有时也有点创意的。比如一次故地重游,突然发觉1219弄又恢复了原状,以前的邻居也都搬回去了,怎么唯独缺我?一身冷汗的老爷被我一把拉回了现实。比较有意思的是荒诞的,飞机起飞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还是叫不到去机场的出租车。这时突然被告知,还去什么机场?7号就是候机室,1219弄已改飞机跑道了。老爷将信将疑,候机室太小,与大上海的形象不符呀,1219弄作为跑道也太短了,波音麦道能安全起飞着陆吗?
这些都是旧话了,最近1219弄已经渐渐淡出了老爷的梦境,因为8年抗战让老爷在日本圆了梦。 在突然动了买房子的念头后,我因为一向懒惰而主张买公寓,而老爷则因为多年的1219弄情结而坚决要买独门独户的“一户建”。老爷的梦想不是寓公而是地主。
阳台要大,要能容他舒服地躺在阳台上看书数星星。还要有一个带草坪的院子,可以容他返老还童。不必再嫉妒儿子生长在一个自由富庶的年代,家人和社会都能宽容一个孩子在不同年龄阶段的捣乱和反抗。老爷希望能在人生仅剩下的更年期里,痛痛快快地任性地“更”它一回。
随即进行了4个多月的网上网下调研,在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当销售员说这可是多年不遇的物件,完全符合你们的要求时,老爷还嘻嘻哈哈认为这只是销售员的惯用伎俩。当我们参观现场的时候,看到不仅基本不出销售员所说,而且还惊喜地发现虽不是1219弄但同样是7号,同样是弄堂到底右面1幢。老爷与我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参观就有点敷衍了事的味道了,细节谈判也只是希望能够锦上添花而已。于是第二天一早,老爷就去银行取了100万日元支付签约金,草签了合同。1月之后搬进了新居。
在搬家的纸箱子还没清理完毕之时,老爷就急不可待地开始它的梦想之旅了。先是以惊人的速度将240块“高丽草”在院子中央铺开,又买了一个很大的“物置”,命我与他挑灯夜战安装完毕,然后又买了一大堆玩具安置其中。有迷你的铁锹锄头,有带喷水龙头的20米长水管,有除草机,还有斩草除根机,老爷这几天又在网上调研,想看看什么除虫剂对付害虫最有效。
老爷现在虽没有象古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但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院子里视察一下草儿的长势,喂它们吃饱喝足。也不再嘲笑我每天关心天气预报了,因为他的草儿也需要阳光雨露。
欢迎朋友们在明年春暖花开的季节,来我们家坐享其成。坐在毛茸茸的草坪上,一边吃烤肉一边观赏对岸的樱花。当然不能忘记最重要的,那就是要准备丰富的词汇来表扬老爷,鼓励他再接再厉朝着梦想一步步前进,为我们架起葡萄藤,种上果树,建起一座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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