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烦恼│雪非雪│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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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烦恼
雪非雪 (发表日期:2007-02-03 15:43:12 阅读人次:1739 回复数:4)
琳琳放学回来一进屋就沉着脸。往常，她放下书包就直奔冰箱，今天却没有。她迈进屋里就跟书包一样堆坐在了地板上。妈妈过来问：“怎么了琳琳？遇到什么事儿了？”琳琳不回答，脸上莫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琳琳幽幽地走到厨房。紧抿着下嘴唇，站在妈妈身后。妈妈在做晚饭。妈妈转过身，看看她。琳琳的脸被认真无奈压得扁平着。　　“妈妈。我遇到一件特别难办的事。”琳琳开口说。　　　“考试没及格呢？还是谁欺负你了？还是有了恋爱烦恼？” 　　琳琳伸手拍打妈妈肩膀一下。“妈妈想的怎么都是那么无聊的事？！” 　　“那你一个中学生还有什么大不了的烦恼？” 　　　“是这样。妈妈，你听着。你要认真听啊。”她拉着妈妈一定要跟她面对面。　　　“嗯。我听着呢。”妈妈顺应着做出认真听的样子。　　“其实不是我的烦恼。是我朋友的。不过也是我的烦恼。她要是不开心我也会觉得学校生活没意思。” 　　　　每天放学，她跟裕子同路回家。今天，一边往回走，裕子一边叹气。说她今天上课的时侯，实在没憋住，放了一个屁。好象被后边的男生听见了。她说那个男生现在肯定在跟其它男生在说这件事，明天一到学校，他们都得用这件事羞辱她。她嘟着脸问琳琳“明天我可怎么办啊，琳琳？今晚肯定一夜都睡不着。”琳琳听了，心里为裕子感到为难。她记得小学时班里一个女生上课放了一个屁，从此就有一个难听的外号一直跟她到毕业。　　　　妈妈听了，也觉得这对裕子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小事。她想，要阻止调皮的男生不拿这件事做文章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惟一的办法就是开导欲子想开点豁达点。妈妈想出一个让琳琳给裕子写信开导她的主意。琳琳写了满满的一大页纸。给裕子发送传真时，她还神神秘秘地用后背挡着，好象怕妈妈看。送出传真，琳琳便去开开冰箱，倒一大杯冷饮咚咚连喝几大口。她夸张着饮料的好喝度，发出“啊！啊！”的声音，表示她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不一会儿，电话就响了。琳琳冲过去接起来就喊“裕子！传真看了么？”她拿起电话分机跑进自己房间。　　妈妈晚饭做好了。　　爸爸也到了要回来的时间了。　　琳琳还没从自己房间出来。　　都半个多小时了。妈妈去琳琳门外听，里面没在说话。一点声音也没有。　　“琳琳！”“琳琳！”没有声音。　　妈妈推门进去，琳琳背朝外躺在自己床上。　　　“怎么了？裕子看了你写的信不高兴了？你写什么不好的话了？” 　　琳琳一下子坐起身哭了起来。这时候，她的两只眼睛就像是为了哭而长的，连成流的泪珠热滚滚地烫着她的双颊，在下巴上积成一个又一个大水滴。　　裕子看了琳琳的传真笑得止不住嗷嗷尖叫。　　“琳琳，你也太认真了！还这么长篇大论地讲什么人虽然是高级动物，但所有胃肠性动物都排气这是健康人的正常现象……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琳琳见裕子看了她的信变得开心了，自己非常得意。说“就是嘛！人哪有不放屁的呀！他们男生还比着赛地放呢。” 　　裕子又尖叫着笑起来。她说“不行，琳琳。我笑得要死了。哈哈哈……我笑的不是人放屁好不好的问题，是我根本就没放屁啊。” 　　“方才在路上，裕子灰心丧气，不是说因为放了个屁吗？” 　　“哈哈哈……琳琳，你要把我笑死了！我那是瞎说的。说着好玩儿的。” 　　琳琳的肩膀委屈地抽动着。妈妈的脸僵了。象是演着热闹的都市剧突然被停了电的电视，成了连个光点都没有的死屏。　　妈妈把手放在琳琳背上，说“琳琳，起来。妈给你讲个你小时候的故事吧。”琳琳刚生下来，爸爸就出国了。到一岁半，妈妈把她送到姥姥家也到日本来找爸爸了。琳琳五岁来到爸爸妈妈家。她虽然才有十三年的历史，但是特别喜欢怀旧。总让妈妈给她讲自己小时候的事。可惜妈妈只知道从她在肚子伸拳踢脚到一岁半只见那一小段的事。琳琳在姥姥家时的事，妈妈不知道；琳琳跟妈妈在一起时的事，姥姥不知道。琳琳总觉得自己一岁半以前的事迹丰富有趣，那些装在妈妈嘴唇里的故事，怎么那么好听那么好玩儿？　　　“琳琳半岁的时候，妈妈带你第一次去姥姥家。” 　　　“听过了听过了！这都听了一百万次了。”琳琳虽然依然窝在床上，但她两个耳朵象关在笼子里的蚂蚱突然见了人一样，静听着妈妈发出的哪怕是些微的声丝。　　“下边的事儿你没听过。”听妈妈这么认真地说，琳琳也翻过身来对着妈妈。她脸上画有两大条刚刚干住的泪痕。　　“听说琳琳到姥姥家来了，姥姥家的邻居王姥姥抱着她的孙女来看你。王姥姥的孙女比你大一个月，但是长得特别瘦小。王姥姥不相信你比她孙女还小。她就要抱抱你看你到底有没有6个月的孩子那么重。她一把你从我怀里接过去就喊‘妈呀！这是个铁蛋子！这么沉！’” 　　琳琳没听过中文“铁蛋子”这句话，觉得好玩儿，她也跟着说出一句“铁蛋子”，并且嘿嘿笑。“然后呢？”“然后，王姥姥的孙女看她抱你就哇哇大哭起来，王姥姥放下你，就把自己孙女抱起来。王姥姥抱起她孙女来说了一句特别有意思的话。” 　　琳琳的眼睛放起光来。她急切想知道王姥姥说的有意思的话是什么话。可是，妈妈却不说了。让她猜。　　“琳琳特别重，王姥姥孙女特别轻。她说你重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沉蛋子！” 　　“啊？！” 　　“不是。对了，是铁蛋子！” 　　“那你想想王姥姥说特别轻的时候怎么比喻？” 　　“鸡蛋子！” 　　“不对。没这话。” 　　“纸蛋子！” 　　“不对。琳琳，你想不出来。但是我要是说出来，你一下子就能觉得王姥姥说的特别形象。” 　　“哎呀妈妈，我知道了！求你了妈妈，快告诉我吧！王姥姥说的什么话？” 　　…… 　　“王姥姥放下你，抱起她孙女说‘跟你们家铁蛋子比，我们这个飘轻，抱起来就象抱个屁！’”。　　　琳琳笑得在床上滚着身子。鼻子上鼓起一个鸡蛋大的鼻涕泡。　　看见女儿破涕为笑，妈妈也放松地笑了。　　　笑一阵子，琳琳说“中国话太精彩了！妈妈怎么不像王姥姥说话那么好玩儿？”妈妈说“比这精彩的中国话多了。可是女孩子还是尽量不说这样的粗话好。” 　　笑过之后，琳琳又沉默起来。她又想起了方才的事。妈妈看着琳琳，琳琳看着妈妈。　　“可是裕子她，明明没放屁为什么……”琳琳的脸又委屈得皱巴起来。　　“裕子说的那不是话。你就当她是真放了个屁不就行了！” 　　琳琳又猛笑起来。一个气球般的大涕泡在她的脸上惚惚悠悠地扭着。(200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