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咖啡行│龍昇│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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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咖啡行
龍昇 (发表日期:2008-03-10 12:08:25 阅读人次:2338 回复数:12)
前年有次海南行，实为意外之旅。平生不甚饮咖啡，却在那里喝了多杯。都是出于一个叫野间的日本人要去海南种咖啡，而我始终在劝阻他。　　野间属于二战后二、三年的“婴儿潮”中出生的“团块世代”的人，那批人肩负了日本经济复兴到飞跃发展的重担，这两年中将陆续退休，但野间是两年前被所在公司由“课长”职上提前“劝退”了。他退下来还想做一番事业，创造“第二人生”。野间妻子早已离异，许多年来都是和一位叫做松原的女部下同居着。松原与我相识多年，常听我讲讲中国故事和新发展，她将话传给了上司野间，野间便将他创造“第二人生”的事业着眼在了中国，退职下来便和松原一起来找我，说要在中国种植咖啡，无论如何请我帮忙联络关系铺开道路。　　我问清他连咖啡树都没见过，再问怎么会想起去中国种植咖啡，他说是看到了邱永汉的一篇文章，文中说种植咖啡前途无量利润不菲、尤在改革开放形式大好的中国。邱永汉是台湾人，写了不少理财秘诀的书，在日本有“挣钱之神”称号，我虽未读过他的书，大名还是知道。但我不知野间说的书出自哪年，更深知日本白领终其一生在公司都是过得硬的罗丝钉，拧下来单干或多束手无策或异想天开。所以我一开始就劝阻他。但野间和松原又拿出他们证劵公司做成的一堆中国经济发展的数据图表，来证实他们的决心是铁定了的。　　我便在网上查到了咖啡起源非洲，而当今主要生产国在南美中美，中国易植、已植咖啡之地是云南和海南，前者多植小粒种咖啡，后者多植中粒种咖啡等情况。还查到近年越南猛升为世界第三位咖啡生产国，因而中国咖啡价格大跌，找到劝阻他的理由。　　他仍坚持要去中国种咖啡，并选定海南，苦苦求我找些关系，带他去考察。本着无论如何也是对中国投资和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赔了的双重心情，我托朋友联系好海南省政府招商办、科技厅国际合作处等单位，预选了几处参观地，带着野间去了海南。　　省招商办领导盛情接待了我们，听罢野间的雄心壮志后回说“对于投资我们是热烈欢迎的，也可立即帮你联系海口市郊或外县，提供一些适合种植咖啡的土地，但是我们想问你一句话，为什么单想种咖啡呢？” 　　此话前半令野间大喜，后半又生疑，怎么，不欢迎我种咖啡？招商办领导小声问我估计野间有多少资金，我说日本人当了一辈子白领，但一辈子中捏到最多的现金是退职金，大约一两千万日元吧。领导便说该去的地方你还带他去，但为保证他那钱不打水漂，你告诉他有那点钱不如开个咖啡馆。我问为什么，人家回说种植咖啡在云南都由类似“雀巢”等大公司投资十几年了，以他那点资金只够搞点地种，种完了没自己的工场加工磨制，那咖啡豆就跟老玉米豆一样是农产品，能卖几个钱？　　那话得一路品味一边慢慢吐露给野间，海南咖啡两大产地一是澄迈福山一是万宁兴隆，我们走高速公路，去早已调查好的福山。海口市里美景自不提，这高速公路两旁全是红花椰树的热带亚热带风光，却说刚下高速口，见一片绿茵茵芳草地，中有一条小溪连着一湾池塘，草地中开有红花黄花，还跑着花鸡，池塘中有鸭鹅戏水，草地中央盘旋着曲曲弯弯一条长廊，廊中藤桌椅上坐着许多人在喝东西。凭长廊的画栋雕梁，你一定会想象人们是在吃茶，不，他们在喝咖啡。这长廊一端是个馆舍，一端是个咖啡店。这里是侯臣咖啡文化村。虽不爱喝咖啡，但这种阳光明媚之中的咖啡店还是吸引了我。咖啡店豆绿色的外壁显得清新，乳白色的内装透着明亮，毫无都市咖啡馆那种微暗柔和气氛，旨在与窗外绿草鲜红映衬，旨在使人淋浴在田园风光中品一口咖啡，生一分神思逸想，享一分适意安详。　　高速道出口并无多少住户，店中却从早上就上了客人，原来是长途行车人均知这里有家咖啡店，都会停车在此休息片刻。更有海口客，或家庭休闲或洽谈生意或情侣幽会，也会驱车五十公里专程来此，为的享受一番无遮无掩的田园风光。　　侯臣咖啡产业有限公司谭总经理接待了我们，当然是飨以咖啡和点心。野间连称咖啡香，我喝得有苦难言，大家笑对我说好咖啡就是有苦有甜，你别像喝白开水那样大口喝，得慢饮慢品才有味的。到是店中点心做的好，中华材料西式做法，样式可爱，很少奶油，不太甜不太咸，正和我口，想来也适国人口味。提起野间想种咖啡，总经理也摇头，说我就有咖啡园，可满足我店用，余者卖出去却得不到好价钱。我正在开发一个咖啡酒品牌，需要大量咖啡，也在考虑进些越南咖啡，那边人工比这里更便宜，海南种的咖啡一吨买四万元，越南种的只需二万元，自己种不如让他们种。当然你有巨额资金的话，种它几千、几万亩跟他们较较劲我们还是欢迎的，那么不用你来种，我来替你种好了。另外长廊那边正在建可供游客住宿的度假村，你不妨在它和咖啡酒方面给我们投点资也比单纯种咖啡强。你还没看到过真正的咖啡树？等下可陪你们去看看我的咖啡园。　　谭总经理带我们去看的是一块新辟的咖啡园，阔约半百亩，树已半人高，枝叶正嫩绿，排列整齐有序，地上铺有管道和喷头，用以浇灌。只喝过咖啡的野间生平首次看到小咖啡树，心中快活，但当他从总经理口中得知那些咖啡树还要三年方能结豆，才知自己真要投资不能立竿见影。　　我们还在福山镇中参观一家咖啡店喝了一杯咖啡。这店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大榕树后一院落，院中芭蕉树下，置有石桌石凳、竹桌竹椅、藤桌藤椅，甚至躺椅。喝咖啡的人多是镇上居民和工作人员，或布衣赤脚的农民、或带着盒饭来吃午饭的穿工作服的人、甚至有几位收起严肃面孔的带大沿帽警官……他们在这里不必正襟危坐、不必绅士淑女，他们不必非高谈阔论雅典雍容，不必非星星月亮细语绵绵。他们可聊天上段子、可谈家常里短、呷着咖啡想明天地里该下几架茄子青椒…… 　　此院房中也是置有咖啡桌的，但更多的空间是用做焙炒研磨泡制咖啡的，看到的完全是手工，器皿也非现代洋制，制咖啡师傅和送咖啡待者都长得像老农或家庭妇女。因此我总结出这家咖啡馆是海南风家庭式。　　那店主真就不像老板而像个家庭妇女，她接待了我们。她跟我们讲了她家、也是海南咖啡历史：她的祖父早年漂泊南洋，上世纪三十年代从苏门答腊带回咖啡种，移植在这福山，经多年成功，也带动周围农民种植，培育出福山咖啡，养成这里农民自种自制和自饮咖啡的习惯，所以这里种咖啡喝咖啡就跟以前栽茶饮茶一样，谁都喝得，她这样的咖啡店镇上有很多家的。我跟她说我虽不太喝咖啡却很喜欢这种俗风自然的咖啡店的形式后，她说现在世上咖啡盛行、档次提升，所以她的四个哥哥都去海口和内地开店打造福山咖啡品牌去了，只留她这小妹看守本店和咖啡园，不过这本店还是生意不错，因为来的都是几十年相处的老朋友老邻居。她还指着那几个带大沿帽的警察说，你看他们和居民喝着咖啡聊天，是在解决民事纠纷哪，在这里不似派出所那般严肃，放松放开心怀，纠纷解决的便当吧。　　到福山前，海南人民政府招商办公室以安排野间看过海口邻县两块适种咖啡的土地，看过福山的咖啡店和咖啡园后，他脑中思路已开始从种咖啡转向开咖啡店，但我还是按计划带他到海南科技国际合作处联系好的澹州华南热带农业大学和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去了一趟。　　海南形似鸭蛋，就有了条环状的高速公路，澹州逼进海南中部，从福山有国道可达，司机却仍返上高速公路，再多走几十里普通路去的。经了解，得知海南高速公路出入口颇多，可随上随下，海南高速公路不收路费，海南汽油略高于内地省分，原来是高速费均加在汽油前中了，所以海南人都尽可能利用高速公路。　　澹州原是热带风情，加上近年都市现代化改造，美的很。我们在华南热带农业大学教学园中看到了真正的结着果的咖啡，树上的咖啡红艳喜人！我们听老教授们讲他们还有过很大一片咖啡生产园地，今年因咖啡豆市场价大跌，改种苦丁茶了，更加改变野间异想天开种咖啡的初衷。我到是有大收获——初识面包果、铁力木、口红树、檀香树和一大堆从未听说过的热带树木和奇花异草。

回复[1]: 那日本人如何了？ 旅人 (2008-03-10 12:48:59)

　　龙升好文。特别是对日本公司职员的能力的分析一针见血。

　　海南的咖啡风光领略了，最后那个日本人如何了？开了咖啡馆？就此消声匿迹了？

回复[2]: 是该劝劝他。 我是局长 (2008-03-10 12:52:45)

　　现如今在中国投资，可不是好时候了……

　　没见高丽人正在疯狂地撤资吗。抗不住了。

　　东南亚应该还可以考虑。

回复[3]: 旅人、局长，见非雪煮咖啡， 龍昇 (2008-03-10 16:24:57)

　　我跟了这篇三四年前的海南咖啡行。

　　我是不喝咖啡的，但海南咖啡确实不错，而且那喝咖啡的风情不是洋味儿、是东方化了，挺好。那日本人虽被我打断了种咖啡的念头，但最终被人搞到上海和一为美貌女子谈合办教育——开日语教室，仅谈那一回就花去了二百万日元，才彻底打消了投资中国的打算。现在在日本弄点露西亚原料的化妆品在卖，不久前又找我来问能不能帮他望中国打。我说你不拿出几个亿交给我作宣传是没法子打的，把他闷了回去。

回复[4]: 雪非雪 (2008-03-10 16:42:01)

　　龙爷的说咖啡是咖啡产业，我说的是咖啡渣。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