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点滴之八十一／裸体导演（下）│黑白子│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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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点滴之八十一／裸体导演（下）
黑白子 (发表日期:2021-10-22 15:14:11 阅读人次:42213 回复数:2)
【AV帝王⑦】　　1984年，村西透保释出狱，书店已经成为历史，村西透又看中了新的商机，那就是AV录像。多年后，村西透回忆到：“一开始是从色情杂志和地下本进入AV界的，而在色情杂志和地下本时代，我被全国通缉，被捕进了监狱。有这种前科的家伙，为了生存，别无选择，只好在色情的独木桥上不回头地一路走到黑……从根本上讲，我并不是原来就对色情行业有憧憬，而是为了生存选择了这一行。我对艺术和情色并不是抱有特别的感情，但是为了生存，不管不顾，我什么都会去做！我既没有学历也没有资历，更没有裙带关系，所以，就干这一行吧。” 　　在一次采访中，村西透也讲到：其实我的运气还是蛮不错的，我的导演生涯起步时，正好是在AV录像的黎明期。当时，录像机的普及率还不到5%，即便如此，全国也有250万个家庭拥有录像机。我感觉这是个机会，就瞄准了这个市场，挑战一把。一开始，不鸣不惊，折腾了半天，结果被称为“日本最不卖座的导演”，看到公司的员工我特么就想哭。当时，公司附近有个烤肉店，我的身份还不是吃肉的价，就只好一个劲地啃猪蹄吃。抱着“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五花扇肋吃到吃不动”念头，我玩命工作。　　不久，市场上录像机的普及率一下子跃进到20%～30%，原来一天只能卖出15盘到20盘的录像带，有一天突然卖到50盘，然后是300盘，1000盘，2000盘，3000盘，不知不觉就10000盘了。这是我当导演一年半左右的时候，感觉就像大山在晃动，大海被割裂。到了这时，我终于感觉到，“选择了这一行，还真不错。” 　　　　　　　　　　我总是这样想，一旦做，就要做成日本第一！因为我没有什么才能，遇到了很多困难，但我还是一直坚持了下来，周围的评价也越来越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说我是“日本第一”了。　　村西透的AV市场占有率一度高达35%，带领饭岛爱、小泽玛利亚、林由美香等著名AV女优，一改“打假炮”的传统，村西透让AV进入了真枪实弹的“本番”时代。现在AV的诸多家常便饭的动作和套路，比如颜射、便当体位、水手服、丝袜等等，都是村西透的发明，就像教科书一样，营养着一代又一代。几乎可以这样说，自称“昭和最后的色情职人”的村西透，以一己之力，将AV带入到全盛期——“放送禁止的先驱”、“一代色情宗师”、“AV帝王”的美誉不是白给的。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村西透就是日本版的休·赫夫纳——1953年，休·赫夫纳在美国创办《花花公子》，将近70年的时间里，影响了全世界几代人。　　　　　　图片说明：村西透和AV女优们　　　　　　图片说明：山田孝之在《裸体导演》里的招牌形象之一，导演自己扛着摄像机，自己亲自上场操刀，从第一人称的视角拍摄。　　　　　　　　　　【情欲表现⑧】　　村西透不仅是导演、演员，他还是商人、实业家，同时，我觉得他还是个思想家，能够在哲学的层面探讨情欲和色情——我们来看看他是怎么说的吧。　　女性的性器是女性身体的一部分，跟“猥亵”毛关系都没有。性器，不过是一个东西，是物体，是肉体的一部分。比如，这里有把刀。刀是一个东西，它自身没有任何犯罪的色彩。只有当它被用来伤人的时候，才被成为“凶器”。性器亦如是，自身没有任何意思，一个东西而已。所以，性器有罪的认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从“好色”的观点来考察一下吧。情欲到底是什么？　　性器本身是不好色的。我总是问手下的工作人员，“你怎么看待好色和情欲？”当回答是“不就是下面吗”的时候，我就会把他们开除掉。如果是这样考虑这个问题，那是非常不适合我这个工作的。　　好色，并不是性器本身，而是人类大脑里想的事情。而情欲，则是生与死之间的两级，是生还是死，是绝望还是希望。心的摇荡幅度就是情欲，心的摇曳，心脏扑扑的跳动，喘不上气来的感觉，生和死的落差带来的感动、兴奋，这就是情欲。　　　　　　　　村西透的招牌形象　　　　两腿之间的那个部分，你自己看看，其实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但是，当你想起“像公主一样的她的那个地方”的时候，就会兴奋不已，对不对？如果没有“是谁的”的所有者的印象，性器自身是没有任何故事的，不会让人心摇荡摇曳。所以，性器不是猥亵物。　　“猥亵”这东西是不是“恶”？在众人面前的确不应该展现，要保障不想看的人的权利。但是，另外一方面，从表现自由的观点出发，想看的人的权利也要维护。　　大体上，性冲动本身就是人类的原罪。人类有一种倾向，就是要掌握一切事物，甚至连感情都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控制起来。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图片说明：《裸体导演》里，森田望智的“床戏”精彩绝伦，对情欲的诠释超过了《色戒》里的汤唯。　　　　比如性欲，那不是经过训练或者通过补习班就能够发现的东西。那是我们自然的继承。这种情感是镶嵌在DNA上的。用理性来控制一切，那不过是无知无能的自负自大而已。　　情欲的世界里，也有SM的世界，也有恋物癖的世界，就像有人喜欢纳豆，有人喜欢咸鱼肉，人类的好恶不应该用伦理的斧头去裁决，不能用道德去绑架。每个人的衣食住行，或者性的世界，都是自由的，这个世界是必须要去保护的。　　情欲其实是一种幻想、妄想，是非现实的世界。我们人类会去幻想、妄想，日常生活里如果能够出现这样的场面那该多好，那会让人多兴奋呀。因为现实的不可能、不存在，所以，提供这样的作品，让人们可以在幻想、妄想的世界里愉快地遨游，就是我们AV业界存在的意义。　　　　　　　　　　　　在幻想中，你可以自由驰骋，SM可以，巨乳可以，暴力的女性可以，常态的，变态的……日本的AV，网罗了各种分野，没有限制。在性的嗜好方面，没有伦理，没有道德，这种自由表现的空间，日本足够大。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展示性器官，根本就不是看不看性器官的问题。情欲这东西，并不是性器官。像美国毛片那样总是消费性器官本身，那还不让人看腻。我们要描写的是这个过程中的人性的深层世界，人性的一个侧面。能不能描写出情欲,能不能表现出落差,这才是胜负的关键。　　　　　　　　　　　　【情欲表现⑨】　　1986年，如日中天的村西透，在夏威夷拍摄时，连同剧组工作人员15人一起被捕，并以“不道德行为、旅行资格外活动”罪名起诉。　　当时剧组正在一所豪宅拍摄，突然大门被踹开，夏威夷洲和檀香山市的警察冲了进来，加上随后赶到的FBI，50人左右，都是荷枪实弹，甚至还带着机关枪。手枪顶在太阳穴上，让所有人都趴在地毯上。沙发等家具都被用斧头劈开进行搜查，大概是因为在海外一边吸毒一边拍摄的人非常多的缘故吧。“放松！放松！”警察大声叫喊着，可谁又能放松得了呢？肝儿都凉了。　　　　　　　　抓村西透的证据是过去几年拍摄的映像，其中有在约塞米特蒂国家公园和美国大峡谷拍摄的色情映像，还有在夏威夷上空的飞机上“空震”……结果，法庭判了村西透370年徒刑。　　　　　　　　图片说明：村西透在电视里向观众讲述自己的故事：370年，我得死几回呀。完了，这回彻底完了，这里就是我的坟墓了，一开始我都快疯了。然而，我很快就明白，消极低落于事无补，将心情的按钮切换到“向前看，必须活下去”的频道，结果，我最终还是回到了日本。村西透聘请了当地最好的日籍律师，费用5千万，通过罚款2千万解决，加上其它各种费用，花了一个亿。　　　　日本的AV有一个“马赛克修正”的规定，在法律上，是不能直接暴露性器官的，那个东西不能展示给别人看（所以，日本的很多无码AV，为了躲避法律的制裁，就到海外注册公司进行拍摄）。用村西透的话说，“这是时代的错误。不过，虽然多少限制了表现的自由，但是，总体来说基本上任何性的表现都被允许。人气的秘密就在于，我们能够把各种各样的性幻想表现出来，展示给观众。”所以，日本的AV业界，性表现的世界，可以冠以世界上最自由的皇冠。　　日本的AV，表现的是女性的“羞耻”，展示出了一个“羞耻的世界”。对比之下，欧美的色情电影和视频，仅仅表现两个人交缠重叠在一起，就像铁人三项一样枯燥乏味，少有感情移入。这方面，日本的AV能够拨动观众爱欲的琴弦，带入感强烈，感情不知不觉间就移入进去了。羞耻和幽奥的展示，将观众带入羞耻心的世界，令人紧张，令人心跳，令人屏气凝神，兴奋的神经被刺激，妄想的世界被唤醒。　　　　　　　　　　　　村西透指出：“日本的AV还有极大的商机。但凡是人，就有性癖，多元的嗜好就会产生各种需求，这对今后的AV的多样性发展提供了巨大的空间。我们的工作就是为花样翻新的各种疯狂的性幻想提供相应的作品——日本的AV没有禁忌。” 　　【公司倒产⑨】　　1992年，在经济的泡沫被戳破之后，村西透的“录像电影”也彻底失败，再加上房地产的过剩投资、通信卫星放送事业的巨额投资（付费频道），背负着50亿円的债务，村西透的公司倒产了。　　一般来说，50亿可不是个小数目，普通人都会宣告自己破产——原则上，日本法律规定，申请自己破产，表示没有能力支付债务，经裁判所裁定，可以免除还债的义务。不过，债务是免除了，你的个人信用也被整个社会“免除”了。要不就是半夜跑路，躲到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更有甚者，干脆自杀了事。然而，村西透却认认真真把债务都偿还了。从这件事情上，我们看到了一个真爷们。　　在一次采访中，村西透这样回忆道：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当时我是真想跑路溜之大吉，好几次动了心思。然而，我的工作性质就是在大家面前表现自己，一旦逃跑，那就再也不可能作这份工作了——我是无法选择自己破产的呀。说到底，我没有自己破产的选项。　　　　　　　　　　其实，自己破产这步棋，在商业世界，是不能下出手的，一旦下出手，就是犯规。无论自己遭遇到什么，绝不自己破产，绝不跑路，绝不犯规。相反，一旦偿还了债务，你就会更加有信用。那50亿债务里面，其中有20亿是一个朋友做的担保，如果我跑路了，那将会给朋友以及他的家庭造成多大的伤害呀。所以，只能发疯似的拼命去工作。一段时期，一年100亿的销售额，当时觉得50亿也不是那么难。没有想到，一干起来，连基本的生活费都费劲。最惨的时候，手上连乘坐地下铁最便宜的150日元都没有，只好从三轩茶屋走到四谷，花了3个小时。不过，我是个乐天派，消极的思维方式不是我考虑事情的方法。消极思维于事无补，没有一点好处。在内心里，我总是这样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我有过几次“日本第一”的成功体验，推销员也好，“塑料皮书”也好，AV也好，都是日本第一。这样，我就有了一个错觉，也是一种另类的自信吧，那就是，“只要去做就一定能够做到”。所以，公司倒产的时候，50亿的债务，我也没有绝望。当时年营业额有100亿左右，虽然归零了，那就再努力一把，50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完全还清，我花了20年的时间。所有债务都通过AV的拍摄和制作还清了。先是用了两年的时间，拍摄制作了1500部AV，把朋友作担保的20亿还掉，然后又花了十几年时间，到了2013年，终于无债一身轻了。不过，我也没有喘气休息，依旧白天黑夜地…… 　　有中小企业的老板说，“公司倒产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就问，“为什么不想活了？” 　　“欠了一屁股债。”“多少？”“3千万。”“有前科吗？”“没有。” 　　卧槽，我晕掉。听着，我前科7回，负债50亿好不好？　　“那么，你欠债的是事情周围都知道了吗？” 　　“也就债主知道。” 　　“我可是几百万人都知道，债主还拍了我的录像到处播放，简直就像屁眼被扒开让大家看一样。哎，我说，你的屁眼被扒开过吗？” 　　“开什么玩笑。” 　　　　　　　　所以呀，别死不死的，你就想想我好了，“跟村西比，我不知道要好多少。”当时老惨了，我这一屁股债，10个月左右连房租都交不上。一天回家，公寓的大门口贴了50张左右的单子，“村西还钱”、“大骗子”、“诈骗犯”等，一栋楼有150家左右，就连跟我没关系的住户门上也都贴了。送孩子去幼稚园，途中房东追了上来，“还有送孩子上幼稚园的钱，赶紧给我交房租！”我当场跪下来请求再宽限些时日。　　所以，当你想到“那家伙比我惨多了”的时候，我觉得我存在的意义就体现出来了。一直赢是是很难的，但是只要去拼，就不会一直输下去。　　　　【村西问答⑩】　　问：对待AV，也有从女权主义的立场进行批判的…… 　　答：的确，常常有人说，AV是对女性的藐视、轻视，这个观点大错特错。一部AV史，对于女性的性的复权、女性的生命的复权，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以前，大家或许都不相信，那个时代，女性在啪啪啪的时候，是不能出声的，只好咬紧后牙槽，把头埋进被子里去……最后被子都变成烂七八糟的了。过去，结婚时如果女性不是处女，那是要被断罪的。现在呢，这种观念被颠覆了，很大程度上是AV的功劳。女性被解放，女性生存环境的改变，让女性更加英姿焕发。　　社会上无论流行什么，都离不开女性的支持。便利店的甜点也是如此，女性评价不好的便利店门可罗雀。不被女性认可的东西很难流行起来。如今，AV收费网站的会员，女性占了一半，说到底还是很多女性对AV的世界抱有兴趣。　　　　　　　　问：您的一句有名的台词就是“漂亮”，什么场合下使用呢？　　答：男性对女性，有两个词一定要用。　　第一个是“谢谢”——特别是在啪啪啪之后。这个地球上，因为缘分，因为命运，你和她相遇，一起美好了一把，从单纯的肉体关系里面一定会有为什么生发出来，比如基于相互信赖的一种精神上的升华，比如体验了过去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快感，比如内心更加充实，等等。这是，就需要说出“谢谢”来。一旦学会了能够说出“谢谢”，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真正的人了。　　第二个就是“漂亮”。男女啪啪啪，彼此裸裎相对，这时男人不能说别的废话，那很容易伤了女人的心。女性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心里常常会不安，“不会嫌我笨吧？”“不会觉得我是个丑小鸭吧？”这时，一声“漂亮”，女人的这份不安就将一扫而光的。不会说这句话的男人，就特么是傻逼。“漂亮，太漂亮了！”这句话，似乎有魔力，女性会感受到你的疼爱——我屡试不爽。　　　　　　　　问：今后的抱负？　　答：“尝试拍出过去人类面对面时没有做出来过的映像”的想法是很难改变的。不仅仅限于映像制作，就像挑战人类过去谁都不曾做过的事情。内心深处，对于能够认同像我这样的蠢货的广大粉丝，必须报恩呀——用我的作品回报粉丝，让他们感动，开心，就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意义。　　我喜欢的一句话是“不要失望。失望里面生不出任何东西来。”拿不到冠军，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也不会丢失你的尊严。那些停止拼搏、放弃挑战的家伙才是羞耻的，整个一个没有尊严的活物。　　人，不管多么英雄，死都在等着你。多大岁数的人不想死。不过，不是还有一句话吗，“别怕死”。换个角度看，人不会死。有史以来，没有人见到过自己死。没有见到过的不就和没有一样吗？所以，死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别成为整天提心吊胆害怕没有的东西的蠢货。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心满意足地死去，我绝对都是愤死。因为，我一直有着目标，什么时候都充满着希望。当然，死是早晚都会来的——但当你有了目标，即便身处绝望的逆境，也会去俯瞰人生。　　人生是呈螺旋阶段的，情欲也是如此。各种东西盘旋着、追求着，最后达到顶点。只要活着，就不能蜷缩凝固，尽量去汲取更多的知识。人世间，有着各种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价值观。　　　　　　在村西透身上，我们可以看到，热爱一项事业，和恋爱一个女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村西透将两者完美结合在一起，攀登上了人类的一座高峰。同时，村西透那不屈不挠的精神，给予了我们生活下去的莫大勇气。　　　　　　蛇足：《裸体导演》的主演山田孝之，总是一脸忧郁的沉稳，很多网友将他比为《华尔街之狼》。他的一个有名台词是：“勇士喜欢巨乳有什么错！”他还公然宣告：“与巨乳共度余生是我的使命。” 　　　　　　在一次采访中，在谈到村西透时，山田孝之这样说道：像村西先生那样破天荒的事情我是做不来的，但是，在很多地方我都能够理解他。我觉得，在内心里，我和村西先生的距离并不远，不然我怎么会接受这个角色？（笑）　　总导演武正晴在一旁补充道：是呀，谁来演村西？有人肯来演吗？我是有担心的。当我问山田你觉得自己和角色和不和的时候，山田回答说，这个角色太有意思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