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花（七）│龍昇│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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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花（七）
龍昇 (发表日期:2007-01-14 16:42:48 阅读人次:1781 回复数:1)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版钠从酒巴下班，回家打开门照例冲房间里面招呼“达达依玛”（我回来了）。房间里面也照例迎来一声“噢卡耶里”（你回来了），但他听到的回应声不是凉子的，迎上来的是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令他好生诧异。　　这个女人很年轻，刚见他时头稍稍低着，像有些不安。等她抬头看清版纳的脸时，圆圆的眼睛骨碌一转地露出惊喜，说出句中国话：“是你！” 　　版纳更奇怪，将眼往其它房间巡视了一番后连问：“这不是我的家吗？我太太哪里去了？你是谁？怎么进的我家门？” 　　“是你太太请我来的，她说她要到朋友家住些日子，请我来陪你几天。” 　　“------------” 　　“是这样——” 　　原来，凉子自说过“只今天让我命令你一回：按我说的办，作一个孩子------”的话之后就开始行动了，她要给版纳也是给自己找一个代理母亲。她想过在日本人中找一个想和有妇之夫发生性关系的女人非常容易，但要找个代理母亲替人生孩子就困难了，而且真有人同意，但因生下的孩子看着可爱又反悔不给了的例子也曾有过。最后她想到了中国人，想到有的中国人中国留学生因找不到工作而生活困难、学费无处筹集，有些人因在留资格过期而“黑”下来，有的人有难言的苦衷又急需金钱------，这样的人中也许会有愿意当代理母亲的，她们将来或许回国或许在日本就职，都不会再来纠缠孩子，秘密会严守下去，将来孩子会坚定不移地以为她就是亲生母亲。　　凉子是国际交流中心总务科的，她背后几张桌子是个“商谈窗口”，那“窗口”常有两三位懂外语的辅导员在专门接待外国人居民，帮他们解释和辅导解决生活上碰到的问题，辅导员和来做“商谈”的人的对话她能听得到。到这里来“商谈”的不仅是中国人，有中国人来“商谈”的也是各种各样的问题，但终于有一个来“商谈”的女人给凉子带来了希望。那女人模样身条都不错，年龄和版纳也相仿佛，她向负责接待的人提出的“商谈” 内容挺奇特：她说她是替一个距市区稍远的中国女朋友来商谈的，那女朋友嫁给了一个日本人，那日本人死了前妻，也无子女，他年龄稍稍老了些，有一些财产。她说她女朋友周围的人对她的婚姻和她的将来议论纷纷，说她就是为财产而来，说她丈夫年纪已很大，说不定作不出孩子来了，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孩子，他丈夫死了的遗产她不一定全部拿的到。她女朋友托离市区近的她来“商谈”一下，看看是那么回事不？　　辅导员回答那年轻女人说从常识上说有孩子和没有孩子都不会影响她女朋友继承财产的问题，除了她丈夫立有遗嘱说愿意将遗产的一部分赠送给某个人或公共团体。到是有一个问题值得注意，说她女朋友刚来日本不久，签证应是一年一年地更新，如果她丈夫在她既没有生下他们的孩子又没有转成永住资格或没加入日本国籍时死亡，继承财产会出现麻烦。辅导员还送给那年轻女人一张名片，亲切告诉她说他们只是讲的一般常识，如果她需要更具体更确凿的依据，可以按名片找和他们挂钩的律师事务所免费商谈。　　“孩子”“没有孩子”“作不出孩子”等字眼让凉子的耳朵立了起来，待那年轻女人离开“商谈窗口”时，她也借故有事跟了出去，很有礼貌地叫住了她搭起话来：“请问你马上要去律师事务所吗？” 　　年轻女人以为凉子也是“商谈窗口”的人，她道了声谢回答：“有你们的说明就够了，我应告诉朋友无论如何还是想法和他男人生个孩子才是。” 　　一男一女要生个孩子还得“无论如何想个办法”让凉子听出点问题，她用她这两年学会的一些中国话加上比手画脚地问那句话的涵义是什么？　　“她那丈夫太老了些，怕是——”年轻女人想说“怕是不够质量”，因脸上一红只说了半句，那也让敏感的凉子猜到了下半截话。　　“要是反过来就好了。”凉子可惜地叹了口气。　　“这位大姐，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朋友完全可以找个代理父亲生个孩子，只不知他丈夫将来能不能认知那没有他的血统的孩子为子。反过来如果是女方不行，找位代理母亲生个孩子就不存在血统问题了。唉，你看是不是男女不平等？” 　　“不平等。哎，日本可以有代理母亲替人生孩子？” 　　“可以的，只要双方同意。” 　　“要办什么手续，有什么条件？” 　　“不复杂，双方定个契约，不放心的话还可以给契约做个公证，最后由做父亲的给生下的孩子办个认知手续就可以了。条件是做父亲的要给代理母亲一笔酬金，另外要加怀孕到孩子出生的生活费、营养费和出产费。” 　　“这笔费用不小啊。” 　　“是不小，那是应当的，代理母亲付出的很大嘛。” 　　“对。”凉子的话让年轻女人眼中一亮：“您能告诉我想做代理父亲和代理母亲的一定得到什么地方去登记吗？” 　　“你是说想替你的朋友找个代理父亲？那可得让她先征求她丈夫同意不同意，保证生出孩子后办认知手续不，才敢定啊。” 　　“不，”年轻女人说：“是我想找。” 　　“找个代理父亲？” 　　“不，我想当个代理母亲。” 　　真是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不必费力气。凉子为版纳也为自己找代理母亲忙乎了已近个把月，还没着落，想不到今天竟有人送货上门来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有那种登记的地方，要知道也不必私下忙乎了，她拉起年轻女人的手说：“啊呀，其实是你的话不用找地方去登记，眼前我认识一个人就正在找代理母亲。噢，我现在在上班，再过四十分钟你在这楼二层的咖啡店等我好吗，我来给你介绍。” 　　一下班，凉子就奔了咖啡店。她看到年轻女人已先在座，心里就有了能成功的把握。她先确认了年轻女人的情况和动机。年轻女人说自己叫余玉娇，二十五岁，现在在大学的预备班读日语，半年后可入本科。她在国内有丈夫，本来家中环境不错，但丈夫做生意赔了本，不能继续供她生活费了，只得自己打工挣钱。她日语讲得还不好，很难找到工打，即使找到又脏又累的工打，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次想过去当酒吧女，都因不好意思公然抛头露面而断念。刚才是偶然听到代理母亲话让她动了心，尽管也不好意思，但这样做可以不抛头露面不为人知，为了生活她决定做回代理母亲。　　凉子很满意她的情况和动机，便说出了想找代理母亲的男方情况，说是和她差不多年龄的男人，也是中国人。说希望的方式不是人工授精而是直接住在一起，因为搞人工授精得走许多法律和医院的手续，也会被更多人知道。对方保证在怀孕期间每月付出二十万生活费和营养费，另付酬金三百万，签约时先付一半，孩子生下来再付一半。年轻的女人掐指一算，说如果最近能怀孕，产期应在暑假中，不会影响学习，当即就同意下来了。　　这时候凉子才说是她自己不能生育，男方就是她丈夫，她要求余玉娇要终生严守秘密。余玉娇也要求她严守秘密，不要再问她详细情况，有什么事时只用携带电话联系。两个各有苦衷的女人相互同意了对方提出的要求，就在咖啡店里签了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