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花（一）│龍昇│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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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花（一）
龍昇 (发表日期:2007-01-02 14:29:13 阅读人次:2061 回复数:8)
五月风，五月花，五月的春城风和日丽、百花盛开，昆明世界花卉博览会上展示的奇花异草令游客心神陶醉。昔日武则天令大唐百花一夜之间齐放，却因牡丹仙子拒绝而未果，今朝全世界花草树木在春城昆明争妍斗艳，怎不令人心神陶醉！夏目凉子女士就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中陶醉了。她来自日本，早在几个月前她就定好了去参加花卉博览会开幕式的飞机票，几个月里她从报纸上关注着花卉博览会的准备进展，一直对能看到参展的花红草绿、田园风光、人工庭园、自然美景报有很高的期望，今日赏心悦目地如愿以偿，好生开心。　　在回宾馆的路上，夏目凉子的心中又涌出无限惆怅。这跟刚才的心情很是矛盾，但它来得非常自然——随着春风得意花开花香，夏目凉子的思春和心花也油然而生，而它们并不得意，她结过婚又离过婚，她想再婚已多年，但至今仍是孤独一人，面对如此良辰美景怎不顾影自怜。　　她的离婚不是和丈夫感情不和，而是因为她结婚后三年都不能怀孕，经医院检查发现不是他丈夫无能而是她不能受孕。她的丈夫是旧式家庭的独生儿子，那家庭有一座自明治时代延续下来的店铺和一栋古老的和式庭院需要顽强地代代相传下去，不能因为她的不孕而断子绝孙，也不能去抱一个跟家族没血缘关系的孩子，是她丈夫的父母婉言却执意地要他们离的婚。离婚的条件还不错，作为“慰谢料”，夫家给了她一千万日元，那能保证她在无工作情况下过三、四年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她仍然忧虑，因为她是个女人，她需要一个男人的爱抚，也需要爱抚一个男人。　　因为那次婚姻的破灭，使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之后虽然也碰上两、三个男人对她钟情过，但都在最后升华到对方将要提出结婚的时刻，没有勇气说出不能受孕之事，先从自己一方打出退堂鼓而失败。这种问题在如今是有办法解决的，比如可以叫他原来的丈夫或后来可以成为她的丈夫的人找个代理母亲生个孩子。但那种办法在她结婚时代从法律上很难通过。这么一拖再拖，那种办法可以受到法律的保护了，她却过了一般正常结婚年龄，四十八岁了。　　后来有人给她介绍过晚年丧妻的富翁，直接提出是照顾他的临终。她没同意，她觉得自己的青春还未曾得到过，不愿与老迈龙钟的僵尸同归于尽，她心目中想的是年青漂亮的小伙子。日本管她那种年龄又风韵依存的女人叫“熟女”，“熟女”与小伙子结婚的多了，像五月绿、小柳露咪子等。但她们都是红得发紫腰缠万贯的“女优”（女明星），而她只是一个城市的国际交流中心的普通职员，默默无闻，不为人知，当然没有小伙子上赶着来追求她。　　夏目凉子一回到房间，将在花展上买的一大捧鲜花往床头上一放，便照镜子看自己的面孔。镜子里面确实是付女人的面孔，确实是付美丽动人的面孔，尽管长长的睫毛是假的、粉脂涂的过厚、口红抹的过鲜。她叹了口气，抱怨在花丛中转了一天，都没有一个男人对她的面孔注目过。她实在不甘这种寂寞，她还不想卸妆睡觉，她还想到有人、有男人的地方去转转。她发现因白日里面部表情过于喜悦，眼角的粉霜有些剥落，便又将化妆包打开取出材料道具将眼角裸露出的鱼尾纹填平。　　几番精心涂抹，几番对镜端详，她满意了，她甚至惊叹自己的化妆术如此高明。镜子里面出现的不是四十八岁的“芭芭”（老阿姨），再仔细看也像是个青春尚在、四十未满的女人，冷眼看甚至有点刚刚迈进三十没几年的老姑娘的意思。她将长裙换成了短裙，将平底旅游鞋换成细细的高跟鞋，款款走出房门。　　宽敞的宾馆大厅只右侧一排用做服务台、外汇兑换台，左侧大部分被用来做音乐茶座。茶座里坐满一半客人在边饮茶饮咖啡饮果子酒边看轻歌舞表演。一位女歌手刚在钢琴伴奏下唱过两首意大利民歌，现在在象脚鼓鼓点和芦笙曲中，两位头带鲜花身着筒裙的姑娘出场起舞，舞女身后跟出一个小伙子，接上音乐的过门唱起一只民歌：　　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啊罗，傣族人民在这里生长啊罗，　　密密的寨子紧紧地相连，那弯弯的河水呀碧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