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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见闻琐记
雪非雪 (发表日期:2007-08-21 23:24:11 阅读人次:5675 回复数:71)
跟女儿约定碰头地点的时候,正好看见头上有个“八公出口”看板,就说“你到涩谷站打听八公出口……”,话还没说完,那边就说“知道了”。这个八公,还是在“东洋镜”上看邓星和张石的帖子得来的见识,今天是偶遇,算是顺便观光一个名所。出站找到八公,带着我满心满怀的敬意,围着塑像看了好几圈,不顾周围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如同来到大佛脚下金字塔前。八公忠姿永定的坐像,仰望着烈日普照的午后,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以无有,专心致志于主人在天灵魂的呼应。
见到女儿后,问她怎么知道八公,她说谁不知道啊?那么感人的忠犬故事。我说我原来就不知道,才知道不久。她说那是因为妈妈关于日本太孤陋寡闻。见她说的这样理所当然,我就争着要找个台阶,摆开老子的霸道架势说日本还是我接你来的呢,我知道的很多你不知道。不想人家却毫无做晚辈的自卑逊色,宽厚地说那是那是,妈妈不知道八公什么也不会损失。接着她就说,到底是东京,刚出站就有人过来问她“你想进艺能界吗?”。我说我在这儿等了半天了怎么没人来问我啊?她笑了,说谁敢问你啊你这么恐怖,黑社会见你都得躲着。我,有这么惨吗?她又安慰我说妈妈不是惨,是一看就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所以没人跟你费口舌。
下午4点前后,两人在涩谷站附近一家咖啡馆用便餐。东京确是寸土寸金之地,咖啡店里的高脚座椅,座面小得个个像婴儿用座,大人的身体中部装进去远看都成了个标准身材。即便这样,能坐上也算运气不坏,很多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女儿坐我右边。她右边的人走后,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入座之前,往我们这边盯着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示意女儿把椅子往我这边靠近,给右边又腾出一点空间,他才就坐。我们这边靠得太近,就只好把椅子拉到跟条桌有些距离。那男人坐定后,顾不得端起冰水来喝,就把右手手指递到唇边开始吮啃。我赶快收回视线,恢复自己的用餐节奏。可是,他放在共用桌上的左手就摆在我们眼前,五个指甲都短短的深陷在指肉里,跟着整个手轻微颤抖。
女儿把脸别到我这边来,看得出她不舒服到急需回避的程度。那个人啃完了右手一家的指头,又把左手换来啃。熨烫整洁的衬衫和领带,看上去像一个室内作业的工薪层。啃着手指的他,表情泰然自若。刚才他盯着我们这边示意“让开”的神态,却是焦躁的。于是,我低声跟女儿说,这个人其实很令人尊敬,你想,咬手指是他不能自控的强烈需要,一定比吃饭喝水还来得迫切,但是办公室里他肯定要强制地自抑,这比吸烟酗酒依存症的自控要艰难得多,因为手指就是举手可得的恋嗜对象,没有顽强如铁的意志,很难做到不为。
我拐弯抹角的话,她听得不耐烦起来。说“妈妈不用说这么多,我都懂。谁不懂啊?可就是心里能摆开眼睛看见了胃里受不了……”。这时候,窗外走过一个男青年,大热的天,腰后垂着一条真毛尾巴。我们看着,低声说一句“到底是东京呵”。
4点半左右,品川站内换车的时候,走着走着看见站台上躺着一个大男人。当时过往人并不多,还没人在意他。走过几米之后,无论如何我再无法向前迈进,很自然就回转身向那人走回去。我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状态,有否危险。他躺在乘客上车的黄线上,看上去像在睡觉。头枕着右臂,左手把着手机、香烟、钱包。样子三、四十岁,体态肤色健壮。我左右看,周围不见有车站工作人员。站在他身边,想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该打电话呼救。可能是有人看见我辗转不安的焦急样子,这时候开始有人围过来,我就控制住自己的发问,希望有个日本人来问。一个头上裹着毛巾的小伙子,凑过来低头轻拍他的头,大声说“喂,大叔!怎么了?”无作答。“喂!喂!大叔!你怎么了?要不要叫救护车?”睡着的人轻轻哼出一声,意思像是“不用”。青年又接着问“不是中暑吧?”,“不是”。“就是困了想睡一会儿是吗?”,“嗯”。“那好,接着睡吧,睡吧。”
看样子他只是疲惫到了不择地而睡的地步,我就转身走了。我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花布衫,黑布裤,红凉鞋。就这么一个外地来的在日外国中年妇女,还指望帮别人做点什么救急救护的事,这也是从小做姐姐长大做主妇的非职业性疾病心理的时时作祟。
东京。大。繁华。人多。我似一匹小蚂蚁爬进去跟着运转了几十个小时。山手线上了下下了上,多少年也不曾这样频繁坐电车。日本文化和经济的巅峰,差不多都集中在这个都市里,我却只是一个蚂蚁的行踪和微力,紧着倒腾,也就是绕了那么一个小小的圈路。我所看进来的,远的是高楼和太阳,无所不在的人人人和热风热气;近的是餐桌上的吃喝,柜台上的商品和恍惚时刻收进来的个别形影。这些,又何必非东京不可?纵然陌生如初,东京与我,还是因着有同类的牵连才变得有意义。第一次进的店,第一次见的人。因着共同的语言,有了关于东京关于热情和信任的记忆。
回来的新干线,又没坐上指定席。每次都是这样。买了指定席票,却总要不是提前就是错后去上车,最终还是要沦落到去享受自由席。看来自身骨子里还是自由分子偏多,有自由可供选择时,做什么可以悠哉着不需窘迫。匆匆就近上了车,为了奔赴“自由席”车厢,我穿过了グリーン車、指定席,最后来到自由席地域。这一场穿行,仿佛走过第一世界第二世界来到第三世界。第一世界的人造出第一世界的氛围,那里的空气都不同于他。穿和服的女人,脖颈白皙挺直,优雅如皇亲国戚。男人的行头坐姿,看上去也有着绅士的规范。不过,来到第三世界,我才意识到这里的自由似乎更有人情味。只听鼾声,也是自由的畅睡。想起年轻时曾经坐过连站稳的空间都要共享的长途火车经历,默叹人的世界仅仅用第一到第三划分,远不够划分清楚。
一路上盯着车厢内的滚动新闻看,每当独自出门,就总是担心飞机下或者车厢外的世界会否有大不测发生。中华航空飞机爆燃在冲绳机场。日本赛马因马患流感中止比赛。全日本“盆休”期间有190多人丧身交通事故,是去年的6.2还是6.N倍。这个数字让我站起身环顾整个车厢,打量出一车箱即使满员似乎也还不到这么多。人,这么轻易就死去。每时每刻,几乎都有过后统计成“死亡人数为……”的报告成为新闻向活人发布。
哦,我要回家。渴望立刻就回到家。(2007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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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61]:
雪非雪
(2007-08-25 16:45:11)
龙爷能创作谜语,佩服。再多创作些吧,俺好学,愿意动脑筋。
…………
东洋镜蛇改头换面,
腾云驾雾脱颖而出。
(打一镜人ID)
回复[62]:
回雪非雪
毛毛虫 (2007-08-26 16:37:21)
我?热啊!热晕了。想是去避暑,跑错了方向,给回来了。
回来一收获就是知道了“八月飞雪喝茅台”
————————————————————————————
对不起,回复晚了。借此文分享着你们母女的幸福!
祝快乐!
回复[63]:
您来东京了?
久夏
(2007-08-28 11:19:16)
我刚回东京。在南京被热昏了头,在东京依然被热。5555。
在南京我就想,〉我要回家。渴望立刻就回到家
,家里有三个空调,哪里都凉快。
到东京我又想,我还想回家,在家话还没说够,好吃的还没吃够。
究竟哪里是我的家
回复[64]:
久夏,吃包子了吗
陈某
(2007-08-28 11:26:57)
回复[65]:
您回东京了?
雪非雪
(2007-08-28 11:31:26)
没热着吧?
身在哪儿哪儿就是家。香港香吧?
…………お帰りなさい
回复[66]:
久夏
(2007-08-28 11:48:15)
扬州的富春包子吃了,乖乖龙地冬,又便宜,又好吃
香港确实香啊,那线米(米线?)好香。就是那个贵,服务与价格相比,好贵
。
回复[67]:
雪非雪
(2007-08-28 11:51:52)
哈哈。。。线米?
米线吧。
》乖乖龙地冬,是啥意思?
回复[68]:
乖乖龙地冬
陈某
(2007-08-28 11:57:09)
是扬州话。
大概意思是,啊哟,这么厉害!不得了……
回复[69]:
啊哟哇啦 是哪儿的话呀?
龍昇
(2007-08-28 12:00:32)
回复[70]:
久夏
(2007-08-28 12:37:22)
》乖乖龙地冬,是啥意思?
知道斑竹会解释,我就偷懒了
我想也相当于——哎呀,我的妈呀,吧
回复[71]:
雪非雪
(2007-08-28 12:42:27)
》乖乖龙地冬,是啥意思?
………………
哎呀妈呀。乖乖。上帝吔。。。。。。
现在很多人简化了,说“哇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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