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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十泊(1-5)
天涯网媒 (发表日期:2006-08-25 14:18:15 阅读人次:2486 回复数:5)
东瀛十泊(之一)
雨,一直在下雨。
不过,在广州时是台风雨,而到了东京就成了梅雨。
一下飞机,翻译平田小姐就告诉我们,现在是日本的梅雨季节。的确如此,绵绵不断的细雨一直伴随着此次日本之行,直到我们离开的最后一天,在大阪才真正放晴。
在我的印象中,中国长江中下游地区也是有梅雨季节的,只不过,时间上比日本要稍早一些,据说,全世界范围内的梅雨现象是东亚特有的——中国的江南和日本。不管怎么讲,刚到日本听到“梅雨”二字总让人有些亲切,毕竟在别的国度听到“梅雨”二字的机会应该不多吧,事实上,梅雨的说法也是由中国传到日本的,早在汉代,有“贺梅子”外号的诗人贺铸就写下了“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梅雨”的诗句,“梅雨”因此而来。
东京七月天,梅雨正当时。虽然,梅雨季节是忧郁而伤感的,但在日方的精心安排下,在短短十天时间里,我们完成了一次务实的东瀛感性之旅。
2006年7月17日中午,应外务省邀请,中国华南媒体访日团一行抵达东京成田国际机场。迎接我们的是翻译平田小姐,一位朴实而负责任的日本职业女性,在此后的行程中,平田小姐一直陪伴我们,安排我们每天的行程,平田小姐早年留学北京,喜欢中国文化,尤其是太极拳,也接待过不少访日的中国名人,如余秋雨等,她对中国两国文化与历史都很了解,一路上不断为我们释疑解惑,让我们受益不浅,同时,平田小姐的敬业精神也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
本人此次是作为中国知名人文社区网站——天涯社区的代表受邀访日的,据说,中国的网络媒体受到日本政府官方邀请访问尚属首次。近年来,为改善两国关系,增进双方尤其是民间的交流,日本政府一直在推动包括青年、公务员、学者、媒体在内的多方面访日交流计划,希望通过这种多层次面对面的交流能加强双方的沟通,从了解走向理解再迈向和解。个人认为,这种方式是非常好的,在某种程度上比那种见面拥抱、碰杯,最后发表外交声明“官式”交流要务实一些。事实上,人类之间的误解乃至仇恨往往是由于不了解而造成的,过去虽然我们形容中日之间是“一衣带水”的邻邦,但事实上,由于各种原因,中日之间相互了解是不够,至少,我个人认为,中国对日本的研究太少了,对日本的历史、文化尤其是当代日本的研究过于简单化、公式化、在广度、深度、甚至还比不上百年之前。长此以往,日本可能真的要成为我们距离最远的“邻居”。其实,作为现代人,交通通讯这么发达,应该更有条件进行交流,科技的进步早已让时空距离不再是难题,从广州到东京也不过四个小时不到的航程,与国内航线差不多,但在以前坐船去日本少说也得十来天吧。而且在新的时代,随着网络的兴起,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应该更加便利,因此,除了现实的交流外,中日之间可以开展更广泛的网络交流。中国网民已有1亿以上,接近日本全国人口,日本上网人数接近8000万,网络必将成为中日交流的一个不可忽视平台与工具。
从机场到市区需要1个小时。
来日之间就知道日本绿化好,窗外放眼一片绿,而且大都保持原生态,没有什么是刻意的修剪,树多草地少。
从机场到下榻 酒店中途需经过一个叫台场的人工岛,我们在一个购物中心稍作停留,由于恰逢日本海洋节三天连休,购物中心内人潮汹涌景气可观。倘佯在繁华商业中心真不敢相信脚下的地是填海完成的后来才知道在日本这样的人工岛不少,尤其阪神地区,不过虽然人工岛看上去很壮观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它的成本和对海岸生态的影响。
我们下榻的是东京王子酒店,位于著名的东京电视塔旁边,紧挨着一座寺庙。东京王子酒店建于1964年东京奥运会,40年过去了,酒店风采依旧。
日本酒店是不分星级的,而且不收押金,退房也不去查房。据说有日本人到中国 开房被要求交押金,退房时要查房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和中国酒店一样的是,每个房间的免费报纸、牙具、香皂、茶叶等,整个房间摆设和中国酒店类似。但是日本酒店的被子十分舒适,很贴身,很软和,所以,有做酒店管理的朋友告诉我,一个酒店品质好不好?一看被子,二看卫生间。因为,酒店是来干什么的?就是睡觉的,还有就是洗澡、上厕所。日本的马桶除了自动加温,除臭功能,还有就是冲洗功能,而且烘干。
值得一提的是日本的自来水水质很好,类似矿泉水,有点甜完全可以生喝,不象国内大城市自来水药水味太重。日本自来水为什么可保持原味?我一直不知其中奥秘,个人认为,水是最重要的生活资源,水质如何是衡量一个地区经济、人文、乃至个人健康的重要指标。
有人讲过,日本是一个需要慢慢品味的地方。来日本第一天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文化震撼,但多了一份亲切感,尤其是随处可见的汉字,虽然,意义不同,但仍可意会,全世界仍在大量使用汉字的国家,除了日本,似乎找不到第二个。
如果第一天的行程中有什么负面观感的话,那就是机场海关通关速度过慢,足足花了近一个小时,这让人有点怀疑日本海关的工作效率,因为毕竟机场海关是每一个外国人抵日后的第一印象所在。
东瀛十泊(之二)
7月18日 东京
乌鸦在日本并不是一种不受欢迎的鸟类。
在东京,或许整个日本,乌鸦声都是随处可闻的,特别是在清晨。
在东京的第一个早晨第一件让我感到讶异的事情就是这种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乌鸦声,对一个来自很少听到这种声音的地方的人而言,早晨的乌鸦声显然有点过于深沉了。第二件让我好奇的事情就是雨伞现象。
也许是梅雨季节,东京给人的印象是到处都是伞,在东京街头几乎是人手一伞,而且是那种长把伞,再配上一个公文包,上班或下班的白领们一队队地急行在街头,这恐怕是留在我脑海中印象最深的东京一景了。
为什么要写一下小小的雨伞?因为围绕雨伞有两个疑问一直在我的脑子里。第一个是为什么日本人喜欢不是携带方便的折叠伞而是那种长长的长把伞?第二个疑问就是为什么日本人不管当时是否下雨都不忘把伞拿在手上而不嫌麻烦?
在中国,也有下雨天,也会用伞,但一般而言,中国人现在大多用的是可放在包里的折叠伞,而且,并不会随时把伞放在身上一供下雨时备用,按照林语堂先生的说法中国人的生活哲学大多是写意随性的,讲究的是一种况味,而不是精细,因此,很多时候中国人对人对事的处理方法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乐得自在。
个人以为,雨伞虽小,但也反映了中日两国人性格上与文化上的细微差距。相对中国人,日本人做事可能更加精细,有计划、有准备、未雨绸缪。
对于这种雨伞文化,据说以前也有人关注过。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那就是日本天皇在皇子赴英留学时曾提醒过:英国雨多,别忘了准备一把好伞。也许受天皇的影响,一般日本人重视用伞,可能在他们的观念中,只有那种传统的长把伞才是好伞吧。
凑巧的是,当上午我们来到外务省与谷口报导官见面时,他也提到了伞,他讲,他的父亲曾告诫过他,一定要带好伞。
今天的日程主要是与外务省的工作人员度过。
上午访问谷口报导官 ,中午与中国课泉课长餐叙,晚上与外务省中国课的外交官晚餐,下午与外交省负责ODA(政府开发援助)的官员喝咖啡。
上午10:30与谷口先生见面。谷口先生是一位严谨而理性的人,这点也体现在他对中日关系的看法。
谷口先生认为,对某种外交战略而言,应关注的是5年以上甚至10——20年的走向,而不是几个月或者1——2年的事情,作为外交家不能像企业家一样只注重短期的盈亏指标。
对亚洲、对中国,日本政府和民众的看法都是在变化的,原来的印象是落后的,现在一提大亚洲则是活跃的、积极的。特别是中国,大多数日本人认为中国会成为一个有影响的大国,在日本,这已是人们开始接受的一个前提了,所以,在日本,许多媒体都在研究如何和中国打交道的问题,尤其是近十年来,日本人对中国的看法有点复杂,从有点害怕到感觉中国像彩虹,其实中国有许多颜色。将来的中国是什么颜色呢? 还不好下结论。当今中国的发展有多种可能性,既有巨大的困扰,也有持续的机遇,但20年后的中国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因为现在的中国正处于过渡期,所以,日本现在能做的就是密切关注中国的发展,并且好好的研究如何与中国打交道。
关于当前的中日关系,谷口先生认为,不论什么原因,中日首脑不能见面是很不幸的事情,虽然面临困难,但中日交流越来越频繁的时代已经来临。中日之间绝不可能再发生战争,这是十分肯定的,但同样肯定的是会发生纠纷摩擦,而且已经发生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重要的事如何化解与控制这些麻烦。
谷口先生生于1957年,在他的印象中关于中国的事情有中国的原子弹爆炸、文革与白求恩、送熊猫给日本等,特别是熊猫来日本,真是中日之间的一件大事。
在一个小时的见面中,我们还谈到了靖国神社、日美安保条约、日本的亚洲外交观和过去日本曾倡导的雁行发展战略等问题。
中午与日本外务省中国课泉课长餐叙。
餐叙地点是一个据说与黑泽明有关的日式餐厅,据说日本的政治家都喜欢在这样的场所讨论一些国家大事。
泉课长是此行中所接触的日本人中最“神似”中国人的一位日本人,如果在北京,他自称是一位中国的处长甚至部长可能没人会怀疑的。
除了外务省官员外,还有几位媒体人士,既有日本媒体代表也有在日中文媒体的朋友。大家边吃边聊,气氛活跃,话题不限,从章子怡到中国的稳定,除了好吃的烤肉外,留在我脑海中还有一个泉课长的梦想——运作一个类似“超级女声”包括中日韩港台澳新等在内的东亚大型歌会。很好的一个创意,可以想象,超越国别、语言之上文化的交流,情感的交流都可在互动娱乐中进行,真希望泉课长的这个想法能早日梦想成真,不管结果如何,文化上的交流应当成为中日互动中最核心的一个环节,这也是我的一个基本观点,也是我此行日本的一个着力点。
下午2点的议程是与外务省经济协力局 和田课长谈ODA
ODA的问题也是中日之间的一个热门话题。
所谓ODA指的是政府开发援助的简称。日本在实现了经济崛起之后,为显示承担国际义务,每年都会通过开发贷款、技术合作、无偿援助、利民工程等形式向全世界许多国家提供帮助。
据和田课长介绍,这项工作实际上已成为日本外务省工作的一个重心所在,每年外务省经费中70% 用于ODA,相关的直接工作人员超过100人,最近三年获得日本政府ODA支持最多的国家是印度,在此之前,一直是中国。
有关日本对华ODA的问题现在之所以有些敏感,与中日关系的冷暖是密切相关的。ODA本身应该是件好事。无论中方还是日方都可以也应该对ODA进行必要的宣传。日本在中国经济建设过程中是帮了不少忙,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客观事实,但问题是在中国可能有不少人并不知情,以我所在的海南地区为例,九十年代初,日本就贷款支持海南修环岛高速公路,我曾供职过的海南国投公司(现已倒闭)也曾向日本发行过大量的武士债(不知后来还了没有?)截止到今年6月份在日本驻华广州领事馆支持下,由日方提供资金在海南各市县实施的大大小小利民工程近百项,包括医疗、教育等各个方面。就连我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的海口标志性建筑——世纪大桥据说在7个亿建设资金中有4个亿来自日本,而这个消息直到 今年因为项目审计才披露出来的,一般海口老百姓之前并不清楚,虽然,世纪大桥早已通车几年了。
因此,需要指出的是,在中国老百姓往往是很被动的,也是很单纯的(在某种意义上讲)在许多情况下,并不是不领情而是不知情,请注意这一字之差。
所以,在ODA的问题,双方都应冷静客观,尤其是在面向贫困地区的利民工程项目上不但不应削弱,反而应加强,因为中国的贫富分化太严重了。大善无播,终有一天,受益的中国老百姓会理解也是会领情的。
晚餐由于外务省工作人员加班而推迟到七点半才在一个典型的日式居酒店进行,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在日本清酒的作用下气氛良好,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语言又相通,把酒论道一笑泯恩仇之气氛是越夜越浓。最后在那位在中国呆了20多年的濑野先生的魔术表演中结束了这场难忘的聚会。至今参加宴请的年轻日本外交官的笑脸还留在我的脑海中,特别是知性而甜美的田中小姐,据说她曾做过小泉首相的中文翻译,十分喜欢中国文化,对昆曲着迷,自称前生可能是一个中国人。
由于明天是周末,要休息两天,所以我可能要两天之后才能带给大家精彩的东瀛十泊了。
东瀛十泊(之三)
7月19日东京
有个现象不知各位注意到没有,与美国大片和韩剧风行火爆不同的是,日剧在中国影视圈日渐式微,在当今中国,如果想去电影院欣赏一部日本电影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想这需要引起有关方面重视,找一找方面原因,除了政治原因,是否有没有其他问题。
因为,在20年前,情形可不是这样的。
除了港台剧之外,我们这一代人可以讲是看日剧长大的(30—40岁左右),如《聪明的一休》、《铁臂阿童木》、《血凝》、《排球女将》、《阿信》等等,至于电影也是不少,如《追捕》、《望乡》、《寅次郎的故事》、《山本五十六》等等,但进入九十年代以后,日剧与日本电影就渐渐少了,尤其是近些年,日本影视作品与中国观众就更是渐行渐远了。
在我所看过的日本电影中《日本沉没》给我留下的印象相当深刻。虽然是一部科幻影片,但它却深刻地反映出了在火山、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频发的日本列岛上所生活的人们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危机意识以及由此养成的凡事都习惯有长期准备和应对思路的性格特征,如同雨伞现象一样。
当上午前往防卫厅时,我就看到有关《日本沉没》这部电影已经重拍并再度放映的海报,这让我有些意外,《日本沉没》为什么会在此时重拍?而且防卫厅要求每个人都要观看,这可能与近年来世界局势动荡不安有关吧。美国发生9.11,随后全球反恐大战正式启动,不亚于第三次世界大战;东南亚大海啸伤亡惨重;再加上日本认为“周边有事”地区范围扩大,尤其是比朝鲜导弹试射与朝核问题久拖不决等因素恐怕都对日本政府及国民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影响。
也许在十几年之前,我对防卫厅的兴趣会比现在大得多。作为从小被各种各样战争电影战争文化灌输长大的一代人,曾经一度对军事、军人、武器等一切与战争有关的话题充满了狂热,甚至崇拜。在新中国某个时期这种崇尚武力的氛围可能不亚于战前的日本。军人地位至高无上,军事话题也都神秘莫测,许多女孩子以嫁给军人为荣。
虽然,现在的我对军事话题的兴趣已经大减(不过中国的军事迷群体好像还在膨胀),但此次对防卫厅的访问仍比预定时间超出了半小时,毕竟涉及的相关话题还是不少,有的也很敏感。谈到防卫队,就必定谈到和平宪法,也必定谈到日美安保条约,以及升格防务省,朝核问题,甚至钓鱼岛,台海冲突,再加上刚刚发生的朝鲜导弹试射问题等等。而且这些问题都是有内在关联的。
接待我们的是防卫厅长官员是报导官上泷守先生,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士。
上泷先生对我们的问题一一作了回答,当然,这些问题主要是基于日本的角度。
通过与上泷守先生的交流个人认为,和平宪法作为日本战后国策必须长期坚持下去。事实证明,日本是和平宪法的最大受益国。因为,战争是解决了不了任何问题的,在这一点上,日本应当是教训深刻。
同时。个人判定,作为日本战后安全战略基石的日美安保同盟应该会是相当长时期内对日本而言的一个最佳选择。
关于北朝鲜问题,日本其实不必过于担忧。任何一个独裁政权都是外强中干的,所谓核问题,试射导弹无非都是讹诈的手段,无论是国际环境,还是国内状态北朝鲜目前都不是具备对外攻击的可行性。众所周知,北朝鲜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虽然号称与中国是“鲜血凝成的友谊”,中国给了朝鲜很多帮助,但它并没有给中国太多的尊重,中朝之间早已没有友谊存在,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相互“利用”心照不宣地把对方作为“牌”在打而已,其实,这个牌局的底牌是很清楚的,即北朝鲜绝不能拥有核武器,不但美日不会同意,对中国的利益也是不利的,在此前提下,最大不确定因素就是北朝鲜国内局势最终如何演变,我倾向于崩溃论。因此,日本无需过于害怕独裁政权虚张声势的威胁。在日期间,我发现日本媒体对朝鲜问题十分关注,几乎每天都有相关报道。
也许在许多中国人看来,防卫厅应该是一个神秘而戒备森严的地方,其实,在日本,防卫厅本厅部分地方是可以供公众参观的,我们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有调查显示,近年来,日本国民对自卫队的好感不断加强。和中国军队一样,日本自卫队经常参加一些亲民救灾的活动,但不同的是,日本自卫队违法腐败现象比较少,日本自卫队队员每个月都有工资(最少16万日元)
与上午行程不同的是,下午的访问则充满了生活气息。
我们来到了琦玉县一个在日华人家里,实地感受一下在日华人的生活状况。
这位女性华人来自东北,是5年前随丈夫技术签证过来的,目前已基本上适应了在日本的生活,每天生活还挺充实的。虽然现在是租房,面积也不大,但已计划在日本买房子。但矛盾的是,她还是认为自己将来还是要回国,既然都准备置业买房,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这真是一个让人困惑的问题,对于在日华人而言,这也是一个普遍的问题。在日期间,我也不止一次听到过类似的问题。由于人口老年化问题,日本现在正在放宽移民政策,加入日本籍并不十分困难,但在60万在日华人真正加入日本籍的比例并不是太高,许多人最终选择的是永住。
对这个问题,我认为,这主要是一个文化认同与身份选择的问题,是现实与情感的艰难选择。
对于大多数在日华人而言,都是成年后来日本的,文化身份已经固定了,血缘情感也已经固化了。在内心 、在感情上,他们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回到中国,回到亲人身边,因此在最初的几年,至少在口头上他们还是会不断重申自己将来还是会回去的,这或许是一种潜意识的表示,或者讲得好听点是一种真情流露,但随着时间推移,现实会让他们最终做出抉择。回去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到最后溶入到日本这个社会,这应该是大多数移民的归宿。无论在什么地方,最早一代移民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叫做“凤凰涅磐”也好,“脱胎换骨也好”,总之要换一个人作作,这既是一种幸运,同时更是一种痛苦。就像一个贵州山区的农民,有机会到了上海工作生活,一旦扎根下来,他还会回到贵州这样的穷山沟吗?应该可能性不大,也许最初还有衣锦还乡之念,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连回去一趟都要鼓起勇气了。
虽然中国近几年发展不错,但与日本相比也还是有相当差距。不说经济条件,单就人的素质,恐怕就不是盖几栋楼,修几条路那么简单,硬件可以赶上,但软的东西就不那么容易了。例如政府部门的效率与作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复杂,特别是人的安全感,没有医疗养老、教育等方面的后顾之忧,恐怕还需要中国再努力几十年才能赶上。一旦回国,你可能会无法忍受政府的腐败,无所不在的欺诈、假货,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环境污染,没有规则,焦虑、恐惧、担心。
因此,我个人的看法,在日华人凡是能坚持下去的应当坚持下去,要么就不来,既然来了就不要轻易放弃,相信幸福一定会来到,同样作为中国人,我们应该祝福他们在日本生活幸福。日本应该是一个很适应人类居住的地方,尤其是女性,在日本应该活得很滋润,各项产品与服务对女性都十分体贴,所以日本女性寿命世界最长。当然日本是一个高消费的地方,生活压力很大,但只要你努力,还是很有奔头,因为国内房奴现象,我特地关心了一下日本的住房问题。以绝对数字看,日本房子看上去很贵,一般在东京市区内,套内面积70—80平米的房子需约4000万日元,郊区则在2500—3000万。但除了面积上没有水分,已经装修好之外,货款利息也很低,只有1%左右,因此,一般而言,按照600万/年的标准收入水平,一般5—10年均可买房,而且买的是所有权,而不是中国70年的使用权,因为日本的土地是私有的。
谈到中日关系得现状,这位女士很直截了当地表示,她保持中立。业余时间,她也喜欢上网,对天涯社区也很了解。
东瀛十泊(之四)
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偶然看到了凤凰卫视《世纪大讲堂》一期节目,这期节目的主题是台湾女诗人席慕容谈蒙古史。一位曾经写过许多脍炙人口情诗的女诗人谈一段遥远的铁血历史,这多少颇让人有点意外。说老实话,席慕容的诗曾是不少中国人的青春记忆之一,在我印象中,席女士应当是一个充满人文气息,有丰富细腻情感的知识女性,即使再多愁善感也不会和800年前蒙古帝国的血雨腥风有什么关系。不过,我感觉,年过6旬的席女士在谈到她的祖先那段金戈铁马的历史时的情感应当是真挚的,作为蒙古人后裔,在节目中,她对圣祖成吉思汗可以讲是顶礼膜拜,甚至一度泣不成声。虽然,我对席女士的观点并不完全苟同,我甚至认为蒙古人建立的元朝对中华民族是一个灾难,是中国历史的分水岭石古代中国的休止符,从此,中国开始走向了漫长的衰退堕落之旅。但我对她内心那份对祖先历史的关怀之情还是理解的,尤其是她提到的时至今日在内蒙仍有人在为成吉思汗陵墓守灵,延绵近800年不曾中断。这种现象在东方社会并不少见,如在中国有家族义务为英雄袁崇焕守墓几百年,在日本则主要表现为神社文化。
我想,这种现象大概是东方民族的一个特质吧。崇拜祖先,或者说是祖先图腾,是古老东方文化的支撑点之一。无论中国、日本还是蒙古其实都没有西方意义上的终极关怀式宗教,蒙古帝国这么快兴衰与它没有精神资源是有关的。同样,中国的儒教是入世的,只有今生没有来世。日本的神道教甚至没有地狱观念,人死了,不管生前如何皆可成神。在日本文化中,神的概念是很广泛的,不光普通人也可能成为神被人祭拜,大自然的一切皆可能成为神,日本人认为人死后就没有罪了,不管其生前作了什么,死后就不要去追究了,所以,中国人可能难以理解日本人可以对杨靖宇隆重追悼,小泉可向抗日英雄纪念碑献花,同时转身回国照样参拜靖国神社。和中国人喜欢划分好人坏人不一样,日本历史上似乎也没有像秦桧这样的坏人,日本文化不重视善恶之分。
所以,不管是现实问题,还是历史问题,无论政治还是经济,都与文化是离不开的,因此,国与国之间的交流离开文化层面的了解、理解是很难持久,即使交往了也容易断裂,即使简单的问题也会出现“钻牛角尖”的现象,最后形成僵局。
在某种意义上讲,靖国神社的问题就是这样一个问题,表面上看是政治问题,外交问题,但内核应该是文化问题。
7月20日,我们在东京的行程在很大程度上与神道教、神社和靖国神社有关。当然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不是一两句话可讲清楚,以后有机会可以专题讨论研究。
但应当告诉大家的是在7月20日,我们不但与日本最大的神社协会组织——神社本厅进行了对话,而且去了靖国神社,包括附近的游就馆。
与神社本厅的交流恐怕是此次日本之行气氛最严肃的一次,恐怕与双方都认为相关话题是一个敏感话题有关吧。看得出神社本厅对此次交流还是重视的,有7位神职人员参加了和我们的交流。
神社本厅是一个民间宗教法人组织,类似于中国的行业协会。因为在日本,共有大大小小的神社近8万家,的确如此,我们在日期间,神社随处可见,因此要了解日本,如果不了解神道教和神社文化恐怕是很困难的。
神社本厅成立于1946年。它的职责就是履行对全国8万家神社服务、协调、培训等方面的行业管理,但奇怪的是靖国神社并不在它的服务和管理范围之内。靖国神社与神社本厅的关系是平级的。即使如此,我们的话题当然离不开靖国神社。我认为,在此行与各界对话中,我提的所有问题中最有趣的一个问题就发生在神社本厅,一个关于天皇和靖国神社的话题。
在日本天皇的地位是无人能及的,日本天皇是世界上延续最长的一个王室家族,和中国“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不同的是,即使在幕府将军时代,天皇至少名义上也是一国之君,没人敢废掉天皇。所以,二战后美国人权衡再三,还是保留了天皇,这是很明智的做法。我个人一直认为,在东方社会,君主立宪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有其合理存在的价值。中国号称亚洲第一共和国,然而至今快一百年了,那又怎样呢?
虽然,战后日本体制实际上天皇成为一个“虚君”,但天皇的言行仍是具有巨大影响力的。我关注到一个问题,近年来,日本首相参拜靖国神社的事情不但让日本国内意见分裂,导致国是两立,更引发严重外交事件,成为中、日、韩关系的一个“死结”,在日本国内外都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么,天皇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又如何呢?于是,我就咨询神社本厅人员,既然小泉首相一再坚持参拜问题是一个内心信仰问题,那为什么天皇不去参拜?按道理,日本天皇更应该“务虚”一些,天皇更有理由去参拜的,因为,那几百万战死的亡灵都是为天皇献身的呀。
当时神社本厅的人员对我的这个问题虽然也作了回答,但我并不满意,不过,巧合的是就在当天下午几乎是我们访问神社本厅的同时,日本媒体披露的一条爆炸性新闻却意外地为我这个问题提供了注脚。
据7月 20日《日本经济新闻》报道,昭和天皇在其去世前一年的1988年曾在宫内的一次谈话中表达了他对14名甲级战犯进入靖国神社的“不悦”。
这个谈话披露后立即在日本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并导致日本国内民意的微妙变化,显然有关反对首相参拜的民调占了上风,虽然,在大多数人本人内心还是支持参拜的,假如没有外力干涉的话。
日本国内一直有个看法,认为日本天皇是个和平主义者,包括以前日本卷入战争其实并非天皇本意,而是日本军队某些人决意所为,许多事情天皇也是被迫的,或者不知情,所以,在天皇内心中一直对二战有一种负罪之情,并不希望14名甲级战犯名单进入靖国神社也是很正常的,事实上自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随着14名甲级战犯的合祀,日本天皇就再也没有亲自参拜靖国神社了。
以个人的观感,这个国际瞩目的靖国神社参拜问题其实谈不上是个大得不得了的政治问题,除了本质上是一个文化问题外,之所以逐步演变成一个外交事件,它首先反映了近年来中日两国国力消长变化的心态问题,到最后变成“死结”则在很大程度上又成为一个“面子”问题,当然,这里面也不可避免地反映了双方国内政治派别利益取向以及各自对国内思潮的利用问题。
现在回头看看,首相参拜靖国神社成为困扰中日关系一个难题已经超过十年以上的时间了,难道我们真的没有智慧去解决这个问题吗?难道中日两国还要继续为此付出代价吗?中国有句古话,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就是让矛盾充分暴露,也就是让问题“烂”透了,现在看来,中日关系早已经降到冰点了,靖国神社问题也到解决的时候了,按照东方文化逻辑,解决纷争的最好办法就是大家互相给个面子,互相找个台阶吧,天皇笔录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一个最好的台阶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离开神社本厅,我们驱车前外靖国神社。
靖国神社位于东京市区,无论以建筑样式、面积、参拜仪式来看,它都不如想象中庄严、庞大。虽然已近下午5点了,仍有不少人在参拜,只是拍两下手,但不下跪,犹豫再三,我们最终没有进到神社里层去参观,据说,包括14名甲级战犯在内所有被供奉的200多万死者都是没有牌位的,总的而言,原先预估的很张扬的宣传军国主义的氛围并不明显,除了在几棵树上悬挂的宣示牌和一大堆绘马中可以找到一些怀念过去历史并为之辩护的文字外。
但在附近的游就馆内,整个感觉就明显有些诡异了,用一句套话形容那就是纯粹的“美化侵略历史,赤裸裸地为军国主义翻案”了什么是游就馆?据说来自中国古代的《荀子》一文: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友。我们认真地看完了游就馆的展览内容,并在留言本上题了字,但在留言本上,我发现其中大部分是日本人忠君报国的语句,与整个游就馆风格完全吻合,坦率地讲,游就馆展示的内容恐怕是一般中国人无法认同的,恐怕连美国人也可能不会接受,因为整个游就馆中大部分内容还是针对以美国为主要对手的太平洋战争的。
在日期间,我还听到一个这样的故事:2005年布什总统访日期间曾提出要求和小泉一起去参拜靖国神社,但小泉不敢去,布什只好去了明治神社。
布什是否参拜靖国神社,在某种意义上应该不是个问题,按照西方文化是可以理解,毕竟,最不济是个人自由吧,历史,终归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像我们现在似乎不再在追究800年前蒙古人对汉人的滥杀无辜一样,中美也曾交过手,美日也曾是生死敌人,这都不应该妨碍现在的和平与和解。只是我有一点不好妄加猜测,那就是布什总统如果真去了游就馆,他的内心究竟会怎么想,他会怎么看待这段并不遥远的历史呢? 特别是按照日本人历史观演绎得太平洋战争呢?
东瀛十泊(之五)
刚回国就看到一条消息——香港最近研制成功了导盲鞋可大大方便盲人的出行。这不由让我想起此次日本之行我们所参观的日本导盲犬培训基地。据介绍,这个导盲犬基地一年只能培养30条导盲犬,一年经费高达8亿日元,在我们看来,成本是相当高的,因此,这个导盲犬基地也正在与中国合作以降低成本,从而培养更多的导盲犬为盲人服务。
在导盲犬基地,除了工作人员对导盲犬精心呵护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之外,陪同我们的田中阳子小姐不但身材、外貌出众,而且气质优雅脱俗,真让人有点“心猿意马”。作为男性,对日本女性自然有更多的关注。有人曾讲过:世人有三大幸福,一是住美国房子,二是吃中国菜,三是娶日本老婆。日本女性之魅力由此可见一斑。
在我看来,女性之美,外表固然重要,但内在魅力更加动人。日本女性虽然不见得个个天生丽质,但善于装扮,无论是服饰、化妆,还是内在气质与修养都是值得称道的。日本女性的风格是素雅简约的,很少看到大红大紫,也很少有浓妆艳抹,但浑身散发的女人味很浓,大家闺秀淑女风范处处可见,尤其是在银座、新宿等闹市街头丽人倩影总是在不经意中与你擦身而过,让人不禁慨叹结婚太早了。
记得有位哲人曾说过,世界上没有丑陋的女人,只有不会打扮自己的女人。这句话在日本感受特别深。上帝是公平的,它不会让你十全十美,但同时也不会让你一无所处。中国 这些年来,各种名目的选美比赛越来越多,但大众的关注点却局限于脸蛋与身材,这其实是片面的,因为这只反映了美的一个层面,一个很初级的层面,而真正能体现女性魅力的东西却往往被忽略了,如品位、气质、温柔等。
女性是美丽的,同时也是伟大的,因为她们还承担抚养下一代的重任,所以,有人讲,女性素质高低决定了一个民族的未来。日本成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点就在于这种独特的女性文化, 一方面整个社会对女性十分照顾,女性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你考虑到了。另一方面是女性婚后全力相夫教子的模式也是可以借鉴的。日本的离婚率是世界上最低的。一个稳定而幸福的家庭对一个男人,对他的小孩乃至整个社会都是很重要的。如果讲,此次日本之行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有机会对日本的教育状况有一些感性接触,包括日本的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等。个人一直认为,教育是日本成功的最大基石,成功的教育体制才能培养高素质的人才,而人才是一切问题与希望之所在,人既可以解决问题,同时也在创造问题,这是一切社会问题的根源,也是一切问题的钥匙,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中国的所谓教育改革,虽然口号不断,但实际上是不得要领的,甚至是在市场化口号下的倒行逆施,这真是时代的悲哀,民族之大不幸。中国教育的问题不是钱的问题,清华缺钱吗?北大缺钱吗?而是以什么方式培养什么人的问题?是培养真正的人才,还是饭桶废物?这些年来尤其是人文素养方面的教育被漠视了,这点还没有被更多人了解。
目前,在日华人共约65万左右,其中仍持有中国护照的有52万,非法滞留的约有3万人,其余10万则已入了日本籍。这个数据是今天与新华人华侨会的会长吴智深见面时他透露的。同时,在见面时,他也提到了在日华人子女教育,华人在日创业的问题,华人在日开设公司约有3000家,其中规模大做得好的也上市了。不过,在政界,日本华人的声音还很弱。当然,在日华人犯罪的问题也是不容忽视的。这也是让日本人对中国失去好感的一个重要原因,这是值得我们好好反省的,怨天先省己吧,毕竟我们少数同胞的恶行的确是令人发指的。
和中国华人在欧美尤其是美国的呼风唤雨不同,在日华人整体上是一个比较安静的群体,大家表现很平均,没有什么风云人物。
在东京行程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们与日本官方人士进行了最后一次对话,一位是外务省的千叶国际报导官,一位是外务大臣政务官、参议院议员远山清彦。
千叶报导官时一个“中国通 ”,普通话讲得很好,他对我们的会谈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包括教科书问题,朝鲜人绑架日本人等,他还送了他写的一本有关中日问题的书给我。在这本书中我看到了对不少问题虽然不同,但却有趣的解读。
远山政务官不但是一位高级外交官(相当于中国副部级),而且是一位政治家,因为他是代表公明党参议员,在日本,政治家是有特指范围的,一般而言,只有国会议员才可以被称为政治家,在日本国会议员才是决定国家大政方针的关键力量,所以,日本公务员对和议员打交道是十分有压力感的,甚至包括小泉首相,对他而言,最轻松的时候恐怕就是国会休会期间。
和政治家见面当然是谈论政治,远山曾在英国待过六年,因此,和一般人不同,远山个性比较OPEN些,我感觉日本人总体而言是比较严谨理性的,幽默感似乎不够强烈。
远山认为,中日关系应该是兄弟、是朋友,我认为这个比喻是恰当的。在谈到中日问题,我注意到远山也提到日本国内出现的一些社会问题,如人口老龄化问题。这也是我在日期间有很明显感受的一个问题。人口老龄化是一个全球性问题,中国也不会例外的。
亚洲的未来能否出现类似一个欧盟的前景呢?这也是我很关注的一个焦点,虽然这个问题还比较遥远,但现在还有探讨的必要,亚洲能否整合,关键在东亚,尤其是中、日、韩之间的互动,远山对这个问题是谨慎乐观的,关键在于经济与政治制度的趋同,前提是中国人均GDP大幅提升和政治民主化。
下午则主要是参观索尼公司,非常注重员工自由地创意,这是索尼的一个主要理念。
对于中国市场,索尼还是相当重视。“根植中国,长远发展”虽然中日政治关系麻烦不断,但索尼方面认为对双边经贸往来没有什么影响。关于这一点,我个人认为是有不同看法的,也许在投资角度,索尼对中国的投资没有受到影响,但包括索尼在内的日本产品在中国的销售肯定会有负面影响,就像上面提到的为什么近年来难以欣赏到日本影视作品一样,我就亲耳听到不少中国人尤其是年轻的中国人表示自己不会购买日本产品,他们宁愿选择韩国或欧美产品。
在去观看歌舞伎的途中经过中国驻日大使馆,令人意外地是在大使馆不但警察三步一岗,而且停有警车,在警察比较少见的日本街头这种情形是罕见的,据说,这种情况已经常态化了,在所有外国驻日使馆中可讲是绝无仅有的,原因就是因为经常有右翼团队骚扰中国使馆。
晚上的歌舞伎表演,正如日本朋友所预言的,我们没有坚持看完,主要是语言问题,但感受了日本独特的文化也是有收获的。
回复[1]:
东瀛十泊(6-10)
陈某
(2006-08-25 14:24:00)
东瀛十泊之六
7月22日
在目前的言论环境下,有许多话题的讨论往往是费力不讨好的,特别是对日话题,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说,可能都是不对的。
在一些所谓的“中国人”眼中,说日本好就是汉奸,骂日本才是爱国。一提起日本就想诅咒,这已经成为某些国人的“潜意识”了,在片面甚至是错误信息刺激误导下,盲目反日,为了仇日而仇日 ,最终失去了客观、理性、冷静的评判。
近年来,随着中日交流加强,一个与战前日本有很大区别的新日本形象开始为越来越多中国人所了解——政治清明、经济发达、社会和谐、环境优美等等,这都是看得见的客观事实,是很难歪曲否定的,于是,有人就把攻击焦点转移到日本人的私生活上,特别关于日本性产业方面,一时间,关于日本人如何“变态”、“好色”的文章到处可见,给人的印象好像是日本男人个个是“色狼”,日本女性个个是“淫妇”,连十几岁的女中学生都难幸免,“援助交际”成为许多中国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一方面在虚伪地破口大骂,表面是在骂日本人,实际上暗自在心里盘算自己有机会体会一下该多好哇。其实在中国,日本就是被用来骂的,用来恨的,日本以及有关日本的一切都是随时随地可以被痛骂的,从历史到现实,从上半身到下半身。
按照中国人的选择,要打倒搞臭一个人,一个很管用的办法就是公布揭露某个人某个时期性生活档案,什么乱搞男女关系,什么卖淫嫖娼包二奶等等。尤其是在过去,生活作风问题可是一个大问题。因此,按照这一逻辑,丑化日本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此,攻击日本人的下半身,于是有关“女体盛”、“乱伦”等等各式各样介绍日本人性生活花样的文章在中国各大媒体铺天盖地,虽然内容有些“三级”但读者爱看,中宣部一般也不管。
有研究表明,在性方面,日本人确实比中国人要开放、自然,在有关形式上可能会更大胆、丰富、细腻一些。但是,日本性产业状况到底如何?讲老实话,本人没有什么发言权,因为,在此次访日之旅中没有相关行程,毕竟是一次正规访问,我们此行既非观光之行更非“收买”之旅,作为一个小人物,哪有什么收买价值,对这点本人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过,既然来到了日本,何况日本性产业又如此闻名,不去看看恐怕回国无法向国内的男同胞交待吧,这可是最令人感兴趣的话题了。
于是,在离开东京前夕的一个晚上。我们几个人决定亲自体验一下日本的夜生活。坐地铁自费前往日本著名“红灯区”——歌舞伎町一番街。
歌舞伎町位于新宿,由于国内媒体炒作了一个曾经在这个地方工作的中国人一段经历,在中国,这个地方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
果然,当我们一踏入歌舞伎町,就听到熟悉的中国话在跟我们搭讪:兄弟,你是过来报仇的吗?我可以帮你介绍日本妹。一打听,才知对方是东北人,和前面提到的那个“著名的”中国人挺熟,还尊称其为大哥。这位同胞挺热情,不厌其烦地为我们介绍行情,其实,我们几个人都是“伪君子”,有贼心没贼胆,一方面应付相关话题,另一方面则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花花世界不一定都要去体验,观赏一下即可。一路上,不断听到中国话,有的人神态一看就像是中国当官的。在东京,中国人真不少,银座有,雷门有,到处可见,连我们在地铁问路都碰到了两位中国人。
听说,在日本色情业其实是非法的,不过,在歌舞伎町可我们看到许多暧昧的招牌以及形形色色的皮条客。尤其是跳脱衣舞的地方好像不少。据介绍,中国人一般在这种场合真正“买春”的不多,看脱衣舞的不少。我们也不能免俗,最后禁不住诱惑花了3600日元看了场脱衣舞,舞场面积不大,灯光朦胧,满满一屋子人不少来自中国,但日本人也不少,尤其是日本人在看表演时神态自然,就像欣赏一场艺术比赛一样,全神贯注并不断鼓掌。个人观感不是太强烈,没多久我们便离开了。
离开歌舞伎町之后,已近十一点,我们决定午夜丈量东京,在东京街头步行了三、四个小时,虽然已是深夜,但夜东京依然灯火辉煌,依然井然有序,一切都是那么有秩序,和白天一样。在东京大多数人都是坐地铁上下班,大多数人工作生活状态类似。在日本生活就是这样清晰明了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没有太多后顾之忧,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其实这就是生活,正常的生活。下班之后有人娱乐或喝酒,有人看书,有人谈恋爱,每个人都在做自己应该做或喜欢作的事。
其实,人在哪里,生活的内容实质都是一样的,吃喝拉撒游购娱,区别就在于品质,在于心态,是否有一种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满足感。免于物质匮乏,免于精神恐惧,公平、正义、言论自由、心情舒畅,对未来有预期,没有恐惧感,这才是一个正常社会,一个理想之国。这样的国家与社会才是值得它的公民引以为豪,发自内心去热爱。否则奢谈爱国主义甚至强迫人们去爱国,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在日本,一般是不 "灌输"什么爱国主义的,因为,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
7月22日中午我们离开东京前往厢根
在离开之前,我们的行程是去松下公司参观。松下公司是此行参访的日本企业中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企业。作为最早投资中国的企业,其创始人松下幸之助在中国的知名度是相当高的。松下老先生对如何做企业,如何做人,如何回报社会都有不少非常有价值的理念,和其他企业相比,现在的松下更加生活化一些,在松下未来的电子世界里,时空不再是问题,利用无所不在的网络技术,将来完全可以实现在东京工作再在上海生活,面对这样的科技前景,中日更没有理由不友好了,特别令我感动的是,邓小平1978年访日时与松下幸之助的那段对话,邓小平谦卑地请求松下“老先生”为中国现代化建设“帮忙”,松下幸之助郑重地回答一定全力以赴。听完这两位均已作古的“老人”30年前的这段诚恳对话,让我心中升腾一阵暖意与一片希望,前人已为我们开了路,我们应该没有理由不好好走下去。
傍晚的厢根一片白雾朦胧,这是日本最著名的度假胜地,我们下榻的“芦之汤”温泉旅馆是一个典型的日式酒店,无论是吃住均是十足的日本风味。
厢根虽然很美,但在中国,这样的地方也很多,如在海南,旅游资源这么丰富,温泉也不少,大自然给了海南太多的馈赠,我们却没有好好的利用,被一群贪婪短视的官僚糟蹋得差不多了。谈到旅游个人认为,日本做得很细,如各地由政府出资的免费旅游咨询服务中心(派送包括中文在内的图册)以及对学生游的重视,日本人做什么都有长远打算,日本今年来一直在力推中国的中小学生游日本计划,理由就在于可以从小培养下一代中国人对日本的感性认识,同时,在心理学上,人都有故地重游的潜意识,尤其是对早年去过的地方一般印象深刻。
东瀛十泊之七
7月23日
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度假胜地,箱根不但有风景,也有人文。
在离开厢根之前,我们顺道参观了一个古代日本的关口,以及旁边的古道与古树,尤其是那窄窄的铺着石板的古道特别令人印象深刻,也很亲切,因为石板路曾经在中国也很多,我小时候就见过,“古道 西风 瘦马,小桥 流水 人家”,多么令人向往的中国古典式风景啊,望着在几百年古树掩映下的古道不由让人感叹,日本民族是幸运的,因为他们从古道一路走来终于一步步迈向了现代国家的康庄大道,虽然,历经磨难,但毕竟成功了。而且,日本人没有忘记更没有丢掉他们的历史,他们的过去,历史与现实的完美和谐在日本总是处处可见,这的确是值得称道。
虽然有许多有反日情结的中国人总是以一副“历史学家”的面目出现,似乎对历史了解得很透彻,很有发言权的样子,其实不然,对于许多历史问题尤其是近代史,我看大多数中国人需要“补课”甚至是颠覆性地重新学习。我们总是指责别人忘记历史、篡改历史、否定历史,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对于一些反日人士而言,他们可能不知道,在100多年的中国曾经出现大规模的“以日为师”的浪潮。1895年,中国甲午战败后,不少爱国志士痛感中国再继续沉沦下去必定亡国。从1896年开始,不少中国人东渡扶桑寻求救国之道,这其中包括梁启超、孙文、蒋介石、周恩来、郭沫若、鲁迅等一大批日后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各路英雄豪杰,至1906年留日之风终成气候,直到20世纪30年代。很多资料显示,许多留日的中国革命者不但对日本很了解,而且很欣赏。尤其使孙文与日本关系相当密切,中国辛亥革命爆发及其后局势演变与日本因素的介入也是有相当大的关系。如果用当今中国“愤青”标准看,这些人关于日本的言行早就是不折不扣的“汉奸走狗”,而且,他们的“祖宗”也可能被人骂得“体无完肤”。在很多方面无论是学识、胸怀、眼光,当代的中国人甚至不如一百年前的中国人,虽然物质方面已经大大丰富,但在精神方面我们却在退化,相反日本民族却善于学习,中国先进就学中国,英国先进就学英国,美国先进就学美国。任何一个国家,一种文化,一个制度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包括日本在内,即使是现在日本也存在不少问题。近代以来中国是学了不少东西,但结果都不太理想,而且我们仍然没有找到原因,仍然在走弯路,甚至是倒退。面对战后日本的再次崛起,我们不应该只是一味的漫骂,而应该像一百多年前那样虚心地学习日本好的东西。
在箱根,我们找到了一个叫“环翠楼”的小旅馆,建筑风格与中国江南许多吊脚楼类似,很像客家人住的那种楼,据介绍,这座楼的主人在100多年前就和中国作贸易,经常往返中日之间,结识了不少中国人,其中不乏革命者,据说,在“环翠楼”住过不少名人,如梁启超、康有为等,并有画册、题字为证。
离开厢根后我们乘坐新干线前往名古屋。
新干线是日本的骄傲,自1964年建成以来,不但没有发生一起交通意外,而且运行十分精确,基本上与车票上的时间误差不大,据说连欧美可能都做不到。1978年邓小平访日时也坐过新干线,邓小平对新干线评价不错。抛开民族情感,以安全性和经济角度,中国的京沪高铁应该考虑使用新干线技术,事实已经证明,所谓的磁悬浮技术并不合适,上海那一段试验线花了100亿人民币,这个学费可不小啊,不知邓小平地下有灵,作何感想?
窗外是日本的农村。和城市差不多的是都没有什么空地,地尽其用,人尽所能,这才是 一个好的制度。在日本,城乡差距已经基本消除,翻译平田小姐就自称自己是个农民,有工作需要才来东京。
用心工作,用心生活,所以就工作精准,生活精致,这大概就是真正的日本精神吧。
不过我有个疑惑,在我看来,以日本文化来看,由于自然 资源贫乏和自然灾害频发,日本人应该是悲观主义,是厌世的,至少是多愁善感的。如武士道精神实际上是知死之道,所以日本人对死是不畏惧的。在我看来,一个人对死看透了才能看透生的意义。又如,日本人对樱花短暂而美丽花期的欣赏等等,但是,日本人为什么在现实中如此“入世”呢?如此艺术?如此审美?把什么都做得这么精致,考虑得这么周到,准备得这么充分。这可能就是《菊花与刀》所讲的日本文化中的两极化特性吧。
晚餐是在名古屋的一家“中华料理”餐厅,对于每一个中国人而言,在国外最难适应的可能还是“胃”,日本料理虽然有美学价值,但对中国人而言,美味可能更重要。
东瀛十泊之八
7月24日
今天的目的地是京都。
京都是此次日本之行最让人有期待感的地方,据说也是“日本味”最浓的地方,另外一个地方是奈良,其实,在日本,除了少数大都市外,大部分的中小城市都是很有特色很有个性的,尤其是在保持传统特色方面。网上不是有人讲日本人是比当代中国人更像古代中国人的人吗?,甚至还有人认为日本是世界上在保留古代中国文化方面做得最好的地方之一,特别是宋代之前的建筑在日本比别的地方更容易见到,作为一个中国人,当然很有兴趣去看看。在异国他乡去重温古中国的韵味,真不知是高兴呢还是失落?
在去京都之前我们去了丰田汽车参观,领略了一下丰田汽车独特的订单式经营方式。在日本,大企业好像都是可以参观的,不少公司都专门辟有展览馆供公众免费参观。
与京都整体上的古典风味不一样的是,京都火车站却是一个现代感很强的建筑,多功能,有酒店、剧院等,很干净也很有秩序,不像国内火车站那种混乱,在古老的京都,和日本其他地方一样,星巴克、肯德基等国际品牌也是随处可见。
京都是一座古城,按照唐朝长安风格建筑,条条分明,方正对称。我们去参观过的二条城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据统计京都现在还保留有1600多座寺庙,因此,到了京都不去寺庙是不合逻辑的。京都的寺庙大多历史悠久,除了金阁寺、清水寺等名寺外,很多寺庙都是有故事的,如我们此次拜访的庐山寺。
庐山寺面积不大,位于市区,但与中国寺庙的风格还是有区别,似乎要纯粹一些。据说在1000多年前《源氏物语》的作者正是在庐山寺写下这部日本历史上有影响的作品。
目前庐山寺的管长町田泰宣也曾多次去过中国,虽然不会讲汉语,但他酷爱画画,经常与中国朋友以画交友,正在计划2008年北京奥运会之后再去北京开画展。据他介绍,庐山寺的名字与中国的庐山是有关系的。不过日本的佛教与中国乃至印度的佛教还是有区别的,禅宗色彩比较浓,比如,他认为,佛教讲的是“空”并不是弃绝,彻底脱世,而是不为名、利、色等控制,此外,在日本,和尚是可以结婚的,也是可以吃荤的,没有什么太多戒律,也就是不太拘泥于形式,有点类似于中国的“居士”风格,更没有算命抽签面相等图财之术盛行,我猜想可能那是中国道教的“业务范围”吧。在中国,儒释道是互相渗透的。
据了解,日本宗教自由,但目前全国仍是以佛教为主,基督教影响并不大,伊斯兰教好像没有,这有点令人奇怪,当然若论影响,恐怕最大的还是本土的神道教。不管怎样,无论是从文化,尤其是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外来文化的吸收,还是从宗教信仰来看,日本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它还是拥有丰富的精神资源,虽然自然资源缺乏。而这点恰好是中国近几十年正在丧失的宝贵财富,其实,论聪明,中国人并不比别人笨,但输在什么地方呢?一个是制度,一个就是信仰。
晚餐之前我们体验了一下日本的茶道文化。茶道和插花一样,都是很能反映日本文化特性,在茶道中,物质形态的东西都是很简单的自然的,如陶器、茶叶等,茶道之道不在茶而在大自然,在于人与自然的一种沟通对应,在于一种心情,在于一种味道,它反映了日本人对四季轮换,人生变幻的体验。这让我想起了美国一位作家对日本文化的评价几个字“贫穷的美丽”,Poor beautiful,这可能是一个很精确的概括,虽然物质缺乏,但是有精神,有内涵。这或许就是一种日本的精神。
晚餐的气氛是很轻松的,虽然为我们服务的大多是年老者,看来日本的老年化问题还是值得重视的。与我们共进晚餐日本南画院的倔江春美女士虽然年近60,但看上去只有40来岁,问其年轻的秘诀,她说:像个傻瓜一样生活就行了。临别时町田馆长也赠言我们: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但体贴是没有限度的。其意就是希望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关心,多站在对方角度去想问题,去处理难题。其实,国与国之间也应该这样。望着这两位快乐可爱的日本老人,不禁感叹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洒脱、解脱呢?
在谈到关于小泉参拜靖国神社的问题上,这位和善的老人的态度十分明确,那就是反对小泉的这种行为,他的理由就是小泉太执著了,不符合佛教理念。这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在日本国内反对小泉参拜靖国神社的民意还是广泛存在的,虽然支持他的人也不少。
然而,令人遗憾与不解的是,小泉在8月15日(也就是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再度参拜了靖国神社。虽然,在小泉内心可能是希望通过参拜表达和平之念的。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前面已讲过了,但现在有点儿补充。
不管是“侵略”也好,“解放”也罢,日本在二战中的责任是很清楚的,对中国人民的伤害也是不可否认的客观事实,尤其是因为日本侵华战争所导致的中国近代历史进程逆转,在这一点上,日本民族是欠了中国人一大笔债。所以,如果有人真要反日,追究日本侵华责任,这一点是绝对不能忽略的。
虽然历史不能假设,但设想如果没有中日战争,中国很有可能在美国的帮助下顺利地完成宪政改造与民主化进程,就不会有1945年后的内战以及1966年的“文革”给中国人带来巨大的伤害。有资料显示,虽然有内乱,但从1927年至1936年的十年间,当时的中国在国民政府领导下各项建设还是正在稳步推进中,按照当时的态势发展下去,中国成为一个真正的强国是指日可待的。当时中美之间的互信互助应该讲比现在的中美关系还要好,否则就不会有美国后来在中日战争中倾向中国,援助中国,直至最终被“拖下水”,全面参加战争。我一直认为,美国应该是中国最可靠的朋友,中国需要美国的帮助,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其实,作为一个中国人,不管如何知日,甚至亲日,在靖国神社问题上,不可能完全予以同情与理解,更不可能会公开为其辩护,最多保持沉默,希望日本朋友,尤其是那些政治家在考虑自身文化特性也要想一想中国人的心理与文化背景,其实在我看来,中国人不太讲原则性的,什么事情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何必非要把局面弄僵呢?作为一个政治家,有的时候是需要妥协的,需要学习一种平衡的艺术,不管其内心的真实想法怎么样,其言行需要有所节制。
晚上看电视,恰好听到作家胡平谈中日关系,有一句话让我有同感,那就是中日两国在迈向现代化的进程中既会有相互压制,也有同病相怜,因此,要迈向正常现代化国家,双方都要迈过对方这道“槛”,中日和则两利,斗则两败。
东瀛十泊之九
在日本,经常可以看到“社团法人”、“财团法人”、“宗教法人”等国内比较陌生的字眼。其实,这些组织就是我们常讲的“NGO”或“NPO”即非政府组织或非盈利组织。理论上讲就是独立于政府与企业之外的“第三组织”,也可以泛称为公益性社会组织。
有人考证过,现代汉语中,有不少来自日本,原因在于19世纪下半叶以来,日本决心“脱亚入欧”,率先翻译了大量西方文献,中国后来有段时间“以日为师”,于是从日本引用了许多新词汇,如“马达”、“坦克”等。但从改革开放以来,由于中美之间交流甚于中日,中国人在翻译使用外来新词汇时开始直接嫁接欧美,于是出现了不少以英文字母缩写为主要形式的新词汇,如NGO等就属于这类,相反在台湾,使用“社团法人”等字眼的习惯比较普遍的。
回国不久参加了一个沙龙就是谈国内公益组织事业面临的尴尬与窘境,由于社会的不理解,尤其是政府的不支持,甚至防范、压制,让人不免感叹,在如今的中国想做件好事都是那么困难。我周围不少朋友其实都想参加一些力所能及的NGO活动,但现实却总是让人失望,其实,以中国当前之现状无论是贫困、医疗、环保、教育等社会领域是最急需大量NGO组织存在的。
其实,非政府组织不是反政府组织,实际上,它的存在是在帮政府的忙,政府没有理由不支持,就像在日本,由于社会各界的理解与参与,加上政府的支持,各种非政府组织在日本大量存在,广泛参与,为日本社会和谐进步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日本,只要你愿意,每个人都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NGO组织,从社区互助到儿童自闭症,从环保到宗教等等,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有人讲,如果一个人没有参加过一次NGO就死去是可耻的。
创价学会就是一个在日本有广泛影响的宗教法人组织,它以日莲教为主要精神资源,提倡和平与教育,目前在日本有1000万以上会员,现任会长池田大作对不少中国人而言也不陌生,池田先生应当是一个标准的“知中”人士,与戈尔巴乔夫等世界名人都有过对话。本来我们的行程与创价学会并没有关系,我本人除了先前对池田大作略知一二外,对创价学会可讲完全不了解,但在日期间,有一次在一个餐厅偶遇了一对中年男女,刚开始,看到了他们单独出来吃饭,又不像夫妻,还以为是一对情人,后来通过聊天才知道他们都是创价学会的会员,作为会员他们经常在一起共同参加一些活动,包括公益事业。从这件事就可看到,NGO组织在日本的无所不在。
实际上,在此次访日行程的尾声阶段,我们的大部分活动也是与NGO有关,其中包括灾害预防、环保、海洋生态等方面。参访区域是在兵库县境内。
在日本,县的行政级别是高于市的。一般中国人可能不太了解兵库县,但对十一年前的那场阪神大地震可能不会陌生,阪神大地震主要受灾地区就在兵库县境内,因此,我们第一个参访的地方就是兵库县“人与未来”灾害防护中心。
众所周知,日本是一个多天灾的地方,因此,日本人的灾害观念很强烈,防灾减灾意识浓厚,十分重视对灾害的研究防护工作。
在“人与未来”灾害防护中心,我们亲身体验了日本在这方面的经验与做法,特别是在仿真式的阪神大地震体验馆,我们充分感受到了地震时发生的状况。
相比之下,中国人就是一个很容易遗忘得民族,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很快就会被淡忘,以文革为例,这么大的一个浩劫,才过去了30年,就已经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除了少数文学作品还偶尔出现。如果长此下去,我想除了不断吃苦头,我们不会有新的收获。
由于恰逢中国唐山大地震30周年,我特地问了一下日方有关人员,中国唐山方面是否有人参观过这个以阪神大地震为背景的灾害防护中心。我们得到的答案是令人失望的,连联系都没有。虽然,日方希望能将有关经验介绍给唐山方面。
有人曾讲过,要想了解一个地方必须和当地人教朋友,甚至住到他家里去。在来日本之前就听说过民宿活动,个人以为是一种很好的交流,于是就向日方提出了这个要求。
朝阳先生是我民宿活动中的“主人”,他在当天下午准时带着一家五口过来接我,当他听说因行程太紧而没有机会去明石大桥时,马上表示可带我看看。明石大桥的确壮观,在桥底下还保留了一个孙文纪念馆,看来,日本人对孙文正是挺有感情的。
朝日先生是一位公务员,年收入约700万日元,又房有车,经常打高尔夫,每年可出国度假。据说,这是典型的日本中产阶级的生活样式,很普通的日本百姓家庭,(日本号称是“一亿中流”社会贫富差距不大)但不普通的朝日先生有三个女儿,这在当今日本并不多见,因此,朝日夫人毫无疑问地要在家相夫教女了。
虽然,在朝日先生家只待了十几个小时,而且,由于语言障碍交流也不是很充分,但令我感动的是,当我第二天早上离开时,6岁的大女儿濑菜突然过来和我拥抱,并告诉她的妈妈,她很sad,我记得几十年前的一个中国人在谈到日本时曾讲过,日本的人情美,在此次访日过程,我也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如有一次离开餐厅时,我们车子已转了个弯,那位门口的迎宾小姐仍在90度鞠躬直道我们对都已看不见了等等。
东瀛十泊之十
在日本的最后一个晚上是在大阪。
大阪是日本第二大城市。既有一个大阪府,也有一个大阪市。在日本,都、道、府、县是一个级别,市、町、村又是一个级别。但不论城市大小,级别大小,都实行高度的地方自治。即便是中央政府也不可能在所有问题对地方发号施令,包括驻日美军这样重大的问题,所以,冲绳知县可以举行示威抗议,要求美军撤出。实际上除非涉及到全局性的一些大问题,大部分的事务是由地方政府决定。
日本在战后实施和平宪法,一方面天皇失去实权,另一方面地方实行自治,在我看来,有点类似于回归到了幕府时代,只不过,首相成了将军,地方政府有点像大名。
在日本期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央集权与地方自治的问题,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大国,中央与地方的关系至关重要,稍有不慎就是走向独裁专制而失去活力,或者四分五裂像一盘散沙,从古至今,恰恰在这个问题上,中国一直没有找到答案,不过,幸运的是,在中国之外已经有了答案,一个是美国式的联邦制,另一个就是真正的地方自治。中国应当扬弃“大中华”传统思想和“大一统”的传统思维,既要维护国家统一,同时也要实行真正的地方自治。不解决这个问题,中国的长治久安就是一句空话。而日本在地方自治方面的经验是值得借鉴。
据说,日本有三大夜景,其中之一就是在大阪,另外,大阪古城也是大阪一景,虽然古城面积不大,不过,在我看来,大阪关西机场也应该算是一景了,整个机场完全靠人工填海建成,飞机起降时,飞机与海平面基本上是零距离接触了,有点从航母上起飞的感觉了。
与刚到日本不同的是,我们离开时由于即将“出梅”,天气变得阳光灿烂,日本在我的眼中也逐渐清晰起来,大阪的城市面貌在阳光下一览无遗,从机窗向下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房子与道路,大大小小轮船散布在海平面上,为日本经济忙碌输出输入大量物资。我猜想,大海在日本民族心目中的地位一定很高,对于这样一个缺乏自然资源的岛国,海上生命线才是真正的生命线,没有了海运,日本会怎样?其实,在心理上,岛国心态对日本人也是有长期潜移默化的影响,如危机意识、团结、信任、合作等。
7月27日下午五点,顺利完成此次访问回到广州新白云机场,从外观,硬件上看,新白云机场并不亚于日本任何一个机场,但如果用心体验,差距就出来了,那就是软件、管理、服务、以及整体国民素质。在当天转机回海南的过程中,我为了一个行李托运办了三次,折腾了近一个小时,不但身体上疲于奔命,心情也弄得不愉快,在乱哄哄,冷冰冰的候机大厅里,作为一个旅客,你不但感受不到你应该享受的服务和人与人之间的关心与尊重,相反,你却总是在忍受指责、推脱,甚至连基本的安全感都没有,总是担心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某种陷阱中去,或者行李会突然不见了,或者确定的事情会突然变卦了,总之就是老是担忧会有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会发生,而让你措手不及,一切没0有严格的规则,没有清晰的预期。
因此,当我停留广州新白云机场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中日之间的差距究竟是什么?即使是在中国发达地区的广州,即使我们已经或将来还可以建许多高楼大厦,高速公路,但有些差距并不是一下子可以赶上的。面对日本,我们需要努力的地方太多了。有人讲过,日本究竟好不好只有你回到中国你才能有最深刻的理解。看来这句话的确不假。
一亿多人口在这片小小的群岛上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是令人感叹的,亿万皇民,千年扶桑,百年传奇,在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片独特的土地,一群值得好好研究和学习的人群。
只要我们用心去了解,去研究,去学习,日本并不暧昧,正如上帝所讲,太阳底下无新事。作为日出之国的人与事,一切都在阳光之下,当然会有晴天,也有雨天,有白天也有黑夜,既有春夏秋冬,也有风花雪月,既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既有兴衰强弱,也有成败得失。
在某种程度上,日本是我们的过去,也是我们的现在,更是我们的未来。日本是我们的镜子,也是我们的影子。
人类往往由于误解而仇恨,因了解而和睦。
历史当然不能忘记,悲剧也不能重演,虽然只有短短十天的在日时间,但我相信,中日2000年的交往,不愉快地历史毕竟只是其中短短的一页,随着政治、经济与人的素质方面差距的缩小和技术的进步(网络的普及与交通的完善),中日两国一定会成为伙伴,一定会建立一种在过去2000年中都不曾出现的新型关系,这是一种既不仰视,也不敌视,而是平视的平等与平和的关系,确切的说,中日两国既是远亲又是近邻,没有理由不友好相处,相互学习,相互帮助,共创东亚乃至亚洲新局面。
应当相信,让人不舒服的“梅雨”终会过去的。
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加强了解,增进交流,让一切争端回到理性本元的道路上来,这让我想起了在我们离开前一天去松下纪念馆参观时,在门口看到的两个字:素直。
素直——这是经营之神松下幸之助所推崇的一种精神。
素直之心是指经过思考后的真诚纯朴,能清楚地辨别是非,清醒的活出人的尊严,不受外界不良因素误导引诱、无我、无私、顺应天地自然理法而去思考一切的心。
素直之心,水也。
自己不变而随着外物调整通融者,水也。
本身保持清纯而能洗除污秽者,水也。
经常求取近路永不休止者,水也。
愈受阻其势愈增者,水也。
洋洋大水汽化为蒸汽,为云,为雾,落则为雨雪霜雹,凝固则为明镜且仍不失其本性者,水也。
上帝之下,大地之上,大至民族命运,国家冲突,小至家庭幸福,人生态度,不可能没有功利纷争和人际困扰,但是,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智慧,丰富的心灵,回归到人类最真诚纯朴(素直)的本质,何尝不会峰回路转,春暖花开呢?
转自天涯论坛
回复[2]:
东京博士
(2006-08-25 14:43:44)
文中提到了日本人为何爱用麻烦的长伞,而不是中国人爱用的折叠伞,里面还提到了英国,其实答案已经出来了,作者还在迷惑,实在是感悟力低于平均水准。作者说的大概长伞都是好伞虽然是一个因素,但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我相信如果现在高速公路上允许行驶马车,那么坐马车的人绝对比坐奔驰的人有绅士派头,也更酷。
回复[3]:
雪非雪
(2008-12-14 16:48:13)
沉着客观。作为国内媒体一音,这一番渴望“春暖花开”的苦心煞是难得。
回复[4]:
陈梅林
(2006-08-25 23:07:03)
好文章,值得一读。
回复[5]:
关于长伞
游人
(2006-08-29 22:24:48)
我是从实际出发考虑:
这里哪家门口都有放伞的“伞立”,个人家有,公司也有,店家也有。
“伞立”里总是放着好多伞,碰上下雨没有伞的话,拿上给客人用的伞就是了,不用担心淋雨,还回来就是了。(国内的话,不出一天准保一把不剩)
还有,这里大部分人都有车,每部车里都有伞。所以我也早就改了在国内时包里放把折叠伞未雨绸缪的习惯了。如果下雨,就撑起结实的长伞,顶得住大风大雨,用起来也方便啊,你想想一边稀里哗啦收折叠伞,一边开车门,坐进车里的话,肯定弄得到处都是湿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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