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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程序
万景路 (发表日期:2009-03-11 22:54:29 阅读人次:2481 回复数:8)
中国有句俗语：“好死不如赖活着”。最朴素的反映了中国人的生死观和现实功利性。即使实在“赖活”不下去了，那就一了百了，或跳楼、或上吊、或服毒、或触电投水割腕放血，总之，血淋淋惨森森。“人死如灯灭”，万念俱灰时，就很少有人会从从容容的自杀。3100年前鹿台自焚的殷纣王应算中国历史上的自杀者之鼻祖，虽死的轰轰烈烈，但却也是被逼的如丧家之犬般慌不择“死”，以至于也没能留下一个“从容死”的英名。今天，中国人的自杀者数虽然在不断上升，但自杀方法方式却还是老作坊，不肯与时俱进。也因此，普通中国人的自杀，除了让人留下一掬同情泪，却极少有以“从容死”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日本人把自杀叫做“自死”、“自害”、“自决”、“自尽”、“自裁”等，这些称呼本身就已经让人印象深刻了，而自杀方法之繁多、之程序化则就更让人看了胆寒，除了与中国的传统的上吊、跳楼、服毒投水外，剖腹、情死和近年来流行的用燃烧“练炭”制造出一氧化碳然后使人中毒窒息而死的方法，也都是古今日本人自杀时常用之手法。　　剖腹，是日本古代武士的体面自杀方法；情死，在日本也有了更多的与中国不同的内涵；一氧化碳中毒致死的方法也较中国更为先进。这三种“死法”与中国有着明显的不同，通过了解日本这些与中国不同的自杀方法，我们也能间接了解到日本这个民族的某些特质。　　切腹，据说源于永詐元年（989年），大盗源义朝在被捕前，将腹部一字割开，然后用刀尖挑出内脏扔向官军的故事。剖开肚腹，挑出灯笼挂（内脏），本来是源于古代日本人相信人的灵魂乃居于腹内之迷信传说，而大盗源义朝之做法，正是基于欲以纯洁之灵魂示人的武士坦荡胸怀。其所显示出来的武士的英勇、凛然，为后世武士们所尊崇并得以推广从而盛行于镰仓幕府以后，经不断演练进化，剖腹，终于修成正果演化成为了拥有固定程序、方法的自杀方式。比如按体位之区别分为“立腹”、“坐腹”；按方法区别则有“一字型”、“二字型”、“三字型”和最高级的“十字型”切腹。众所周知，腹部绝对不是自杀的理想部位，因此，切腹并不能很快致死。据《日本史》记载，如果没有“介错人（帮助斩下自杀者头颅之人）”的帮忙，自杀者最快毙命也需六小时以上，长的甚至要72个小时才能血尽人亡，实乃绝非常人所能忍受之痛苦。痛痛快快自杀的方法虽然很多，但日本武士却只选剖腹，由此，我们有理由相信，日本武士并非单纯是以实现死亡为目的而切腹的，这应是一种仪式行为，武士们通过把“腹中之魂”剖出示人这样一种方式来表明作为一个武士的忠诚与勇敢，以震慑敌人昭示生者，同时也释放出自己的灵魂以求永生。可以说，与其说武士们是在求死，到莫若说他们是在体验死、表演死，以死给自己和别人看。据说，日本古代男子以大腹便便为美，原因大概就是由于日本人认为腹中有魂灵之一说吧。今日的日本相扑力士们个个大腹便便，广受欢迎，倒不知是否与此以传说有关。　　“情死”，顾名思义，乃指殉情而死。日语汉字的表现形式为“心中”，此一语源来自于日本大剧作家近松门左卫门。他将汉字的“忠”字分解后，上下部首调换后就变身为了“心中”，原意为“相爱的男女向对方表露心迹的证据”，“切指甲”、“纹身”、“断指断发”以及“情死”等都曾是他的表现形式。经过漫长的演变，最终，只有“情死”有幸成为了日语汉字“心中”的独家总代理。前几年，渡边淳一的《失乐园》曾经风靡一时，书中就是描写了把“心中”作为获取来世爱情幸福途径以求使爱情永恒化的一对恋人，男女主人公在象征着鲜血的腥红的红酒对饮中，在极致的爱的高潮里，心中涌动着寂灭的哀伤，怀着不在高潮中升天，就在高潮中灭亡的大无畏之革命精神，在自己感情得到了宣泄和升华的同时，也给日本人带来了深切的感动和崇高的精神审美之享受。不过，今天，“心中”在日本已进化为专指两人或两人以上的集体自杀，“心中”彻底成为了“死”的代名词。　　近年来，日本又流行起了在互联网上招募自杀者，然后一起封闭在车内等处，以“练炭”来共同从容“心中”的做法，也已渐成规模，像什么“自杀研究所”、“自杀愿望者志愿协会”、“自杀救济指南”等各种自杀组织都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告别今世，相逢彼岸”则成为了自杀者们的时髦口号。日本，正是以他们那严密的组织性，制度的规范性和对带死亡的从容心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先进国中的第一自杀大国。　　古时候的日本人在参拜神社之前，必须洗净身体，这在日语里称为“祓禊”据说日本人之所以对死亡抱有着令世界其他国家无法理解的宽容态度，也是来源于日本人认为死亡同样起着“祓禊”的作用，在日本人的意识里，死亡，包括自杀都意味着“清洁”、“超脱“和“干净”了。因此，淡然面对死亡，宽容死亡甚至欣赏死亡，就成为了日本人独有的特质。不过，连自杀都发展成为了拥有一定的程序，那周到的设计安排，甚至于连具体的细节过程动作都有明确的规定，日本人的生死观可谓足以撼世矣。但是，与自杀相反，观今天的日本人杀人，就觉得不怎么样。不但一点程序也没有，而且专搞什么“无差别杀人”来乱杀无辜，尤其是时有发生的杀老弱病残、杀妻儿父母，非但没有古时的武士遗风，根本就是为人所不齿。而面对强大于自己的人，哪怕是仇人，都会唯唯诺诺恭恭敬敬，实在是不可思议。也许这也算是一种“程序”？菊花与刀，就是让人犯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