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日本时,去国际交流中心学日语,老师问“你丈夫是干什么的?”对日语一窍不通的我,自然是不知所云,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主人”二字,我更是云里雾里,直到老师说出“husband”,我方大悟:原来是打听我丈夫!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知道了在日本代表“丈夫”的两个汉字是“主人”。
早就听说,日本女人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他们对丈夫卑躬屈膝,言听计从,“温良谦卑恭”的“美德”比起旧式的中国妇女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每天“主人”回家,妻子要跪在门口恭迎,洗脚水不仅要端到脚底下,还要亲手代劳,云云。虽是道听途说,却也足让我为这些受剥削受压迫的“日式”女人们深掬一泓同情之泪。
可是,来到日本,看到的却是这些“作牛作马”的日本女人们一身的清爽,一脸的幸福状,颇感意外。你看那些打扮地漂漂亮亮,开着豪华小车去超市购物,牵着高贵小狗在公园里散步的太太们,她们就是日本工作量最大,拥有人数最多的“主妇一族”。每天,家里起床最早的是主妇,睡觉最晚的也是主妇,洗衣做饭相夫教子包揽全部家务,就是她们神圣的职责和生活的主要内容。自然,勤劳持家,任劳任怨本无可非议,可是,几十年如一日,重复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家庭生活,就很让我有点感慨了。如果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文盲,抑或没见过世面的锅台娘们,这种“足不出户”的日子倒也落得两耳清静,偏偏这些现代日本妇女们大都受过高等教育,她们其中甚至不乏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却甘于归隐家庭,“两耳不闻窗外事”;安于现状,“躲进小楼成一统”,真是不可思议!
我的邻居山下就是京都大学理工科的硕士生,据说上学的时候也曾是男女同学中的佼佼者,毕业后还做过一阵子老师,可如今,她只是“山下太太”和三个“小山下”的妈妈。她的脸上每时每刻都洋溢着一副怡然自得的笑意,让人觉得她每天都生活在蜜水中。我曾经疑惑地问她“放弃自己曾经努力过的专业,从讲台走向锅台,你不觉的遗憾吗?”她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有什么遗憾的?每天看着丈夫穿上雪白的袜子,听着孩子们甜甜的喊着妈妈,这不就是女人最大的幸福吗?”我愕然。她的话很实在,我却不敢苟同。不知当初她在大学里学过的那些化学反应,现在在给孩子调制早餐,给丈夫洗袜子的时候,是否还能派上用场?在国内,我虽不是要强上进之人,但也“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深味“工作着,是快乐的”,我已经习惯了每天匆匆的赶着去上班,在讲台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在办公室跟同事们讨论国家大事和鸡毛蒜皮;下了班,匆匆的赶去幼儿园接孩子,到菜市场买菜;回家跟丈夫一块炒菜熬粥,谈论外面的见闻和工作中的酸甜苦辣。生活的步子似乎有些忙乱,但充实和快乐也正在这份“匆匆”和融身于社会的自信中。在我看来,家庭好比宁静的港湾,社会就是大海,个人这只小船既需要在港湾中歇息加油,更需要到大海中披荆斩浪,实现他的社会价值,这不仅是社会的需要,也是作为社会的人的自身需要,那种单调的“出世”生活,我是难以接受的。
也许,这就是因为文化的不同而带来的观念上的差异吧。但我觉得,做女人,还是在中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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