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坟墓,总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特别是国内那些荒岭野塚,更让人于悚然中生出一股凄凉来。
初来日本时,坐新干线由大阪到名古屋,看到窗外的居民区中时不时的会闪出一片墓地来,便觉得这日本怎么死人活人不分家啊?颇有几分诧异。而且那墓地的环境竟是十分的漂亮,绿树掩映,翠竹依依,每座墓碑前都插有鲜花,我还以为当时或许正值日本的什么"节日"呢!
待到在那座名城安顿下来,闲来出去转转,才发现这日本还真就是死人活人相依而居呢!你看那错落有致的居民区中,经常会有大大小小的墓地入目,那刻有"XX家之墓"的碑位庄严肃穆,碑前一年四季都插有盛开的鲜花。前来吊唁扫墓的亲属似乎也不分什么节气,随来随走,为亲人打扫一下灵位,换上鲜花,默默地站一会儿,抑或"说"上一会儿话,在他们看来,已是人之常情。也难怪这边的超市里常年有"祭花"摆着卖,它们和家里插的鲜花放在一起,人们都很自然地选择,看上去也不忌讳什么.
墓地周围大都有樱树,所以每到樱花盛开的时节,墓地更是一片烂漫,外出赏樱的人们有的也顺道来这里看望列祖列宗,挈妇将雏地立在墓前,小孩子们似乎也并不害怕。我想起小时候最害怕的字眼之一就是"坟地",因为儿时故事中的鬼神似乎总是与之有牵连。等到有长辈去世我真的去过一回村后的墓地后,那土坟林立,野草丛生,乌鸦凄鸣的场景更是让我对墓地增添了几分恐惧。在我看来,人的归宿至于此,也未免太孤寂悲凉了,生者和亡者,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啊!
日本人对待亡者的态度,倒让我于人世沧桑中生出几分慰籍来,想那终身之后若能得到亲人们如此手足之情,倒也瞑目无憾了。但每每经过墓地,心中总还是免不了的伤感和恐惧。那次市营住宅抽签,我们侥幸抽中,欢天喜地地跑了去看房子,那三室一厅的住房可真是令我们大喜过望,心花怒放。左看右看,非常中意,可是,等到站到阳台上去一看,却顿时傻了眼----一片墓地赫然入目!尽管,日本的墓地像花园,但我可没有日本人对墓地的那份平常心,只好忍痛退掉了那套到手的房子。
后来,一日本朋友约我出去玩,车子在城市间绕了许久,却在一片墓地边停了下来,原来这是朋友家的祖坟,这里长眠着他的祖父母,父亲和早逝的哥哥......朋友一边清理着墓碑前的落花一边跟我讲着他家的故人旧事,俨然是在他们家的客厅里,于我,却早就两股颤颤心惊胆战了。
还有一次,一朋友约我和先生到他家过年,也就是阳历的元旦,"大年初一",当我坐在他家的客厅里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张广告来看时,顿时大惊失色,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吓一跳----原来是一张推销墓地和墓碑的广告!收到这样的广告,岂不是晦气嘛!朋友看出了我的惊诧,大笑着给我讲起墓地的风水和方位来,大过年的谈这个,在我看来又犯忌讳了!
其实,想想也不过如此,死亡,是生命的必然,当一个生命走向终结时,活着的人们更应该多一份平静和尊重,面对人生这一必然的结局,每个人都该坦然视之。
(原载<<中文导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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