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的脫衣舞娘（旧文一捆）│周成林│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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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的脫衣舞娘（旧文一捆）
周成林 (发表日期:2007-08-04 16:17:46 阅读人次:4813 回复数:0)
（一）性教育之都　　丹麥的哥本哈根與荷蘭的阿姆斯特丹，都有世界性都的美稱。不過論到性教育之都，可能要數中國北京全球第一。　　逛北京大柵欄一帶的胡同，蹬三輪的師傅多會殷勤上前，手拿一張紙板，寫滿兜客的所謂名勝，什麽某某名人故居、八大胡同等等。然而這些出土文物式的展示，只合了風流早被雨打風吹去的古人名句，縱有假惺惺的憑吊，也難尋覓絲毫的舊時風情。　　南城那片破落胡同，勾起的不只是兩聲廉價歎息，而是代表了一種文化不可挽回的消亡。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可是這來的東西，不過每條胡同的宣傳欄上不厭其煩的“先進性教育”灌輸，但它根本激發不了性趣盎然的創意，更不能一帖回春，喚起一瀉千里的活力。　　先進性教育的緊箍咒，仿佛孤魂野鬼，也飄蕩於永遠如臨大敵的長安大街與廣場四圍品位低俗的革命建築。掌燈時分，遊客站在宏偉堂皇的正陽門前北望，可以感受毛屍展示堂陰森的鬼氣，而中海南海那麽幽雅的皇家園林，卻成了性教育始作俑者的禁宮。你不禁想問，除了普及未必先進的性教育，他們有什麽資格永遠賴在那裏？　　（二）新宿的脫衣舞娘　　夜遊新宿，看了一場脫衣秀。舞場一般，座位也稀落，大約二三十位青年到中年的日本麻甩佬。　　輪番登場的幾位舞娘，身材與容貌都普通，不過卻舞得認真，沒有什麽自以爲忍辱賣笑的矜持，也沒有什麽懶洋洋的敷衍了事。該露的地方都盡情展露，該做的姿勢都做到十足。座中諸色鬼看得興起，忍不住拍起手掌。　　當一位舞娘的表演告一段落，她會拿著一台寶麗來相機再度登臺。心癢的色鬼，掏出幾百日圓交與舞娘，就可接過相機拍張照片留念。　　舞娘笑容可掬，聽任拍照者擺佈。想她什麽姿勢，她都照做，無論全身裸照，還是局部特寫。照完了，連聲道謝的，不見得是心滿意足的色鬼，而是一絲不挂的舞娘。　　表演過半，兩位裸女雙雙登場，一隻手拎的還是寶麗來，另一隻手卻拿著一盒消毒紙巾。坐在前排的看客，可以毛遂自薦，抽出一張紙巾，把魔爪擦乾淨，然後上下其手，暢遊一番。　　眼觀手也動的服務不收錢。色鬼一邊探索，一邊念念有辭。舞娘仍是笑容可掬，不時也與客人講笑幾句，或者乾脆就坐到麻甩佬的雙膝上…… 　　贊曰：說是新宿的夜店，算不得高級場所。有身份有面子的，多不會光顧。但我看得歡喜，充滿低級快樂與高級感悟。尤其脫衣舞娘的敬業表現，讓我五體投地無以復加。　　去年北京的亞洲杯中日足球決賽，在數萬中國觀衆的打殺聲中，日本不幸奪冠。當電視轉播鏡頭移向頒獎台，日本球員一個個走來領獎時，手捧獎牌的中國禮儀小姐，卻以一張愛國憤青式的臭臉怒目而視，徹底輸掉了所謂泱泱大國的面子與裏子。　　體育不等於政治。作客的日本球員，更不等於當年燒殺搶掠的鬼子兵。在這個地球村的時代（不論你認不認同），北京奧運也快來了。爲了展示社會主義大國的恢宏氣度，建議官方組團，將那些有可能選擇性失去微笑功能的東道主們，拉去倭國新宿觀摩一場低級下流的脫衣秀，向日本的脫衣舞娘好好取經，什麽叫做真正的“先進性教育”。　　（三）要求不能太高　　到北京逛了大半月，才曉得嶺南的好。這好自然是相對的，關起門來比較耳，因爲若與非我族類相比，未免不夠愛國。　　北京的吃是不習慣的，無限懷念千里之外的正宗茶餐廳，還有粵式早茶。無論一份疊頭飯連帶一杯凍檸茶，或是兩件一盅外加一份香港黃色小報，一下子都變成無比親切的回憶。　　說北京的吃粗陋，怕要得罪不少朋友，而且有不客觀的嫌疑，但個人感覺真是如此。中高級餐廳沒有本事天天去，蒼蠅館子倒日日光顧。好象流行成都冷淡杯那樣的玩意，所謂麻辣燙。金光閃閃的蒼蠅圍著涼菜打轉，有的乾脆蹲在油油的青瓜上打坐。若是味道好也認了，因爲鄉下俗語自小教我“吃得髒不生瘡”，但可惜就是不好吃。　　說起一個地方的吃，尤其在中國，高級餐廳連鎖食店端的沒有代表性，還是要看homemade一類市井小食。今年初去廣州騙吃騙喝，和幾位北京來的朋友往東方賓館附近的公園喝早茶，價格與深圳比，算是便宜得不行，味道也麻麻，多是一幫老者在幫襯，但北京來客還是覺得好吃，更稱讚隨便走進廣州一家小店，都有好吃的東西，但在北方不然。　　王府井小吃街那種騙人地方固然不值一哂，但是所謂地道東西，譬如一堆堆亂七八糟的麵團與動物內臟，也著實不敢恭維，說是偏見也行，就算文化與地域差異罷。況且老北平是老北平，新北京是新北京，鄙人不幸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只知新不知舊，像全聚德那類名店，今生今世領教一回也就夠了。　　幸好生爲川人還有川菜。走到哪里，都難改生而有之的四川舌頭。住處附近那家，麻婆豆腐比較正宗，於是隔三岔五就吃豆腐，走到其他小館也點豆腐，不過都沒這家好。日式拉麵館也有，西單圖書大廈旁邊那家，但比起慘遭愛國憤青圍剿的深圳味千拉麵（其實乃港資而非日資。真正的日資，如遍佈大街小巷的通宵便利店seven-eleven，反而平安無事），可謂差之遠矣。　　退一步說，吃不好不要緊，吃吃態度也不錯。態度當然有好的，不能全部抹黑，譬如冒著暑熱瞻仰愛國主義教育基地魯迅紀念館，售票處那位和藹可親的中年女士就無比耐心，向我詳細解答往訪其他愛國主義教育基地的最佳路線。此外，北京巴士有些售票員，雖然仍在使用久矣不聞的同志稱呼，但多半有問必答，不失禮貌。　　儘管如此，鄙人近年很少見識的國營面孔，在北京還是見識了幾回。有天從門可羅雀的徐悲鴻紀念館出來，進一家蒼蠅館子吃豆腐，聽到旁邊一桌男女，數次抱怨服務生不送白開水。話音剛落，但見大赤包身段的老闆娘從廚房悠悠踱出，中氣十足，一板一眼，訓斥不識相的顧客道：“你們的要求不能太高。”——這樣的威風，不僅嶺南少見，在偏遠閉塞的成都怕也稀奇。　　（四）一個也不生　　聽香港商業電臺廣播，近年到港産子的大陸孕婦越來越多（查網上資料，二○○三年到二○○四年，有八千七百二十七位大陸孕婦在港生産），使用香港公共醫療達到泛濫程度，特區醫管局正考慮將大陸孕婦在港生産及住院費用大幅提高，冀能收到阻赫作用。　　大陸孕婦到港産子，原來鑽了特區政府的空子，因爲香港無生育限制。孕婦在港生育，孩子出生後，即可獲得香港永久居民身份證，享受比偉大社會主義祖國優越的社會福利，並持特區護照，免簽證自由進入包括英、法、德、日等一百二十多個國家和地區。　　一水之隔的國際小都市澳門，規定比香港嚴格，但筆者以前在澳門揾食，一位廣東鄉下同事，亦曾發揮中國人的小聰明，千方百計疏通關係，成功在澳産子，爲兒子爭得一張澳門永久居民身份證。　　依照筆者激見，無法去港澳甚至英美日等先進國家做“生産遊擊隊”的大陸有識夫婦，最好是不生爲好。起碼筆者現在就成功根除了“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的封建餘毒，不僅打消去港澳等地延續香火的執念，亦不準備在大陸傳宗接代。此一自我犧牲，實則大大有利國家民族，更爲提高全球人口質素、減輕世界人口壓力做出綿薄貢獻。　　從自私角度看，個人亦少了許多麻煩與擔憂。中國現時的社會環境與生育及教育制度，不利祖國花朵健康快樂的成長。要是父母算不得“成功人士”，無力將子女從小即送往文明國家接受先進文化的熏陶，實則弊多於利。而父母若與有中國特色的先進文化格格不入，更會無形中養成孩子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等等惡習，有損他的心智正常發展，因爲明明昨晚你還耳提面命，爲犬子灌輸一套仁義禮智信的封建思想，偏偏今天他放學回來告訴你，明天連爺爺回母校參觀，他有幸入選，系上無數革命先烈鮮血染紅的紅領巾，登臺參加歡迎爺爺的肉麻詩歌朗誦——你叫他去還是不去好？　　五月十五日寫，八月廿七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