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闪光│周成林│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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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闪光
周成林 (发表日期:2007-03-24 15:13:54 阅读人次:1794 回复数:0)
1. 最近读《蒲宁回忆录》，托尔斯泰一句话让我想了又想：“生活中没有幸福，只有幸福的闪光。”他要年轻的蒲宁珍惜这些闪光，依靠它们去生活。托翁所谓幸福及其闪光，肯定不是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也不是打麻将赢钱，炒股大赚，买彩票中头奖。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我卑微的人生不时为这些闪光照亮，哪怕如梦幻泡影，却亦于闪光一瞬多有参悟。　　　　　　2. 过了半场，越来越清楚自己是什么人，自己要什么，要往何处去；亦越来越清楚自己不喜欢什么人，不论这人从前或当前的亲疏远近。很多熟悉的人在变，但并非变得更好（他们自己当然不这样看）。他们与少年或青年时代判若两人。他们八面玲珑，深谙虚张声势与圆滑之道，全然不知自己早已失真。万变不怕，就怕万变离了其宗。跟这类人相聚，一个小时下来，你浑身困倦，心中发慌，只想早早散场，不再听那无所不在的生意经与世故语。　　　　　　3. 生命虚掷不起。平庸人事领教一两次，即能举一反三，不必再去耗费时间。只有创造，闪光才会出现。但创造不是做给人看，不是事前机关算尽，必得真心所愿。世界从来都多庸人，或者貌似高人的庸人。远离这些人。拜你觉得最好的为师，不要怕自己眼高手低，亦不必分古今中西，即使只能与之纸上相会碟中相见，都好过与平庸之人称兄道弟。因为最好之人，都最有坚守，不论信念，还是原则；更因为最好之人，往往最有眼界，最有性灵，最有趣味，但绝非时下所谓的见多识广与知情识趣。　　　　　　4. 妥协不可怕，甚至必要。可怕者，乃无原则的妥协。说来可笑可悲，现今中国人多为差不多先生，无信仰（未必宗教），缺操守，少公德，但又不是坏人。世风日下，绝非冬烘先生危言。两件小事，即可窥见人格：买机票都有手脚，可以实际一套报帐一套；请客不论公私，都要开发票揩油兼抽奖。我长期游离于所谓主流之外，这种事情很久以前有为，现在绝不为，只是见过多宗，终是不再认同，惟有中心悲哀，为他们，为自己。　　　　　　5. 文字之道若是合格，最大难题就在内容。深刻动人之作，真如奈保尔之父所言，乃死囚临刑前的遗书，是文学，是诗；或如梅思金公爵所讲故事，是问吊前端详世间那几分钟的感悟。两年来我多次翻阅兼好法师《徒然草》，每遇如下段落，都不惮细读：“如此说来，道人该珍惜的不是久远的岁月，而应该是现今的一念一瞬，不要让它空度过。告知‘我明天就要离开人世’，那今天活着的一天该追求什么、该努力干些什么呢？我们活着的今天同明天死的时节又有什么不同呢？一日之中，饮食、便利、睡眠、言语、行走等，不得不失去许多时间。在其余残留的不多的时间里，干些无益的事，说些无益的话，思维些无益的事，不只是打发了一天的时光，而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送走了一生，真是愚蠢至极。”（该段中译太口水，我很不喜欢；知堂虽然译有《徒然草》片段，但这段阕如。只好将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