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本是神户市东部的一个地区名,过去属摄津国,现在只有JR的车站名叫“摄津本山”,保留了一点古韵。
在我的印象中,与其说冈本是个地区还不如说它更象一个小镇。阪急电车冈本站前的道路很窄,好像只能勉强通过一辆轿车。又因为在六甲山脚下,路就只能沿着山形走势,邪的。路大都是用石块铺的,虽然不太平整,但是到了下雨天不滑。
我到日本第二天就来到了冈本,投宿到前辈老胡那儿。他在甲南大学的男生寮“甲南庄”里租了房,4帖半。他本人好像在大阪发展了,又有了别的住处,这儿就空着了。于是我就住下了,家具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很方便。
那年没能赶上看到挂在树上的樱花,只是在车站到寮之间的路上,沿着铁路的那段路是洒满樱花的,花瓣都是被雨水打下来的。我当然无心体会樱花,只是每天在这段路上,踩着花瓣迈开了我忙碌而紧张的步伐。
在这个小镇上,我一个人作了很多在日本的第一次。第一次坐电车,第一次自己找工作,第一次在超市买东西,第一次到邮局往国内寄信,第一次下馆子。
还第一次从自动贩卖机里买到了啤酒,一大罐一番榨。周末老胡也偶而回冈本,几个上海老乡聚在一起,就琢磨着怎么吃喝。通常是老胡出手艺,老胡菜烧得很好,椒盐虾和炒蛋是超过任何一家馆子的。阿明买菜,他每天从管理员那儿拿来夹在报纸里的广告,研究物价。阿玮有时候会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洋酒,他在这方面的场所工作。我是新来的,负责买啤酒。
语言学校开学晚,在四月中旬。满头白发的校长在开学典礼上对我们说:今年很遗憾,樱花被一场暴雨提前打落了,同学们都没法看到樱花了,明年的樱花一定会更好看的。我当时对这一类讲话不在意。樱花嘛,总会看到的,值得在开学典礼上把这事作为开场白说吗?
可是,我竟然从此就一直没能看到冈本的樱花了。两个月以后,我在学校附近找了房子,也是4帖半,冈本就在我的生活中渐渐地消失了。虽然我一直住在神户,也经常在樱花盛开的时节从电车上看到那一路的樱花,但时终于没有在这些树下看。
上星期,偶然有事要在冈本下车,就顺便到那些我的第一次的地方去转了转,举起了相机。虽然那些地方明明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我还是觉得没怎么变。樱花自然是已经谢了,只有树叶依然茂盛。也许我真的看不到那一排樱花盛开的景象了。
旅行,留一点遗憾也未必不好,或者说,就是要留一点遗憾才好呢。
车站前通路。
路大多是斜的。
甲南庄,经历了地震还是好好的。
以后总要拍几张这条路上的樱花。
孤零零的广告灯给石板路添了几分暖。
酒店还是老样子。
在那儿的某一家店里打工,宣扬国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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