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败了│周成林│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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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败了
周成林 (发表日期:2007-01-05 20:07:31 阅读人次:2230 回复数:13)
西方青年仰慕中华文化，常常要来中国学习中文。从前如马悦然就很好，写得地道，读来上口，比当代很多中国人的文字赏心悦目多了，起码没有那么多“加以准备”、“进行实践”的翻译腔，“的地得”用得乱七八糟，或者动辄最新通用语，“打造”、“美女”、“帅哥”云云。　　有一年某报约稿，编辑信中不忘叮嘱“语言时尚”。我哭笑不得看了半天，还是不想屈就。当然不好责怪编辑。时尚之风摧枯拉朽，不这样就混不了饭乃至名气。但名气多半是假的，尤其现在中国，大师满天飞，还嫌不够，冠以著名大师称号，真是笑死大方。中国人憋了几十年，现在的确最最自由，然则泥沙俱下，还要折腾很久，还不知能否修得正果。　　说回中文。前几天读朋友推荐的德国活雷锋卢安克，也来中国学习中文，其后深入大陆穷乡僻壤，推行“不合规范”的教育实验，屡败屡战，还想加入中国籍，继续服务乡民，结果不够“资格”，签证被拒，黯然回国。他的数则长篇心得发人深省，但我没有耐心一一读完，因为中文不敢恭维。我不晓得那些文章是他写的，还是中国人帮他写的，总之一股所谓现代汉语味道，读得很不舒服。　　不是否定卢安克（相反，我心怀敬意），而是中国人自己的中文已经不好，中文已经丑陋不堪，突然看到西方人也来中国学习所谓中文，以这种文体作文，实在心惊肉跳。香港台湾，虽然也有毛病，但很多文人学者中文写得地道，真正当得起传承二字。仰慕中华文化的西方青年，完全可以改换门庭，潜心学得纯粹优美的中文，再来“出口转内销”，惠及不知纯粹优美的中文为何物之中国民众。但可惜世界太现实，新中国太大，正在一天一天勃起，天涯海角，终究难成气候。况且香港中文也在变，很多借来的大陆用语，渐渐横行于官员口中报章纸面。语言当然不是死水，但这种变迁，只能距纯美的中文越来越远。　　责任不言而喻。共产党的党派文风依然横行，再有一切向钱看的商业文体推波助澜。我最近越发觉得，英国广播公司中文网站也有问题，当然还是语言。仅举一例：BBC中文网的正体字网页最是不敢领教，总要遇到从简到繁转错的正体字，很杀风景。估计他们现在的华人雇员，多半也是新中国下一代，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怎比得上当年如桑简流、董桥、陶杰那样的才人。至于海内外诸多异议人士，读来更不堪，文风粗暴，杀气腾腾，让人生厌。记得马英九要大陆转行正体字，其实还不够，文风也得转，文体也得转，但是能转吗？转得过来吗？我电脑打字用简体字全拼输入，就有一堆堆红色垃圾词汇，根本转不了。　　无奈历史走不了回头路。文化不像看得见摸得着的家当，败了还可振兴。世界之大，好像尚无先例。

回复[1]: 与房东同感 水双 (2007-01-06 09:53:43)

　　救救国语。

回复[2]: 刘世基 (2007-01-06 12:02:46)

　　写字看年龄，我们还不到40的人，写出的文字在国内人看来，都快成古董了，发展就是硬道理的成果呀。除了钱和权，整个中国还有什么？古文化古文明都要到国外去找。

回复[3]: 水双 (2007-01-06 12:52:06)

　　礼失之而求诸野。

回复[4]: 周成林 (2007-01-06 13:42:05)

　　祝各位新年快乐。

回复[5]: 周先生好文章。 刘大卫 (2007-01-06 13:49:48)

　　新年快乐！

　　问题提得好。

　　吾等远离母语环境，中文日复一日地衰退下去。心有惶惑。

回复[6]: 2楼的朋友和你说 奈何梅 (2007-01-06 14:46:50)

　　不会的，写字全看你心态爱好与倾向，你还不到40，大有希望。我40出头了，网上网下说得来的竟是比我小的朋友。努力吧，没问题。

回复[7]: 刘世基 (2007-01-06 14:49:17)

　　谢谢，看后增加信心了。

回复[8]: 陈梅林 (2007-01-06 23:01:18)

　　日语好像也有此类问题，很多上点年纪的日本人对外来语泛滥极为不满，连小泉也表示过不满。

　　但是想想，历史上英国对美国的英语也颇有微词，认为粗俗，现在不是时行美语吗？

　　

回复[9]: 周成林 (2007-01-06 23:11:14)

　　我关于此文的一个回复（来自我的BLOG：http://melzhou.livejournal.com/45934.html）：

　　你的质疑很宝贵，我不免多想了一下。当然，我们并非讨论卢安克的信念和行动，我读他的东西，其实很感动，自愧不如，觉得他像圣徒。

　　仔细想过，他的语言问题，有点老子“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的意味，但又不全是。记不得哪里读到，德国战后，也面临清除德语中的垃圾语言。卢安克使用的中文，也有这个问题（只是现在无法清除罢了）。所以，也不能完全用老子的话来套，因为“现代汉语”，不仅仅是美不美的问题，而是很多垃圾语言与表达方式搀杂其中。很多生活在母语中的人，久而久之，早已麻木，体会不到这点。

　　他用这类中文传达理念，的确叫人无奈，因为现实如此。以前的《圣经》中译本，是外国传教士和中国信众翻译的，语言朴实，但也很美（不是所谓浮华之美），为什么现在就做不到呢？责任当然不在卢安克，当然不怪卢安克。

　　我看过一套海外中国人拍的连续片《十字架上的基督教》，讲大陆教会的磨难，也很感动，但还是觉得不足，尤其看到颂扬神恩的演唱，曲调、演唱风格等，竟跟中央电视台的爱党爱国晚会一个模式，总是很不舒服。

　　香港支联会每年都纪念陆四，形式也值得商榷：唱“对越自卫反击战”歌曲《血染的风采》，对着翻版式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献花……这些，都是红色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不能换种方式呢？

　　

回复[10]: 陈梅林 (2007-01-07 01:08:48)

　　也许我很守旧，或者说“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应该用相反的词句，但我愿意用错）。我总觉得比起大陆人，港台人的表达也好文字也好，稍嫌矫情，这也是大众声讨“港台腔”的原因吧。我相信时间会作出最后的筛选，能够沉淀下来的大概不会太差。

　　人往往身不由己，学会bbs后，也学会了用“俺、东东”之类网络特殊用语。习惯之后倒觉得这些词很新鲜很有张力的。

　　那个德国人，真是了不起啊。不解政府为何这么干。

回复[11]: 周成林 (2007-01-07 01:21:57)

　　嗯。同意一半。港台腔，我也很讨厌娱乐八卦节目的那种说话方式，不亚于讨厌中国新闻联播的腔调（不过，现在你看国内的娱乐节目，差不多也是这个味道了）。但说到文字，就算是商业场合，港台的确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保留了很多礼貌用语，比较“古雅”的词汇，比较传统的称谓，没有什么过分政治化军事化的表达等等，一句话，比较接近以前的文化中国。

　　我觉得BBS网络用语没有多大问题，我也偶尔用。这不光中文有，别的语言也有，大家交流方便，也灵活。只是个人觉得最好不要过多用在正式文章里。这会破坏中文的美感，就像中文如果夹杂太多外文，读起来始终不顺一样。

回复[12]: 陈梅林 (2007-01-07 01:27:06)

　　感受到周先生的拳拳之心。确实如此。

回复[13]: 周成林 (2007-01-07 13:59:25)

　　哪里哪里。我不过发发牢骚、表示一下担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