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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在太阳旗下(四)

九哥 (发表日期:2006-04-02 17:14:13 阅读人次:1903 回复数:0)

  三、阿珍与男人的情变

  


  
2001年6月25日

  


  
在上次《阿珍的男人》里,讲到阿珍男人头一天到日本,老婆阿珍就为了要养家而只顾自己去上班,而把男人无情地一个人丢在了家里。男人饿着肚子做了个金钱美女梦,醒过来发现是左隔壁有人在行房事,受情绪感染,自己的水枪也走了火,便抢用了右隔壁厕所的便利。蹲在厕所里,阿珍男人又顺便生产了一条国产超级大"黄瓜"。不知是忘了冲,还是没冲掉,等隔壁美国人麦克用厕所时、、、于是麦克与阿珍男人发生了一场没有语言,只有声音和体态的国际争端。加上东家老太太又把阿珍男人"穿了还不到三年的意大利名鞋"当垃圾丢掉了,更是在误会上火里加了油。

  


  
"君子不跟小人斗,我男子汉大丈夫懒得跟你们罗嗦,等我女人阿珍回来,再跟你们算帐!"阿珍男人当时愤愤地说。

  


  
等到阿珍下班回来,得知发生的一切,不但不"算帐",反而到处低头哈腰赔不是。男人当然很懊愤,"侬做啥要跟依拉(他们)道歉?阿拉反正马上就要搬掉的呀。"

  


  
不过,阿珍男人自那以后,也再没有在厕所制造过"黄瓜"类的事件。除了可能在觉悟上有所提高外,主要是基本上没有再利用厕所的必要,就是偶尔光顾,也只是稀稀拉拉一点点,不足以成为"黄瓜"状了。其理由,且听九哥简单描述。

  


  
阿珍男人头一天到日本的晚上,阿珍上班回来后,已经很晚了。得知男人因不会用微波炉,所以没有吃晚饭,便草草做了个泡饭(上海人的传统特色餐,即用热茶泡冷饭)吃了就睡了。

  


  
第二天,阿珍八点钟一起来,又匆匆忙忙急着去上学,又只给男人留了碗冷饭,一点榨菜和一杯牛奶。男人十点钟起来,又不能肯定那牛奶烧没烧开过,(他有喝生奶拉肚子的爱好)他还是不会用微波炉,煤气也不敢乱用,又只吃了碗冷饭。到中午,好不容易把老婆等回来,阿珍又喊太困,泡了两个方便面,倒头就睡了。阿珍男人眼睁睁地直看到下午四点钟,(他还是第一次欣赏老婆的睡相)"原来她睡觉也流口水啊!"他甚至想到要拍张照片留作证据,如果他手里有照相机的话。阿珍男人实在忍不住肚子饿,故意不小心地小心踩了阿珍的脚一下、、、

  


  
于是、一起去了超市。一进门,阿珍男人就往肉食部跑,被阿珍叫住:"今天不买肉,因为今天是星期一。"然后阿珍耐心地向男人解释了,星期一蔬菜便宜,星期二鸡蛋便宜,星期三肉才便宜,因为星期四超市休息。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阿珍男人开始有些习惯了樱花路四号楼的生活,也开始可以自己一个人到附近走走了,那天还自作主张在马路上买了两片豆腐,完了甚至还说了声:'啊利嘎多',"那卖豆腐的居然听懂了。"他后来十分自满地描叙给了阿珍听。

  


  
可阿珍觉得一个男人成天呆在家里,也很难有出息,便试着问了他是不是也该去找找事做。

  


  
"到哪去找,我一句话也不会得讲。"阿珍男人说着又不由得委屈起来:"本来以为出来是跟着你享福的,住在这种地方还不算,才来了一个月头,就要逼我去找工作、、、"他越说越伤心:"看看侬,一天到晚看着我,连个笑脸都没有。"

  


  
"侬当我上班干啥么子?我上班就是卖笑呀!免费笑脸已经用完了,要看笑脸,拿钱来买吧。"阿珍本来是讲句赌气的话,想不到男人真的从他的包包里翻了一阵,掏出个信封来。

  


  
"给侬,全给侬,现在可以笑了吧。"

  


  
阿珍打开信封一看,是一叠人民币,她估了估,总共大概有几千元吧。她哭笑了出来。

  


  
"谢谢侬不要吓我,笑的嘎难看。"阿珍男人说。

  


  
"不要谢,侬这点吓人的钞票,刚好够买这点吓人的笑。"

  


  
"侬不要瞎讲啊,这是我几年来,除了给你寄的外,天天吃泡饭省下来的呀。"

  


  
、、、、、、

  


  
这样的对话几乎天天都有一点。准确的说,这几乎是夫妻谈话唯一的内容。眼看阿珍男人就要去上日语学校了,阿珍想着男人很聪明,花个半年的时间,一定可以对付日常用语,到那时再去找工作也行。没办法,只好自己再辛苦一阵。上午上学晚上上班辛苦是没办法,只是唯一可以休息的下午,又要用来陪男人,回答和解决他一天来的各种问题,比如超市门口的雨伞是不是没人要的了;"歌舞妓"是不是就是"妓女"、、、最最伤脑筋的还是找房子。

  


  
阿珍原来想的是,花了自己三年的积蓄,把男人搞来了后,她就算熬出头了。男人会很能干地自己把房子找好,她只跟着去住就是了。男人也会自己找到一份好工作,她只要在家里照料照料,不在需要天天出去卖笑了。(有时她真的笑不出来)其实,男人在外面打天下,女人窝在家里,这本来是极其普通的事,尤其是在日本。阿珍还没想过要像日本所有的家庭主妇那样,把丈夫的钱包也管起来。但怎么也想不到,换了个环境,高大的男人竟变成了个巨大的孩子,虽然一个月后,过马路不需要再牵着手了,但找房子的事,每天只知道发牢骚,一点也不会自己去想想办法。

  


  
但阿珍男人觉得无比的冤枉,因为他的确根据张三提供的情报也去过两家"不动产"房屋中介公司。但只要他一开口,人家就请他把门关上,是从外面把门关上。"要是在上海,阿拉、、、"

  


  
不知是哪位科学家做过研究,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从生理的角度,女人比男人要强得多。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怪不得阿珍男人了。

  


  
"那张三呢?他不是干得很好吗!"阿珍对男人说。

  


  
"他懂日语呀。再说,他长得那副猴相,也算是个男人吗?"阿珍男人振振有辞地说着,又为老婆居然把自己同贼眉鼠眼、武大郎似的张三比,而大发起雷霆来。亲爱的读者们要看到他和张三的样子,兴许也难说他讲得不对。

  


  
阿珍没办法,只好买了两本房屋租借的书。于是阿珍男人哪里也不去,成天抱着那两本书,划了好多圈圈,做了好多记号。有些还在平面图上画了摆家具的设计,如床应该摆这里,不要紧靠着窗子,沙发摆在大厅里,对面摆台28寸的长方型电视,如果28寸太小,也可以考虑32寸的、、、但这一切还都没有,当然搬家后立即会去买。

  


  
在男人的强逼之下,阿珍也给那两本房屋租借书上的公司打过好多电话,回答都是"有,请到弊公司来面谈。"到了那些公司,了解到阿珍在"伺呐窟"做妈妈,表面都很客气,但都说他们想要的那套房间不是刚被人租掉,就是正在"商谈中"。于是又很殷勤地向他们介绍了一些"条件价钱差不多"的套房。等开着车带他们去看,结果都是些没人肯住的地方。

  


  
这样反复了几次,阿珍实在觉得很累。一下午忙下来,晚上男人可以睡觉,可阿珍还得去上班陪笑。终于,阿珍再次建议男人还是先找个工作做做再说。

  


  
"我还不会讲话,能做啥工作。"男人问。

  


  
"侬晚上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求张三介绍介绍,比如侬去他原来打过工的餐馆里洗洗盘子看。"阿珍这样建议。

  


  
"侬讲啥,我这双手,"他把双手高高举起,"推拿按摩,阿拉在上海摊上也算是、、、,我这双手,怎么可以去洗盘子,亏侬想得出。"阿珍男人十分愤怒。"再讲,阿拉是上海人,我长得高高大大,怎么可以去求张三那种小瘪三。"

  


  
其实后来,他背着阿珍,还是求了张三介绍,去那餐馆试了一个晚上。才干了不到一个小时,老板就给了他两小时的工钱。并告诉他,最近不算忙,"我有张三的电话号码,有事会叫你的。"

  


  
当然、那家餐馆再也没有忙过。

  


  
终于,阿珍的一位客人木村听说她在找房子,介绍了一位做房地产的朋友给她。那位朋友又介绍给了他们一座很古老的木造平房。月租只要6万日圆,还不要礼金头金,只要保证人和三个月押金。这么优厚的条件仅仅是因为住在老房子里,有时难免要与些老鼠蟑螂之类的小动物同欢共乐。阿珍男人看了房子后,说了句"里面还可以,外像实在是太、、、"

  


  
于是那位房地产的朋友向阿珍讲了实话:"日本干什么都是打百分的,像你这样的条件,首先你是外国人,外国人在日本简称'外人',这就去掉了40分,你主人(男人)又没有收入,这又要去掉40分,保证人是15分,这样算来,你那份不安定的工作就只有5分。凭你那5分,谁肯租房子给你们。要不是木村的脸面,我也不会找这个麻烦。

  


  
当阿珍男人大骂日本人虚伪无情时,阿珍仔细算了算帐:就是按照现在的状况,凭她一个人每月20多万日圆的收入,拿出6万来住房子,也应该不成问题,更何况男人很快也会有收入的。

  


  
阿珍左右再三求了"伺呐窟"的老板娘做保证人,并同意先从工资里扣出三个月租金,也就是18万日圆作当保,才拿到了保证书。当然阿珍男人也答应在还没有开'推拿按摩诊所'之前,先求张三再介绍点别的工做,"反正是暂时的。大丈夫能屈能伸。"阿珍男人说。此外,还表示要尽量赶快学日语。

  


  
好几次,阿珍男人在走道里碰到隔壁的美国人麦克,都想冲他得意几句"阿拉要搬掉了。"还幻想着,等临走的那天,一定要在麦克上厕所之前,再在厕所留一根"中日合资"的超级大"黄瓜",如果他还生产得出来的话。

  


  
这时,学校已经开学,阿珍男人上午去上课,下午和阿珍一起睡下午觉,晚上阿珍去上班,男人就一个人在小房间里学日语。头一次看到日语课本时,他还高兴了一番,"这不和我们的中文差不多吗!"但越学就越仇恨日本人"他娘学我们中文又不学像点,写些汉字都怪怪的。这还不够,还要加上些什么'卡它嘎拉''西拉卡拉'。"时而又想起革命历史电影"小兵张嘎",于是骂上几句"八格呀路"来过过瘾。

  


  
再过几天就要搬家了。那天晚上,阿珍男人在小屋里实在闲得无聊,便硬逼着张三带他去市中心比较热闹的地方看看。

  


  
其实、张三那天再三说有点肚子痛,阿珍男人最后都只好放弃了,结果张三又接到朋友的电话,约好在市中心见面,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就是这个顺水人情,改变了阿珍和男人的命运。

  


  
有些事情,真的很难说是"偶然"还是"命运"。

  


  
张三把阿珍男人带到了市中心,约好两小时后来接他,并告诉他千万不要乱进店子。

  


  
"我就在这附近走走,你可要按时来接我,不好不够朋友的啊。我又不会讲话,一个人回不去的。"阿珍男人再三交代了张三。

  


  
他又问张三要了张纸笔,边走边记住了每一个拐弯,和拐弯地方的明显标志。一会、他来到一个热闹的小街。小街两边有许多小店,小店门口都站着一些美女,还不时有人向他搭腔。阿珍男人牢记张三的教导,决不进那些店子,只远远地站在自己确认是安全的地方窥探,独自幻想着里面的神秘。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两个女人久违的上海话。

  


  
"生意好不啦?"

  


  
"不好,昨日有四个,今日还没有一个。"

  


  
阿珍男人马上逮住这个机会,做了自我介绍,并问了她们是在做啥生意。

  


  
"抹萨挤。"

  


  
"啥,卖烧鸡?"

  


  
"不是啊,日本讲'抹萨挤'就是按摩呀。"

  


  
一说到按摩,那还不到了阿珍男人的饭碗里,他连着说了好几套按摩术,问她们是属于哪一套。

  


  
"都不是,阿拉日本是做性感抹萨挤。"两位小姐好像很没有老乡情意,很懒得同他这"外木头"罗嗦的样子。

  


  
"性感抹萨挤是啥么子,我都想试试做做看。"

  


  
听到阿珍男人这样一说,两位小姐以为他是个有希望的顾客,态度又忽然改变。到阿拉里向(里面)去摆摆相(玩玩)。于是向他讲解了:6000日圆30分钟脱上身用手;8000日圆45分钟全脱用嘴;10000日圆60分钟就不要讲得太清楚。"各种服务阿拉上海都没的呀。""真啊,老适宜(舒服)的。试试看呀。"那两个女人重唱着拉阿珍的男人。阿珍男人本来也是很纯真,但也有点故意越问越详细,反正问又不要钱,他在这调侃中享受着极大的免费刺激。等那两个女人连拖带拉时,他才说今天有约没有时间,但还是"想知道个地方,下次保证来做做试试看。"他是说自己想"给人"做做试试看?还是"被人"做做试试看?鬼才知道。

  


  
其中一位小姐有些生气,另一位不耐烦地向那座大楼指了指:"就在二楼,外国人进不去的,来了就说是阿拉的朋友。"说着还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侬叫'真理子'。"

  


  
"不是,日本叫'玛利果'。"

  


  
"啥么子,'玛利狗'?"

  


  
"不是'玛利狗',是'玛利果'呀。侬还是叫我阿风好啦。"

  


  
就这样,阿珍男人道了"再会",看了看表,又去了那座大楼的底下,想看看究竟。

  


  
就是在那一瞬间,阿珍和男人的情变(情况变化)发生了。

  


  
那一瞬间,你猜阿珍男人看到什么了?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艳服的女人搀扶着一个老头,从阿凤做"性感抹萨挤"的楼里走了出来。仔细一看,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婆-阿珍。

  


  
他马上想起几分钟前阿凤讲的话"我们的性感抹萨挤很舒服的,保证叫你硬骨头变软骨头,走着进去搀扶着出来",不由得火冒三丈。阿珍男人来日本都两个多月了,每次想与阿珍搞"夫妻交流",总不是"等搬了家再说。" 就是"今天实在太辛苦了",原来老婆是到这种地方"辛苦"来了啊!

  


  
这时,那个被搀扶着的老头,把鼻子凑到了阿珍的脸上,闻了闻。于是阿珍发出了一阵狂笑,还用拳头敲着那老头。这是阿珍男人从没见到过的另一个阿珍,那种轻飘廉价,使得他再也无法忍受。阿珍男人勇敢地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阿珍的手。

  


  
"侬,不要面孔,跟老子回去。"

  


  
那老头一惊,问:"他,,什么人的是?"

  


  
阿珍也吃了一惊,但马上又大笑起来。甩开她男人,用日语说:"我怎么知道哪里来的痴汉,是不是木村先生的部下啊?"说着又赶紧小声对男人说:"侬到这里来做啥,还不赶快走开。"

  


  
男人见阿珍不但不跟他走,反而嘲笑他,越是老羞成怒:"你不要面孔,你下贱,给老子戴绿帽子、、、连这种死老头子你也肯要。"他越说越气愤,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朝阿珍的脸上打去。阿珍一闪躲开了一半,余巴掌落在了那叫木村老头的眼镜上。眼镜忽然长了翅膀飞走了,木村这一下连问个究竟的空余都没有,急着满地摸眼镜。

  


  
阿珍用力甩开男人,朝那楼里跑去。男人紧追不放。阿珍下了地下室,男人也小心地跟了下去。心里想着刚才阿凤说她们是在二楼;如果二楼是做"性感抹萨挤",那地下室做的不就更"下流"、、、阿珍朝一个装饰得花花绿绿的门里进去,男人停在了门口。"这种地方,说不定有暗陷机关,再说张三也再三交代过'不要乱进店子'"。阿珍男人决定站在外面。他大声叫着:"阿珍,侬有本事,就跟我出来。侬有男人的,还在这种地方干见不得人的事、、、"

  


  
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彪胸大汉:"¥%#·%-*%¥%#·,八格牙路!"

  


  
男人不知道那大汉在"哇啦哇啦"些什么,大概是问自己是谁吧?他赶紧回答:"我是,阿珍的男人的干活,你的明白?"

  


  
那大汉一推,阿珍男人就离了那门有两米远。那大汉还继续向他走来,阿珍男人转头就往楼梯上跑,边跑边看,就像磁铁的同极相排斥,保证自己离那大汉保持有两米远的距离。那大汉站住,他也站住,那大汉快走两步,他就小跑三步,几个回合,阿珍男人被逼到了楼外。

  


  
这时,阿珍男人又发现被他打掉眼镜的老头还在地上摸呀摸的。便又想起那眼镜一定很贵,怕万一以后追查起责任来、、、于是帮着老头找了一会。找到了,把眼镜交给老头时,他还反复确认"没坏掉,你看好啊,没坏掉啊。"那老头居然向他深鞠一躬:"本当尼,阿利噶多,锅砸一马屎。"阿珍男人也自然地:"不要客气,阿拉全是上海、、、男人吗。"

  


  
等那老头上了出租车走了后,阿珍男人又朝那大楼看去。仔细查看了那大汉不在,又贼头贼脑下了地下室。走到门口,他又大叫起来:"阿珍,我晓得侬躲在这阴暗的角落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侬有本事,就跟我出来、、、"

  


  
门"啪"地又打开了,阿珍男人撒腿就跑,跑了几步,回头一看,不是那大汉,而是阿珍。便安下心来朝阿珍冲去,一把揪住阿珍的头发,"侬不要面孔,跟老子回去。"边骂边把阿珍往楼梯口拖。

  


  
阿珍男人瘦长的身躯被胖长的身躯挡住了。那大汉问了阿珍一句:"这个东西,什么人的是?"

  


  
"不知道,可能是个痴汉。"

  


  
阿珍男人只觉得眼冒金花,鼻子发热,一摸,是血。他立刻蹲下来,把自己伟大的身躯尽量收缩得更小一些,他使劲抓住阿珍的裙子,不是大叫嚎叫,而是求叫地:"阿珍,我是你的男人呀,你看着他打我,都不管啊、、、我要不是为了你不做寡妇,宁愿跟他拼了、、、先让我把鼻血止住,再、、、八格牙路。"

  


  
那大汉一直不懂阿珍男人在喊叫些什么,但最后一句"八格牙路"却听得明明白白。(在日本,骂"八格牙路",就相当我们中国骂"操你妈"的水平。这还了得,那大汉一把将阿珍男人从阿珍背后提了起来。阿珍也乘机躲到一边,阿珍男人顿时觉得失去了那小巧但坚实的靠堆(阿珍怎么也称不上是"靠山")忽然感到了生命危险,于是拼命地:"我老婆不管我啦,救命啊!"

  


  
"伺呐窟"的门再度打开,从里面先走出来两个小姐,然后是客人。几分钟后,阿珍和男人,还有那大汉,三个人被大家团团包围住。

  


  
"大家不要惊慌,让我来介绍:这就是我的主人,他今天喝多了点,在楼梯口碰了鼻子、、、失礼了。"

  


  
于是大家都向阿珍男人鞠躬,就连那大汉,也忽然变得十分友善,反复说着:"失礼,失礼。"

  


  
阿珍男人又突然觉得应该、也可以神气一下了,对着那大汉:"你以为我真的怕你,打不过你,跟你玩玩的。我学过中国工夫。"说着还推了那大汉一把。那大汉居然自动倒在了地上,又赢得大家一片笑声。阿珍边笑边赔礼边拖着男人走开。

  


  
"你拖我做啥,我才不怕呢!看看你的看门狗,不经老子一打、、、"

  


  
这时,一位姓章的中国北方小姐(平时是阿珍的妈妈助理)领着老板娘来了。小姐们一窝风逃进了店里,客人们却都借故告别了"伺呐窟"。阿珍向老板娘深鞠了一躬:"真是羞耻,失礼了"扭头就跑。

  


  
"阿珍,明天你好好休息一下。"老板娘说。

  


  
"知道了。"阿珍很快地上了楼梯,跑了出去。阿珍男人连忙跟在后面:"阿珍,侬跑嘎快做啥,等等我呀,我是来救你的,侬不要怕呀、、、再说,我一个人哪能回去呀!"

  


  
等阿珍男人追出大楼,阿珍已经消失。阿珍男人一看手表,糟了,与张三约好见面的时间,超过了半个多小时。阿珍男人急冲冲地拿出纸条,沿着画好的记号跑到与张三约好的地方。地方是找到了,可就是没有张三。

  


  
阿珍男人边骂张三不够朋友,"连半个小时都不肯多等等",一面急着找回家的路。他边走边回忆,终于找到了地铁站。于是,又是一番胜利的喜悦。"张三,你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你,阿拉照样可以回去。"并想着回去后,要如何好好教训张三。

  


  
他自己买了张地铁票(都没有问人),进了地铁站。又自己看着地图,找到了回家的车次。他数了数,乘三个站头,转一次车,再乘7个站头,就是樱花路。进了车厢,他都没敢坐下,每到一个站,眼睛一直看着外面的站牌。三个站头到了,按计划他下了车,又找换车的站台。这次他没敢自作主张,而是拿出了张三留给他的纸笔,写上"樱花线,樱花路。"他又为不会日语而不好意思,想起自己过去从那个哑巴病人那里学来的一点点哑语,便想出个装哑巴的好主意。他拿着写有"樱花线,樱花路"的纸条,打着手势连问了两个人,(他问路一般都是要问两个人的。总不可能两个人都是骗子吧!)问第二个人的时候,想不到旁边有位妇女是个真正的哑巴,抢过来对着他指手画脚弄了一大通,他没大懂得她的意思。也不知是中日哑语不同,还是他那点哑语没学到家。那哑巴妇人干脆牵着他走了一段,于是指着那里。他用了上海派的哑语说了"谢谢侬"就朝那里去了。

  


  
这时又有两个讲中国话的人走了过来,他逮住机会,还习惯性地举着写有"樱花线,樱花路"的那张纸:"请问问樱花线、、、"还没讲完,那两个中国人朝前面一指:"还不快跑,最后一趟车了。"阿珍男人就连"谢谢侬"都省掉了,一头冲进了车厢里。

  


  
他仍然不坐,数着每一个车站。本来数到第七个车站,喜剧的这一幕就可以收场了。可还有点时间,阿珍男人又要求加了点戏。

  


  
明明到了七个站了,可就是看不到"樱花路"的站牌,阿珍男人想着大概是自己数错了,他又数了一站,再数了一站,意识到"绝对错了"。他再次拿出那张纸条,(很庆幸自己没有丢掉)问了车里的人,那人很有些醉意,但还是用手势告诉了他坐反了方向。便示意叫阿珍男人同他一起下车。阿珍男人本来最最讨厌发酸了的酒味,但身处绝境,也别无依靠,只好跟着那醉汉一起下了车。一起走上了站台,那醉汉忽然抱住他,"哇-哦-"一口吐了阿珍男人一身,那可是他那套唯一当家的衣服。阿珍男人虽个子高,但已经没有力气,两个人"扑通"滚到了地上。他顿时觉得天地旋转,满眼金星,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会,来了两副担架,他们两被抬上了消防车。(为什么是消防车,而不是救护车,九哥也不知道)说也巧,车里的消防员正好有一个懂点中文。

  


  
"我没犯法。我没犯法。"阿珍男人反复说着。

  


  
"你没犯法我们的明白,你和你的朋友喝醉了。"那消防员说。

  


  
"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没喝醉,不、我是说我没喝醉、、、我只是为了学雷锋做好事。"

  


  
"我干了这个工作,几年了,没有真正的醉汉会承认自己喝醉了的,看你吐得满身的。"

  


  
"那不是我吐的,是那位朋友吐的。"

  


  
"刚才你还说他不是你的朋友。"

  


  
阿珍男人只好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倒数到一,还反复讲了自己的姓名,住址。

  


  
"真的,我老婆叫阿珍,她来日本有三年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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