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媾疫》之十二│亦夫│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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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媾疫》之十二
亦夫 (发表日期:2006-11-27 11:20:23 阅读人次:2898 回复数:3)
十二　　正月二十七是个大晴天。开春以后，太阳立楞暖和了许多。正月十七夜里所下的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开始消融，房檐上扯淋雨般滴滴答答落着融化的雪水。田野中那层厚厚的雪褥越来越薄，渐渐消解成了白云般互不连接的一簇一朵。土路上已看不到一点积雪，雪水把入冬以后所积攒的那层尘土尽情地和成了黄泥，到处一片稀烂。村人们不得不像在秋天淫雨季节那样，脚上绑了泥蹄，艰难地在街上来回走动。　　这日吃罢早饭时节，在吊庄一帮小伙的齐声呐喊中，盛敛了保德的那口白茬棺材被四根粗大的木杠抬起，在清冽的冷风中出了袁家大院。吊庄埋葬亡人的规矩繁多，若要是寿丧，老人尸首会被安顿在特设的灵床上，然后是亲戚吊唁，孝子哭棺，吹手唢呐，流水大宴，甚至皮影戏、放电影地排场一番，可以说热闹得如同又过了一次新年。而保德是青丧且无子无女，自然也就没有了寿丧的那股真喜假悲的热闹气氛。那口没有上漆却显得更家沉重的棺材，在一溜人漠然的注视中被抬出了吊庄。棺材后跟着几个没有穿孝衫的死者的兄弟亲人。他们那真切无助的哀泣，在这个雪消霜化、清冷无比的日子里，显得格外凄凉。　　保德无子无女，烧纸盆没有人顶在头上，只好置于棺材的顶端。披头散发、泪流满面的银珍双手哆嗦地不断添着黄纸。火舌舔着她的手指，她也毫无知觉。当送丧队伍行进到吊庄村前那位于涝池旁的十字路口时，一个粗壮的杠夫一把将那个烧纸的瓦盆拨到地下，“砰”地一声摔碎在一片泥泞中，随即银珍便发出了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　　青丧没有资格埋进吊庄的公坟，二十四岁的袁保德在祖坟前的石碑前神秘地死去，此时却被一口白茬棺材殓着，埋入了和那片公坟遥遥相对的黄肠沟的乱坟岗。　　一缕细细的青烟从新坟旁的纸灰中飘摇而上，像保德那无所依存的孤寂的灵魂。

回复[1]: 陈梅林 (2006-11-27 14:15:27)

　　世上少了一个被骗的人,阴间多了个"无所依存的孤寂的灵魂".

回复[2]: 风 (2006-11-27 14:25:48)

　　很长。曾经读过一节，忘了是哪一节了。当时的感觉，有点像很久以前读一部短篇小说给我的感觉：一个上下铺，黑人或南美人。下铺，妻子生孩子，呐喊。上铺，丈夫听，捂耳朵，还挡不住那个声音。孩子生下来了，上铺的丈夫，好像是割了自己的手腕。可能是海明威的小说？。

　　抱歉，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自言自语。

　　有空儿时，从头仔细拜读。

　　出门了。

回复[3]: 谢谢亦夫 (2006-11-28 11:34:55)

　　谢谢梅林、风的光顾，请多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