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生煎│夏雨│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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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生煎
夏雨 (发表日期:2015-07-10 01:37:35 阅读人次:10445 回复数:68)
浪漫生煎　　　　　话说东洋镜人对上海生煎馒头特别有缘分。　　东洋镜第二把手东京博士专门撰文（发文两篇），介绍生煎，从渊源起开讲，便上海一直讲到苏州。　　东洋镜第一把手科长更是施展厨艺，亲手制作（不是随便啥人都能学会做的啊）。美味与镜友同享。照片贴出来（贴出好几次啦），呵呵馋得我垂涎三尺弄脏了两只键盘。　　由此，让我想起一个与生煎馒头搭界的浪漫故事来。　　故事是从主人公阿芳处听来的。　　　　　　　　阿芳喜欢吃生煎。　　　　她以前的家在上海市静安区陕西北路上。　　　　陕西北路老底子叫西马路（49年前租界时的叫法）。西马路靠近南京西路有一家生煎馒头店，叫友联饮食店，它的生煎非常出名。出国前，我在对面的工艺美术品店里做过营业员，休息时总是去排队买生煎，一买一钢精锅，同事们分着吃，好吃极了。　　　　阿芳家就在生煎馒头店隔壁的弄堂里。　　十五，六岁时的阿芳,总是站在煎馒头的炉子旁边，含着手指头看老师傅揭开锅，往热气腾腾的馒头上噴水，一遍，二遍，这叫清水生煎。然后一边转动锅子，一边在锅沿上噹噹敲几下，接着撒一把芝麻一把青葱，那个香气哦，香遍了半条马路，馋得阿芳直咽口水呵。　　　　阿芳姆妈下班回家，把呆呆地立在店堂口的阿芳拖进弄堂，低声骂，　　侬迭只馋痨坯，阿要晓得塌台啊，大起来还想嫁得出去伐？～～～～　　　　阿芳姆妈是回城知青，当初听马天水（文革四人帮时的上海市长）讲，上山下乡，坚持五十年不动摇。她姆妈死了回上海的心，听从党的召唤扎根农村，嫁了当地的农民，生了阿芳。　　文革后期，刮起知青回城风，党的政策是，单身，有亲属接纳且有居住条件的，方可报回城报户口。　　阿芳姆妈毅然跟农民老公离婚，带着女儿回到了上海外婆家---生煎馒头店隔壁的弄堂里，一个石库门房子的三层阁。　　户口是阿芳姆妈与外婆舅舅商量好，瞒着舅妈报的。　　小小三层阁住着四口人，外婆舅舅舅妈小外甥，已经显得狭仄。如今又凭空增添两口，三代两家同堂，时间一长，舅妈的面孔自然难看起来。　　阿芳姆妈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个法子来。占用公共晒台一半的面积，请舅舅一起帮忙，搭出一个8平方的披间。　　这叫违法建筑。　　好得阿芳姆妈会做人，平时与亭子间嫂嫂，前楼阿伯，客堂间莉莉娘，楼上楼下各户人家关系搞得很好，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有人到房管所去触壁脚。　　阿芳姆妈心思周密，披间搭成，主动到房管处去申请补办手续。塞上两条香烟。　　人家一查户口簿资料，三层阁里6只常住户口，三代两家同住，属困难户，按理国家应该分配房子给他们，现在他们自力更生解决，减轻国家压力，虽说侵占了其他住户的利益，但是大家没有意见，政府当然也没有意见，公章便敲下来。　　黑转白，违法建筑成了合法建筑。　　母女俩总算有了安身之处。　　　　阿芳是个满身乡气的小姑娘，圆圆的脸，扎着两只羊角辫。她回到上海时初中还没毕业。从山沟沟一下子来到上海，大马路繁华的市面，看得她晕头转向；商店里琳琅满目的糖果糕饼，引得她馋虫也爬出来了。　　不过，小阿芳最馋最馋的却是弄堂口的生煎馒头。外婆买给她吃过一次，味道记住了。　　　　阿芳姆妈在街道生产组工作。一月工资才20几元。　　　　阿芳再也不到店门口看人家做生煎了。她迷上了弄堂里的打牌圈子。　　阿芳打牌并不在行，可是她的搭子阿林很有本事。　　阿林是个无业青年，闲着也是闲着，整天钻研打牌路数。　　阿芳的眼睛总是瞄着阿林的脸，揣摩他的表情。只要阿林的眉毛一动，她就知道他摸到大王了；他嘴角一咧，出的牌就有好戏了。由于配合默契，他们俩屡屡得胜。虽然赢资只是一分，二分，最高五分，但几副下来也凑到一角，阿芳从袋里摸出一只二分的硬币，姆妈叫她买下早饭的酱瓜鈿里克扣下来的。　　　　他们俩高高兴兴地去生煎店里坐定，朝服务员神气地喊一声，　　来半客生煎！　　　　那个辰光，一客生煎4只两角四分，半客生煎2只一角二分。　　　　顾客有买一客半6只，2客半10只不等的，仅仅只买半客生煎，也不加添其他阳春面牛肉汤的，少见。　　　　旁边桌子的吃客们，都斜着眼睛瞟过来。　　　　小小的很精致的生煎馒头，放在两只小碟里，一人一只。阿芳和阿林吃得很开心。　　先倒一点醋，用牙齿轻轻地在面皮上咬破一点，嘬起唇从这口子里吸出鲜美的肉汁，再吃发得半松软的馒头身，上面撒满了芝麻和葱，再吃香嫩的肉馅，最后吃煎得又黄又脆的馒头底。　　　　快乐的时间总是一瞬的。吃完了，两人咂着嘴说，　　假如能一口气吃上十只，该有多幸福啊！　　再加一杯刨冰，那就更满足了呵。。。　　　　女儿的心思在脸上，阿芳的脸色在姆妈的心上。　　　　阿芳姆妈做起自家制生煎馒头来。老大清早从菜场买来热气肉，斩成肉粒，又熬了皮冻。家里的锅子小，一锅只煎12只，姆妈差阿芳去借客堂间莉莉家的平底锅，一锅能煎20只。阿芳姆妈的手快，一做就是60只。　　做好了，端到亭子间10只，前楼10只，客堂间莉莉家20只外加谢谢她家的锅子，外婆舅舅家10只。　　全幢房子家家夸阿芳姆妈的手巧，味道不比弄堂口正宗生煎店的推板。　　新年里裹圆子，端午节包粽子，阿芳姆妈也是这样一碗碗送给邻居的。　　阿芳吃了最后10只生煎。不，准确地说是9只，最后一只她塞到了姆妈的嘴巴里。　　姆妈忙碌了一天了。　　　　一天黄昏，人们在弄堂乘风凉，来了个算命先生。　　莉莉娘请先生给莉莉算一个姻缘命。　　莉莉莉莉有一份硬档国营企业工作，且长得非常漂亮，是弄堂公认的一枝花。她谈恋爱的条件非常好，可是谈了许多朋友，都没有结果，都是莉莉看不中他们。因为她开出的条件-- 　　一卖相要登样，二工作要体面，三要有南京路淮海路徐汇区地段的洋房。　　啧啧，这三样条件都具备的小伙子，在当时的上海滩是比较难找的。　　　　　　莉莉娘说算命先生开的价鈿高，要求降几鈿，算命先生却一鈿不肯还价。　　莉莉娘说，　　好，十元就十元。不过，算一个莉莉要再搭一个阿芳。十元钱！不同意就拉倒！　　　　好家伙，一份价鈿算两份命！　　但是，算命先生怕莉莉娘打退堂鼓，生意落空，那就一分钱也赚不着了，便答应下来。　　　　看过面相和八字，算命先生说莉莉会嫁得很远很远，嫁到外国。她的真命天子是外国人。　　莉莉娘听得激动，眉开眼笑。一把拉过旁边坐在小板凳专心打牌的阿芳，　　来，来，给这小姑娘也算一算，算好了付钱给你。　　阿芳舍不得手中牌，回头对阿林说，　　你等等我啊，我去一歇歇马上就回来的。　　阿芳姆妈也下楼来了。大家听算命先生说，　　迭个阿芳姑娘么，将来要嫁的人么，就在这条弄堂里。他的手向坐成一圈打牌的人指去。　　莉莉娘快人快言道，　　那些小混混，没有工作，没有房子，啥人跟他们结婚啥人倒霉啊。　　算命先生说，　　贫贱夫妻，平平安安，和和睦睦，一生一世也是福。　　阿芳姆妈不作声。莉莉娘看出她的心思，说，　　算命先生，你这个命算得准不准？　　　　一副算命鈿，怎算两个命？嗬嗬嗬，包一不包俩。　　那，包哪一个呢？莉莉娘不放心了，追着问，　　　　天機不可洩漏，哈哈哈～～··· 　　算命先生大笑，扬长而去。　　（待续）　　　　又过了一些日子，一天，阿芳打牌，隔壁阿胖过来叫，　　阿芳阿芳，你姆妈叫你去客堂间借只锅子来。　　　　奥，好额。　　阿芳高兴地答应，忙把牌塞到阿胖手中，　　替我打一歇歇哦，我去去就回来的。　　　　阿芳兴冲冲地推开客堂门，嘴里大声喊，　　莉莉娘，借只锅子好伐，阿拉又要做，，，，，　　，，做生煎这话还没说出，她愣在了门口。　　　　莉莉家有客人！　　　　莉莉娘，莉莉，莉莉的表哥，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四人围坐在八仙桌旁。人人都头发梳理得整齐，衣装笔挺，莉莉妆扮得更是如仙女般美貌。只见她点唇画眉，云鬓高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阿芳内心惊呼，　　啊呀不好！太唐突！今天是莉莉姐的相亲日子！　　　　原来，弄堂里早已传遍，莉莉的表哥给莉莉介绍了一个日本老板，不日就要来相亲。　　阿芳是个马大哈，从来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她早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把莉莉家的大事忘到爪哇国了。　　众人的面孔统统朝闯进门的不速之客转过来。　　四人中数那个男人的目光使阿芳心慌。　　那人白净面皮，戴一付金边眼镜，蛮斯文的样子，却目不转睛盯住人不放，面露笑意但眼光里分明充满着好奇的神情。　　　　阿芳羞涩起来，一低头，脖颈都涨得粉红。　　那年，阿芳正十八。　　　　阿芳连连向众人鞠躬道歉，想了一想，又索性硬着头皮，轻声说，　　莉莉娘，你家的锅子借来用一用好伐？　　莉莉娘欲立起身，阿芳忙不迭地说，　　我自己到后房间去拿好了，上次拿过的，熟门熟路的。　　　　莉莉娘点头。阿芳轻手轻脚，悄无声息地飘进后房，出来又迅速地飘出了众人的视线。　　这天阿芳像一枝柔枝嫩叶，她穿一件鹅黄碎花的窄身方领衫，显得胸挺腰细；一条葱绿的阔脚裤，格外轻灵飘逸。　　其实方领衫是去年做的今年已嫌小；裤子的面料是没骨子的轻飘飘的人造棉，一条家常睡裤。　　　　相亲的原委是这样，莉莉的表哥留学之余在弁当屋打工，弁当屋老板年近40还是单身，表哥把莉莉的照片给老板看，老板心动了，愿意去上海相亲。　　表哥的来回飞机票报销，误工工资照付。　　这老板的弁当屋虽然规模小，但连开了三家，也算是个会社的社长。　　　　老板与莉莉见过面，谈朋友的下一步程序，就是两人出去兜马路。　　于是由表哥陪同翻译，仨人从南京路兜到淮海路，淮海路兜到西藏路。渴了进咖啡馆，饿了上餐馆。　　餐馆是由莉莉挑的，上海最上档次的富丽堂皇的新雅饭店，锦江饭店，国际饭店，，，，，　　　　莉莉媚眼似丝，吐气若兰。　　她对老板说，　　我虽然没有出过国，可不是那种不临市面的乡下阿木林。搓麻将，跳迪斯科，溜冰，白相方面，我样样精通。　　　　老板没有卿卿我我的时间，归程就在这几天里，事不宜迟，接下来就是商量办涉外结婚手续了。　　莉莉开出两个条件：　　1，买一只钻戒；　　2，在上海买一间房子。　　当时，上海已经开始有私房买卖了。　　　　老板沉吟起来。　　半晌，他对莉莉表哥说，能不能把那个绿裤黄衫的姑娘叫出来见一面？　　莉莉表哥为难了。无奈，与莉莉娘商量。　　莉莉娘闻言大怒，　　让他见好了！我就不相信伊会看上迭种乡下小姑娘！　　你不出场，没有翻译，语言不通，看伊拉俩人五斤搞到六斤，搞得成功？　　　　莉莉娘失算！　　阿芳姆妈厉害！　　她请来一位日语高手，上海外国语学院的讲师赵老师，讲好报酬一次20元，两次50元，做阿芳的翻译，全程掌控小姑娘与老板的交流。　　如若佳话成立，另有谢礼。　　　　这个价鈿不小了！　　50元是阿芳姆妈两个月的工资，赵老师一个月的工资，当年东洋镜东京博士大学毕业进有名国企担任技术职务，工资58元。比照今天的工资水平，精英白领一个月大约一万元左右，即当时这50元可以比作现在的一万元！　　　　现在是阿芳与老板谈朋友兜马路了。　　老板问阿芳，餐馆上新雅饭店，锦江饭店，还是国际饭店？　　阿芳都不敢看一眼问话的人，只要这个人一朝她说话，她就脸红，低头。　　她自己不知道，她一低头的娇羞，在男人的眼里分外地性感，有魅力。　　其实她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餐馆她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赵老师发挥作用了，他对阿芳说，　　阿芳不怕，尽管挑自己心仪的餐馆。有最想去吃一吃的馆子吗？　　嗯～～，有！　　哪里？　　大壶春！　　　　喝喝，大壶春是上海滩生煎馒头的名店,除了萝春阁之外，排下来它坐第二把交椅了。它有历史渊源，民国21年就开业了。友联的生煎虽然味道也好，名气到底不及它。　　可是，大壶春再出名，毕竟属于小吃店，那叫饮食店，不是正儿八经的餐馆。　　谈恋爱请客上饮食店，当然可以，斗升小民都是如此，可是对方是老板，又是外国人，不上新雅饭店，锦江饭店，国际饭店，会被人说闲话，这对女方来说不是太没面子了？　　　　阿芳可压根儿没有这么想过。　　　　大壶春真地遂了她的心愿。　　　　阿芳一气吃了十八只生煎。　　　　老板和赵老师有些尴尬，日本老板不用说，赵老师也因为好久没有吃生煎了，吃法不熟练，肉汁常常不适宜地从嘴巴里喷出来，溅到自己或周围人的身上，引起一阵手脚慌乱的骚动。　　　　大壶春生煎的肉馅比友联的略微甜一点，这更适合阿芳的口味。　　只见她从容不迫，文文雅雅，小嘴嘟起，以唇吮吸着肉汁。吃相十分可爱。　　老板暗暗称奇。　　此时，享受美味的愉悦，那种快乐从阿芳心里自然地满溢出来，面对老板的目光，她不觉嫣然一笑,兩靨生花。　　　　老板看呆了。　　　　老板说阿芳“纯”。赵老师说这叫“清水出芙蓉”。　　这词语被赵老师翻译得既精准贴切，又不失汉语的诗意。　　呵呵，从古代诗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到现代徐志摩的词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赵老师侃侃如流道来，使日本老板对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板问阿芳姆妈有什么要求，戒指？房子？　　阿芳姆妈答，　　你说的要求一个也没有。我提的要求倒有一个。　　　　请讲。　　　　只要你待阿芳好。　　　　老板大为感动，慨然允诺。　　　　　　半年后，阿芳登上了赴东京的飞机。　　　　机场，阿芳说，　　姆妈，我至今没有弄懂，是那算命先生算不准呢，还是老天把莉莉姐换了下来？　　阿芳姆妈笑而不答。　　　　临别，阿芳姆妈一遍遍叮嘱女儿，　　记得一周通一次电话，不要忘记啊。　　（未完）　　　　20多年前，我在公园妈妈群里认识了阿芳。　　阿芳有一个一岁半的女儿，我的儿子一岁两个月。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沙坑里抓沙。妈妈们眼睛追逐着孩子的身影，一边闲聊着所有女人感兴趣的话题。　　说实话，这是当年我们学习做日本主妇的好场所，我就是从群里的日本妈妈那里了解了许多日本风俗，人情方面的知识。　　不过，大多数时间，华裔的妈妈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说乡音。　　这里面阿芳年龄最小，一般来说她是听的角儿，但她偶然也会占据一下话语权。　　一次，说起学历，她插嘴说，她老公的学历是东京大学的大学生。　　一下子，引起全部妈妈们的关注，大家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打听，有好奇有质疑也有妒忌。谁都知道，东京大学在日本教育里是个“神”的存在。比中国的清华北大还牛。天皇的子孙想读也只能硬凭硬考，实力不够只能进学习院大学。　　最后结果弄清楚，阿芳少说了个“的”字，不是东京大学而是东京的大学。　　　　正确的说法，她老公的学历是东京的大学的大学生。　　　　又有一次，聊到夫妻不和问题，阿芳又爆了冷门，　　如果老公好久不碰你，你要穿着半透明的衣服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哈哈哈，可把妈妈们乐翻了。20多年前，人们还没有像现在年代那么开放，没有人说得那么赤裸裸。　　嘻嘻，羊羔还需要在狼面前走来走去吗？你老公是累的。白天经营，晚上还有应酬。有人打趣道。　　是我姆妈讲的嘛。阿芳一本正经地回答。　　众人都羡慕阿芳每周与母亲通电话，一讲一个小时，她老公没有一句闲话。要知道，那时的国际电话费老贵的。　　　　　　后来，我的孩子送进了保育园，我也参加了工作，离开了公园，与阿芳的交往渐渐少了。　　后来，听说她又生了个儿子。　　再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本来，阿芳的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是，今天，在街上遇到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从她那里我得知了阿芳的近况。　　　　　　嗨，你知道阿芳吗？　　阿芳？哪个阿芳？老公是弁当屋社长的阿芳？　　对！是她。　　她怎么啦？　　离婚了！　　哦？我吃了一惊。　　年纪都毛50了吧。想离婚再晚一点离嘛，到时可以领老公一半年金。现在半不郎当的年令，工作难找，老了怎么过？　　甭瞎操心，人家又结婚了涅。　　喝！又出乎我意外。　　跟谁？　　阿林！　　那个阿林？　　喏，就是那个牌友阿林，从小弄堂里一起打牌的搭子。　　噢～～，这人倒是阿芳的真爱。　　　　我突然想起阿芳的算命之事。来日本前，算命先生不是说过阿芳会跟阿林结婚的吗？难道今天应验了？　　那么，阿芳回上海去了？　　我心内不禁感叹。嘿嘿，早知今天，何必当初？辛辛苦苦出国，走了一大圈，如今又回到原点。人生如此周折，有何意义？　　。　　不，阿芳把阿林办到东京来了。朋友答。　　咦～～，阿林也五十好几了吧，没有学历，没有技能，来东京干什么？干清扫吗? 　　　　清扫怎么啦？清扫也是立派那工作好伐！朋友抗议了。　　人家夫妻在上海过得也不会差。他们有三套房子。阿芳在02年买过一套，阿芳姆妈的披间拆迁分到一套，阿林自家也有一套。明明可以舒舒服服打牌叉麻将，悠闲地过下半世，可是偏偏不要，回到此地商店街开了一家小店，做生煎馒头。勤勤恳恳巴巴结结过日子。　　　　原来如此啊。恐免恐免。　　我知道我的下巴掉了一地。　　　　朋友点开手机，让我看她在生煎店拍的照片。　　阿芳与阿林结合日本料理特点，竟创造发明了新的生煎品种。　　　　生煎包着麻婆豆腐你有木有尝过？阿芳创意生煎，尽管名字叫生煎，却和普通的生煎大不一样，7个薄皮豆腐生煎盛在小铁盘里，覆着嫩度刚刚好的炖蛋。　　浪漫1号　　薄皮豆腐生煎　　　　　　　　吃的时候要格外小心，皮很容易被筷子戳破，汁水就淌了出来，豆腐内陷超级嫩，带着小葱的香味和肉糜赋予的鲜味，整个放进嘴里，鲜、香、辣、嫩、烫，一口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浪漫2号　　墨册乌里黑生煎（上海话形容非常，非常黑），又叫乌金鳕鱼芝士生煎　　　　　　　　最有噱头的就是这道乌金鳕鱼芝士生煎，样子就很酷炫！墨墨黑的生煎馒头，制作上的学问却不小　　　　这款乌金鳕鱼芝士生煎，采用全发酵面，面皮不会吸收汤汁，所以咬开后总会有汤水，创新地将芝士和鳕鱼肉混搭作为内陷，放入小锅慢慢煎制而非一大锅出炉，吃起来松软底脆，浓浓奶香溢满口腔，岂是山珍海味能带来的满足感。　　　　　　浪漫3号　　　　鱼味生煎　　真的可以吃到大片大片的鱼肉哦！定时遥控的生煎锅，保证口感！　　　　　　　　　　　　　　请看浪漫生煎店的招牌　　　　仔细看一看，那人是不是阿芳？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昔日单纯，稚气的小姑娘如今成了具勇气与魄力的板娘了。　　各位，若想品尝请到我们街上来。提醒：土，日，祭需排队的哦。　　　　你若见到店里一位圆脸的俐落能干的大妈，那就是阿芳；在玻璃橱窗里煎馒头的健壮男士，他就是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