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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　具
雪非雪 (发表日期:2007-05-31 14:51:47 阅读人次:1965 回复数:2)
有人介绍一个公司副社长学汉语。副社长是位中年女性，她见我的时候，说“你好，我叫＠＠＠＠”已经十分流畅。她学习汉语的目的，是要把公司业务拓展到中国。那是90年代上半，一些中小业主，对中国市场的潜在可能性满怀憧憬。　　我到过她的公司。社长也是女人，而且跟她长相酷似。后来跟她说起这事，她说社长是她姐姐。但从未听她用“姐姐”代指过社长。办公室不大，仓库很大。一进仓库，就被一层层一趟趟的各式工具震住了。以前，听她说公司经营汽车修理工具，我想象也就是那千斤顶啊轮胎之类。想不到，有的汽车维修工具大得跟汽车一样。更想不到工具种类居然比汽车全身零件样数还要多。　　后来，她委托我介绍一个能在中国帮助管理事务所的人。我找到一个亲戚，拜托他介绍人。他一听马上说“我干！”“你那么好的工作放弃？”“我这工作还好？这是缺德的工作。经营工具多好啊，维修保护。这活交给我了。”他研究生毕业分配在兵器部门工作，听他这样说，我就更有了动力。为介绍他跟日方她见面，曾特意回国，并资助他招待副社长吃饭。后来，中国代理部成立，在中国加工的工具，打上她们公司的标印，运到日本来销售。中间，出过不少麻烦。比如，在中国工厂订做的用电工具上的导线颜色搭配错乱等等。为此，我也曾帮助打电话做过说明。　　现在，那个给她做代理的人已经被她儿子取代。为了公司的发展，她安排儿子到中国留学，之后接管了全部业务。我介绍的那个人，自己独立出来，在经销进口汽车涂料。　　说起来，肯主动帮她的忙，是我自己对工具感兴趣。　　我喜欢工具。小到缝衣针，大到汽车。不大不小的还有钳子、扳子、锤子、改锥、锯子、尺子、钻、砂纸以及自行车内胎修理用品等等。改锥型号齐全，从修表修眼镜的到水栓用尺寸。　　日本的工具又全又好。这一点，刚来日本就发现了。最早买的工具，是一套编织针具。长短粗细的各型号竹针，插在一个夹棉布做成的保管夹中。一见倾心。近1万日元的价格，竟然毫不犹豫地就买了。这东西，做得实在是太好太好了。好得出乎想想。中国的家里，各式毛衣针都插在花瓶里，或者笔筒中。怎么就不曾想到把它们这样分插统裹起来？　　工具，是用来加工什么或者修理什么的。家里的常用工具，统统是我亲自制备。加工过毛线活、针线活，还修过伞、做过板凳。此外，还喜欢灯具和钟表。此非工具类，但是喜欢。在中国的时候，时常出入五金用品商店。在日本，各类ホームセンター一进去就是两个小时。家里能放灯放表的地方，一处不空荡。母亲到我家来的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她就冲我笑。“笑什么？”“你知道你家有多少个表吗？”我说“嗯，起码有10来个。”“10来个？你这日子过得也没个数。再加上手表，得好几十个。养这么些表，光电池得多少钱……” 　　归纳一下，拘泥的东西都有相通特征，那就是实用性。灯发光，钟走时。守着这样的东西，踏实。看得见听得见，摸得着。可借形而下之乐享形而上之趣。　　日本有“星期日大工”一词，指休息日在家做些修整家院的活儿。我没那么大院子，也没什么可折腾的。偶尔给自行车换个车铃调调闸皮之类，那就相当有成就感。　　耳朵上架一支烟，额头渗着汗。粗手大脚地操纵着工具，一招一式，神情专一而娴熟。这种姿态中的男人，魅力原始。女人若拿出这架势，豪爽便也豪爽，只是不够淑。（20070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