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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 宝(四)

龍昇 (发表日期:2007-02-16 10:56:56 阅读人次:2201 回复数:12)

  

  
说过三幅白得的画和一幅拣来的字,最后坦白一下偷来的画,那是叶公超的。

  
我是五十年代上的学,只知叶公超是台湾国民党的外交部长和驻美大使,再往前的事就不知道了。还是最近偶读《人民文学》上韩石山写的《叶公超的脾气》方知大概:叶公超,1904年生于江西九江。幼年失怙失恃,是随叔父叶恭绰长大的。先留美后留英,曾任教北大、清华、上海暨南大、西南联大,在上海其间参与新月书店和《新月》刊物的创办,是新月派大将之一。抗战胜利后转入外交界,1949—1958任台湾国民党政府外交部长,1958—1961任驻美大使。大使卸任后以政务委员空衔,独身一人,困居台湾,画兰画菊,聊以卒岁。

  
我偷的叶公超的画就是一幅兰——潺潺溪流旁,嶙峋山石上,两株兰。上题:九畹灵根,乙卯冬日,叶公超于百叶馆。乙卯应是1975年,叶公超71岁时。灵根可想为兰,何为“九畹”费了一番考证。《离骚》有“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朱熹注:“畹,十二亩,或曰三十亩也。”故后世常用九畹为兰的典故。传屈原故里是秭归,我自考其地有水名九畹溪,莫非那里山中有兰?

  
那幅兰原在名古屋店中悬挂,我每去那里开会总瞻仰的流连难舍,爸爸说过“我死了就由你保存”的话。但因有请求东京字画时日本妈妈的面呈难色,我也就不好意思提那幅兰了。

  
去年春,名古屋店所在大厦要拆除,另建摩天楼,那店也就撤了。因为不是使用方要撤,物主还退回半亿押金。那店许多设备装饰运到了我管理多年的福冈店,因为此店最大,有地方安置。我早已从爸爸创建的公司离职自立,但取得公司经营权力的日本妹夫有用的着的时候还找我。那回他找我说了两件事,一是以名古屋的铁椅子更换福冈店洋室中的木椅子,木椅子扔掉之前可以由我送给朋友一部分;一是请我找人将名古屋运来的一批字画卖掉。

  
那数百木椅是我在职的1986年从国内定制来的,仿明花梨高背椅,古雅坚实,起码还能使用二、三十年。现在要花钱将它们扔掉,换上结婚式场用的铁椅子,我极心痛。我不是心痛花梨椅比铁椅价值高数倍,而是心痛店内本是古色古香的中华装璜将变得不伦不类。我已不是那公司的取缔役,也就无权对妹夫的经营方针说三道四,便除了我自取四把外,尽可能找经营小饭馆的朋友拿走一些,眼睁睁让回收拉圾的卡车将几百花梨木椅拉走了。

  
我见到运来的那批字画装在三十余镜框中,最大的有三米五十长(横幅字),使我纳闷的是没有了我有记忆的较小的那幅叶公超的兰。妹夫在我约有购卖之心人来之前对我交底说那些字画最好能买二十万,我一听就觉得他也太看不起爸爸的中国字画的珍贵价值(不仅是金钱价值)了,心中便有不快。幸好来人最初出价十五万,我没像拍卖似地再举槌待涨,即告妹夫说人家最大出价是十五万,劝他卖那价还不如自己留着好,才算保住了那批字画。

  
却说卖画又保画那天离开店时,我在店旁路上看到一人腋下别别扭扭地夹着一块大牌子在匆匆走路。我好奇地朝那大牌子内面看了一眼,竟看到了我爸爸的名字,不由得冲那人喊了声“站住!”那人将牌子立在地上,挺老实地站住了,原来是我以前在店时的一位顾客。我看清了那大牌子是个画框,里面镶嵌的是叶公超的兰。

  
“你偷我家的画!那上面有我爸爸的名字。”我指责他。“不好意思,是拣的。既是你家的还给你好啦。”他很惭愧地将画递给了我。我原谅了他,但奇怪地问:“这幅画确实是我家的,它又没碎没脏没扔在拉圾堆里,怎么是拣的呢?”那人将我带回店楼下一排灌木前,让我将镜框背朝天地放在地上。“你看,背着阳光它和土的颜色差不多,我发现了,来回走了两天都没有人动它,我以为是人丢弃的,翻过来看竟是张画,我很喜爱,就拣上了。对不起,我没想法找失主或交警察。”

  
想来是妹夫叫店里人往楼上搬运时,没将这幅最小的画当回事,将它遗忘了,竟然事过两日都没人想起。我也没上楼将它归还,也跟那人一样别别扭扭地将它夹在腋下带回了自己公司。那人的行为是拣,但我曾怀疑他是偷,所以我将自己的行为叫做偷。我偷回了叶公超送我爸爸的、只差一点就被丢失的兰——“九畹灵根”。

  
其实我爸爸能有于右任和叶公超的墨宝,源自我从四十年代至今都是国民党的舅舅,是他引见认识他们的。我曾请示过舅舅,问我的“拣”与“偷”是否卑鄙,舅舅回说做得对。

  




 回复[1]: 看来龙爷宝物不少啊! 我是局长 (2007-02-16 11:36:38)  
 
  叶公超不是广东番禺人吗?

 回复[2]: 算不得偷。 我是局长 (2007-02-16 11:55:58)  
 
  本来就是自己家的东西!

  
那个拣东西的日本人,真可爱。

  

 回复[3]: 这你可问着了: 龍昇 (2007-02-16 12:01:09)  
 
  我是看了《叶公超的脾气》一文说他生于九江,当时也不会古狗查查籍贯。

  
1,是不是籍贯和出生地不同?

  
2,你帮我查查他在哪里出生的。

  
(比如我出生和原籍一样,我妹妹出生于北京,我弟弟出生在上海,但说原籍都说是河北老家。)

 回复[4]: 我也不用古狗 我是局长 (2007-02-16 12:05:59)  
 
  我都是脑子有有什么就说什么,要不老让人说我不精确呢

  
——人脑子跟半导体怎么比!

  
我记得叶的籍贯是番禺的。所以我感到很亲切。

  
出生地是九江,完全有可能。

  

 回复[5]: 我查到了叶公超: 龍昇 (2007-02-16 12:23:13)  
 
  其先世为浙江余姚人,远祖游粤,遂注籍番禺,他生于江西九江.

 回复[6]:  吴卫建 (2007-02-16 12:33:46)  
 
  国民党里有一批好人,能人,记得以前周恩来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叶公超的父亲在九江做知府,叶公超便生于九江。1917年叶公超去了南开中学。后来,叶公超赴美国、英国攻读外国文学,并在法国巴黎大学做过短期研究工作,后到北京大学教书,成为北大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

  
龙兄,我为那日本人残念,差一步呀,

  


  

 回复[7]: 谢吴兄考证,于之字先贴此: 龍昇 (2007-02-16 13:22:04)  
 
  昨天问4、5、6……,今贴四,就完了。

  
作之于右任字先贴这里,完了再移过去。说来苦哇,中文系统XP被摧毁一月,前两天专家给装了个2003,画面不是以前的了,都不会使了。想发个存图却找不到了,新扫描又贴不上去。刚又来一专家把图找回来了,还发现新装的系统还没跟扫描机程序一下才有那些问题。现在可以了,趁热贴一张。

  

 回复[8]: 第一次看到 我是局长 (2007-02-16 13:43:42)  
 
  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字。跟片儿汤似的。

  
李鹏的字跟这个风格有点象?

  
(别笑话我……)

 回复[9]:  吴卫建 (2007-02-16 21:06:57)  
 
  龙兄家很国粹啊,椅子和书画很吻合,在台湾这样的陈设较多。

  
你舅舅了不起,能得到于右任和叶公超的墨宝。

  
以前我就职的公司在六本木,那一带的中国料理店基本吃过,这些店看来大都是国民党系人经营的,因为在店堂内我常看见有何应钦,顾祝同等的书法。

  

 回复[10]:  红叶 (2007-02-16 22:33:28)  
 
  羡煞人也

 回复[11]: 三十儿了.给大家拜年: 龍昇 (2007-02-17 11:57:26)  
 
  先给班长和诸位镜友拜年!

  


  
哪敢笑话局长啊,我更不懂书法,仅冲那名字而存.

  
吴兄,那椅子是我宁肯扔了一套西式沙发从东京带来的,花梨木,舍不得扔啊.

  
谢红叶,也羡煞你的文和镜照.

  

 回复[12]: 龙兄抢救国宝,有惊无险, 魏来五道 (2007-04-06 22:13:19)  
 
  2月在华旅行中,现在才看到龙兄龙种妙文.抢救国宝,龙兄算是在自己一代做得不错的了.那对联却是从垃圾堆里抢回来的,让我也大吃一惊,当时您寄来相片,也没说这些呀.墨宝流传,自古都是一波三折,今后还有不断的风波,这就是历史,博物馆中也不保险,也会因政变而聚聚散散.所以能看到就是眼福.今后的人看到的还要少.中国文化在龙兄身上厚积薄发,虽然你的成长之路受到冲击挫折,痛苦不堪,但却是你做作家的大幸,没有这些惊涛骇浪惊心动魄的体验,也就写不出这么多感动来,特别是新疆的血与火,生与死,这可是东洋镜作者中的凤毛麟角了.先苦后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你老了回不回北京去养老呢?我都想回北京去办书画院公司,也可辐射全国,也可养老,一是搞书画的高手如云,不乏知音,字画绝不会乱扔垃圾堆里去,二是河北饭菜真养人,很补肾的.三是格格,大官,高人,皇亲国戚,专家,名人比比皆是,让人见识的确会高,我在小城市南昌长大的,自然还是想京城探密,四是东京虽不小,但是我们外国人进不去它的高处看宝,怎么也成不了日本人.再说怎么也不如中国博大精深呀.龙兄文稿大多还是写国内见闻呀.那里有挖不完的素材,比日本的安安静静要丰富多彩多了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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