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5 暴利与暴力│弧笑弦│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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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5 暴利与暴力
弧笑弦 (发表日期:2010-11-20 01:45:32 阅读人次:1083 回复数:0)
“婚姻中惟一需要的是性交的机会。”这一结论更多地来自男性体验。从合法婚姻中，男性获得合法的性交权，同时作为交换，付给妻子全部的劳动剩余价值。这个所谓的剩余价值，我指的是供养一家所需劳动价值以外的全部资产，包括住宅、汽车、不断奢侈化的生活资料，以及存款、有价证券和股票。这些剩余价值，统统用一个名词来涵盖，就是“饭票”，而且是一张长期有效的饭票。　　　　现代女权主义反对饭票理论，主张女性经济独立、婚姻自由。可是到目前为止，全世界真正的亿万富翁当中，还没出现过女性；福布斯排行上，绝大多数时候也是“雄”霸天下。这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对至今依然盛行于世的“郎财女貌”现象做出解释。　　　　今天如果还有谁怀疑色相也是一种资源，那他一定是错生当代的太古人类。我说的色相，也是广义的，并非单指女色，还包括男色。后者被通称为吃软饭的“二爷”。不管是男色还是女色，在婚姻中都发挥了几近相同的作用，就是为对方长期提供性交的机会。这种长期性交服务看似免费的，实则收费昂贵，所获利润远远高于纯粹的“性工作者”。良家男女历来看不起妓男妓女，我认为根源不止在于后者声名狼藉，还在于一种价值歧视，即月薪万元的白领对年薪八千的农民工的那种歧视。　　　　许多人看不见婚姻产生的暴利。一些男爷们跟我说，他每月按时足额把工资交给老婆以后，钱包比脸还干净。这是中国式男人的普遍境况，没什么大不了。恶心的是说这话的时候，该爷们好像很受用，以为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转过头来就蹭别人酒喝。假抱怨、真情愿，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在于男人们习惯性地认为老婆只是暂时保存了自己创造的财富，既安全又免征存款利息。到了他们想要集中消费的时候，就可以零存整取。　　　　事实果真如此吗？大谬不然。　　　　我身边就有许多这样的实例。其中有位朋友，三年前就想离婚，最近才历经风雨见彩虹。他就属于那种开资当天钱包就被老婆搜刮得比脸还干净的男人。出于朋友的情分，我劝过他最好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不听：“大不了离婚的时候财产对半分，谁都不吃亏。”结果三年前跟他老婆闹崩了，要协议离婚。老婆也不示弱，慷慨应允。这个傻蛋还偷着乐呢：升官发财死老婆，人生三大喜，就算老婆活得好好的，只要离了，效果是一样的。结果一算家产就傻眼了：老婆不承认他们有存款。　　　　这哥们死犟，起诉到法院，法院受理以后仍无法查实他们夫妻有共同财产。他知道老婆使了手段，但是瞪眼没辙。如果他坚持要离，那么就只有一处住房可供分割。不过老婆比他聪明，向法院出具了一份公证书，证实该住房系婚前女方父母赠与，不属于夫妻婚姻续存期间内的共有财产。而且女方表示，决不放弃孩子，这样一来，离婚后他将每月拿出工资的将近一半，用于交纳抚养费。直到这时，他才承认自己当初的确是脑子进水了。　　　　婚姻的暴利本质，隐藏在以恒久爱情为预期的交易过程当中。每个婚姻都相当于一个微型工业，双方除了要创造产值，为生存、子女教育、医疗、养老埋单外，还有责任与义务为社会福利和国家税收提供来源。虽然结婚的动机（性交）摆不上桌面，可是许多人发现，自己最终成为了一个高尚的人：只知奉献，不思索取的人（或者说，索取计划落空的人）。　　　　通常而言，婚姻暴利的开始是结婚。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一个新娘由于嫁人，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轻娘家的口粮负担。尽管这种贡献是以夫家增长一份口粮负担为互换的，但是新增负担可以由新媳妇充当丈夫的性减压器而得到平衡；同时还因其对下一代劳动力的培育，而提高夫家的总产值。不过总体说来，总产值仍徘徊在较低水平线上。市场经济以后，婚姻暴力开始挺进高端。我们知道，结婚是件非常累人的事情，尤其新郎新娘，婚礼当天忙下来，入夜很难有所作为，即便牵强上阵也是仪式性的。但是用一天的辛勤，换来整沓的子钱，心情还是蛮爽。前几年流行一句话：要想富，二婚也是一条路。足见结婚产业前景无限，资源亦可反复开发。　　　　相对于暴力化的结婚，离婚则充满了破坏力，意味着暴利的终结。2004年初，国际娱乐圈传出一段著名公案：　　　　身家１亿英磅的布兰妮突发奇想，在欢度新年的一个周六早上与儿时的玩伴举行了婚礼。但是到了当天下午，布兰妮就发觉自己玩过了火，立即通过律师取缔这个也许是史上最为短命的婚姻。正如我在上文中所说，婚姻当中，相对弱势永远存在，弱势方通过婚姻的合法性实现双方势力的此消彼长，因而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永远不可能轻易同意婚姻暴利被剥夺。在这起公案当中，闪电般暴富的老公不同意闪电般地解除婚姻，这意味着，一对新人才出礼堂就要对簿公堂。最关键的问题是，布兰妮的资产中，有5000万英镑随时会划归“前夫”所有。传媒称，“小甜甜”成了苦瓜脸，几乎为此崩溃。　　　　胡闹是艺人的一种特权，滥情、吸毒、走私、绯闻，见惯不怪。今天的艺人生产具有工业化的特征，制造丑闻有时可被视为一道必备工序。我在北京生活期间经常路经“北电”，那里停靠着数不清的好车。这些好车副驾驶的位置永远为学生预留；挤在犄角旮旯里的桑塔那，才是北电老师的坐驾。未来明星持有的“原始股”，就是那些好车的主人。尽管“原始股”提供了明星工业启动资金，但等到准明星找到了更好的“绩优股”，他们多半会退出。　　　　我把这事插进来，是想说明，婚姻具备与艺人打造颇为相似的工业化过程。对比可知：两者当中，都存在强势、弱势互补，都存在投入与产出，强弱势双方的地位也都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可以互换的。比如历史上非常著名的朱买臣就是一例：科考成功前，他被老婆看作是个窝囊废，几乎要下“休夫”辣手，落魄期间的老朱就是弱势；科考成功后，老朱披红戴绶回到家，老婆跪迎夫君，浑身发抖像是在打摆子，这时的老朱又摇身一变，成为强势方。　　　　艺人成名，一脚踢开最初为自己烧糟钱的“原始股”，以及婚姻中的强势方翻脸要离婚，都意味着对“联姻”暴利的突然终结。艺人可以胡闹，但是作为离婚并不像单方撕毁合同那么简单。　　　　离婚是一种精确算计的结果，大致分为如下几种模式：　　　　陈世美式。此类婚姻交易，双方最初基础条件相当，处于等价交换状态。后期老陈身价增值，继续维持合作伙伴关系的话，获利可能很小，还面临着分割后续产值（妻儿老小人人有份）的局面。所以一脚踹开前妻，与皇帝女儿（融资方、新的婚姻交易合作伙伴）联姻，以期获得更大收益。　　　　朱买臣式。此类婚姻交易中的双方，属于典型的强弱势转换版本，上面已经述及，不再啰嗦。可以并入该同类项的范例还有许多。比如说，某女年轻时美若天仙，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确定一个老公；尽管夫家把棺材钱都拿出来，置办彩理，美女仍看不上眼，别别扭扭地嫁了。这在交易初期，算是肥肥实实赚了一笔。可是若干年后，美女半老色衰，风韵不再，便由强势转为弱势。此时，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老公就可能反攻倒算，中止合同的事情随时可能发生。　　　　当然，通过离婚的精确算计，达到中止交易的诱因还有许多。比如当代比较流行的一种，我称之为“橄榄式”，就是彼此都玩腻了，吃顿饭，握握手，拜拜。但这类情况通常发生在交易不到三年的年轻夫妻之间，双方尚未出现明显的强弱势对比，此前的交易大体上算是平均获利。否则有一方认为亏本，不动刀兵地中止合同也就成为不可能。　　　　终结暴利是一个惊心动魄的举动，它通常总是伴随着程度不一的暴力来展开。这种以暴力谋求暴利的过程，往往极为血腥。我们熟知潘金莲的案例，而且我专门指出过，当初小潘不畏威逼利诱，拒绝跟原主人上床，展现了中国妇女刚强节烈的一面。但是为何后来干出不法之事呢？小潘是否在张大户和西门庆之间作过资本比较呢？我认为这种比较当然是存在的，不过不在乎金钱，而在于后者比前者更具情商资本。就是西门庆更会讨小潘欢心，更擅长泡妞。前文我也说过，女人一生当中最基本的诉求是找到一个可以爱的人，当然，这个人也要爱她，乐于给她爱情之外的一切物资基础。小潘找到了，而武大得到小潘，等于天上掉馅饼，他不甘心失去到手的红利，所以死活不同意西门庆撬行。如此一来，同样是为了获取暴利的小潘，终于堕落成为一个谋害亲夫的主犯。　　　　从上述最经典的个案，我们可以看到，婚姻当中主张终结暴利的一方，往往心系另一个暴利期待。采取暴力方式达到目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之策。如果一个明知道离婚对自己有好处的人，对他（她）的配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可搞定，何乐而不为呢？可是，事实大都不会如其所愿。因为，在他（她）做出这种打算的同时，已经伤害到了对方的利益，动了对方的“奶酪”，这样，利益受损一方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了。　　　　我听说过一个非常惨烈的真实案例：在某法院即将做出某离婚案判决的当天，被迫解除婚约的女方冲进法院，将一瓶汽油从头浇下，随后点燃打火机。这种红烧自己的举动对法院构成了一种压力，不得不暂缓判决。　　　　此类通过对自己施暴来维护婚姻暴利的事例还有很多，但是更为常见的，则是把暴力施加到配偶身上。四川某农村有过这样一个听来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例：一个男人突然跑到当地妇联，反映自己经常被体格强健的老婆打骂的情况。妇联的人非常吃惊：居然有这等稀奇事？（强烈建议成立“男联”）后经调查得知，该男士反映情况的确属实。体格强健的老婆不仅打骂该老公，还经常赏他搓衣板，一跪好几个钟头；要么就是大冷天剥光了衣服，轰出门外去。由于经常施暴，该男士浑身伤痕累累，居然不敢跟工友一起洗澡。妇联和当地媒体记者进一步深入调查，又有新收获：原来该男士的老婆外面有个相好，他本人也心知肚明，老婆如此频下毒手，正是为了逼他离婚。　　　　我没兴趣摘引此类家庭暴力的统计数字（这样的数据随处都可以得到），因为这类数字每天都处于累加变换当中。我所要指出的是，家庭暴力盛行的年代，不是今天才开始的。只是经济社会刺激了它的衍进速率，变得越来越突出而已。基于婚姻交易算计，越来越多的家庭处于资产重组、利益整合的动荡时期。以暴力来终结暴利，体现出的是婚姻体制致命的缺陷。这种缺陷从一纸婚书签订时起，就已呈现。借助婚约，双方进入合法的利益交换。各有付出，各有索取。当利益分配出现不均时，婚约强制下的平衡就被打破，新的获利冲动，就必然会导致毁约行动的发生。而依靠婚约强制，力图继续获利的一方，总是徒劳地进行抽刀断水的努力。有一个我所认识的男人，离婚请求被法院驳回，理由是：看不出你们夫妻有家庭暴力一类足以证实感情破裂的事实。于是该男士一反常态，隔三岔五就把老婆狂扁一顿，终于成功离婚。　　　　本章的总标题是《离婚=脱裤子放屁》，这个标题可能会引起某些有洁癖人士的不满。请允许我把它破解一下，以期获得谅解：我认为，婚姻实在是一开始就发生的错误，不管你如何美化婚姻的前景，它都回避不了千疮百孔的事实。无数怀揣着喜悦和憧憬的人冒冒失失闯进婚姻，若干年后，又不得不原路返回到起点，甚至是伤痕累累地回到起点。这不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意外数据，而是一个不断壮大的事实。如果至今仍在围城里的人，每天都在“死老婆”的祈祷当中过日子，那是多么大的悲哀。他们会对决心不管死活也要跟自己纠缠一生的配偶说：“求求你，亲爱的，就拿我当个屁，把我放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除了一句“脱裤子放屁”，我真不知该拿什么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