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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体∶大 中 小 | 张博士的恋爱史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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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焉 (发表日期:2008-12-24 17:00:45 阅读人次:1731 回复数:7)
| “近来越发丰满了。” 前妻没有直接回答张博士的话, 眼睛在他肚子上画了一个圈(肚子不由他意志最近开始发胖), 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看来分手是分对了。你喂自己比我喂得好。”
前妻穿了一件黄色的套装, 头发烫起来了, 靠右边耳朵上面夹着一把闪光的发夹, 一年多没见, 她身上好像多出了点他不太熟悉的什么似的。
“为什么急着结婚呢?”他说。上个月她在电话里跟他提起有人给她介绍对象的事。说她很犹豫, “条件还可以, 人也老实······”电话中她的声音涉涉的, 光彩全无, 他莫名其妙想起当年大学毕业答辩时前妻的风韵, 她的侃侃而谈, 令所有在座的教授老师括目相待。 “再等着看吧。”他脱口而出。“等!?”她大不以为然似的哼了一声, 就把电话挂了。 那个夜晚他老是心神不宁, 内心里, 他希望她幸福, 但又不愿意她找个日本人。 即便再穷, 再弱, 说难听点, 他宁愿看她不幸也不要她找日本人。
筷子在饭盒里拨来拨去后, 他找到一块海参。“他挺当你一回事的嘛, 要了这么多样菜。 “他多少有点醋意地说。他这个人做事认真。虽然前妻把菜都混在一起, 但他还是可以算得出, 前妻和那个日本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要了几样菜。 想起同一个时间里, 他和静雅可能就在麦当劳里喝玉米汤的那份寒酸, 他的心更加不能平衡。
他们没有情调。他想。光好菜不行。 大学时代, 他和前妻经常在看完电影后上一家破店吃面, 一人一碗二角的拌面, 什么调料也没有, 光几粒葱花, 没有钱, 连汤也要不起。 他们边吃边谈, 前妻总是兴致很好, 她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只要有情调就行。”
那个日本人会懂得情调吗? 情调, 那是和钱没有关系的另一种东西。
“找个日本人能谈得来吗?”好男人是太少, 何况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但为了将就,找一个日本人那倒也大可不必。
“还不就是过日子, 想通了谁还不一个样。”前妻说, “谈什么?该谈的早就谈了, 也没谈出个好结果来。”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急着结婚。这一段晚上一个人睡老是做怪梦, 梦见自己在沙漠上到处找水找不到, 口喝极了。
“还记得‘傲慢与偏见’里的卡洛蒂吗?”前妻问。
“唔。”
“我就是那个卡洛蒂。”前妻说。
“你过去是丽萃。”他有点激动地说。
前妻没有回答他。离婚以来的独身生活使她想通了, 结婚其实要的只是一个男人旁边的位置, 一张有座位的票而已。做情妇抽到的是没有座位的票。妻子和情妇不同的只是座位, 一个有一个无。对她, 要紧的是座位而不是旁边的男人, 这可能仅仅由于习惯, 虽然她知道如果只要男人而不讲究座位要简单得多得多, 但她没有办法。她知道, 等得越久, 有座位的票就越难到手。她没有时间再挑剔了。
五年前, 前妻是七月最热的那天走的。暑假还剩很多, 本来她可以呆得更久才要回京都, 但她说大学里还有许多事就走了。 总共就回来十天, 这十天里两个人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每天都在谈论要不要分手的事。两个人情绪都不好。他晚上在游戏机店打工十一点才回家。 她灯也不开, 就一个人在黑黑的房间里看电视。 饭倒是做了, 热在锅里, 但她不说话, 也不开灯。他赌气似的在黑暗的厨房里吃饭, 灯也不开。吃完饭两个人就开始在黑暗中争论, 谁也不看谁的脸。话题总是他挑起的,风言风语传说她的教授对她有意思的话, 使他一看到她胸口就老堵上一块毛巾似的。
“怎么样, 想通了吗?”他问。 每天他都是这话,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逼她, 他想说的是他不愿意她离开他, 希望她留下来, 但话到嘴边就走样了。他不提日本教授的事, 好像这事不存在。心底里, 他希望她提, 主动告诉他教授的事, 并且希望她说在教授和他之间她还是挑中了他。
但, 她始终保持沉默。
他见过那教授, 五十多岁的老头, 一脸胡子渣。他想用烂渣来形容他。也难怪, 教授比他强, 有地位, 有金钱, 有房子。 他什么都没有, 除了每天上课打工, 连公民权都没有, 拿什么来和他拼呢。
但就这样, 他还是不承认自己弱, 起跑点不一样, 只要给他时间, 他年青, 有的就是时间, 他相信自己最终会站在和他同一个位置上。
但所有这些, 他都说不出口, 他自尊心不允许他说这些话。你要走就走, 脸上撑出来的表情自始自终都是这个意思。
她终于撑不住, 走了, 在桌上给他留了一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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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1]: 小木樨花 (2008-12-24 17:31:14) | | | 〉〉虽然她知道如果只要男人而不讲究座位要简单得多得多, 但她没有办法。她知道, 等得越久, 有座位的票就越难到手。她没有时间再挑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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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离了也还这么想要座位啊……我还以为这个年龄的女人离了都想开了。
我有个邻居阿姨，端的是个美人，长得像女明星小山明子。很早就离婚了，一个人带着2孩子过，现在孩子都成婚，搬出去了，她一个人住着独院户，把小院子收拾得精致干净。平时上班（真奇怪，60多了在一家不小的公司上班居然还不退休），以前每周末有她的男朋友（前政府高官）开着雷克萨斯来接她出去，或者在她家里喝茶吃饭。
周末她搞小小的home party总要叫上我，看着她男友抽着雪茄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家常，问她的孩子近况是否好等等，觉得他们这样也挺不错的。
去年那个男友过世了，她家停车处就一直空出一个车位，再也没有那辆雷克萨斯停着了。那次去她家看到客厅里面堆满了家具杂物，原来是那个男友的遗物。
《爱的流刑地》等渡边的小说，要说的可能只有一句：婚姻は男をだめにする、女をもだめにする。
我在想没有座位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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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2]: 夏雨 (2008-12-24 19:11:37) | | | | 看到这里，才知道那位张博士不算坏男人呀（只是有点酸）。芷焉写出了在外的中国 男人的尴尬与无奈。留洋生活中种种严峻的现实对婚姻的冲击。 |
| 回复[3]: 嘿嘿！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小林 (2008-12-24 22:24:50) | | | 没有座位的人生就是站着喽……
而站着会给你许多并不快乐的体验，孤独，寂寞，踌躇、痛苦、绝望，纷至沓来，让你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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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4]: 芷焉 (2008-12-25 08:41:38) | | | 小小樨花 你提出了一个很值得我想的问题－－为什么女人离婚后哪怕过了中年多想结婚,而男人,中年离婚后不想结婚的比例比女人大得多。不是有句话说男人的三个幸事之一是中年丧妻吗?
我们家乡还有句话,女人最怕儿时丧母,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其中一和三男人恐怕也一样,只是二,那就是女人的专利了。我想。
夏雨你好 本来想把张博士写的更坏一点,终不忍下笔呀。
小林兄 男人占便宜呀。八十老翁有嫩草可吃呀。可女人吃啥,不想吃也吃不下。所以说到底,男女平等还是一句空话。与生俱来,无可奈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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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5]: 半底子醋 (2008-12-25 11:06:54) | | | >这一段晚上一个人睡老是做怪梦, 梦见自己在沙漠上到处找水找不到, 口喝极了。
怕怕。。
俺也是老做这种类似的梦
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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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6]: 半底子醋 (2008-12-25 11:12:58) | | | 》八十老翁有嫩草可吃呀。可女人吃啥,不想吃也吃不下。所以说到底,男女平等还是一句空话。与生俱来,无可奈何也。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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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7]: 芷焉 (2008-12-26 00:46:12) | | | 半底子醋谢谢你
还真亏你一句话,我才敢把张博士亮出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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