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谢晋│陈希我│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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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谢晋
陈希我 (发表日期:2008-10-26 11:17:36 阅读人次:2521 回复数:15)
谢晋死了。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是我知道的第一个电影导演，因为他导演了《女篮五号》。我母亲年轻时就被人叫做“女篮五号”，因为她酷像那电影里的林小洁，我因此也知道有这么一部电影，知道有这么一个导演，甚至是知道了有导演这个职业，他是创造我母亲的人。　　曾经，我是逢谢晋必看的，从粉碎“四人帮”后被解禁的《舞台姐妹》、《红色娘子军》，到之后拍摄的《牧马人》、《高山下的花环》、《芙蓉镇》……只有《天云山传奇》错过了放映期，那年代要补看一部电影，远不像今天这么容易，为此我曾长期抱憾。逢谢必看，一是因为我喜欢看，另一方面，也因为被组织。我喜欢，因为那时候我还小，还信着什么，虽然很激进；而像我这样的家伙居然也被服服帖帖组织去看，那是因为电影好看。是的，谢晋的电影确实是好看的，普遍的说法是艺术性强，谢晋具有这样的本事：把枯燥乏味的政策思想演绎得喜闻乐见，让谎言也能催人泪下。现在来看这样的作品，套用毛泽东的一个句式：艺术性越高，害处越大。　　我不知道谢晋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他是真信，那个年代出来的人，很难逃脱被洗脑的命运。他们只知道听党的话，党叫反映啥就反映啥，乐于做政治宣传的工具。这几乎是那时代所有艺术家的集体无意识，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艺术家必须有独立的思想。这是时代的悲剧。几年前，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谢晋泪流满面演讲，他仍然在讲着那时代的理想，当时我也真想为他哭。我可以相信他是真诚的，这是被驯服之后的真诚，是波琳·瑞芝笔下的被强奸的O娘的爱。一场运动的可怕，远不只是因为毁了一些被迫害者，更可怕的是毁了几代人的精神意志，让他们永远心有余悸，并且作为文化祖祖辈辈积淀下去。　　也许这本身就是历史的积淀。在几千年的中国历史中，舞文弄墨是危险的，但同时也是获得荣华富贵的捷径，一边是金光大道，一边是“文字狱”，看你选择怎么走？虽然，中国人历来清楚“道”、“术”之分，道为本，“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孔子曾如此表明自己的理想：“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于是他只能到处碰壁，落得如丧家之犬。幸运的是他还没有被投入监狱，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于是中国文化人就转而把玩“术”——口不臧否，玩弄韵味，游戏文字，陪侍帝侧。但这样玩着是没有前途的，最好的出路就是以“术”饰“道”，这时候的“道”，已经被偷换成了统治者之“道”，即是“道统”。郁郁不得志的孔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他死后，他的“道”会成为“道统”，历史给他开了个大笑话。但是历史又是严酷的，没有那么多可期待的侥幸，所以只能老老实实附在这个“道统”上，“文以载道”。这是唯一的出路，几千年来，中国文化人大多是这么选择的，并且确实获得了收益，屡试不爽。　　也许有人会说，谢晋也曾遭到来自上层的冲击，他的作品中也不失有尖锐之处，比如《芙蓉镇》的结尾，他让王秋赦发疯，一路高喊“运动了！”其实，这仍然是一种忠诚，不过是反向的忠诚，这是“文以载道”的极致境界，与“死谏”、“割股疗亲”同类性质。所谓“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所谓“殉道”，仍然是在“殉”那个“道统”。而且因为其“殉道”，他似乎更有资本傲视群庸，理直气壮，俨然不觉得自己仍然只是弄臣，甚至是帮凶。直到现在，这种弄臣乃至帮凶文艺仍然充斥着我们的世界，并且极尽风光，占尽好处。道是“思想和艺术的双丰收”。所谓“思想”，众所周知不过是党的思想；所谓“艺术”，也不过只是技术，我们的文艺普遍技术化猖獗，普遍矮化，归根到底没有价值。　　要承认没有价值是痛苦的，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的，也许还因此付出了一生，我想这也是许多人至死不悔的原因。人生最悲惨的，莫过于到头来被证明自己的一生误入歧途。即便是我，又怎么能够否认自己的过去呢？至少我还恋旧，听着过去的歌曲，我也会怀念起当年的情景，并且因此而怅惘。我会无法抑制地这样，因为那年代里有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的初恋、我的激情，我的生命已经可悲地和那年代捆绑在了一起，我的爱已经被罪恶所绑架，我就像那个O娘，男人斯蒂芬在我身上烙上了“烧情疤”，我只能爱他，为他生，为他死。其实我也是谢晋，我哭谢晋，也是哭我自己，我诅咒自己。　　诚然，我可以诅咒自己，但是我不能诅咒别人，特别对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我更不愿列举他的《春苗》、以及《海港》乃至《磐石湾》进行鞭尸。我只能希望自己死，不是沉沦而死，而是凤凰涅槃。其实，许多年前另一个电影艺术家已经“导演自己的死了”（黄宗英语）——在他弥留之际，他勇敢地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他就是赵丹。也许在当年，赵丹的呼吁还被认为惊世骇俗，但到了今天，改革开放已经30个年头，就连温家宝也说：“他的遗言和他的艺术一样，长存人们心中。”如果说，八十年代有人对“谢晋模式”提出了质疑，还会遭到不合理的打压，今天的时代已经不一样了。让我们把赵丹的遗言留下，送谢晋的背影远去，为了中国文艺，为了我们不再为谢晋哭，为了我们不再为自己哭，为了我们的子孙不会为我们哭。走好，谢晋！

回复[1]: 为了我们不再为自己哭 陈某 (2008-10-26 12:17:54)

回复[2]: 王者非王 (2008-11-04 09:40:15)

　　惊悉谈老板逝世。享年１００岁。深切哀悼。

回复[3]: 王者非王 (2008-11-04 09:45:09)

　　著名遗传学家谈家桢先生逝世

　　著名生物学家、中国现代遗传科学的奠基人之一，杰出的科学家、教育家，著名的爱国民主人士和社会活动家，民盟中央名誉主席、中国科学院院士、原复旦大学副校长谈家桢教授，于2008年11月1日7时18分在上海华东医院逝世，享年100岁。

　　谈家桢出生于浙江宁波，1926年高中毕业被保送至苏州东吴大学。1934年夏，谈家桢赴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师从现代遗传学奠基人摩尔根及助手杜布赞斯基，2年后获得博士学位。他婉拒了导师的挽留，毅然回国执教，并将“基因”一词带入中文。

　　谈家桢在果蝇种群间的演变和异色瓢虫色斑遗传变异研究领域有着开创性的成就，为奠定现代综合进化理论提供重要论据。他发现了瓢虫色斑遗传的镶嵌显性现象，引起国际遗传学界的巨大反响，认为是对经典遗传学发展的一大贡献。他先后建立了中国第一个遗传学专业，创建了第一个遗传学研究所，组建了第一个生命科学院，被誉为“中国摩尔根”。

　　谈家桢先生1980年当选为中科院院士，1985年当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和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1987年当选为意大利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1999年当选为纽约科学院名誉终身院士。1999年，国际编号为3542号的小行星被命名为“谈家桢星”。

　　解放后，谈家祯先生先后担任了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副主席和名誉主席、全国政协常委、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等职务。几十年来，他积极参政议政，直抒己见，体现了爱国知识分子和民主党派成员的历史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毛泽东主席曾四次接见他，鼓励他要把遗传学搞上去。

　　步入90岁高龄以后，谈老仍敏锐地注视国内外遗传学界的动态，对中国人类遗传资源严重外流表示担忧。在他的呼吁和推动下，上海人类基因组研究中心成立，人类基因组研究得到国家高度重视，使中国在世界人类基因组的研究中占据一席之地。

　　今年9月13日，学校组织隆重集会，庆祝谈家桢先生百岁华诞。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委员刘延东发来贺信。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民盟中央主席蒋树声，全国政协副主席、致公党中央主席、科技部部长万钢，卫生部部长陈竺以及上海市的有关领导出席了庆祝活动。

　　在得知谈家桢先生逝世的消息后，复旦大学校长王生洪、党委书记秦绍德等，先后赶赴华东医院与谈家桢先生告别，并向其家属表示深切慰问。

回复[4]: 现在活的都长寿阿 陈某 (2008-11-04 09:49:06)

　　苏步青101岁

　　夏征农105岁

　　周谷城98岁

回复[5]: 王者非王 (2008-11-04 10:00:09)

　　为谈老板没得到诺贝尔奖金而感到惋惜。虽然据说他的有关果蝇的实验结果出现在全世界任何一本遗传学教科书里。

回复[6]: 还有一位 自带板凳 (2008-11-04 10:00:39)

　　历史系的蔡尚思教授，今年5月份去世的，104岁。

回复[7]: 一般来说…… 自带板凳 (2008-11-04 10:32:02)

　　在谈到诺贝尔奖的时候，一般说“获得了诺贝尔奖”，不说获得了诺贝尔奖金。

　　

　　……这个奖项跟“年终奖”“全勤奖”还是不一样的。

　　它不是以钱为主要目的的。

　　诺贝尔奖是一个荣誉，不是救济机构。

　　

　　一般来说，诺贝尔奖的得主都是研究者，甚至是专门大家，不缺钱。呵呵呵。

回复[8]: 板凳不懂中国国情吗？ 四海为家 (2008-11-04 10:35:00)

　　中国的研究者和专门大家，像袁隆平那样的不缺钱，但大多数是“君子固穷”。

　　所以王伯伯要为他们抱不平。

回复[9]: 板凳说的也不全对 科长 (2008-11-04 10:43:38)

　　几年前日本那个田中，京都的，就是一般社员，上下班也是挤电车的。也缺钱啊。

　　那年他分得2000万日元的奖金，不过后来公司送了他许多股份。

回复[10]: 呵呵呵。 自带板凳 (2008-11-04 11:02:06)

回复[11]: 王者非王 (2008-11-04 11:07:15)

　　对。不应该提“金”字，因为“金”不是永恒的（如果光从金钱的意义上来看），而为全世界做出的贡献是永垂不朽的。没有谈老板的努力，国际遗传学的研究进程肯定会推迟不知道多少年。现在，他的名字永远和国际编号为3542号的小行星连在一起——“谈家桢星”，为全世界遗传学学者们所敬仰，也为全世界不敬仰他的人开创了一条最终解决遗传病的道路。他老人家的路还没有走完，全世界的遗传学家正在继续前进，为那些敬仰他的人和不敬仰他的人做自己原意做的事。这个“金”不是金钱的“金”。而是化学意义上的“金”，化学性质超级稳定。永不变色。如果从这个意义上来谈，“金”还是可取的。这种研究的结果绝对比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昙花一现含“金”量要高得多，因为它是——纯“金”。

回复[12]: 东京博士 (2008-11-04 12:56:06)

　　“上下班也是挤电车的”不一定是因为没钱，因为相对来说，日本的交通机构中，电车最快捷最省时间，结果也就是虽然拥挤，却最省力，坐车通勤在都市内得塞车应该更累，而且误事。

回复[13]: 大汉临离 (2008-11-04 13:05:51)

　　是啊，当年土光敏夫也挤电车，甚至家里都没有空调，大热天也就用风扇，谁敢说他没钱。

回复[14]: 嗯。自带板凳 (2008-11-04 13:10:18)

　　李嘉诚戴16块港币的塑料电子表。

回复[15]: 谨慎的对待某些话 二子 (2008-11-04 22:52:14)

　　》我可以相信他是真诚的，这是被驯服之后的真诚，

　　真诚和真诚之间没有区别。谁能保证自己的“真诚”不是被“驯服”的？或者说谁是上帝？

　　如果谢晋真的从心里相信他表现的东西，他就是真诚的，而且很真诚。绝不比任何真诚的人不真诚。

　　另一方面说，我倒是不太相信谢晋有那么真诚。

　　

　　》道是“思想和艺术的双丰收”。所谓“思想”，众所周知不过是党的思想；所

　　》谓“艺术”，也不过只是技术，我们的文艺普遍技术化猖獗，普遍矮化，

　　》归根到底没有价值。

　　我觉得这只是一种跳出三界外的评论。针对一段历史或许我们可以有这样的评价，针对到一个活在历史中的具而体的人，这种评价过于形而上。简单的说，我们现在的思想是谁的思想？现在拥有独立思想并不比那个专制年代更容易。拥有独立思想在地球上本来就凤毛麟角的事情，个人觉得这和社会制度关系不大。更多时候，当社会制度变好了，大部分人只是“自以为”拥有独立思想罢了。事实上拥有独立思考的自由并没有使得产生独立思想的概率变大，这是我看到的现实。

　　当然这些评论有点跑题了。呵呵。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