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科病人│弧笑弦│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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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科病人
弧笑弦 (发表日期:2010-11-24 18:45:06 阅读人次:1307 回复数:2)
一名男子走进神经内科门诊，手上有张挂号单。这是夏天，男子穿了件深色风衣，衣领支到耳朵，好像还很冷，又加了一副棉质大口罩。　　医生还年轻，头却开始秃了，他把挂号单放在听诊器旁边，放的位置似乎不大好，他又把它朝里推了推。　　医生：说吧，什么病？　　患者：我没说我有病。　　医生：没病穿成这样，你冷吗？　　患者：有点。　　医生：重新挂号，去内科。　　患者：我没感冒，也不发烧。我只是最近常常产生幻觉。　　医生：最近？最近是什么概念？　　患者：大约一个月。一个月前，我老婆建议全家外出旅行。我没同意。我们干了一仗。大约就从那个时候开始。　　医生：你们干了一仗？你老婆受伤了？　　患者：你怎么知道？　　医生：带她去外科。　　患者：你误会了，她那点伤没什么。　　医生：我是医生。患者最好遵从医生的建议。　　患者：可现在是我来看医生。我。　　医生：好吧……旅行？你为什么不同意旅行？你不向往休闲生活？你不向往幸福？我妻子在旅行社工作，幸福旅行社，听说过吗？　　患者：可我不想去旅行。　　医生：理由？　　患者：我老婆建议自驾出游，可我不想开车。　　医生：你酗酒？驾照被吊销了？　　患者：都不是。　　医生：那为什么要拒绝？　　患者：因为我每天都开车。开车就是我的职业。我不打算在休息的时候还他妈的开着车。　　医生：请注意用语文明。　　患者：抱歉。我过于激动了。　　医生：说说你的职业，你开什么车？　　患者：大货车，铅厂的大货车。　　医生：你真的不喝酒？据我所知，十个司机九个酗酒。　　患者：我就是唯一不喝酒的那个。　　医生：好习惯。这样就不会因为酒给吊销执照了。你知道有的交警是相当混蛋的。希望有一天这些家伙也会来我的神经内科。　　患者：你的驾照给吊销了？　　医生：跑题了。时间有限，还有其他患者等着。你常常产生幻觉？　　患者：是的。　　医生：比方说？　　患者：比方说，我的车经常超载，那很危险，可是老板要求必须多装一些，再多一些，多拉快跑。明白吗？　　医生：这不是你说的幻觉。　　患者：所以我经常感觉刹车失灵，整车铅块还有我飞了起来，一直飞向天堂。　　医生：还有吗？　　患者：有。有天夜里回家，我老婆睡在那儿。我掀开被子，看见她不是我老婆。　　医生：不是你老婆？那她是谁？　　患者：一头狮子。母狮子。不长鬣毛的那种。还有…… 　　医生：够了。带上你的挂号单去做一下血铅检测。　　患者：你怀疑我是铅中毒？　　医生：铅中毒引起的幻视。此外，为了慎重起见，我作为医生建议你同时去做一个全面检查：脑ＣＴ，Ｘ光，磁共振……你可以拒绝，随你的便，不过产生后果也只能由你自己承担。此外我建议你先去内科，——你真的不发烧吗？　　患者：我认为我没病。我至多是像你所说的：铅中毒引起的幻觉。　　医生：好吧。随你的便。其他患者还等着，带上你的挂号单…… 　　患者：可我还没说完。我还有别的幻觉。　　医生：你确实需要看医生。我家对门住着一位精神科的医生，我可以帮你引荐。　　患者：谢谢。改天我会登门拜访的。　　患者说完站了起来，捏起了自己的挂号单。　　医生：等等，登门拜访？你知道我家住址？　　患者：幸福大街Ｘ路Ｘ号，对吗？　　医生：是谁泄露了我的隐私？这太过分了，我最近也偶尔产生幻觉：我看见登门来看我的那些人一转身就跑到了检察院，他们带来的东西一眨眼就变成了定时炸弹。　　患者：可怜的医生。我很同情你。　　医生：谢谢，我只是偶尔产生一点幻觉，我的主要症状在于记忆，记忆减退。　　患者：怪不得。　　医生：什么？　　患者：没什么。　　医生：是的，没什么。我仍是医生，仍很乐意向你敞开我家的大门。　　患者：那么就说定了。改天见。　　患者说着，摘下了口罩，解开了风衣，一些录音设备从他的耳朵上和领口被拆了下来，滑进了风衣里怀。　　一些患者举报这名医生已经很久了。就在昨天，这名扮成患者的检察官还接待了一名铅厂大货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