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劳动快乐的人│房丽燕│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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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劳动快乐的人
房丽燕 (发表日期:2011-06-24 23:00:03 阅读人次:2209 回复数:6)
那是多年前的夏天，一个晴朗日子，骄阳似火。这样的夏日，别说在那骄阳下劳作，就是坐在有空调的车里，看着车外被太阳照射出的一派明朗，便会让人生出NN多的燥热之感。　　记得是我和老公开车去日本海边的路上，遭遇到了长长的塞车，因为某路段在进行施工。正坐在车里焦躁地抱怨着行进的缓慢烦死人，却被随着缓缓前行的车而渐渐走进视野的人物吸引了眼球，进而忘却了塞车的郁闷。　　那是一个正在指挥交通的施工现场的工人。施工现场的交通指挥在日本司空见惯，任何一个小小的施工哪怕只是修理个架线，只要占居了部分道路，负责施工的人就要负责交通的疏理。那个人就是这样一个角色。从外表看，他已年过半百，瘦削精干，像所有从事野外工作的人一样，有着一张黝黑而不太细腻的脸。　　拿着个红或白色的旗子上下左右地挥舞有那么引人注目吗？如果他只是平庸到与千千万万个将手臂伸平、举起再放下的交通疏导者同类，我就不会在过去多少年的现在还能想起再叨念叨念他。答案当然是他不仅引人注目，还令人赏心悦目，以至于使我们忘记了塞车带来的烦躁，让笑意从心底油然而生。这是因为他的交通指挥可以说是一种很有艺术性的表演，动作相当有舞蹈感觉，非常优美。甚至优美到了与他的年龄、性别及外表----那张黝黑粗糙的面庞极不相秤。除了动作优美，他的表情还极其丰富，像是站在舞台上面对着观众，入戏、忘我。　　车走到他前面时，被他那夸张的动作引得忍俊不禁，不觉向他挥手致意。他呢，被路人的笑颜所鼓舞，更加卖力地动作，表情也更加丰富、更加自我陶醉起来。如此的表现早已超出了一个交通疏导者的作为，上升到艺术的高度也不为过。丰富的表情配上优美的舞姿，不是艺术，又是什么？　　但问题是他并不在舞台上，也不在健身房里，而是在如火一般灼人的骄阳下。依照我不够高尚的思维方式来看，做这样的工作不过为了养家糊口，挣份工资。谈不上热爱，更谈不上陶醉。甚至因为自己在炎热的天气里劳作，可开车族却在车里舒服又凉快而感到不平、发发牢骚者的存在都是可以理解的。而能笔划到位，做到尽职尽责地疏导交通已是很有职业道德了。可是此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尽职尽责，看得出他很自豪，自豪自己所从事的工作；他也在享受，享受自己劳动的快乐，并将这种快乐传达给了所有的路人。那一天被他的快乐所感染，我们也变得快乐了起来。以至于快乐的气氛一直影响了这以后的行程。　　这个神气活现、不同凡响的建筑工人给我留下的深刻记忆，直到多年后的现在，每当看到道路上那些疏导交通的人常常还会让我想起他。　　今天也是这样，又想起了他。不仅如此，我还想到他热爱他的工作固然是很值得敬佩的，但是设想一下如果他风吹日晒地拼命工作却换不来稳定的生活与不被人轻视的尊严，那他还能那样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吗？那他还能对自己的职业充满自信与自豪、那么自我陶醉吗？　　以此再类推到国内那些从事着诸如建筑业这样艰苦的工作，却生活在底层的民工身上。在他们的脸上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上述劳动者的表情。也许生活的重压，以及社会地位的卑微使那些民工难以表现出对自己对生活对工作的自信与陶醉。　　就此扯到社会不平等的问题上，也许有些牵强附会。但是说社会贫富差别的悬殊会影响到社会人整体的精神面貌，应该不算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