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牡丹│龍昇│东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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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牡丹
龍昇 (发表日期:2007-07-24 09:47:39 阅读人次:1921 回复数:16)
79年东京工业大学来过一位梳着两只小刷子辫儿、穿一身军便服、背着个“军挎”的中国女留学生，着实将日本关东震了一下子，人称“红卫兵”。84年京都大学来过一位穿中山装的女留学生，震了关西一家伙，人称“男装丽人”。88年福冈来了位穿旗袍的女就学生，震了九州好一阵子，因她脸黑、穿黑旗袍，人称“黑牡丹”。　　中国女性在日本，出席个派对、纪念会穿件旗袍是常有的，而黑牡丹是天天穿，就显出新鲜了。而她那件黑旗袍开叉高得说悬了能够着裤头，能露出比脸白几倍的大腿，所以那外号很快就得到了公认。　　黑牡丹芳名余丽仙，出国前开个饺子馆，挣了点钱，经她在北京工作的哥哥托人来到了福冈。　　日语学校的学费靠她的积蓄，另外，她在一小饭馆打五小时工，一月挣9万日元，租房、吃饭，日子还能过得去。但时间一长，日语通了一点点，她的心理有些不平衡了。她对小饭馆老板说，她在国内一月能挣3－4千人民币，吃香的喝辣的，到国外只能混个温饱，积不下钱，希望给她涨点工资。老板说，我这是小饭馆，出一小时700日元是底线了。她说，她的同学一小时挣1500到2000日元，还有更多的呢。老板说，那是出大力气的男人活儿，就几小时，每天干是不会有的。她说，是女同学干的活儿。老板歪脖子想了好一会儿回她句：那样的话，就是夜里的活儿，女孩子干危险，你绝对干不得，就在我这里凑合吧。　　她有几个同学有时也来小饭馆吃饭，看到人家耳朵、脖子、手腕甚至脚脖子上都挂着金、戴着银，她眼红了。她跟老板说想辞职，老板咬了咬牙给她每小时长了50日元，还送了她条镀金的假链子，劝她安心念书，不愁将来买不起真的。　　她又在小饭馆坚持了几天。有一天，一个只吃500日元一碗的肉丝面的客人，在她那黑旗袍叉上摸了一把，她刚要发脾气，客人往她手里塞了1000元一张票子，平了她的怒气。又一天，一个客人据说是“难到拿股（不由自主地）”地也在她那黑旗袍叉处摸了一把，她一记嗔笑，竟得到了5000元。到这时，她跟老板说：“我豁出去了。”老板是再也拦不住了。打那儿起，余丽仙便成了黑牡丹。　　黑牡丹真打起一小时2000日元的工，月进25万日元。那工不是丢人现眼的活儿，她身上有了“金鸡拉金（珠光宝气）”，但因是做到深夜，常常迟到旷课。到了在留资格更新时，上课点数不够了。　　上课点数不够，入国管理局是不给延长在日本滞在日子的。有的学生会以各种办法把日本人教师糊弄好，做个假的。但黑牡丹的班主任是个挺正经八板的中国人，偏不肯给她做，她便穿着黑旗袍找理事长去。黑牡丹往理事长对面沙发里一坐，翘出白白的大腿，把理事长眩晕了，逼着班主任给她做了合格的点数。使她能继续挣那25万。　　不久，一个信息震得她又心里不平衡了。她打工的那间酒吧每人要照顾许多客人，每天忙到深夜。而有的地方每人只照顾一位客人，每周只须照顾两次，就给25万，还提供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　　那活儿有点像中年人找女学生的“援助交际”，有俏皮的国人给起了个名叫“包老头儿”。黑牡丹想，反正是豁出去了，包老头儿就包老头吧，便设法包了一个。那老头挺阔，肯出30万，把人乐死了。可没想到还有一位姑娘也要包那老头儿，跟黑牡丹争执起来。老头儿劝了半天，还想出个折衷的办法。无奈俩姑娘来日本半年多竟听不懂折衷办法的意思，便找到前述教日语的班主任当翻译。老头儿当然不敢说包姑娘的事，但一听他愿给俩姑娘每人15万日元生活费、还给租套好房子，气得老师骂了句“不要脸”就走了。俩姑娘接着和老头儿连说带比划地争，最后黑牡丹占了上风，挤走了那位姑娘。　　老头儿丧妻半年了，手头又富裕，立马儿循约给了黑牡丹30万日元，背着儿女租了套房给她住下。执行契约头一天跟新婚第一夜似的，老头儿开始表现得不错，不想半截儿上眼儿一瞪、嘴儿一张、脖儿一梗梗，不会动弹了，又支撑了几秒，便栽倒在黑牡丹的身子上。黑牡丹以为他是要歇一会儿，可等了半天他还是那么瞪眼儿张嘴儿梗梗脖儿。仔细一看，是嗝儿屁着凉－－死了。　　那种死在日本叫“腹上死”，日本法律不追究腹下人责任。可那也把黑牡丹吓坏了，赶紧卷卷一点儿积蓄回了国。　　后来不知从哪儿传到黑牡丹家乡一句歪批：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赛过金钱豹，六十的日本老头儿一上去就找阎王爷报到。　　(写于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