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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害了我,又帮了我
李小婵 (发表日期:2009-09-23 20:01:32 阅读人次:2315 回复数:7)
继我2009年6月30日在东洋镜上发表《被司令官说中了我高兴太早了》后,很多网友从不同渠道关怀我被再诉的下落,或者叫下场。我从高兴的顶峰,一夜之间又堕入失望的深渊。但现实也只能下定决心重整旗鼓,迎接再诉。
因是升级为高裁,我参考多例,为了再胜,也只能再胜,我加了一名律师,除了我会社原本顾问律师以外,又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律师,我们开了几次对策会议,立了几个方案,我依然采取不麻烦客户的方针,没有再立证人。
正当我抖擞精神进入战斗状况之时,意外地接到我的律师(我会社顾问律师)的通知,原告由于付不起上次败诉的裁判所诉讼费用,也付不起高裁再诉讼律师费用(日本律师一般是诉前收费的),只得无条件地放弃了他自己向高裁提出的再次控诉。
接到此帖子时,因了上次一喜一忧的折磨,我变低调了,沉住气向律师确认两件事:一是原告一旦有钱了可以再继续吗?二是原告有可能再带黑衣服的人来骚扰我吗?
律师即席回答说:“第一,即使以后原告再有钱了,但已经过了高等法院的立案期限,高等法院已却下了他的再诉,不再受理了,所以他是100%的败诉了。第二,他如再带黑衣服的人来骚扰,就上升为刑事案了,那是我的出场之时了。”
我这才松一口气,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眼泪就哗的涌出来,是那种静静的,一滴一滴地往下滚的眼泪,从一种说不出的委屈、一种可悲的自怜、一种莫名的无奈中的解脱,好像集聚在那无声的眼泪,一点一滴地痛痛快快地往下滚。
这时我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在法庭上最后一次交锋时的情景:原告带着证人,迟到5分钟不说,连半句对不起也没有,还得意的大摇大摆地步入我对面的指定席,两只小眼睛分得很开,一对与这小眼睛不太相称的浓眉,傲慢地横在小眼睛上,反倒使两只小眼睛显得鬼鬼祟祟。他有一个日本人中罕见的扁而大的鼻子,把小眼睛衬托得更小了,嘴里哼出的声音,故意装得漫不经心,那薄薄的嘴唇荡着一丝诡秘的笑意,要说玩世不恭还没那个资格,所以只能说是故弄玄虚。
当然我也想起我那时的样子:一张原本无血色的脸,由于气愤更加发青,事先擦得雪亮的眼镜,端端正正地架在不算低的鼻梁上,身着一件墨绿色的乔其纱真丝连衣裙,胸前佩着一对绿油油的雄鸡毛,想借此多少让自己瘦长的身体添加一点威仪。那天我还特地去美容院做了头发,是那种前脑头发紧贴头皮,后脑头发高耸而立的发型,意在最大限度地把被告的立场从心理上扭转过来。
法庭上美貌女书记官,一看到我,就微皱起眉头,但我毫不生气,反而给她一个无所谓的微笑。我知道她纵然地位高,也只能披一件再丑不过的黑色法衣(如同童话里的巫婆)。裁判官尽管装得面无表情,但仍被我发现他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了的惊讶。这是我力图从心理上,从表面上表达我的清白与自信。
很多被告选择雪白的衬衫,那只是男人们有局限的努力,我们女人有更多的选择余地,我应该充分利用这个优势呀。至今我赴过无数公私宴会,海内外亲朋结婚庆典,却从来没有这样精心地打扮过自己。这只是为了一个很朴素的理由:我十年如一日,披星戴月,辛勤劳动,凭什么成为被告?凭什么要去充当一个倒霉的角色?我要把自己光辉的一面带到那个没人愿意站的舞台,至少从形象上反抗原告。
我心中暗暗在想:“纵然你有这个国家土生土长的优势,纵然你有一个曾经是我公司雇员的证人,你也不值得让我发慌,也不值得让我失去平衡,因为你是假的,我是真的,真的为什么要怕假的?况且你原本是我商界朋友,你是背叛,我是被背叛,做人最不能允许的,就是背叛。一个人一生,多少会遇到这样那样的背叛,不过,有的背叛至今仍觉得可笑;有的背叛让我想起来甚至觉得令人怀念;有的背叛令我庆幸发生得早;有的背叛就如一抹午夜的恶梦,要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可是,这次遇到的背叛,甚至到今天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曾经我们一起高举酒杯,倾谈服装界今明;曾经我讲起我的经历,竟然他还流下男人的眼泪。我曾经助他之急,无担保,无礼金,无垫金地租给他公寓;曾经按他的希望价,把介绍庸金转进他口座时,从他那张嘴巴吐出一串串的诚恐诚惶华丽谢词。我万没想到,就是这个他,一翻脸带黑衣服的日本人来吓唬我,甚而把我告上法庭。
世上什么叫无聊,这就是无聊。
世上什么叫背叛,这就是背叛。
通过这场被告剧,我失去了什么?除了能用金钱来计算的时间、精力、体力外,最大的损失是无法用金钱来计算的心灵的伤痕,那种对朋友全心全意的信赖,产生了彻底的不信感,至今视比亲情还重的朋友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就这样脆弱地动摇了。
是什么使昔日的朋友,一夜之间成为原告与被告,不是别的,正是“钱”。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恰恰也就是这个钱,又使他不战即败。撇开谁是谁非,他因为付不起再诉的诉讼费用,再告伊始,堕入夭亡,使我再一次看清: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人类社会最公然无耻的谎言。
这儿要提一下。我在《东洋镜》张石先生的一则贴文中说起此番话时,网友待于泥女士早有远见地敏感追问:“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的案子,一审胜诉,是不是占了有钱人的便宜?”
待桑,迟复恕谅,正如您所感到的,虽然一审胜诉不是占有钱人的便宜,但是高裁诉讼不战而胜,就是钱少的人吃亏。
“钱”这个东西,让你欢喜让你忧,害我的是它,救我的也是它。
现在很怀念孩童时接受的共产主义教育,至少到初中为止,全心地相信:人不靠钱而靠党。
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党,人类就得救了。可惜至今没有看到,将来也不像会有的样子。钱将永世主宰人类,实为可悲,又无能为力。
回复[1]:
小木樨花
(2009-09-23 21:14:11)
〉〉至少到初中为止,全心地相信:人不靠钱而靠党。
------
为您年幼时候的信念感到悲哀,也为您“钱将永世主宰人类”甚至官司的新认识感到悲哀。
还有,那种发型和服装上法庭并不是说不允许,而是不妥当。说实话对您给法官一个好印象没有什么好处。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您自己感到舒服,但这与上法庭的目的不吻合。上法庭最好穿西装套装,穿便装也可以,但同样也要整洁干净大方,「控えめ」是原则,避免“奇抜な”服装发型是“鉄則”,可惜您的律师没有给你这方面的建议。不知道是不是沟通不够。
好的服装---准确地说是妥当的服装---的目的,让自己觉得舒服是次要的,符合场合才是主要的目的。
不过,可以摆脱无谓的官司纷扰,确实可喜可贺
回复[2]:
小木プロ一针见血
司令官 (2009-09-23 23:39:02)
小婵社长
勝訴、おめでとう!
虽然您赢了,但您出现了不少错误的观念。小木プロ说出了本司令的心里话。我从小听着港澳,美国之音,澳洲电台长大的,不会相信The Party那一套说教。
>为您年幼时候的信念感到悲哀,也为您“钱将永世主宰人类”甚至官司的新认识感到悲哀。还有,那种发型和服装上法庭并不是说不允许,而是不妥当。...是不是沟通不够。
>回复[5]: 司令官 (2009-07-09 00:28:56)
你已赢了一回合。对方要反败为胜是很难的。你打完这次就不用打了(他再输也不能上告、因这不会违反宪法)。
你的律师很忙,你要多点跟他沟通。商量对策,甚至包括证人作证的练习。看来原告被告双方的证据甚少。 证据包括書類、人証、鑑定、検証等。同一证人,很难申请两次出庭作证。另外如对方是假证人,你们可有效反対尋問,搞乱对方,引而对自己有利。
无论如何,你会胜诉。
回复[3]:
待于泥== (2009-09-23 23:52:20)
:“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的案子,一审胜诉,是不是占了有钱人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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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首先祝贺你不战而胜,摆脱了麻烦的官司.
其次,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你的官司,我一开始就说了,对方败在证据不足.与钱多少无关.
读到"我这才松一口气,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眼泪就哗的涌出来,是那种静静的,一滴一滴地往下滚的眼泪",感到你真是不容易.
衷心希望经此一役,你能因祸得福,钱途平坦,光明.
回复[4]:
衷心祝贺!替你高兴!
是的
(2009-09-24 12:20:07)
现在很怀念孩童时接受的共产主义教育,至少到初中为止,全心地相信:人不靠钱而靠党。
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党,人类就得救了。可惜至今没有看到,将来也不像会有的样子。钱将永世主宰人类,实为可悲,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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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更想申报作小李子的粉丝。不批,就撕脱卡。这个好象不用申报审批~~~
衷心祝贺!替你高兴!
一如既往,作你原本的自己~~~ 既然彻底赢了,再不会有纠缠和心理折磨,好好感谢一下想要感谢的人和事,找回平日的静心最为要。法律这人间和人性最变异的东西,有事儿了猛呼它爷爷“哄”好,没事儿时当它作“狗屁”拉倒(蛇足: 可不是说随便违法的意思哇),完事儿。跟它较不得真。
对方撤诉,其实也无法100%确证100%是因为缺钱吧?没准,也许有过一丝......“忽然动心或反思”的可能性...也难说。如果可能,为对方主动撤诉———也在心底某处暗自悄悄持有某种感谢...也是应该的...... 这更是为了自己幼稚童心的“党”。有钱不可以挥金如土,但无钱尽管挥土如金~~~
回复[5]:
sdx的发想
李小婵
(2009-09-24 22:56:02)
sdx,我真的一丁点儿也没想到过您说的原告也许“忽然动心或反思”,如果真是这样,第一次被告也就原谅他了。这么一想,心情好多了。人是个不可思议的动物,往好处想,心灵明亮多了。
sxd真是一位ヒューマンリスト。
回复[6]:
「ヒューマン」というよりは...
是的
(2009-09-25 13:41:18)
我不懂这种费用会是多少。是否会到近于倾家荡产的高昂数目。我的推想,是基于假如能够通过借钱集资支付的假定前提。所以,也算是一种乱想吧。
每个官司者必定都清点和估算过手里的胜券还在握多少。一个人能决心要以官司挽回的名誉和认定的正义(包括钱财),和集资借来的诉讼费用对比(还包括人情吧),孰重孰轻的判断,也许会因人而异。就一般印象而言,信誉和名誉,在日本社会和文化里的举足轻重,小李子应该有过切身体会。
那么,既然留有求友托亲集资的路(假定),为何依然突然要停止和放弃挽回正义和名誉?是否可以真的信以为真,原告穷到了拿不出诉讼费的地步?仅仅是手头的钱困住了原告?不论是否真心动过一丝“理亏和恻隐”之心,主动撤诉的行为结局,客观上“成全或帮助”被告彻底摆脱了困扰。原告一定有过各种复杂交织的估量,权衡以及反思和思考,这是显然的。
ヒューマンリスト→ヒューマニスト?
ヒューマニスト?まっ、ヒューマンといえばヒューマンかもしれない... ありがとう!
が、さまざまな物事を、真正面のみならず、立場を切り替えた視点や側面から見て、味わい、さらに捉えてみることは、「ヒューマン」というより、楽しい「哲学」じゃない?
回复[7]:
老赵老婆 (2009-09-28 14:00:41)
打啥官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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