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喜欢围棋呢?还是因为喜欢伴我醉呢?还是喜欢伴我醉的老婆呢?还是喜欢伴我醉的老婆的表姐呢?还想说一段儿。
很幸运,归程的车上,我又和蛇两个人一路。我是个偏激的人,而蛇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思惟的清晰。因此,和蛇聊天儿是我在日本的一大乐事:既感到轻松愉悦,又能获益不浅。
蛇说:我很赞同你的意见「在艺术上,只能告诉他们不能做什么,但是不能告诉他们能做什么。」
我得到了蛇的夸奖,虽然当时没做什么反应,但是心里美滋滋的。
今天醒过酒来,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我这不是贪天之功归为己有吗?我不成了毛主席了吗?
事情是这样的:
酒席上,冰雪望着黑白子胆怯地说:「希望大家狠狠地拍我。」然后对我说:「希望你多多指教。」
我知道冰雪的谦虚很可能不仅仅是态度,也许是真心话,因为任何一个渴望无限进取的人都希望自己不断地改进。
但是我受过叔本华的教导,知道除了艺术家的经验之谈,在大学里教授文学艺术创作的大多都是骗子。因此有点儿不冷不热地说:
「黑白子拍得是对的,因为在艺术上,只能告诉他们不能做什么,但是不能告诉他们能做什么。」
凡·高如果接受了莫奈或者高更的劝告,大概就没有凡·高了。
我不知道冰雪是否觉得我有点儿不识抬举,但是我也说的是真心话。
不过,这话却不是我创造的,而是我敬爱的小说家杰克·伦敦的。他在描写老狗教新狗拉雪橇的时候写道:「though he speedily taught them what not to do,he could not teach them what to do.」(大致如此)
我想,杰克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得出的这个结论的。他一定是想到了:会拉雪橇的狗和不会拉雪橇的狗就像老艺术家和新艺术家一样……
在我读小说的时候,蛇大概在解答习题。可以肯定,蛇没有我那么多时间读小说,因此很可能没看到杰克的这段话;也许他知道,却装做不知道。
但是我得承认:版权是杰克·伦敦的。
我从二十几岁开始在国家出版机关发表东西,直到最后走上被枪毙的命运,但是我认命:我理解,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还不如尼采!他20岁作了大学教授,但是为了保持独立人格,不久就辞去了这份工作。但是他还有发表的自由……
冰雪小姐:每一个面对写作的人都面临着选择:是热爱艺术,还是热爱生命或者……!
选择的结果,作者心里明白,有脑袋的读者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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