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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让他归来  夏夏 (2008-04-12 07:56 阅读人次:1276) 
  请让我们的达赖喇嘛归来

  
文/晋美朗嘉(北京)

  
3月份开始的藏地和平抗议中共对藏民族进行宗教和民族迫害的风暴向世人展现出了令人痛心的悲剧性,这些悲剧性表现在两个不同的方面,从藏民族来看,是大量藏民在和平抗暴斗争中被中共军警的各种“非杀伤性武器”(包括监狱里的拳脚棍棒)和杀伤性武器致死致伤、事发地藏人僧俗包括言论权在内的各项基本权益受到严重损害甚至完全剥夺、由于中共的媒体和御用“学者专家”的厚颜无耻(参见3月28日《西藏重大事件:一流评论家集体沉默》文中所提数人)而又缺乏智力的谩骂诋毁在世界范围内造成藏人和藏传佛教的声誉受损、达赖喇嘛遭到自治区中共书记张庆黎等人恶妇骂街似的人身攻击、冲动而容易授人以柄的非官方组织如藏青会等被中共威胁要定位为恐怖组织、藏地许多亲和达赖喇嘛和藏传佛教的藏族干部受到各种威胁和压制,等等;而在中国这边,悲剧则表现在,在中国政府自89年之后的20年间,民主、自由、人道等崇高价值理念仍然受到长期一党执政的中共的粗暴和非理性的践踏、包括汉族在内的各民族公民的诸种权益和藏人一样受到严重损害、在妄称以国家面目出现的媒体论断中依旧充满低智化的欺骗和诈计,充满着不负责任和不计后果的煽动和挑衅、部分国人由于没有任何理性基础的狂热的大汉族主义或民族主义而发起的对藏人和藏传佛教的憎恨迅速蔓延开来,等等。

  
二十一世纪原本应该是一个对世界对中国都充满良性发展机遇和前景的世纪,在西藏问题上,原本是一个应该在中国中央政府和达赖喇嘛及西藏流亡政府之间达成互谅互惠的协定的时候,但我在这场藏地风暴中忧虑地看到,一种具有积极意义的对谈及其结果至少在近期看上去是极为困难。弱小藏族如何在自己文化和宗教不受破坏甚或毁灭的情况下得以延续,甚至如何在自己的命脉不受威胁的情况下得以延续,作为佛法之地的西藏如何能摆脱开没完没了的世俗骚扰(以几乎是不加约束且受到政府鼓励的汉人盲目长期的商业行为和旅游观光剧增为甚,附带有其它种种不良影响,世风渐渐败坏)并让自己和以前许多世纪一样成为一个纯净、安宁、安全和珍藏佛教理想的净土呢?这次3月风暴是这些年来一直压抑着的藏族民情的一个阶段性爆发点,它表明,藏族几乎已经快绝望于中共根本没有诚意进行和达赖喇嘛的对谈。只要是对谈的机会不存在,达赖喇嘛便不能回来,中共错误的西藏政策将会以一种毁灭性的速度迅速侵蚀全部藏地,彻底以自己的意识形态摧毁佛法,以复杂多余的上层建筑覆盖掉藏民族自治的观念和前景,如此,藏民族何以保全呢?

  
我以为,中共中有许多人害怕达赖喇嘛回来,原因有这样几点。

  
首先,他们很担心广受崇敬的达赖喇嘛一旦回到了他自己的土地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中共最看不得异己的人或组织对自己的强权威势有所挑战,尽管这种挑战也许根本不是刻意所为。简单地说,中共现在在所谓的意识形态上已经不得民心,自治区的社会局面很大程度上是以物质性的手段强行维持的,这样,这种政府便很恐惧藏人的民心归向达赖喇嘛,那会是让中共特别忌恨特别尴尬的事情。共产党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允许一个有着“真正自治”的西藏自治区(先不提“大藏区”)存在,不论达赖喇嘛担任不担任公职,都必将成为包括藏人在内的许多人心之所倚,众望所归,即便这种心之所倚众望所归的基础是深厚的藏传佛教传统而不是达赖喇嘛的那一点起码的政治诉求。共产党曾利用人心向背搞过革命,深知其利其弊。失去人心,即便地盘广大,金钱盈库,仍是敌不过据小地盘而得大人心的对手,一旦冲突,其必败也。

  
第二,允许达赖喇嘛回来,还意味着达赖喇嘛这一世系(并且逻辑上必将牵带班禅喇嘛世系)将实际上在不受中共辖制的情况下发展,转世灵童、寺院管理、政教关系等等都不再是中共说了算的。中共里有些人死要面子,虽然可能永远也搞不清真正的面子是什么,会极度恐慌这种情况的出现。并且,如果达赖喇嘛回来后在藏地行使他们已经成功行使了不少年的民主化的社会管理的话,那么中共更会因此觉得假借中国之名而在藏地搞的主权诉求的实践又受到了威胁。其实,藏地的主权表征也就是像达赖喇嘛所说的那样,由中央负责国防和外交事务就行了,这实际上已经很充分了,但共产党是不可能满足于这种控制的,它有一种奇怪而难以解释的意识形态心理,显然是不懂现代国家管理方面的理论了,它以为把社会和公民管制(请注意我用的是“管制”,而不是“管理”)到极细极微的程度,心里才有底,现在都管到居委会和乡村一级了;所以它害怕,万一威望崇高的达赖喇嘛回来后,西藏社会在结构和管理理念上有了什么变故,即便不会进一步涉及到中国政体结构方面的问题,也恐会连锁影响到共产党对中国的整体统治。

  
第三,中国中央政府信念涣散而效率低下的行政管理机构及一些所谓政府智囊,其实直至现在都没有一整套由真正的行政管理问题、民族问题和宗教问题专家(而不是上面提到的那些投机钻营的文化吹鼓手们)参与制定的长远的西藏问题解决方案,也没有任何真正有效的应急测评和控制机制。在权者绝大部分都在混日子,有一套既定的说法对他们来说是很方便的,任何理论上的风险和实际上的风险都是不能担当的,那样的话,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职位和这个职位所带来的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利益就没有了,请记住,中共是一个思维态势很固化的“农民党”(但现代真正的农民恐怕要比他们强太多),在被其组织化了的大多数干部心中,个人的物质利益(名利兼有)是最重要的。此外,如果中央真的要向有利于事件最终解决的方向上进步,也就是说,要和达赖喇嘛对谈,最终请达赖喇嘛回来,那么这帮人将不会再在现在的行政岗位上驻留,无论在中央一级还是在自治区一级,利益更会严重流失,说不定还会因自己曾有过的愚昧恶毒遇到其它麻烦,所以,他们也是怕死了达赖喇嘛回来。

  
在这种心态下,在西藏问题上,大的事情如和达赖喇嘛对谈,充分反映出了中共官僚的不负责任(死拖硬耗)和目光短浅(以为把达赖喇嘛拖到过世便可为所欲为),各智囊机构完全不愿意诚心为谋,以整个中国的大局前途为重,而是沿袭再沿袭喊了多少年的口号,没有解决事情的智力、善意和能力,也打从心眼里不想解决,于是干脆彻底放弃了从智力、善意和能力上去积极解决的可能,只留下强硬的包括武力解决在内的强势解决的一条路(等到达赖喇嘛过世后对付群龙无首且怨怒横生的藏人暴力分子或其他藏人)。的确,在只能感性对待问题的中共眼里,枪和子弹的使用是最不需要费脑子的了。小的方面如这次3.14事件,一旦事起,局面便一下子显得似乎不可收拾,对于这件事我宁可不把它朝阴谋论上想,虽然这样想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3月初就开始如临大敌地备战了,人力物力财力火力都可谓足够,却在3月14号出了问题;那么如果不向这种阴谋诡计方向来想的话,就是各相关单位工作失察、行政不作为或是在应对突发事件(细想一想,到了3月14号发生的事情应该不属于突发事件了)时严重缺乏效率,另外,从意识上讲他们根本不怕事态恶化,事态恶化,处理起来反而简单,刀兵相见嘛,但这种越来越简单的麻烦会使达赖喇嘛的回归变得难上加难。

  
第四,中共部分人还担心的是,如果允许达赖喇嘛回来,那么共产党必须对历史有一个交待,在以前的政策和宣传下,达赖喇嘛被对待为“分裂祖国”的敌人,被对待为“藏独”的领袖,现在却被允许回国,这种观念上的变化须向许多藏汉官民、军队官兵,向其他的中国公民和全世界做出合乎逻辑的真诚解释。但是,这种解释对于中共的许多人和许多利益群体来说将异常困难,因为它必须承认以前对达赖喇嘛和他的流亡政府不负责任地攻击过,它必须承认以前是千方百计地要把达赖喇嘛诬陷成“分裂祖国”的“藏独分子”,中共中除了少数有真正政治智慧的领袖级精英外,其他人是绝没有这个勇气的,因为这会给它自己的形象和公信力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第五,中共集团中有人还存着一种很大的忧虑,怕达赖喇嘛回归之后将会出现一个极度失落的汉人群体(也会间杂有少数藏人),遍布各个阶层,他们会有被出卖的感觉。可以肯定,这种担心是有道理的,如果达赖喇嘛回到西藏,这样的群体必定出现,这不光是利益和权势丧失引起的失落,而是一种被辜负感和受骗感引起的失落,但怪来怪去还是要怪自己缺乏远见和工作的失误。这些年来,为西藏工作的以汉族为主体的官民不论从事何项工作,在实际上已经置身于并担当起中共一直鼓吹的“维护藏区稳定”、“发展西藏”和“反分裂”斗争的“历史重任”了,去地理条件恶劣的西藏本身就是一种牺牲和奉献,在他们的意识深处,这是为了国家(其实是为了共产党一党之私)。如果达赖喇嘛回来,“反分裂”——至少是传统意义上的反分裂——已不复存在,他们会看到,理智的西藏地方政府也不需要盲目地发展,藏区的稳定其实也不需要太多的世俗力量的介入,这时,汉人官民会知道他们的牺牲,甚至是几代人的牺牲,都白费了。中共在遇见到这样的结果时,必然害怕汉族人众的怨恨会以其它管道爆发出来。

  
现在看来,只要是中共继续用那些非理性、非人道和能力低下的官僚们掌权的话,达赖喇嘛的回归几乎是不可能的。达赖喇嘛不能回归,原因就在于和他打交道的对手是一个没有理性、没有勇气、没有责任感和没有未来的无素质的党棍团体,但是其内心深处却对西藏人民的未来,对达赖喇嘛所领导的事业的未来充满恐惧,所以极力阻挠达赖喇嘛回到家乡。

  
既然根本不想达赖喇嘛回到故乡,那么所谓的对谈也就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了,这就是我们看到的现状:自2002年以来的6次会谈终究是毫无结果,藏方代表苦心准备的交流计划一次次落空。苦等的藏人心中痛极,而中国因为这一次又一次的错误也为自己埋下了可怕的包括民族危机在内的诸多政治危机的种子,一旦有了时机,这些种子将开出真正的恐怖之花。

  
但是,要说目前西藏问题的解决已是进入了一条无可变更的死路也不尽然,我们看重中国,如果执政党可以真的像他们所宣扬的那样为国家做事的话,那我们也不会反对中共。理性、人道、坦荡和自信的管理阶层是不会有对西藏高度自治的恐惧的,因为他们会清楚地看到,达赖喇嘛已经愿意把国防和外交事务这样高度的现代国家的主权宣示由中央放到藏地,实际上,这比上元朝直至民国时期都是一个极大的变化,那时中央政府因为一种基础厚重的檀越关系而和西藏地方政府保持着非常富有亲和力的联系,哪会有那么多驻军?那么,既然显示主权的军事力量和外交权力都已经得到了达赖喇嘛、西藏流亡政府及绝大多数藏人面向全世界表达出来的认同,那么把宗教事务、文化事务、社会行政事务等统统交给熟悉藏族人民的藏族自己来处理有什么不好?这不是一条很经济很便利的道路吗?如果在获得中央允许的自治以后,在法治这个参考系下,仍有藏人以不当方式寻求西藏独立,那就是在背离达赖喇嘛的教诫,就是在全世界面前打我们藏人自己的耳光,我想包括藏族政治精英在内的绝大多数藏人是不会答应的,而且如果有充分的自治可以让我们保全我们的文化和宗教,可以让我们安宁地生活,可以充分地尊重我们的各项权利的话,彻底的独立对我们来说也许是根本不必要的。

  
所以,现在对于中共来说,首要之计是从国家大局出发,弃绝一己之私,以诚意、善意和责任心与达赖喇嘛进行真正的对谈,立即,马上,不能再有犹豫。除非有人想毁掉整个藏族,否则他就应该请达赖喇嘛回来,达赖喇嘛是我们藏人心中的明灯和眼前的方向。

  
同时,请不要再践踏达赖喇嘛的画像,请不要再强迫我们辱骂和诬陷他,请不要再用比刀刺和火烧更狠的方式伤害藏人的心,我们已经被伤透了!

  
我们需要民族和解,我们想在自己的寺院和家中平静地、没有任何紧张地生活,现在只要中央政府做出明智的努力,这一切平淡的希求应该是可以达到的;我们仅仅是想让达赖喇嘛——我们的父亲——离我们更近一些,在他还在世的时候!中央政府经过对谈后应该让他归来,虽然这需要时间,但是没有理由太长;我们不是特别喜欢物质世界的花天酒地和灯红酒绿,我们喜欢看到宁静的寺院和桑烟,听到虔敬的诵经声,看到在一片温柔土地上的清澈的蓝天。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么汉藏两族又会像以前许多世纪以来那样相互融洽地生活,藏族文化会真正地得到继承弘扬,继续成为世界文化宝库中的瑰宝,西藏民族也会继续在雪域高原上快乐地生存着,而中国政府和中国政治也会因为西藏问题的良好解决赢得来自全世界的更多的好赞,中国和它的执政党也都会为当代全人类的健康发展做出他们长期没有能做出的真正的贡献。

  
2008年4月某夜,泣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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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1]:  夏夏 (2008-04-12 07:58)  
  

  
为西藏问题寻找最大公约数--期待民族的和解(作者: 梁文道)

  
一、2006 年,Dalai喇嘛在印度举行时轮金刚灌顶法会,他在会上批评当今藏人喜好皮草的虚华作风不仅庸俗,而且有违佛教义理。几天之后,西藏各地就有人纷纷公开焚烧价 格高昂的豹皮外衣狐狸帽子。当地官员大为震怒,认为这是以“Dalai喇嘛为首的藏独分子的精心运作”,然后下令藏人要重新穿上皮衣,因为它们证明了党的德政使 大家过上了好日子,甚至以穿不穿戴皮草来检证大家的“政治觉悟”(关于这次事件的详情,可以参见西藏作家唯-色的《看不见的西藏》)。

  
这桩近乎闹剧的事件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北京为何在国际民间外交的战场上占不去达兰萨拉的上风,二是流亡在外的Dalai喇嘛为什么在藏人心目中仍然享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

  
先谈第一点。现在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胆敢得罪中国,承认西藏流亡政府的地位。但是在民间社会的层面上,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对大部分西方人而言,Dalai喇嘛 甚至可能是位比现任教宗本笃十六世还要受欢迎的宗教领袖。Dalai喇嘛极少谈及本笃十六世关心的堕胎和”性泛滥”等很容易被人批为保守的议题,他的主题一直是 和平、宽容、理解和慈悲,所以就算不能赢得所有人的支持,至少也没有多少人会对他有恶感。

  
为什么每次西藏出事,每次有藏独的集会游行,我们都会看见一大群演员、名流、作家和知识分子站出来支持他们?相反地,支持中国政府的”国际友人”这时都到 哪里去了呢?对很多人来说,Dalai喇嘛代表了一套美善而完整的价值观,他对西藏的种种诉求则符合了当今人权观念的整个论述。再赤裸点说,大家会觉得声援Dalai喇嘛是为了”义”,给中国面子反对分裂则是为了”利”。

  
再也没有比06 年”皮草事件”更好的例子了。Dalai喇嘛的主张不只出自慈悲,更与流行的动物权益运动若合符节,国际进步青年闻之莫不称善。反过来看,西藏地方官员竟然为了 抵制Dalai喇嘛的影响,不惜违反世界潮流和保护野生动物的国家方针,要求藏民重新披上动物的皮毛。其间高下实不可以道里计。

  
二、比起这点,第二个问题或许更令北京忧心。达赖喇嘛人在印度50 年,其一言一行在藏区竟然还有如斯巨大的影响力,原因究竟何在?近日的藏区纷乱,官方一直强调是“达赖集团”在幕后精心策划出来的,我以为这个说法必须好 好分析。首先,所谓“Dalai集团”指的其实不一定是达赖本人。凡对西藏问题略有所知者,都知道”西藏青年大会”才是流亡西藏人中的激进派,他们的势力庞大网 络周全,虽然奉Dalai喇嘛为尊,但也公开批评过达赖的非暴力主张,二者潜存矛盾。我们目前虽然没有足够信息分析内情,但最近的事件却不一定就是达赖本人指挥 煽动。反过来看,达赖那番若藏人暴力活动持续他就要退位的声明,则有可能是对“西藏青年大会”等激进派的反制施压。

  
然而,不管有没有人策动藏人上街,也不管策动者是谁,中国政府首先该问的是何以它在过去数十年来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使西藏年均GDP 每年皆有超过10%的增长,竟还有许多藏人深怀怨愤,随时就能人手一面“雪山狮子旗”呢?以我个人所见,这甚至是不少汉族知识分子都感到难以理解的,他们有的相信官方主流论述,认为共产党把藏人从神权统治下的农奴制解放了出来;有的则觉得汉地各省长期以来勒紧自己的裤带对西藏施行慷慨的“对口援助”,藏民却毫不领情,一翻脸就不认人,甚是奇怪。

  
说起来,西藏问题真是一团迷雾,只要你朝它多走一步,你就会发现原来所相信的任何一种简单立场都能碰上理据十足的反驳。不只现在的西方媒体造假与中国传媒监控各惹嫌疑,历史上的诡局谜团更是令人眼花撩乱。如果你认为“自古以来”,西藏就是中国的一部分;你将会发现要花很多时间去解释古代宗主国对藩属的关系为什么等同于现代民族国家和它的辖下省份(越南反而确曾是中华王朝的一省)。反过来说,如果你相信在“中国入侵”之前,西藏是片连丁点暴力都不可能发生的和平净土;那么你又该如何理解14 任达赖喇嘛里头只有3位顺利活到成年的事实呢?假如你觉得文革对西藏的破坏是不可饶恕的,你或许应该知道当年打砸佛寺佛像的主力之一竟然是藏人。假如你认为中央对西藏的宗教自由已经足够宽容,甚至准许流亡在外的众多上师返乡建寺(最有名的当属顶果钦哲法王);你可能也晓得现在的西藏小学生是连随身护符也不准带的。

  
关于西藏的历史,北京和达兰萨拉各有一套说法。前者强调老西藏是块大部分人充当农奴的黑暗土地,是共产党一手把它带进了光明的现代社会。后者则将西藏描绘为一个牧歌般的和平桃源,没有争战只有灵性,是无神论的共产党摧毁了这一切。

  
平心而论,两者都各有偏颇,不足为信。西藏确曾是个农奴社会,1951 年前,光是三大领主经营的庄园竟然就占了全藏可耕地的62%,其中又有37%为寺院所有。大部分平民都要在耕作之余替领主服终身劳役。不过这些农奴的实况 远非中文里的“奴”字所能概括,虽然身分是“奴”,但他们的物质生活却不一定很差,所以在“划成分”时才会出现了“富裕农奴”这么古怪的类别。西藏确实也 是个佛国,出家人所占的人口比例举世罕见。只不过和任何俗世社会一样,以前的西藏也少不了各种勾心斗角、贪污暴政甚至高层僧侣间的政治暗杀,与完美的世外 桃源相去甚远(详见王-力-雄《天葬》、Melvyn Goldstein 的经典巨著《A History ofModern Tibet 1913-1951》(中译《喇嘛王国的覆灭》) 及《The Snow Lion and the Dragon: China,Tibet and the Dalai Lama》)。

  
三、在这种种互相冲突的证据和理论之上,任何一方要是坚持自己的认知来决定行动方向,其实都是在玩一场后果难断的赌局。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线索显示与Dalai喇嘛渐行渐远的“西藏青年大会”才是骚乱主谋,中央政府仍然坚持要把达Dalai拉下水呢?为什么中央不肯听陈思这些独立学者的意见,趁并不坚持独立而且态度温和的达喇嘛圆寂前与他对话呢?

  
这就是中国政府的赌局了。大家都晓得,就算达赖在海外转世,一个幼年的灵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近日,十七世大宝法王将要接下藏人精神领袖位置的传闻甚嚣尘 上,证据之一是他刚刚才公开向藏传佛教各派上师致以由”利美运动”留下来的请安祷文,大有团结各派的意思。可是,即便尊贵如他,恐怕也代替不了达赖喇嘛在 藏民与世界各地支持者心目中的地位。没错,达赖一走,中国就会少掉一个难以应付的对手,但是激进的”藏青会”岂不也是会趁势崛起?各种极端的主张和暴力的 手段岂不将如脱缰野马般地蜂拥四起?

  
然而,对中国政府而言,这或许也是正中下怀的好事,因为整个海外西藏流亡政府运动将会名正言顺地转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恐怖分子,昔日的和平宗教色彩将因此 一扫而空。有人可能会担忧那些恐怖活动带来的破坏和牺牲,不过,没有风险又怎能叫做赌局呢?更诡异的是流亡西藏运动一旦走上了暴力路线,本来隐匿的所谓 “外国势力”也会变得非常尴尬,他们愿不愿意直接敌对中国,支持一个公开放弃非暴力主义的组织呢?可见中国政府鹰派对待达赖的拖延手法其实不是外间所以为 的愚蠢盲目,反而是相当聪明的。最大的问题只是中国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大家是否都做好了长期武装抗争和刚性镇压的准备呢?所有平民百姓知不知道以后的日 子可能要在惶恐中度过呢?因为除了“疆独”,日后或许会多出一批前所未见的劫机犯。

  
就算中国政府预备好了硬性的手段,面对藏人普遍的忿恨不满;它既不可能把他们统统都蒸发掉,也不可能成功地按照自己几十年来的逻辑,将”极少数的藏独分 子”和”绝大多数的爱国藏胞”完全分隔。另一方面,即便流亡海外的西藏独立运动真的完成了最不可能的梦想,争得西藏独立;他们也不得不面对西藏境内早已住 上了许多汉人和回民的现实,难道你能强迫他们全部离开吗?更不用提四川、甘肃、青海、内蒙古等地藏区多民族混合的局面了。所以,无论你抱持何种政治立场, 你也不能不认真对待汉藏等民族间日后相处的问题。于是在彻底压抑西藏主体性与完全独立这两个各走极端的方向之间,我们至少就可以找到一个最起码的共通点, 最大的公约数了,那就是真正的民族和解。

  
四、然而中国政府处理西藏问题的大方向却简单得出奇,那就是把一切责任都往达赖喇嘛身上推。其目的无非就是要在达赖在世的时候把他塑造成最大对手,以后就更能 充分地矮化或许会成为暴力组织的其它激进派系了。于是各级官员才会把话说得一个比一个还狠,例如公安部长孟建柱上周入藏视察时就曾放言”达赖不配做一个佛 教徒”。从战术逻辑看来,这番话是有的放矢;但是听在藏人和藏传佛教徒耳中,它无异于对着一群天主教徒指斥教宗不配当天主教徒,你猜他们会做何感想呢?要 知道许多藏人在家私藏达赖玉照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如果真心追求西藏问题的顺利解决,维护国家领土的完整,政府岂能如此漠视藏人的感受,为了一时战术上的功 效牺牲全盘战略的布局,屡屡辱骂藏人的精神领袖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种做法只会迫使许多藏人更加阳奉阴违,甚至增加他们的离心吗?

  
1998 年,时任国家主席江泽民曾经公开对着来访的美国总统克林顿说过这样的话: “我去年访美的时候,也包括到欧洲的一些国家,我发现许多人教育水平很高,知识水平都很高,可是他们还是很相信喇嘛教的教义”。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喇嘛教”如此愚昧落后,你们这些文明开化的西方人怎么还要信它呢?无论从任何标准来看,这都是番令人震惊的言论。一位国家元首怎能如此公开侮辱国内一支 主要少数民族的信仰呢?我们可以想象克林顿会说犹他州州民教育水平这么高,还要相信摩门教真奇怪吗?

  
如果连整个国家的领导人也是如此,其余更是思过半矣。直到近年为止,随便翻翻《西藏日报》,我们还会看见如下观点: “西藏由于受到历史地理等诸多因素的制约,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还相对落后,从封建农奴社会遗留下来的迷信、愚昧、非科学的东西至今还禁锢广大农牧民群众 的思想”。令人感慨的是,除了政府和官方媒体之外,就连一些知识分子也就着最近的事件中动辄放言”藏人的民族性天真淳朴,很容易受人迷惑”。即便对西藏问 题一向开明中肯的民间学者王力雄也有他的盲点,他除了曾用”喇嘛教”这个充满汉地佛教偏见的称谓指称藏传佛教或藏人喜用的”金刚乘”之外,也未能免俗地以 简单的环境决定论去说明藏人对宗教的渴求。

  
五、走笔至此,我们不难发现所谓西藏问题其实有一半是汉人自己的问题。从在上位者一直到民间百姓,不只对西藏的民情文化没有起码的认识和尊重,更对复杂纤细的 民族问题毫不敏感。进而言之,中华人民共和国虽说是多民族国家,但我们的少数民族政策却从来都是不完整的,一是因为我们只是单向地把它看成是对少数民族做 工作,却从未反省汉人为主的主要族群该如何与其它民族共存;二是这些政策的范围相当狭隘,没有把民族视野恰当地贯注在其它政策之内。

  
且以文革遗产的清理为例。根据班禅喇嘛早在文革爆发前4 年向中央委员会递交的”七万言意见书”: “民改前的西藏有大、中、小寺庙2500 余座,而民改后由政府留下来的仅只有70 多座,减少了97%多,由于大部分寺庙没人居住,所以大经堂等神殿僧舍无人管,人为的和非人为的损害,破坏巨大,沦于已倒塌和正在倒塌的境地”。到了文革 那十年,僧人被迫还俗,佛寺遭到洗劫的惨状就更是变本加厉了。有些论者承认这种种做为对西藏造成的灾害确实很巨大,但转头却说不只西藏, “那十年里全国各地一样受害”,言下之意是大伙过去都遭殃了,你们藏人不该老拿这些往事出来说三道四。这就是对民族问题不敏感的绝佳例子了,他们似乎完全 不明白同样是文革,对汉人而言或许是自己人斗自己人,但到了西藏却是你们汉人带头来搞我们西藏人了。所以在处理这些历史伤痕的时候,政府应该格外小心,不 能只是出钱修复庙宇,甚至还要采取比在汉地更彻地的解决方案(例如查明历史真相和道歉),方能缔造民族和解的基础。

  
比起虽有魁北克问题但大体上和平的加拿大,中国其实一直没有认真实行过多元文化的路线。首先,我们要知道所谓的”普通话”其实就是现代汉语。当许多官员夸 夸其谈西藏的教育普及做得如何之好的时候,大概没有想过对藏族青少年来讲,他们正在学着掌握一种非母语,且要用它为工具和来自汉地的同龄人竞逐大学的入学 机会以及政府公职,其间的差异足以造成重点大学藏人入学率偏低的情形。

  
假如准许用藏文考高考的想法太过不切实际,让各地中学开设藏语和维吾尔语选修班也十分异想天开的话,我们能不能审视一下现有的教材内容呢?翻翻历史课本, 身为多民族共存的现代国家,我们念的却还是唐宋元明的王朝世系,那你要置吐蕃王国于何地呢?番邦吗?同样地,农历新年是法定假期,那么藏历新年呢?就算不 用全国放假,汉人学子也该学点藏历和回历的基本纪年知识吧。

  
真正完整的民族政策,不可能只是保障各少数民族在自己居住地内的传统文化和权益,更不可以只是让他们学融入汉人定义的”中华文化”;而是要让人口占多数的汉人也学懂其它民族的文化传统,平等地对待其它民族。

  
六、我在电视上看见一些青年僧人也参与了近月的事件,甚至还拿起了石块和棍棒……他们的愤怒我只能尽量体会。现谨摘抄13 世纪伟大的成就者嘉瑟.戊初.东美〈菩萨行三十七颂〉片段如下,祈愿藏汉的真正和解:

  
“即使有人用各种难听的话贬损我,并且在千万个世界中到处张扬,出于慈悲,我赞美这个人的功德,乃是菩萨的修行。”

  
“在大型集会之中,某人用侮辱的语言揭露我隐藏的缺陷,恭敬地向他行礼,视其为法友,乃是菩萨的修行。”

  
“被我视如己出地来关爱的人待我为仇敌,如母亲爱生病的孩子一般更加爱他,乃是菩萨的修行。”

  
“如果有人即将斩下我的头,即使我没有丝毫过错,透过悲心的力量,担负他所有的恶业,乃是菩萨的修行。”

  

  回复[2]: 夏夏太善良了 勤务兵 (2008-04-12 08:23)  
  他们不会让他回来的。

  
祈祷他的健康长寿。

  回复[3]: 请让他归来 老狼 (2008-04-12 09:18)  
  请让他归来!

  
请让他归来!

  
请让他归来!

  
这本是天赋人权!

  回复[4]: 完全赞成。 我是局长 (2008-04-12 10:04)  
  向神圣的达赖喇嘛致敬。

  

  回复[5]:  赵然 (2008-04-12 10:06)  
  同意了

  
请转告他,要是有人问谁允许得

  
就说我

  
除了问题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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