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吴清源》 欲说还休 (2008-02-04 16:59 阅读人次:1093) |
转帖。觉得写的蛮好,贴过来给大家看
俺终于知道了小民的悲哀,就是大师拍了关于大师的电影,结果俺根本没看明白。这就是《吴清源》。
但是这部电影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令俺对吴清源本人产生了浓厚兴趣,紧赶慢赶看了他20多年前写的自传《天外有天》。
天外有天,这四字很熟,因为顶小的时候,知道围棋,是从一部电视剧开始的,貌不惊人的高手最后胜了,棋盘上人家下了四个字,天外有天。惊叹。
吴清源,最早听到是从高中同学的课间闲谈,印象是,很传神的人物。
事隔多年。感谢的是这部电影,令淡出视野的吴清源回到面前。整个电影里,最喜欢的是开头,吴夫妇与电影中两人的扮演者谈家常,讲的是猴子来吃家里的柿子树上的柿子,谈笑间,从容淡定,宠辱不惊,破解人生的玄妙,不全在这谈笑间吗。风中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张震笑了,是多么轻松的样子,而电影里,他端的太累。
看过传记后,又回看电影,明白了好多事情,那些人谁是谁,也算是明白了。可能大师的事迹编剧导演早烂熟于心,所以讲起来便是毫不见外,连多句介绍的话也不想提,可是我哪知道啊,他作为师傅的濑越,他作为兄长的对手木谷实,等等等等,他的人生,交织着下棋与信仰的坎坷道路,电影是忠实讲出了那一条脉络,但是,语焉不详为多。
张震不够瘦。要知道下围棋十分消耗心力,每次对局都会减重,有的是3斤,吴自诉大概是1公斤,因为他本来就十分瘦弱,他与川端康成相熟,同样瘦弱的川端还跟他开玩笑打赌,谁先到13贯(一贯等于3.75公斤)就要请客啊。后来吴先过,没请客,川端还嗔怪。而张震呢,未免太健壮了。
信仰在吴的人生中十分重要。远了说,他的父亲信道教,难免对孩子产生影响,而吴本人,经历坎坷,身上也常有神道的事发生。重要的是,围棋是武道,日本围棋史上因棋致死的棋士不在少数,信仰却给吴带来内心的平静。两端一文一武,才令吴氏的人生得以平衡。而从他后来提倡的棋的“中和”同样可见,吴一直是个重视内心平衡的人。
下棋的时候,从不过多想胜负,只想全力下好,如果过多考虑结果,反而做不好。这是吴谈下棋。吴是一个很洒脱的人,也很通透,不拘泥于小节。他小时候,父亲曾经因为车钱谈不拢,而跟车夫大吵大闹,这时候,尚很年幼的吴清源就这样想,多给他几个钱就好了啊,何必费神吵架呢。他的心性是如何洒脱从小就看得出来。
因为不喜为小事纠结,他一生只做了两件事,都是大事,一为下棋、一为信仰,而两件事都是全力以赴,殚精竭虑。执着,是吴的一个特点。执着有时候就是执拗,吴说,别人越反对,我越要做。
比如他的信仰。视围棋为生命的师傅濑越就不能理解他的信仰。当时战乱,中日关系紧张,而他还信“邪教”,不论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不理解,但是吴还是坚持下来了,过了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为了信教甚至放弃了围棋。他的婚姻都跟信仰有关,当时母亲要回国,无人照顾,他的婚姻大事摆上日程,他想要的是信仰一致的女性。中原和子是玺宇教教主的亲戚,也是信教之人,两人结婚,并一起随着教主颠沛流离。
电影里的吴清源完全不入世,总是若有所思,好像只是盲从。但是实际上,教主(后和子的亲戚被“浦西贵妇”取代)这个专横跋扈的女人,每次搬迁落脚都是叫吴出面,吴忙前跑后,为她安顿,不停的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而教主喜怒无常,动不动就驱逐教众,也包括他,而吴总是能找到落脚的地方,这让其他教友很是羡慕,吴自己回忆起来也很得意,可见,他交际颇广,人缘很佳,并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白面书生。
在忙于信仰的这几年,吴氏是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中日的交恶、战争,令他这个“国际人”一定十分痛苦,在宗教中躲避,事后看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避风港。如果没有信仰支撑,怕是很难面对那种人性的撕裂,以及外界加诸的各种压力,而这种压力来自两个国家。
吴的一生波澜起伏,开创了吴清源时代,却未得过任何一个称号。被日本棋院除名多年,一直浑然不知,知道后很气愤,却也无奈接受了。晚期被摩托车撞伤后,不仅头疼严重,还引发精神错乱。一生中多次因体弱走到生命边缘。大悲大喜都尝过的人生,怎一个鲜明了得。回看这一切,他想是神意。而电影里总是绷得太紧的张震,像是承担得了这一切的洒脱之人吗。
电影里,吴清源总是呆呆的,有一幕回到被炸毁的家,妻子想抬起倾倒的柜子,叫他,他却不管,自己一边坐下,妻子抬了几抬,还是抬不动,十分无奈。似乎他是完全不管不顾、不谙世事、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其实,在脱离玺宇教,两个人开始一起生活时,他们一共只有3000多日元,而当时,他就花了三分之一的家产为妻子买了一个梳妆台,以至于后来镜子已经斑驳,妻子还不舍得扔掉。在那种困难的情况下,梳妆台绝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家当,而且有点奢侈,可他这样做了,能这样做的人,难道是不懂得爱妻子的人吗。电影里的那个书生是谁?
大师也是凡人,大师也有不同于凡人之处,但在人间,必有的烟火气,为何寻不到。这是这部电影给我的困惑。好像是一个尽善尽美的偶像,以偶像的姿态,飘飘忽忽行走在路上,却离我远远的,就不像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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