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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先生:一个从扫厕所到震惊台湾的个人传奇!

金枪鱼 (发表日期:2017-02-09 10:34:14 阅读人次:1278 回复数:4)

  木心先生:一个从扫厕所到震惊台湾的个人传奇!

  
2017-02-08 掌上历史

  
不早熟,不是天才,但天才一定要晚成才好。木心就是这样一位早熟而晚成的文学大师。

  
“你不遇到木心,就会对这个时代的问题习以为常。可等到这么一个人出现,你跟他对照,就会发现我们身上的问题太多了。我们没有自尊,我们没有洁癖,我们不懂得美,我们不懂得尊敬。”

  
——陈丹青

  


  
木心,本名孙璞,笔名木心。

  
1927年,他出生于浙江乌镇。

  
孙家乃望族,既是书香门第,也是工商世家。

  
木心小时候,家里佣人清洁厅堂,

  
换下案上宋瓷,摆上明代官窑。

  
木心母亲见了,赶紧轻声呵斥:

  
“明代东西都拿出来了,快收回去。”

  
家境之殷实富裕,由此可见一斑。

  
木心父母有很深的文化修养。

  
从小就教木心习读诗词歌赋。

  
木心因此爱上了书爱上了文艺。

  
1937年末,乌镇沦陷。

  
名门望族当时唯一能做的抵抗,

  
就是不上日本宪兵管控的学校。

  
外面战火纷飞,时事移转,

  
屋内书桌不乱,挑灯夜读。

  
看完家中书,木心又盯上了茅盾。

  
木心和茅盾是远亲,孙家和茅盾住在一条街上。

  
茅盾家,有一屋子欧美文学经典。

  
木心便常常去茅盾家借书看,

  
发现书有破损,还会精心修补好,

  
所以茅盾很高兴木心来家中借书。

  
“我如饥似渴,得了文学胃炎症。”

  
一次家宴上,亲戚长辈闲谈。

  
说到茅盾父亲死后,他母亲提笔做挽联。

  
有人说难得,有人说普通,

  
当有人说章太炎夫人汤国梨诗写得好时,

  
12岁的木心脱口插了一句:

  
“写诗么,至少要像杜甫那样才好说写诗。”

  
亲戚长辈们闻之一惊。

  
“我少年时,江浙书香门第都已败落,

  
而富裕人家多数是醉生梦死,

  
少数热血青年则投奔革命,吴文化失去气候。

  
我的自救,全靠读书,

  
十三四岁时我已将《文学大纲》通读了几遍。”

  
14岁那年,木心写了第一首白话诗:

  
“时间是铅笔,

  
在我心版上写许多字。

  
时间是橡皮,

  
把字揩去了。

  
那拿铅笔又拿橡皮的手

  
是谁的手?

  
谁的手。”

  
从此他枕边就放着铅笔,天天写。

  
渐渐积多了,便投去报刊上发表。

  
有次寄出稿件后,木心卜了一签:小鸟欲高飞,虽飞亦不远,非关气力微,毛羽未丰满。

  
“好厉害!上帝在挖苦我。”

  
从此,木心便不再投稿而更加潜心读书。

  


  
家中本来的意愿,是想木心从商从政,

  
但木心毫无兴趣,他想成为一名画家。

  
抗战结束后,他遂考了上海美专,

  
跟着刘海粟先生学习油画。

  
但没过多久,他又转到杭州国立艺专,

  
追随林风眠先生研习中西绘画。

  
“觉得我的美学理念更接近林风眠先生。”

  
1947年,木心参与了反饥饿反内战学生运动,

  
上街头发传单,并制作反战宣传画,

  
因此而被开除学籍,并遭到国民党通缉。

  
迫不得已,木心只好避祸于台湾。

  
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他才返回大陆。

  
1950年,木心被杭州第一高中聘为教师。

  
“待遇相当不错,免费住的房间很大,

  
后门一开就是游泳池,学生也爱戴我。”

  
但是没多久,木心就辞职了。

  
23岁的他,做出了一个坚定选择——我要做一个真正的艺术家。

  
“现在生活虽好,但这是常人的生活,

  
温暖、安定、丰富,于我的艺术有害,

  
我不要,我要凄清、孤独、单调的生活。

  
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

  
如果你以艺术决定一生,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了。”

  
辞职后,木心带着书、画笔上了莫干山,

  
开始专心读书,专心写文,专心作画。

  
窗外一白即起,入夜数烛才眠。

  
一个富家子弟就这样抛下温柔繁华,

  
跑到莫干山上做了一个苦行僧,

  
山上寒风刺骨,景致荒凉。

  
谁也不知木心是如何耐住寂寞的,

  
只知他在书桌上贴了福楼拜的一句话:

  
“艺术广大之极,足以占据一个人。”

  
意思是:我甘愿被艺术占有。

  
随后几年,因为种种原因,

  
孙家家业一天天走向“穷途末路”,

  
1956年,为了生计,木心只好下山。

  
六年隐居生活,他写下若干短中篇,

  
积攒下十来本厚厚的文学手稿。

  
下山后,木心先是重返母校教书,

  
后进入上海工艺美术制品厂做了设计师。

  
“可以一边画画,一边写作。”

  
然而,他的厄运从此开始。

  
1957到1978年期间,他数度入狱。

  
他被关起来的原因是什么呢?

  
文革期间,陈伯达在会上嘲笑海涅。

  
木心实在气愤,就嚷嚷:他也配对海涅乱叫。

  
就这一句话,他被关进了漏雨积水的防空洞,

  
半年后转移到监牢时,关他的人想:

  
“这小子该是爬着出来了吧。”

  
可他坐着,腰坚挺,裤子还有笔直的缝。

  
坐牢期间,让他写检查,

  
他倒好,将写检查的纸张偷偷省下来,

  
写满了他的小说和散文。

  
66张纸,每一张都两面写尽,

  
米粒大小,密密麻麻,足有65万字。

  
墨水快用光时,他故意“不慎”打翻。

  
看守凶巴巴地又装了一瓶来:

  
“老老实实写,不深刻休想过关!”

  
他将手稿缝进棉裤,托朋友偷偷带出监狱。

  
直到1991年,友人才将手稿交给木心。

  
可惜纸张被光阴侵蚀,字迹模糊不清,

  
木心耐心辨认,也只录出三五篇短文。

  
在狱中,不光为文,木心还作曲。

  
他用白纸画了钢琴的琴键,

  
在暗夜里无声弹奏莫扎特和肖邦。

  
“白天我是一个奴隶,晚上我是一个王子。”

  
坐牢期间,受尽折磨,断了两指。

  
但木心笑着,永远一副骄傲的派头。

  
在他写下的65万字手稿里,

  
没有含血愤天,没有涕泪控诉,

  
有的只是对美学和哲学的思考,

  
即便出狱后,得知母亲去世,

  
悲痛之后,也只是一句感慨:“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多年后,梁文道看到木心50岁照片时,啧啧惊叹:

  
“你不觉得这个人像坐过牢似的,

  
从文革中结束改造回来的很多作家,

  
难免身子会往前驼下去,有点曲髅,

  
难免神情会有点沮丧、失落、惶恐,

  
但木心没有,他精气神很足,好奇怪好奇怪的一个人。”

  
文革期间,很多人自杀了。

  
但木心不欣赏这样的以死殉道,

  
而欣赏司马迁那样的以生殉道。

  
“文革期间,多少人自杀,

  
一死了之,这是容易的,

  
而活下去苦啊,我选难的。我以‘不死’殉道。”

  
后来,有人向木心提起这样的事,

  
木心回答:“你要我毁灭,我不!”

  
一个人,越没落时越见精神。

  
“我不能辜负艺术对我的教养。”

  
“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

  


  
劳动改造12年。

  
人家都平反了,他迟迟没有。

  
后来才知道,有人担心:

  
“他平反了,谁来扫厕所啊?”

  
1978年,木心遇见了生命中的贵人。

  
这一年,胡铁生当了上海市手工业局局长。

  
上台第一天,他把儿子胡晓申叫到身边:

  
“我发现一人才,业务学识堪称一流,

  
但目前正在我的基层工厂打扫厕所。

  
我想把他调上来加以重用,你记住了,

  
万一我再出问题,你一定要把这事办好。”

  
1978年,木心平反出狱。

  
平了反,本该高兴才对,

  
但木心的心却似落入万年冰窖。

  
坐牢期间,他家数次被抄。

  
20本文字手稿,被红卫兵烧为灰烬。

  
“灰了心,决意从此只画不写。”

  
木心出狱后,被胡局长授命为总体设计(艺术总监),

  
授命负责筹建全国工艺美术展览会。

  
这个展览会后来办得非常成功。

  
随后,胡晓申创办杂志《美化生活》,邀木心做了主编。

  
接着,木心做了上海工艺美术家协会秘书长。

  
再接着,担任了上海市工艺美术中心总设计师。

  
然后,又做了交通大学美学理论教授。

  
再然后,成了主修北京人民大会堂的“十大设计师”。

  
木心的事业,一下辉煌灿烂起来。

  
四年期间,木心成了设计界风云人物,

  
但就在这时,他作出一个惊人决定:“我要去美国。”

  
因为这四年里,他看见一个个有志青年,

  
熟门熟路地堕落了,变得虚荣入骨又实利成癖。

  
“他们忘却了违背了少年时的立志,

  
自认为练达,自诩为精明,

  
觉得从前太幼稚,现在总算看透了想穿了,

  
但就此变成了自己少年时最憎恶的那种人。”

  
木心不愿成为这样流俗的人,

  
他说:许多个人加起来,便是时代。

  
“我要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

  
所以,他在最辉煌时毅然选择了出走。

  
“我要养我的浩然之气,这股气要用在艺术上,不可败泄在生活、人际关系上”。

  
1982年,木心来到了美国。

  
初抵纽约,一位华人收藏家便瞄上了他,

  
主动站出来给木心提供住所,

  
交换条件是:每月以画相抵,替其捉笔为文。

  
这岂是木心所能接受的,

  
他立即搬出,租住进了著名的“琼美卡”。

  
琼美卡,即非洲裔与拉美人的杂居之地。

  
为解决生计,他只好去替犹太画商绘制波斯细密画。

  
在房租没着落的时候,他甚至卖过画。

  
但即便这样,他也活得尊贵。

  
自己裁剪制作衬衫、大衣,

  
自己设计制作皮鞋、帽子,

  
把鸡蛋做出十二种吃法。

  
把灯芯绒直筒裤缝制成马裤,

  
钉上5颗扣子,用来搭配马靴。

  
无论上班劳作多么辛苦,

  
下班一定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从极有限生活费中省出小钱慰劳自己,

  
买凯歌的葡萄干面包,买西海的生煎包子,

  
咬上一口,他立马像顽童般兴高采烈。

  
“吃了再多苦头,也要笑着活出人的样子。”

  
陈丹青问过木心:“怎么成为艺术家?”

  
木心回答:“连生活都要成为艺术。”

  
“莎剧,我看过五六十遍。”

  
“《福音书》,我读过一百多遍。”

  
“每次读都不一样,每次读都有新感悟。”

  
木心就这样过着看书作画的清贫日子。

  
金子,放到哪里都会发光。

  
终于,他的画逐渐得到业界认可。

  
1984年,他在哈佛大学举办了个人画展。

  
后来,一位大收藏家收藏了他的33幅水墨画。

  
木心的生计才从此“安定”下来。

  
再后来,木心画作被各大博物馆收藏,他成为20世纪第一位被大英博物馆收藏的中国画家。

  
耶鲁出版的《木心画集》,评价一直为“五星”。

  
在纽约呆了十多年的画家李斌说:

  
“对于华人画家来说,差不多已经到顶了。”

  


  
1982年8月,纽约地铁上,

  
陈丹青认识了木心。

  
“我认识的上海画家陪着他,

  
他看人的眼神,锐利,专注。”

  
当时,陈丹青等一帮画家,

  
正在曼哈顿一所美术学院留学。

  
“常逃出教室,聚在咖啡馆胡扯,

  
有时木心也在,谈吐非凡。”

  
1983年春,陈丹青阅读当地华侨日报,

  
突然看到了木心的文章《街头三女人》。

  
木心闲情之余,偶尔会做一点小文。

  
一读,陈丹青顿时惊如天人。

  
若提文学样本,必然离不了四个体系。

  
一是古典汉语体系,二是现代白话体系,

  
三是中国文学体系,四是西方文学体系。

  
而木心,创造了一种将西方文学与中国文学、古典汉语与现代白话水乳交融在一起的文字范本。

  
陈丹青立刻拨电话过去:“木心,你写得真好啊!”

  
有人这么欣赏,木心高兴坏了。

  
他来到丹青住所,昏天黑地地聊。

  
吃了晚饭,两人又谈到凌晨两点。

  
然后,丹青送木心回到住所。

  
木心煮了两杯牛奶,两人便又聊上了。

  
分手时,已是清晨五点。

  
木心的写作兴趣,就这样又被唤醒了。

  
几乎每天,都要写一万字工作量。

  
“隔三岔五,他就带刚写好的手稿给我看。”

  
此后24年里,木心留下了一系列名篇:

  
如《林肯中心的鼓声》《温莎墓园日记》等。

  
文章一出,立马赢得西方读者的深刻共鸣。

  
他的多篇散文与小说被翻译成英语,

  
成为美国大学文学史课程范本读物,

  
与福克纳、海明威作品编在同一教材中。

  
这其中,最被大陆人所熟知的,

  
是刘欢演唱的那首《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1984年,在陈丹青等人引荐下,

  
木心认识了一个台湾画家。

  
这位画家把木心推荐给了台湾诗人痖弦。

  
当时,痖弦正在筹备《联合文学》创刊号。

  
《联合文学》后成为台湾的一面旗帜。

  
痖弦见到木心作品,顿时如遭雷击:

  
“这是张爱玲、周作人的等级。”

  
那一年《联合文学》创刊号,

  
云集了港台及海外知名华语作者,

  
但第一主角,却是木心。

  
创刊号为木心特设了“散文展览”专号,

  
题名为《木心,一个文学的鲁滨逊》。

  
痖弦击鼓吟诵木心的《林肯中心的鼓声》,

  
“因为太用力,手上的皮都磨破了。”

  
随后,洪范、圆神、远流等出版社,

  
一气出了木心的12本书。

  
木心在文坛甫一出现,

  
即以迥然绝尘、拒斥流俗的风格,

  
引得台湾读者人人争问:“木心是谁?”

  
无巧不成书,1984年,

  
《倾城之恋》被上海《收获》杂志刊载,

  
张爱玲极其震撼地重返大陆阅读视野,

  
作家阿城还误以为她是躲在上海里弄的高手。

  
而同一年,真正长期隐在上海里弄的木心,

  
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也惊震了整个台湾。

  
但木心作品真正回到大陆,已是2001年。

  
那一年的《上海文学》,刊发了木心的《上海赋》。

  
作家陈村一读,立马跪了:

  
“我这辈子读过无数中文,结识许多作家。

  
毫不夸张地说,木心先生的文章,

  
在我见到的活着的中文作家中,最是优美、深刻、广博。

  
企图中文写作的人,早点读到木心,会对自己有个度量。

  
因为,木心是中文写作的标高。”

  
上海作家王淑瑾本是陈丹青的粉丝,

  
但读了木心作品后给陈丹青电话:

  
“陈老师啊,我原先以为你写得好,

  
现在读了木心先生的书,你在他面前变成了小瘪三!”




 回复[1]:  金枪鱼 (2017-02-09 10:36:54)  
 
  好像上面谈到一个“陈 村”的,科长和这位先生也有过交集的吧!

 回复[2]:  金枪鱼 (2017-02-09 10:49:51)  
 
  优酷视频

  
2016:陈丹青回忆木心:他就这么死了 我不能袖手旁观

  
http://v.youku.com/v_show/id_XMTgzMzI2ODcxNg==.html?from=s1.8-1-1.2&spm=a2h0k.8191407.0.0

  
如果看不到,就太遗憾了!

 回复[3]:  二进宫 (2017-02-11 01:24:20)  
 
  他的文字既美丽又有魅力,古香古色清晰典雅回味无穷---------‘我好久没有以小步紧跑去迎接一个人的那种快乐了’

 回复[4]:  二进宫  (2017-02-11 16:55:44)  
 
  小时候

  
娘赶集回来.她全身都带着我的快乐。

  
也许几粒黑枣,也许几个柿餅,也许几个冻梨... ...

  
白面馒头是舍不得一口一口吃的,要先扒开馒头的皮,吃掉,再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的吃... ...娘一进大门,我和弟弟就会飞奔过去-----------------

  
‘我好久没有以小步紧跑去迎接一个人的那种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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